诛仙主角:大钟楼下的奇案

当年轮船的内景

大钟楼近景

大钟楼前的棚屋就是当年海关的旅客检查处
1916年大钟楼建成，作为粤海关办公大楼。新中国成立后，广州海关也一直在此办公，大钟楼成了海关的代名词
File A
中国首例海洛因走私案
上世纪80年代初，中国是“无毒国”，海关关员对“金三角”和“海洛因”等的认识，仅限于境外报纸刊载的零星消息。
中国海关从有关情报获悉，泰国的毒品贩子开辟了贩毒新通道：以中国口岸作为跳板进入香港，再流向欧美市场。当年从泰国进入中国的航班，只有曼谷—北京和曼谷—广州两条航线。因此，这个消息引起了广州海关的高度警惕。
11981年7月21日，从曼谷飞来广州的泰航班机在白云机场平稳降落，77名旅客依次走进海关检查大厅。广州白云机场海关的带班副科长孙新宝，已站在大厅门口迎接并注视着每一个旅客。
当27岁的王亚好步履有些迟疑地跟着人群慢慢走来时，孙新宝刹那间感觉到眼前这位衣着合身得体的男青年，神情有些不正常。同时，她还发现另一位旅客神色也有些不太自然，孙新宝把那位旅客指派给其他关员检查，自己径直查验王亚好。
孙新宝说：Show me your passport，please.（请出示你的护照）
王亚好递上泰国护照，孙新宝查看了名字、年龄。
孙问：What，s your occupation？（你的职业是什么？）
王亚好显得神情茫然。
孙又问：Profession？（职业？）
王依然是一片茫然。
孙再问：Your job？（你的工作？）
王答：Student.（学生）
27岁的学生？27岁应该是大学生吧？为什么连“occupation”、“profession”这样简单的英文都听不懂？孙新宝的心中升起一团疑云。
王亚好自称是第一次到中国探望uncle（叔叔）和aunt（婶婶），但他的行李很简单，行李箱内只有一些换洗衣服和一包牛肉干，没有任何其他礼物，携带的外币也不多。这和当年入境探亲旅客携带大包小包礼物的情形太不相同了！孙新宝的心中更加疑惑了。
仔细检查行李物品并使用金属探测器作身体检查，都没有发现异常。学生的身份、迟疑的神情、简单的行李、旅行的目的……一切都那么有悖常理。
于是，孙新宝把检查的重点放在王亚好所携带的旅行箱上。箱子是压模的，用力敲了几下，没有异常声音，箱壁的厚度也无异常。
在反复查验中，她发现王亚好紧盯着被查的箱子，神情有些紧张。孙新宝用双手伸入行李箱内，突然用中文发问：“这是什么？”
王亚好下意识地用中文脱口而答：“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老实说，这是什么？”
王亚好紧张得一时无语，鼻尖冒出汗珠。见状，孙新宝断定箱子里有鬼！
2孙新宝把旅行箱拿进办公室，试探着用小螺丝刀在箱子内各个角落检查，慢慢地铰钻出一个小洞。这样的行动是要冒一定风险的，如果查不到东西，却钻坏了箱子，不仅要赔偿而且影响不好。
螺丝刀慢慢地铰进箱壁，一点塑料膜露了出来，接着她发现了白色的粉末。这是什么东西？旁边的关员看后说，这好像是行李箱的防潮剂，但孙新宝认为，这么高级的箱子，不应配备防潮剂。
孙新宝让一位曾参加过广州海关毒品化验培训的关员，拿一些白色粉末去化验，结果溶液显橙红色沉淀状。关员对照了测试表，说道：“如果是毒品会显黑色沉淀状，这不是毒品！”
见此情形，办公室里放行意见逐渐占了上风。但是，孙新宝觉得，那么多反常现象无法解释，还有那白色粉末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对大家说：“谁能告诉我，这白色粉末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没有准确答案之前，我不同意放行！”
正值中午休息时间，她颇费周折才找到了参加过联合国毒品化验培训的技术员刘某，刘听到“橙红色的沉淀”时，在电话那边大声说：“没错！橙红色的沉淀，就是海洛因！”
孙新宝知道答案后，马上想到：王亚好可能还有同伙！但她交给其他关员检验的那位异常旅客此时已被放行。孙新宝二话没说，拉着一位男关员，冲出检查大厅，在机场的候车广场找到了那名旅客，将其带回，并用同样的方法查出了藏匿在箱子里的海洛因。
原来这两名携毒入境者是哥俩，一个是修理汽车的，一个是开小日用品商店的。已被放行又被逮回的叫王亚龙，是哥哥。因所有的接头暗号只有王亚好知道，王亚龙虽侥幸逃过了检查，但必须等王亚好出闸才能把毒品送出，因此，他一直在候车广场等着，哪知正好被逮个正着。正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在两名携毒者的旅行箱的底和盖的夹层中，查出了四号海洛因，每人一公斤。这是中国海关首次在旅检现场查获毒品海洛因。
8月28日，广州机场海关再次查获一泰籍母女利用行李藏毒案，查获毒品4.5公斤。
之后，金三角贩毒集团仍继续从泰国-广州-香港这一线路疯狂走私毒品，但广州机场海关也毫不含糊，不到半年时间，就截获9起毒品走私案，查出海洛因34.3公斤，拘留泰国人11名，香港人14名。
（孙新宝口述，何沛沛整理）
 
File B
“红星”轮定时炸弹案
从1953年开始，广州停开了来往香港的水上航班，只保留了广州至澳门的水路客运。这条航线只有“红星115”轮一艘，每天傍晚从广州开出，隔天从澳门开返广州。许多香港来穗的旅客，也是乘坐“红星115”轮而来，来往的旅客情况比较复杂。
当时，台湾敌特不时潜入内地搞破坏，气氛紧张。为了保证这条沟通省港澳水上航线的安全，海关、边检、公安以及船员时刻戒备，高度警惕，但“红星115”轮定时炸弹案还是不期而至了。
11962年7月30日清晨，“红星115”轮经过十多个小时的航行，从澳门驶进广州，抵达大钟楼前的专用客轮码头，近300名乘客陆续上到岸边的海关检货场大棚，正在排队等候海关的客检。
6点10分，在乘客全部上岸后，船员开始打扫卫生，突然，船员梁锦在洗手间里一面斜挂的镜子后面，发现隐藏着一盒“刘科记月饼”，用手掂了一下，很沉，明显重于一般的月饼，而且存放的位置也十分可疑。于是，马上把情况通知了海关和边检人员。
边检和海关负责保卫的人员接报后马上跑步上船，查看了铁盒，发现果然异常，于是，连忙把铁盒拿到岸上一个远离人群的空地，将盒子轻轻打开。里面的东西令在场的人大吃一惊：一个比香烟盒略大一些的黑色定时表，四周是烈性炸药，果然是定时炸弹。
于是，海关即时停止查验放客工作，封锁客轮和检货场大棚，并电告广州市公安局。
随后，公安局派出大批精干人员赶赴码头，与海关、边防等部门组成了联合调查组。
当务之急是将定时炸弹排除，否则随时有爆炸的可能。这项任务由市公安局一位反爆破技术员来完成。他将铁盒放在一艘小舢舨上，独自一人撑到江心，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发现这枚定时炸弹使用的是电池式定时表，好在还没有开启。他熟练地将定时表与炸药分离，拆除了雷管，危险排除了。
定时炸弹的隐患去除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揪出放置炸弹的凶手了。侦察人员判断，特务就藏在旅客中。
正等在检货场大棚的旅客见检查站突然被封，又来了大批公安人员，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突然，几名侦察员和边检人员来到旅客中间，宣布发现了定时炸弹，希望大家配合。听到这一消息，乘客均露惊骇之色。
联合调查组经过分析，决定以过筛子的方式对旅客作排查，以揪出真凶。当时，乘坐“红星”轮的旅客，均要留下姓名、年龄、职业、来穗理由、落脚地址等资料，于是，侦察员调出所有乘客的登记资料。
2这一招确实厉害，它令一名乘客心神不定、坐立不安。他约50岁，身材矮胖，留着平头，名叫伍珠，是台湾驻澳门特务机关派遣的行动特务，“红星”轮上的定时炸弹就是他放的。
到了9时许，侦察人员开始对所有旅客的行李物品进行检查，然后逐一进行谈话。这下，伍珠有些心慌了，因为他的旅行袋里，放着一盒用来掩护的“刘科记月饼”，如果检查时公安人员把这两个月饼盒联系在一起，不就完了，他后悔上岸前一时大意，忘将它扔到江里了。
但是，当检查人员查看到月饼盒时，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因为这位检查人员并未见过那个隐藏了定时炸弹的月饼盒，让伍珠侥幸过了这一关。
上午10点半，伍珠被请进边检站的一间办公室，一位侦察员和边检员和他谈话。
问：“到广州干什么来了？”答：“探望多年没见的小舅子，然后通过他寻找失散多年的儿子。”
问：“你小舅子是干什么的？住在什么地方？”答：一直没有联系上，这次打算找一找。“
问：“打算在广州待多长时间？准备在哪儿落脚？答：“因带的钱不多，就呆几天，随便找个小旅馆住下就行了，回程票都买了。”说完，伍珠还掏出一张8月3日返澳船票。
一系列问答，让侦察员疑惑起来了。同自己的小舅子还没联系上，为什么就迫不及待地跑来？为找儿子又为何那么急着要回去呢？
到了下午2点，大部分乘客经排查被放行了，只留下嫌疑对象20名，其中就有伍珠。
接着，对这20名旅客再次审查，又排除了11名，剩下9名旅客，这中间仍有伍珠，而且他的嫌疑最大，成了重点审查对象。
3最后一轮审查开始了。公安局领导派出办案骨干吴侦察员来对付伍珠。
吴侦察员接受任务后，马上找接触过伍珠的人员了解情况，分析疑点，还登上“红星“轮观察伍珠的铺位和更衣室的现场环境，待心中有数后，才和伍珠交锋。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吴侦察员和助手还仔细搜查了伍珠的全身和行李。
一系列不紧不慢的问话之后，吴侦察员突然对伍珠说，有船员反映，你向他们打听过船什么时候到达广州，你的意图是什么？伍珠一听，心里不禁一颤。原来，他打听船到广州的时间是为开启定时炸弹。面对这一单刀直入的问话，伍珠只好慌乱地为自己辩解说之前没有到过广州，不知道轮船到达时间。
接着，吴侦察员又问，半夜12点左右，有旅客看见你拿着包东西进了更衣室，你在里面干了什么？伍珠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在吴侦察员的不断进逼下，到下午6时许，伍珠终于缴械了。
伍珠的真名叫伍国垣，在澳门，他是位吃喝嫖赌偷俱全的人物，被特务机关施以金钱诱惑拖下了水，最终受派到“红星”轮放置定时炸弹，目的是炸船，破坏省港澳唯一的水路客运。
伍珠供认说，当晚半夜12点，他用一条裤子包着月饼盒，偷偷将它放到更衣室后面的镜子。凌晨4时，当他走向更衣室准备启动定时装置时，发现在这里洗脸、刷牙的旅客一个接一个；更衣室外面，更是站着一名船员，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做賊心虚的伍珠心想，麻烦了，一定是镜子后面的定时炸弹被发现了，现在谁进去谁就会被怀疑，于是，他掉头回到自己的铺位。（刘庆荣）
File C
离奇的人体藏私案
在上世纪五六十年，最常见的走私物品是手表，因为一个在香港值五六十港元的“依力架”，走私到内地可卖到160港元。所以，穗澳线的每一趟客轮，海关人员都会缴获或拾获几只走私手表，但像杨四妹这样的情况却极为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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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60年代初的一个夏天。天蒙蒙亮，穗澳线“红星”轮缓缓驶近广州海关大钟楼旁的码头。
船上的旅客忙了起来，有的赶着收拾行李，有的直奔盥洗间洗脸刷牙，而在厕所前，排队等候的队伍里却传来阵阵嘈杂的抱怨声。
“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出来？”几个等得不耐烦的旅客甚至动手猛敲起厕所的门。
“敲什么敲？敲你家的棺材板呀！？”厕所里突然冲出一个卅余岁的妇女，只见她直瞪双眼，摆出寻隙挑衅的架势。但奇怪的是，当闻讯前来排解矛盾的船员一出现，这位妇女突然收起愠色，低头默默地走向自己的床位收拾行李去了。这一反常的神情转变，引起了船员的警觉。
与此同时，码头的海关办公室里，旅检处的人员
正忙着核对旅客名单，做客检前区分重点对象的工作。根据船员的反映和资料的调阅，海关的客检人员知道刚才在厕所外撒泼的妇女叫杨四妹，之前有过两次走私记录。
轮到杨四妹检查了，她一见检查员就笑着奉承了一番。杨思妹的表现，令客检员的警惕性进一步提高。
2通过细致观察，发现杨四妹有许多可疑之处：一、多次表白是第一次回来探亲，但对海关监管的规定和流程却熟悉得很。二、自称这次回来是专程探望多年未见重病卧床的亲姐姐，但行李里的物品却简单得很，礼品极少。三、当问到身上有无携带未申报的物品时，就连连赌咒发誓说没有，甚至激动得拉开上衣、要求搜身。四、走路时脚步稍带趔趄，检查过程中不时手撑台面借以支持身体的平衡，与健壮的身体显得不相称。
细致检查了杨四妹的行李后，排除了在其中藏匿走私物品的可能，疑点便集中到了她的身上。种种迹象表明，杨四妹体内藏私的可能性极大，于是，客检员向处室主任提出对其搜身的建议。
处室主任马上批准了要求，专门安排了女检查员使用金属探测器（当时的探测设备较为落后，是探测地雷的那种）对杨四妹身体作检测。
不一会，搜身结果出来了：探测器在杨的下半身前部有强烈的金属反应，可以断定体内藏有一定数量的手表。
但奇怪的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杨仍然不承认藏私，反而咬定海关用仪器讹人，甚至恶狠狠地责问女检查员：“阴道里怎么藏东西？你藏个给我看看！？”
“怎么办？”当时的检客现场不具备医疗设备和医务人员，用手术的方式从人体里取出私货就成了棘手难题。处室主任稍加思索，即用电话和附近的医院联系，并立即偕同两位检查员领着杨四妹前往“求诊”。
3到了医院，本着维护人权和严肃法制的要求，双方约定：先对杨四妹进行X光透视，确定藏私后再由医院施行手术，强制从体内取出。
不久，医院的透视结果出来了，杨四妹阴道部位藏有两包私货，估计有8个手表。于是，再次劝说杨四妹自己取出走私物，但她仍拒不承认，最后只好由医生领着她进入手术室取物。
守候在手术室外走廊的海关人员松了口气，准备等待人赃俱获的好消息。
突然间，医生满面惊讶地跑了出来，连声说：“怪事，人体里的走私货物没找到！”
大家一时都惊呆了，处室主任沉思了一下，随即对身边的女检查员低语了几句，只见她飞也似地跑进了手术室。
进了室内，女检查员见杨四妹已经穿好衣服，默默无语地斜靠在手术床边，表情平静，之前的委屈和愤怒已消失无踪。
看到有人进来，杨四妹眼睛跟着转了一下，随即不经意地往床下瞄了一眼，好像怕有什么闪失似的。女检查员机警地跟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床下放着一对皮鞋，是她在做手术前脱在那里的，当即弯腰拿起一看，鞋头里赫然放着两包用安全套扎着的手表，共8个，和X光透视的结果相符。
在铁的事实面前，杨四妹只好交代了下船前躲在“红星”轮厕所内藏私，以及手术前趁医生专心准备而偷偷从体内取出走私表并转藏鞋内的事实。（刘经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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