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西死前离奇事件:为了真正拥有生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1:39:16

为了真正拥有生活

5岁那年,我把心爱的橡皮鸭子放到河里游泳,它没有找到回来的路;12岁,一直坚守在身边的兄长因为一场疾病远离人世;18岁,初恋莫名其妙地转身不见;20岁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奶奶了;25岁,几乎把自己搭进岁月的洪流;30岁……还有我们所有旧日时光,都失去了,不能再重来了。
  
  我们每天都在经历失去,有的没有感觉,有的则让我们心痛不已——比如失去深爱的人。
  
  印象中,在老家,每年清明都是细雨霏霏,像是天空在黯然落泪。人们说,天公也和我们一样,在哀悼失去的亲人。小时候不懂,死亡意味着人最大的失去,比失去橡皮鸭子大得多。在这世界行走的路程越长,我们也越来越熟悉死亡——意外事故/疾病/衰老,生命中有很多机会让它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解它带来的悲痛,才理解了为何清明这样美好的日子会“路上行人欲断魂”,才逐渐明白,清明节的祭奠从某种程度上沟通了生与死,也可以让我们有机会来思考这个问题。
  
  ——有生就有死

  我们都知道人总是要死的,可是当它到来的时候,我们还是感觉到震惊。
  
  袁芳的父亲患糖尿病多年,全家都特别注意他的饮食和休息,一直没有大碍。父亲想要回老家去过个年,结果回去不久病情突然加重,没能再见小外孙。袁芳说:“以前说起生死总感觉很遥远,当父亲在眼前驾鹤西去,才明白生死不过一线之间。”任何时候,“知道”和“体验”总是非常不同,往往是感受到来自心底的战栗/恐惧,才能让我们真切地意识到:自己也处于无常之中。
  
  每次死亡出现,都令我们不禁感叹:生命真脆弱啊!08年的5·12,数万生命顷刻间永远消失,许多人没能被救出,获救者很多失去肢体,还有数十万人失去至亲,数百万人失去家园,几亿人眼中长久地充盈着泪光……这年年的清明,还是会下着雨的吧。
  
  那些相识或不相识的生命的离去,提示着我们:死亡并不是“意外”,它随时存在。袁芳的好友雅清说:“芳芳爸的离去,让我真的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父母来。他们比芳芳爸还大上几岁,身体也多少会有些问题,再过几年腿脚就会不灵便,再往后,就是必然要来的离别。”想到至爱的亲人可能再也看不见,雅清就觉得非常悲伤——面对死亡我们是如此无力。比起抽象的死亡,“死去”更令我们害怕。一想到这个由生入死的过程,就让人感到晕眩。
  
  ——我们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我们都怕死。不怕死的,恐怕只有还不懂何为死的孩子。那么,我们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别人的死亡,也让我们意识到自己有一天必然会死。“我也会死”,只有具有自我意识的人类能说出这样的话。帕斯卡尔把人比喻是“会思想的芦苇”,虽然脆弱却比致人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因为人“认识死亡,认识世界对他/她具有的优势,世界却对此一无所知。”可是,随之而来的代价便是对死亡的恐惧。斯宾诺莎说,所有生物都希望自己能留存下来。我们内心也有这种期望——正是这种根深蒂固的渴望,使我们对死亡充满恐惧。死亡不仅是生命的丧失,还包括我们独一无二的个人意识、记忆的丧失——母亲的抚摸如何神奇地止痛、自己孩子身上熟悉的气息、独坐山间看夕阳落下的寂静——自己的一切都将消失不见。
  
  还有一种情形让人害怕,那就是在痛苦中死去。如果可以选择,近一半的人希望自己“突然迅速死亡,根本让人意识不到。”
  
  存在主义治疗师欧文·亚龙(Irvind Yalom)认为,孤独感很大程度强化了死亡的痛苦。人类对归属感的需求是一种强烈的基本需求,但死亡却是孤独的,可以说是人生中最孤独的事儿——不仅与亲友永别,还使人与整个世界分离。
  
  所以他认为我们每个人都需要问自己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包括:
  • 死亡最让你害怕的是什么?
  • 既然我们都会走向死亡,我们为什么要或者,该怎样活着?
  • 如果你必须一次又一次地过同样的生活直到永远,你将会有怎样的改变?
  • 加入你不想有新的遗憾,从现在开始你会怎样生活?你会做出怎样的改变?
  在我们的文化当中,死亡仍被认为是负面/不吉利的,见到殡葬队伍要躲开,连谈论也是禁忌。人去世不能说“死”,要说“老了”/“过了”/“去了”。
  
  人们能接受的大概只有小沈阳式的黑色幽默吧:人这一生其实可短暂了,眼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哈;眼一闭不睁,一辈子过去了哈。这些禁忌,都更令人对死亡产生恐惧,也加重了丧失亲人的悲痛。如果我们从来不谈论,不学会思考死亡,当死亡发生时,如何能承受那巨大的痛苦?
  
  ——潜意识里我们都拒绝死亡

  知道自己会死,并不意味着能永远对此保持清醒。事实上,就像弗洛伊德所说,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种潜意识认为自己是不会死的。
  
  人们常常不自觉地逃避,对死亡视而不见。我们太压抑死亡焦虑,太想驱赶它,但是这只会导致它以其他各种形式冒出来:我们感到焦虑,却不知道这是由于死亡造成的。“比如狂热的宗教信仰、痴迷于积累财富以及盲目追求名望等,因为这些都可以提供给人们所谓不朽。”亚龙说:“种种否认死亡的态度都付出了代价,那就是,我们内在的生命被限制了,视线被模糊了,理性被磨灭了。最终,我们被自欺欺人所俘获。”因此,亚龙建议我们要全然地,毫不动摇地去直视死亡。
  
  法国著名哲学家、社会学家埃德加·莫兰(EdgarMorin)则从另一个角度看待死亡这一生命事实。他说:“生命中有种悲剧性的东西。活着,其实就是接纳死亡:机体需要其细胞的死亡,这样才能生成新的细胞;社会也需要个体的死亡,从而实现更新换代。任何死亡都在呼唤着一种再生——多亏有了葬礼,人们可以在群体中实现更新换代。”
  
  死亡一定是消极的吗?敢于直面死亡、了解生命脆弱的人,才能更好的体会生命的美好和可贵。认真思考死亡,正是一种探究生命意义的途径。难道我们不应该努力从这人生最终归宿中汲取生活的勇气和力量吗?
  
  常常是死,教会我们如何生。王璐说:“得知5·12地震的消息,我本能地想到,如果当时我在灾区,我要保护什么,要和谁在一起?”正是死亡的冲击,让我们去观察自己的人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海德格尔曾把死亡定义为:“未来的可能性不再有可能”。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还拥有这人生时创造我们的人生。而我们面对自己必死的结局,向自己问出的“我到底为了什么而活,为了什么而存在?”——这探索本身就是有意义的。由此,我们才能创造自己的命运,避免没有意义的人生。
  
  ——回击的方式只有:爱

  埃德加·莫兰认为,死亡带来的焦虑、气馁、悲伤和恐惧不可能消除,回击的方法就只有一种,那就是——爱:不仅是对某一个人的爱,还要参与和分享。
  
  在美国电影《阿甘正传》中,“傻”阿甘的眼里,妈妈、战争中死去的朋友、心爱的姑娘……所有他爱着的人,即使死去也没有消失。在阿甘心里有着所有人鲜活的记忆,他的生命中有他们的影子。只要阿甘活着,他们就在。
  
  亚龙认为,善行与美德对他人的影响可以超越我们自身而存在。这种波动影响就是要把自己的某些特质像涟漪一样扩散出去,影响他/她的朋友、孩子、朋友的孩子……2000年,37岁的陆幼青在被告知胃癌晚期,活不过百天后,开始想如何“从容地选择自己人生的后花园”。他的决定是不吃药、不治疗,在生命最后阶段抓紧分秒,对人生进行真实的思考,为妻女写下73篇死亡日记,直到无法再写。希望给女儿留下点儿什么,希望自己的死能给后人做个榜样,这都让他能更从容地面对死亡。
  
  子尤,这个16就去世的成熟少年,直到最后一天仍积极乐观地生活,和小学同学聚会、在网络上与大家分享人生见地……从病发到去世的两年多时间里,子尤迅速成长。在对自己的诗《如果世界明天毁灭》的注解中他说:“如果世界明天毁灭,我做什么?突然想到这个话题,然后迅速设计自己的计划,结果没想出多少必须干的事情。这更证明了我的那个观点:越怨天尤人的人,其实活得最不快乐,也是最怕死的人,因为他活得不开心,有太多遗憾。而我,是无所遗憾也了无牵挂的。”如尼采所说:成为你自己,充实你自己,实现你的潜能,充分地,完全地活着,只有这样才能死而无憾。
  
  ——死亡:生命的动力
  
  我们都拒绝无人称的死亡,所以弗洛伊德说:“每个人都想以自己的方式离开人世。”这就是为什么人会积极动起来,去创造自己的命运。在心理分析学家看来,正是由于死亡的刺激,人们才想繁衍后代,因为通过孩子,我们可以超脱虚无,永远地活下去。死亡也促使艺术家努力创作,以使自己名留青史。在作品中大量呈现向人生的种种磨难宣战主题的作家海明威说:“谁也不能长生不老,但是一个人到了临终,到必须同上帝进行最后的战斗时,他总希望世人记得他的为人,一个真正的人。如果你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事业,那就会使你永生。”
  
  或许,长生不老才是真正无边的烦恼。因为生存、创造、爱的欲望,都要在坎坷中生长壮大。如果没有死亡,这种内在能量也许就会消失。换句话说,我们的生存需要死亡。
  
  附表:人是如何逐步认识死亡的

  ——死亡就是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从2~3岁起,孩子就能意识到周围人中的死亡,但他/她以为死去的人是去了另外一个空间,也许还会回来。他/她会显得特别好奇(爷爷现在在哪儿呢?)。孩子如果不提问反而说明有问题:当孩子意识到父母无法谈论死者,就会保持沉默,避免让他们为难。但这种沉默有可能会让孩子今后都无法正视死亡。
  
  ——开始害怕。
  7~8岁时,关于死亡的想法会变得非常活跃,孩子开始明白死亡意味着一个人永远的离去。他们往往会想象出一些形象来安慰自己。有些孩子总是害怕“妈妈会死”,这种担心源自孩子在母亲离开时害怕她不会回来所产生的不适。通常,当孩子逐渐学会独处,这种焦虑就会缓解。
  
  ——对死亡着迷。
  人对死亡的着迷到了青春期被激活。他们往往提出大量关于存在的问题,试图通过自己所掌握的文化语言(电影/文学/诗歌/绘画/时尚/科幻小说/摇滚乐)来描绘死亡。为了习惯死亡的存在,他们与危险打交道,寻找自身的极限。
  
  很多青少年想过自杀,他们想用这种方式来验证自己对别人有多重要,验证生命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他们当中很少有人真的想去死。矛盾的是,青少年越是为死亡所困扰,反而越爱看与死亡有关的电影——观看那些能够想象出来的最可怕的东西能给他们安慰,他们用这种方式驱散想象中的恐惧。恐怖电影让青少年把自己毁灭性的冲动发泄出来,这也是解除他们内心暴力的一种方式。一些真的有暴力倾向的青少年反而对这类电影没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