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杀动漫少女 重口图:俄日领土争端与东北亚冷战困局

  乐明

  日本外相前原诚司10日开始了访问俄罗斯的旅程，近期两国就北方四岛问题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直接导致双边关系降到了冷战结束以来的最低点。

  与其他国家间的领土争端不同，北方四岛问题争议的焦点不在主权归属，而在以何种方式归还。四岛历史上一直为日本所有，这一点俄罗斯学术界也予以认可。苏联之所以将四岛掠为己有，是基于对日本发动二战的惩罚。战败国向战胜国割让领土作为赔偿，这在当时是一种通行的国际做法，具有毋庸置疑的正当性。美国就一度占领日本的冲绳列岛，直至1972年才归还。

  解决北方领土问题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出现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新上任的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决定推行一套与斯大林有所区别的对外政策。1956年俄日联合宣言中，除了明确双方结束战争状态，建立外交关系外，还写入如下内容——苏联同意在缔结和平条约后，把北方四岛中的齿舞、色丹两岛交还日本。双方都以为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对日本来说，归还两岛将为之后按部就班的归还四岛打下良好的基础；对苏联来说，这是使日本脱离美国控制进而倒向自己的最佳筹码。但两国的盘算却因为苏美冷战的加剧而双双落空。日本在1960年与美国签署美日安保条约，苏联随后否认了1956年联合宣言中有关四岛问题的立场。苏联外长葛罗米柯在给日本政府的备忘录中写道，“归还两岛是不可能的，除非日本领土上不再驻扎有任何外国军队”。这无异于宣判了日本对北方四岛诉求的死刑。之后，苏联进一步声称，俄日之间不存在领土问题。

  冷战结束后，俄罗斯的立场出现过松动。为拯救“休克”疗法后陷入空前灾难的俄罗斯经济，叶利钦提出以日本对俄投资换取北方四岛的解决。俄日一度达成君子协定，日本承诺将在若干年内向俄投资150亿美元。但在日本向俄提供了6亿美元的优惠贷款后，这项计划却再也无法实施下去了。日本政府希望这笔贷款能用于开发远东和西伯利亚，但日本商人和企业家在哈巴罗夫斯克、海参崴、萨哈林等地却接连铩羽而归。他们在当地兴建的现代化的酒店、超市很快被俄罗斯黑帮和俄地方政府联手接管。向俄罗斯的卡玛兹汽车厂注入大量贷款，免费运来现代化的技术装备，派出顶尖的技术和管理专家。但投资泥牛入海，装备被闲置在库房，专家也处处受到排斥。最终，在商界的强烈反对下，日本政府放弃了以投资换领土的尝试，重新回到无条件归还的传统立场上来。

  普京上台后也一度放出风来，希望能就北方四岛问题听取日方的任何善意建议。俄罗斯外长伊万诺夫公开表示，作为苏联的国际法继承者，俄罗斯承认1956年苏日联合宣言的法律效力，并准备在此基础上与日本就四岛问题进行谈判。但日本这次态度消极，认为俄并没有真的想把四岛归还日本，只是想骗取日本共同开发这些岛屿。日本坚持，在未明确岛屿归还问题之前，俄提出的任何建议都不能接受。

  在对外政策中打领土牌，确实一直都是俄罗斯最为擅长的外交谋略。2008年俄格冲突，克里姆林宫就是通过策动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独立，肢解了宿敌格鲁吉亚，从而成功遏制住了北约的第三轮东扩。这次俄罗斯在北方四岛问题上突然向日本发难，同样也不仅仅是针对日本，而是蕴藏了更大的战略雄心。

  首先，以实际举措巩固与中国的准盟友关系。去年9月俄中两国元首签署进一步提升两国战略伙伴关系的文件。文件中首次明确写入双方要维护二战共同历史观，在核心利益上彼此支持。在中日因钓鱼岛问题而陷入对峙的情况下，俄大张旗鼓地实施“登岛外交”，显然是对中国最好的声援。其次，通过敲打日本，争取亚洲国家好感。日本对二战的反省态度一直让亚洲国家不满，其奉行的“脱亚入欧”战略也使其成为亚洲国家的一个异类。此外，日本与中韩也都存在争议领土问题。因此，在亚洲政治话语圈中，仇日情绪具有天然的政治正当性，对日本的敲打总会获得大多数亚洲民众的支持。俄罗斯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因而在渔业冲突、领海护航等问题上也都一概奉行对日示强的政策。最后，俄通过北方四岛问题，彰显了其在东亚地区安全事务中的影响力，为俄罗斯重回亚洲做好铺垫。北方四岛问题是东亚众多争议岛屿问题中的一环。俄作为当事方，其态度不仅会影响四岛问题的解决，也将对其他争议各方的立场产生联动效应。无形中，俄获得了在领土问题上唯其马首是瞻的地位。比起美高调炒作南海问题和强化与亚洲国家军事同盟“重返亚洲”，俄的方式更加柔和，更少树敌，也更容易被亚洲国家所接受。

  日本输掉二战后，如果不是美国占领，很可能重蹈德国和朝鲜半岛的分裂命运，从而彻底退出东亚地区角逐。现在虽然还在游戏中，但已经成了这场历史性竞争中的无害选手。在中国超越、朝鲜半岛动荡、俄日领土争端等重大外交挑战的冲击下，首次执政的日本民主党除了义无反顾地再次投入美国怀抱外，别无他法。“回归亚洲”也只能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这使得中、俄、朝为一方，日、美、韩为另一方的东北亚地区冷战格局进一步强化。双方在环东亚的岛屿和岛链上正展开一场静悄悄的争夺，所有有争议的岛屿均可能成为检验彼此力量和决心的试金石。

  二战的纠葛，再加上冷战的固化，使得东亚遗留至今的争议领土问题在各国政治生活中的分量不断上升，成为事关当事国地区威信的雷区问题。对这些岛屿控制权的争夺已不只是为了争夺资源和重要的战略枢纽带，而且是对历史阐释权的争夺，对本民族记忆的争夺，是为了公平正义的争夺，为了未来的争夺。东亚地区事务中强烈的冷战遗产色彩正在于此：该地区的任何地缘政治问题的解决，都需要充分考虑到历史和各国人民对历史的认知。这决定了未来东亚争议岛屿的解决，将不可避免地走向国际化，将由更多第三方力量介入和挑动争端以从中牟利。尽管这是当事双方都不愿看到的局面。

  （作者为俄罗斯问题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