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斯勒厂家:瞧!那些萨冈式的闪回人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3:12:49

[导读]从成名到离世,萨冈一直是传奇,而她的传奇,是因为终其一生她都一如既往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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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的萨冈在一台旧打字机上,用两只手指敲出了年轻的“忧愁”

人们爱把她的一生归为“传奇”,她却把自己描述为“我是一场持续性事故”;有人把她在文学史上定义为“重要却并不伟大”,莫里亚克在初始评论萨冈《你好,忧愁》之时,甚至不愿提及她的名字,代之以“那个18岁的明星”来做主语,她却扔下一句回答——我很肤浅,但是肤浅就会去关注那些非常有趣的小事——

2004年,在她辞世的这一年,米沃什、德里达、苏珊·桑塔格也相继告别了这个尘世,有人刻薄,说其他告别的都是大师,唯独萨冈不是。她在生前给自己写下的墓志铭,足以让一切争论闭嘴,“1954年,萨冈以一本菲薄的小说《你好,忧愁》出道,在经历了令人愉快而又草率的一生和一系列作品后,她的消失只是一个对自己而言的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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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歌后比莉·霍莉黛

从成名到离世,她一直是传奇,而她的传奇,是因为终其一生她都一如既往天真。这样天真一生的女子要写她“最美好的回忆”,封面上标志性的俏皮短发,轻扬嘴角,眼神清澈。叫人几乎能听到——人们说服她登上飞机,花费12小时,穿越大西洋,去到美洲,只是为了证明《你好,忧愁》的作者不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时——她心底里的笑声。

那一年,她去到美洲了,结识了田纳西·威廉斯和卡森·麦卡勒斯。同样的,在美洲,她也结识了比莉·霍莉黛,就此拉开了《我最美好的回忆》的序幕。

康涅狄格州,这有什么关系?

当萨冈第二次来到纽约,没有书商邀请的负担——自由,不受任何约束,因此,她所做的就是实现10年来挥之不去的念头:和比莉·霍莉黛见面,聆听她用“尖利的嗓音”演唱。

想象中,比莉·霍莉黛那样的人物,该是在卡内基音乐厅演出,然而比莉·霍莉黛却因在舞台上服用某种麻醉品被禁止在纽约演出。萨冈花了3天时间才打探到比莉·霍莉黛在康涅狄格州的一家夜总会演唱。

“康涅狄格州,这有什么关系?出租车?我们去康涅狄格州。”这样率真的萨冈出发了。当她站在比莉·霍莉黛面前,当人们介绍说,这个小法国人穿越了浩瀚的大西洋,又在严寒中赶了300公里路,唯一的目的只是听她演唱时,比莉·霍莉黛用她独特的嗓音回应,“哦,亲爱的,你真是太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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飙车中的萨冈

此后的15个清晨——每天四点到十一二点,她都在烟雾缭绕的夜总会中度过,聆听比莉·霍莉黛。“这15个清晨让纽约变成了一座黑暗、阴郁的城市——除了她的嗓音,温暖且激昂”,萨冈写道。

一二年后,比莉·霍莉黛来到巴黎,伴在她身旁的不是她的丈夫,演唱间歇,比莉·霍莉黛坐在萨冈身旁,她告诉她,“亲爱的,无论如何,在纽约,在两个警察中间,我会很快死去。”整个青年时代都在她的歌声中度过的萨冈拒绝相信。几个月后,萨冈打开报纸,上面赫然写着比莉·霍莉黛在一家医院,在两个警察中间孤独去世的消息。

戛然而止,带着神秘宿命,那样的美好的声音,疯狂和迷恋、追寻与仰慕构成了萨冈所有“美好回忆”的开篇。

亲爱的,我觉得自己得到了爱……

初见田纳西·威廉姆斯,这个萨冈心目中“继惠特曼之后,美洲最伟大的诗人,衣着简洁、金发蓝眼、目光飘忽地出现了”。他的身后是“高大、瘦弱、身穿短运动裤的女子,她深邃的蓝眼睛里流露出迷茫的神情,一只手被夹板固定着”——她就是为我们贡献了《心是孤独的猎手》、《伤心咖啡馆之歌》的卡森·麦卡勒斯。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整个美洲和欧洲最可爱的人”弗朗科。

弗朗科和田纳西,这一对恋人,宠爱并照料着病态、疲惫、衰弱的卡森:像安顿孩子一般让她在双层枕头上躺下,然后坐在她的床脚,握着她的手直到她入睡,让她免遭噩梦侵袭、叫她起床、替她穿衣服、逗她开心、鼓励她振作、爱她,给予她友情、理解和关心所能给予一个人的一切。卡森忧伤,他们就忧伤,因为卡森要返回收治神经质病人的地方,10年后,卡森在那里寂寥死去;

与弗朗科吵架后,田纳西赌气出去旅行6个月,不料弗朗科在田纳西离开3个月后,四处寻找他、等待他的归来,最终奄奄一息。田纳西从此一蹶不振,身边始终跟着两个戴着眼镜、拿着证书、留着胡须的怪人,倾听他所有的言谈,伺候他喝水、吃饭,尤其是服药。

原本萨冈以为那次告别就是永别,却在12年后,她为安德烈·巴萨克翻译、改编田纳西的《青春的甜蜜鸟》而又再次与田纳西相见。就在话剧首演前3天,田纳西的电报来了,上面只有3个字,“我来了”。与上次那个失去弗朗科,阴郁、瘦弱、苍白的田纳西不同,他仿似回到最初,一个重新拥有小胡子、蓝眼睛和开怀大笑的田纳西。

话剧开演,田纳西为他认为滑稽的对白放声大笑,笑声巨大,以至于观众都转过身来观望,萨冈蜷缩在座位上对田纳西说“并没有这么可笑”,田纳西发疯似地狂笑,回答,“哦,不!你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多么有趣!当年的我确实太可笑了!”

有人要求田纳西少发出些声音,然而在看到毫不理会剧院规定制造噪音的正是作者和译者时,女引座员走开了。

然而,当巴黎显要人物齐聚的场合,田纳西却只是心不在焉地瞥了他们一眼后匆匆离开,当萨冈在昏暗的咖啡馆深处,找到了无比快乐地享用廉价食物的田纳西时,并不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田纳西称萨冈为“最可爱的女孩”,赞赏她对于自己剧本的翻译,他告诉萨冈:“亲爱的,我觉得自己得到了爱。你看,这是最好不过的了:被爱。”

在写所有关于田纳西·威廉姆斯的回忆前6个月,萨冈得知田纳西在格林尼治一个四处漏风的公寓悲惨死去。

你们不认识他,我羡慕你们,也可怜你们

1980年,萨冈写的一封信轰动了世界。在尼科尔·维斯尼亚克主编的《自私自利者报》上,萨冈公开发表了题为“给让-保罗·萨特的情书”的文章。那著名的开头这样写道“亲爱的先生:称呼您‘亲爱的先生’时,我想到字典里对这个词幼稚的解释……”

在写那封信之前,萨冈与萨特未曾谋面。

在听说这封大胆的情书后不久,萨特与萨冈终于见面了,而此时萨特已经双目失明。那是他去世的前一年。那一次晚餐后,两人几乎每隔10天都要共进一次晚餐。萨冈去接萨特,萨特拿着他的带帽粗呢大衣在门厅等着,无论身边有什么人陪伴,两人都像小偷一样疾步前行。

他们在萨特生命的最后一年,常常一起吃饭,漫无边际地聊天。萨冈喜欢跟他一起乘电梯、开车带他闲逛、替他把肉切碎、为他倒茶、偷偷地给他代谢苏格兰威士忌酒、和他一起欣赏音乐,最喜欢的是聆听他说话。

萨特对她说,“您知道,有人把您的‘情书’给我念了一次,我非常喜欢。可是,怎么才能让别人再读给我听,让我好好享受您所有那些赞美的话呢?”于是,萨冈结结巴巴地花了6个小时的时间,录下表白的话语,并在磁带上贴一块橡皮膏,以便萨特通过触摸就能辨别得出。

在萨特的葬礼上,她不愿意相信他真的已经离去。萨特盛大的葬礼“聚集了成千上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同样对他心怀爱慕和敬意”,但是萨冈说:“那些人没有不幸地与他相识,并在整整一年中与他见面,那些人的脑海中没有留存他五十个令人悲痛的影像,那些人不会每十天、每一天想念他,我羡慕他们,也可怜他们。”

萨冈的“情书”最后这样结束:“我确信,我永远无法平静地对待他的离世。因为,有时候,该怎么办?如何想?只有这个死去的人能够告诉我,也只有他能够让我信任。萨特出生于1905年6月21日,我出生于1935年6月21日,可我不认为——况且,我也不愿意——我不认为我可以没有他而独自在这个星球上再度过三十年。”

这些同时代的天才们一一谢幕后,萨冈用笔下的温情漫溢,构成她关于最美好回忆的讲述,因为“一起欢笑,一起承受这种作为被抛弃者、被排斥和蔑视者、象征和废弃物的生活”已足够单纯,足够美好。

失败的美妙

●萨冈将自己最后一部戏剧《日夜天晴》称为一生中最美妙的失败。

演出开始前,萨冈的狗在她的长裙上呕吐;驾车飞驰时被警察拦住;香榭丽舍剧院的电梯在运送一部分巴黎要人时突然脱钩,急速下坠10米,把来看戏的贵宾们摔得东倒西歪;演出时,天气炎热,一位女士昏倒,好几位重要人物睡着,8个英勇的人演出结束后到后台来向萨冈致敬,口径一致的报刊推翻了先前关于萨冈是一个有才华的剧作家的说法。

然而,整整两个星期,萨冈都快乐地轻声吹口哨,“无论如何,对我而言,戏剧的失败远比成功更令人兴奋。成功是必须垂下眼睛,故作媚态,装出谦虚的神情,指着演员和导演说,‘不是我,是他们。’……相反,失败时,必须首先安慰围在你身边、泪流满面的剧组人员,告诉他们这不是世界末日,而且,两个月的封闭生活结束了,大家也并没有因此而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