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之最强帝王:飞扬起“晚年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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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扬起“晚年青春”
孙武臣
《 人民日报 》( 2011年03月30日   24 版)
过往的岁月如同“逝川”,梦一般地一去不返;然而,过往的情感却有时也会如同梦一般地永驻心间。30年没有与我联系的学生们,1998年一拨拨地与我相会了。又12年过去,他们已都先后退休,常打来电话问寒问暖,或隔一段时间来家看望。
就在快要看到2011年的曙光的日子,我的这些学生们策划并组织了一次我的生日聚会。除了我做班主任的班级之外,还吸引了我教过的其他年级和班级的学生参加。近40人之中约有一半已是42年未曾谋面,当他们一个个站在我面前,我急速搜索着近半个世纪前的记忆,认出一个得到一片欢呼,不过还是认出的少认不出的多。无奈,时光无情,当我进入会场,这部分同学不是也投来了疑问的不确定的眼神吗——这个豁齿疏发满脸“五线谱”的老者是孙老师?在记忆的荧屏上,那个还算得上意气风发的年轻的语文教师无论如何是幻化不出这样苍老形象的。同样无奈,我认不出他们;但只要告诉我他的名字,大多能唤醒我的记忆。他们或奔放或矜持或调皮或沉静……大多没有被风雨岁月打磨得改样……
那天,冬日阳光柔和地把会场照得暖融融。巨幅的“寿”字辉映着“祝愿孙老师生日快乐”的横幅。学生们接受了我的意见,我不吹蜡烛。可能是文化的差异,我从小背诵“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欣赏这样的诗句:“熄灭,也许会宁静/可我宁愿痛苦地燃烧”,所以学生摆上了大“寿桃”。当年的班干部给我献上鲜花和寿桃;两位学生代表发表了情真意切的祝寿词。那一刻,我在泪光中似乎又看到当年学生们的笑脸;那一刻,我以我的学生为荣;那一刻,我感受到冬季的阳光用宽博的温情温暖着人们,已经启动了下一个春天。
那一天,我们共同翻阅了曾经的中学生活那本厚厚的书,记忆深处那些浓郁的酸甜苦辣的生活味道仍扑面而来,勾起了没有尽头的回忆。大家七嘴八舌地抢着说出各自那些忘不了的事……怎样打雪仗,我这个不回击的老师只有被“打”得如同穿了一身雪白的“棉大衣”;他们学我讲课的神态、手势,学我怎样朗诵课文,“在那苍茫的大海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他们说在哪篇作文中说了违心的“假话”;1965年国庆晚会,我们班男生在天安门广场演出集体舞蹈《坦克兵舞》,动作虽简单,但节奏感强,动作整齐划一,我站在一旁怎样为他们助兴。说到这里,我随即哼唱起那支《坦克兵进行曲》,于是大家一起“嘀嗒嘀嗒嘀嘀嗒”地合唱起来,那旋律跃然激发起青春的热情,因为“未成曲调先有情”;雀跃的笑,开怀的笑,会心的笑,喜出望外的笑……在欢笑声中,我们一起分享着青春记忆,共享着一片阳光。
聚会上,我的学生们都翻阅到“感恩篇”,停留的目光最久,脸上绽放的笑容最多;我对他们也有说不尽的话……
我深深地感谢他们给我过生日,它使我不禁想到安徒生笔下的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冰冷的平安夜离开人间;而我这个童年同样穷苦的孩子,如今鬓已成霜的老者却能享受着生日的温暖与幸福,怎能不感谢生活!
我深深地被我的学生们感动着。在物欲膨胀的今天,人际关系冷漠,但这次聚会见证了“人间自有真情在”,非功利取向的师生情结,使我们变得“简单”了;也许正是诉求的简单、心思的简单,才容易让我们感受到温暖,触摸到幸福,也才容易感知到生活是可以被诗化的!那天,学生给我这个教师上了生动而深刻的一课。
大概是“乐极生悲”吧,那天也有一丝感伤掠过我的心间。我仅仅教过他们9个月,“文化大革命”结束了正常的学校生活,学生的理想火光暗淡了熄灭了,他们集体性地失去了靠自己的能力和天赋去选择去投入自己喜爱的事业的机会,这是被耽搁了的一代人,时代的悲剧,个人无法弥补;作为他们的老师,心中只有留存着那个永远的遗憾……那天,我将我最近获奖的一篇散文《因为平凡,所以不凡—— 礼赞蜜蜂精神》献给他们每一个人,并且将歌唱平凡的诗句“别问我/别问我的名字/它就像落叶一样地平凡”和歌唱平凡又是不凡的诗句“飘落,飘落/你没有被埋没”唱给我的学生们,以表达我对不华饰不炫目不喧哗不张扬,只默默地延续着力所能及的岁月坚持,从而闪烁平实光芒的他们的心灵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