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杂谈』 天涯观察第100期：大灾面前，大和民族的经验

嫩豆腐掉灰里的中日关系

遥望对岸的大和民族，华夏儿女内心始终有迈不过的一道坎。历史是台可叠加的时光机器，摊开来，二千多年来的恩怨情仇，不是粉笔字一抹就掉。有些篇幅，总硌刺得人生痛，无法忘怀。

据《史记》、《日本国史略》等记载，公元前210年，鬼谷子关门弟子徐福，奉秦始皇之命二次东渡，率“童男童女三千人”和“百工”，携带“五谷子种”，乘船泛海东渡寻找长生不老之药。长生药自然是找不回的，“福求药不得，遂留而不归。” 徐福所率数千人到达日本，把中国先进的耕种方式、百工技术与习俗文化等带到了那里，使日本很快由新石器时代跃入铜铁器时代，或曰由渔猎经济的绳纹时代转变为农耕经济的弥生时代，水稻、蚕桑、药物等种植得到了推广，促进了日本经济文化的大发展。在日本民间，徐福被尊称为农神、蚕桑神、医药神便是明证。
　　
　　及至汉唐，日本一直是中国的好学生。但自明起，倭寇盛行，学生逐渐窥破老师盛装下的软肋。往后，甲午一战，老师羸弱不堪，学生强盗面目展露狰狞。到芦沟桥事变，侵略之狼子野心付诸行动，接下来南京30万大屠杀的禽兽行为，让人感叹历史是如此的变幻无常，也是如此的血腥与疯狂。美国在广岛、长琦投下两颗原子弹后，日本军国主义的帝国梦碎，但随后经济快速发展。此时的中国，直到1949年内战初平，紧接而来的援朝抗美、越战、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到邓小平1978年改革开放起，才真正转入了经济发展为中心。中日关系近几十年自此走入了另一波发展怪象，即政冷经热。政治上纠结于教科书、钓鱼岛、春晓油气田……经济上，从2007年起，中国已经超越美国，成为日本第一大贸易伙伴，两国经贸高度相互融合。2010年，中国GDP总量超越日本，与日本分列全球二、三名。
　　
　　中日近现代的发展，恰恰像一块掉灰里的嫩豆腐，吹也不是，打也不行。正是这样错综复杂的历史关系下造就的微妙心态，在日本9.0级地震发生之后，中国国内主流声音都在祈福隔岸大和民族好运，但仍然还有各种声音，有迅速援手、有幸灾乐祸、有祈祷、有守望相助、有赞赏、有批驳……即便日本国内，也有东京市长石原慎太郎14日发表极具争议性的言论，指“这次地震是天谴”，以洗涤日本人一向偏重的欲望。

最高决策第一时间下达

放下历史的成见，仅观察日本9.0级强震之后，马上袭来的千年不遇海啸，日本民众与政府组织应对灾情的快速反应，中国自身有过512汶川地震的沉痛记忆，邻邦的应对是一面可比对借鉴的镜子。
　　
　　日本地震发生于3月11日14时46分，当即日本气象厅就发布了海啸预警。地震爆发后，半个小时之内就恢复了主要通讯。一小时之内，首相菅直人发表电视讲话，命令自卫队马上出动，一个小时军队就出动。这种反应之快，在全球各国抗震史上数一数二。日本外务省在初步确认灾情之后，很快宣布接受国际援助，截至13日上午9时，已有69个国家和地区及5个国际机构已经或准备派救援队赴日本灾区参加救援。
　　
　　地震当天，首相菅直人随后又发布政策，所有的便利店全部免费，产生的全部费用由日本政府承担；日本街头的所有公共电话免费拨打，以保证受灾民众可以最快的联系上自己的亲人……不仅如此，所有的大型超市、公共场所、学校……都开辟为临时的避难场所，并且提供免费的食品和毯子，以保证震区的灾民可以安稳的度过这一夜。

‘无冕之王’名符其实

英国《金融时报》Associate Editor、FT中文网总编辑张力奋在微博上介绍了日本NHK电视台的表现，“它轮流用日语，英语，华语，韩语等五个语种，发布有关最新震情和可能发生海啸的地区。”以NHK为代表的日本媒体，令人印象深刻，直播室里戴着头盔向全国及全世界及时、客观的传递了灾情最新进展，连核泄漏事件也照报不误。
　　
　　13日，一段画面显示，东京电力公司副社长藤本孝等六名干部在鞠躬谢罪。记者厉声逼问：“三号机组会不会堆芯溶解？！”藤本回答：“目前尚不清楚”，记者吼道：“把话说清楚了！到底会不会！”“别含混言辞！”他答：“情况是严峻的”。日本媒体记者不屈不挠的追问事实真相的态度与勇气，值得所有其他国家的媒体人敬佩。
　　
　　日本首相菅直人15日清晨前往东京内幸町的东京电力总公司，严厉批评该公司对福岛第一核电站爆炸事故的通报迟缓称“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在东京电力总公司通报前一小时，日本的媒体已报道了爆炸事件，专业操守由此可见一斑。正是媒体的及时报道，政府高度正视和快速处理跟进，不断扩大疏散人群范围，从十公里到二十公里，15日再度提升到30公里。人们担心核泄漏，但期间并没有因恐惧谣言传播害怕而产生混乱。

民众镇静、团结、高素质

日本是个地震多发的岛国，民众本来就有丰富的抗震经验，来自于电视的视频记录，多处可见当时人们处震不惊：餐厅的服务员在柱角躲避就像在下午茶闲聊，超市的营业员避震时仍不忘手扶红酒架防止倒塌，跑下楼的人们主动站在路中间的绿化隔离带或两旁人行道以保证不影响车辆的通行，免费公话亭前，多长的队伍也是一个接一个排成长队没有人插队和喧哗，火车地铁中断服务后，不管是守在闸口耐心等候的人们整齐的按次序排成多队，还是自行沿轨步行的人们都井然有序……并不因为灾害的来临，日本民众就丢掉了惯有的组织纪律性，无论是人群躲避的广场，还是临时避难的酒店大堂，散去时，你看不到地上留有一张纸屑。
　　
　　东京时间14日上午8点多，东京发生了震感很强的余震，人坐在沙发上就像在摇篮中晃，但酒店大堂里的工作人员仍有条不紊地用吸尘器拖地。东京的夜晚并不嘈杂，警察厅的车在路边闪着警灯维持秩序。出租车司机依旧戴着雪白的手套、穿着笔挺的制服在车里正襟危坐，微笑着向你问好；行人依旧规规矩矩地等在红灯前，看不到一个闯红灯的人。
　　
　　几乎每户日本人家，都有一张各个区域所发放的地区《灾害时避难场所》地图，里面标明了这个地区发生洪水、台风、山崩、海啸时的避难场所。日本人的汽车行李箱里一般都有一个“防灾箱”，里面有干粮、饮用水、手电筒、急救包等。每一个孩子从小就要接受地震逃生教育，并定期演习。政府为了震灾突发准备了充分详实的公众预案。

结束语

当下对核泄露大面积扩散的担心正掩盖地震与海啸带来的其它破坏，但无论何种灾难，总有一天会结束，伤痛总会随时间而减淡。灾难面前，可能无法避免，但如何应对，凸显了一个民族的整体素质，也可以预料这个民族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