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杨凌在哪里:睿智的最后闪光:刘默耕老师关于“三性”的谈话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20:32:19
睿智的最后闪光:刘默耕老师关于“三性”的谈话 作者:章仁等    文章来源:《小学自然教学》    点击数: 572    更新时间:2007-12-21

 

刘默耕老师已经去世了,他的自然课改革思想是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我们正在学习他的思想,进一步搞好自然教学改革。听说今年3月份你们去看望老师的时候,他讲了自然教学的“三性”,你能够详细地介绍一下一下吗?

    ■可以。刘老师这几年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那次我们去看他,他很高兴,开始聊了半天,我们怕他精力不济,不敢让他多说。虽然看起来当时他的心情、精神都不错,但我们还是不敢多插嘴。午后,他又专门就自然课教学谈了近一小时。我们觉得这些话很重要,但也只好让他一个人说,不敢让他展开讲,没想到此后不到半个月,他就住进医院。这个讲话的录像,曾在《21世纪科学教育与刘默耕科学教育研讨会》上放过,但效果不太好,听不清楚,我只能根据录像记录给你们介绍他的原话。怎样理解,只好一起来揣摩、讨论了。

    ○他为什么现在想到要来谈“全息性”、“模糊性”、“高效性”呢?

    ■我体会,这些思想他早就有了,只不过没有这样概括而已,他强调的“一箭多雕”,要把定“基本的方向和路子”,“不可能也不应该把教学模式化”,教学中“先干什么,后干什么,根据当时的教材和学生情况,当时周围的条件来定”,这些观点,就包含了“三性”的思想,后来又有人说大纲“不明确,不具体’,,有人在研究能力培养和科学方法训练的时候,也总想把这些问题搞得很细,似乎这样就“明确具体”了,大家就可以照单“批量生产”似的。刘默耕老师不赞成这种搞法。

    ○说到这里,我也很有同感。最近听的一些课,好像大多数课都在注意一些细节,基本的方向、路子倒似乎没有认真去考虑,乍一看,觉得还很热闹,往深处一想.又看不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功夫花了不少,可是总觉得花得不是地方。刘老师现在讲“三性”,是不是提醒我们研究要注意抓基本路子和方向,不要走到歧路上去呢?

    ■我是这样想的。他讲“全息性”就是从方向上着眼的。他说“以前,应试教育也好,什么也好,讲全面发展,不管这个人有什么性,德智体也好,德智体美劳也好,都要互相渗透地体现出来。比如说伍绍祖,那时并没有对他们讲什么性,什么主义。”刘老师提到伍绍祖,是指他在1998年第7、8期《小学自然教学》上发表的文章,伍绍祖同志在文章里说道:“我参加过武器装备研制工作,刘老师并没有教我们怎样制造武器,但是我在研究过程中用的一些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是刘老师引导的,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我理解,刘老师这里强调的是“全面发展”“互相渗透”八个字,“全面发展”就要抓住伍绍祖同志说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互相渗透”指的是从一门学科到一个具体的教学活动,目的都不是单一的。

    ○照我的理解,这个“目的”的“不单一”前提是每个教学活动所反映出来的信息是多种多样的,“全息”本来是一个光学名词,意思是物体的每个局部都包含了物体各点的信息。拿自然教学来说,就是每个教学活动都包含了“全面发展”的因素。比如说,让学生认识蚂蚁,使他们知道蚂蚁身体分哪几部分,有哪些生活习性,这是知识;但这些知识怎么获得,又和认识路线、思想作风有关;在获得知识的过程中遇到困难怎么解决,又可以训练能力,墙养意志……

    ■你的话对我们很有启发。实际上,“全息性”就是说在教学过程中发出的信息是各种各样的,这就使教学实现“全面发展”“互相渗透”成为可能。过去的自然课,从教学思想上来说,就是单单利用了与知识直接有关的信息,而把其他信息浪费掉了。

    ○对。教学过程本身就具有“全息”的性质,只是教学思想不同,教学观念不同,对信息的取舍也不同。前面我说过的最近听过的一些课总觉得不太满意,原因恐怕正在这里。老师们太重视知识方面的信息,而忽略了其他的信息,原因就是对知识的要求比较实,而对其他的要求比较虚。归根结底,还是教学思想问题。

    ■你说的“实”和“虚”的问题很有意思。但究竟怎么“实”、怎么“虚”呢?刘老师说的“模糊性”大概与这有些关系。他说:既然是全息的,就只能模糊,不能讲“明确、具体”,针对有人批评大纲“不明确、不具体”,他说:“这是不可能明确具体的。也不是故意要模糊,他们的年龄在那里,你只能模糊。”这段话也很有意思。 ○我觉得这段话有两个地方值得好好地想一想。一是“既然是全息的,就只能模糊”;一个是“不是故意要模糊”,“你只能模糊”。

    ■是的。对于第一点,我想和60年代出现的“模糊数学”是同一个道理。我们所用的概念,很多都是具有“模糊性”的。因为事物总是有差异的,很难确定一个“非此即彼”的分界线。因此,解决这些问题也只能用“模糊”的办法。

    ○能不能这样理解:比如说我们可以比较两个人的能力谁高谁低,但一定要你说出“明确”“具体”的标准来,恐怕就办不到。比方说甲、乙两人,甲办成了某件事,而乙没有办成,我们就说甲的能力比乙强;倘若乙办成了另一件事,而甲没有办成,我们又说乙比甲的能力强。但如果要定一个标准,办成了什么事办成了几件事就算能力强,否则就算弱,谁也定不出来。这样看,能力的“强”和“弱”的判定,本身就是模糊的。

    ■我想应该是这样。还有一层,就是问题越复杂,就可能模糊。许多科技工作者在研究许多复杂的对象后发现:当一个系统复杂性增大时,我们使它精确化的能力将减少。在达到一定的限度之上时,复杂性和精确性将相互排斤。通常把这个规律叫做“不相容原理”。

    ○这是一个很深刻的思想。我们做教研工作的,往往容易这样想:要把一种好的教学思想变成教师的实际操作,面对当前教师的普遍情况,总希望找出一个简单的办法来,让大家照着样子做就行了,于是就拼命往这个牛角尖里钻,等到自以为钻出个名堂来了,再回头一看,效果并不像预期的那样,这才发现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教学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即使是一节课或者一种能力的培养也都很复杂,硬要去“明确”、“具体”就只能把问题简单化,追求精确性就必然会否定复杂性,精确性就排斥了复杂性。比如说观察力的培养,这是非常重要的科学能力,达尔文就认为他的长处“只是在观察那些稍纵即逝、常人容易忽略的事实上超乎常人之上。”那么怎样去培养这种观察力呢?作为一种有计划、有目的的实践活动,观察力的提高必然和专注程度、生活经历以及分析综合能力的提高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是说,要提高观察力,同时要相应地提高专注力、积累生活经验和提高分析综合能力。谁又能“明确”、“具体”地说出要提高哪个层次的观察力,就要怎样专注、积累多少生活经验和要求多高的分析综合能力?要勉强规定几条让教师按照固定的模式去教学,那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对。全息,就是要考虑各种因素,就是在一个复杂的系统里考虑问题,因而也“只能模糊”,你好像把第二个问题也讲清楚了:用模糊的方法来处理自然教学向题,是自然教学本身的复杂性决定的,所以刘老师说“不是故意要模糊”“你只能模糊”。

    ○我觉得还有一个问题要注意:所谓用“模糊的办法解决问题”,不是说,既无法明确、具体,那就不必花脑筋去考虑、去研究,随心所欲地去教学就行了。还要把准“基本方向、路子”,根据自然然教学的根本目标“先干什么后干什么,根据当时的教材内容、学生情况中,当时周围的条件来定”,这样才可能有创造性。

■那么,便于教师操作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我也想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主要是教学观念要转变。认真分析一下就得承认,对自然教学改革不适应的教师中,多数不是教学水平、教学方法不够,而是多年来形成的教学观念、教学习惯不适应,很难设想仅仅是教学水平、教学方法的原因而教不好改革后的自然课,却能教好传统的自然课。现在教自然课的思路就是引导学生“搞科学”,具体来说,就是有了研究的题目,根据题目的要求去收集事实、分析事实,从事实中得出结论,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本来是我们平时解决向题的一般方法,每个人都很熟悉的,为什么倒还不适应,为什么在传统教育观念指导下多年磨出来的那一套靠书本、靠权威来解决问题的路子倒觉得习惯呢?不正是传统教育观念作怪吗?为什么不能在新的教育观念指导下养成一套新的习惯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看来观念变过来了,适应新的教学也就容易了。当然,也确有教学方法的积累和成熟的问题,但不能靠别人来帮自己解决,主要是通过自己在科学的教育思想、教育观念指导下的教学实践来丰富和提高,别人的经验可以借鉴,但不能照搬。

    ○现在该说第三个“性”了。

    ■刘默耕老师说的第三个“性”是“高效性”。他说,教学“总是要取得某种效果吧,你偏重能力也好,偏重知识也好,这个效果要高”,“高效益,你要举一反三,闻一知十,执一绳百。只有高效益,才能闻一知十,执一绳百。李瑞(注:李瑞同志是刘默耕同志的学生,本刊1998年第10期有简单介绍)上学,学的是半导体,以后不知换多少工作都能适应,现在搞国际标准化。”“李钊(刘默耕同志的学生,本刊1998年第九期有简单介绍〕,那时给他们讲蒸汽机,以后出现了纺织机,过去叫珍妮纺织机,由此产生了工业革命,出了资本主义,他是模糊的,怎么纺织机出了工业革命?但是以后他会捉摸一种事情能产生什么革命,他留学专门学热机,成了航天部的火箭专家,小时候是模糊的,但是全息的。长大以后所以才能闻一知十,执一绳百。”

    ○看来,刘默耕老师讲的高效性不是从一般的教学过程来看的,一般的具体的教学过程也有高效益的问题,就是指具体教学环节的设计,要考虑费时、费力小而收效大,不要搞花架子。但刘默耕老师是从育人要从培根固本上下功夫这个高度来讲的,这个“根”、“本”,指的就是学习的能力、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这样看,我们可以理解刘默耕老师说的1982年大纲的核心是“一箭多雕”和“一石激起千层浪”了。以接受现成知识为目标的教学,即使全部学会了,也只是付出和收益相等,而在学知识的过程中注意志趣、能力、思想方法的训练,付出的是1的话,收益将是10、100,甚至更多。

    ○刘老师讲的这“三性”看起来说的不是具体教学,但无一不与设计教学、评估教学有关。谢谢你介绍了刘老师这些宝贵思想,对我很有启发。

    ■刘老师的话,我只是原汁原味端出来,我们的有些理解就难免是“六经注我”甚至“望文生义”了。我希望我们有机会再来学习和讨论。

    

编者注:刘默耕老师2000年3月14日关于“三性”的讲话由张之仁老师录像并整理。

——本文原载于《小学自然教学》2000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