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id被盗后果:圣城史记假如再给你一次机会的话,你还会选择这样的命运吗?托尼·帕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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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城史记

                       假如再给你一次机会的话,你还会选择这样的命运吗?

                                                       托尼·帕克

 

圣城史记序

圣城史记-乔治·格文

圣城史记-大卫·罗宾逊

圣城史记-罗伯特·霍利

圣城史记-布鲁斯·鲍文

 

2064520日。

73岁了。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肌肉开始松弛,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每天早上我醒来时,浑身的关节总是痛的嘎嘎作响,坐着不动时,小腿会神经质似的发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无意中倚靠在公园长廊的石柱上、笼罩在淡淡的阳光中睡着;我会看着窗外的阴云,不知怎么的微微叹一口气。我开始喜欢孩子,开始习惯早起早睡,开始学会慢慢走路,开始看不懂一些东西。这个过程似乎很早就开始了:我看着镜子里的我越来越熟悉、却又陌生。



有些东西是掩盖不了的,比如素质,比如境界,比如年龄。

我老了。是时候回去了。

和朋友们做别,我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年轻时,远离家乡的那一晚,我在日记里写“离那儿越来越近了”;现在,我傻傻地望着舷窗外,无意间想起,如果那时的我是现在的年纪,应该会写“离家越来越远了”。

我已经时日无多了,该回去了。叶子无论长得多高,终究还是要落到根的地方。

我推开老家的门,过往的那些记忆,模糊的那么真实。斑驳的墙壁,铺满了落叶的院子,遗忘的、已经微微发绿的板凳——似乎每一件东西我都记得,又似乎每一件都好像不曾属于我。

我走进我的房间,我曾经在这里磨尽了生命中的前十二个年华。当年没有带走的书桌,长久没有清理,按捺不住跳跃起的木刺,暗角里隐藏的不知睡了多久的灰尘——阳光隔着玻璃洒了进来:它们在细碎的飞扬。

我试着一个个地打开抽屉;他们几乎都是空的,偶尔残留着几张用过的打草纸,或者是掉落的、不配对的圆珠笔帽。每打开一个,就有无数的颗粒飞扬而出,像被关在家里很久的小孩子,解开了束缚,就飞了。



直到我拉到最中间的抽屉。

它最大,也最靠近我,可它锁上了,而且我没有钥匙。

我突然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

我静了一会儿。

院墙外传来了孩子的笑声。

是一群134岁左右的男孩,他们拍着篮球,穿着些我看不懂的衣服,互相开不堪入耳的笑话。这让我觉得恶心,不过幸而他们年轻,他们有我已经没有的东西。

“孩子们,你们愿意帮我个忙吗?”

“你知道刘XX吗?对,就是那个大奶子妞。哼,我已经快要……”

“亲爱的孩子们,请问你们愿意帮我个忙吗?”

他们笑着走了过去,丢下我,好像风中飘过的树叶。

早该想到的。

“请问老先生,有什么我能帮你吗?”

回头,看到一个瘦瘦的男孩,脸色略显苍白,微微弯着腰。

“多谢你年轻人,我希望你能帮我打开一个抽屉。”我微笑着对他说,“钥匙丢了太久,我也老了太多,可以吗?”

“乐意之至,先生。”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先生?”

“不知道,不过——为什么不看看呢?”

“咔。”

“果然还是没有什么,先生。”他看着空荡荡的抽屉说。

“不。”我俯下身子,手伸到空间的深处,果然。

我拿出来一个盒子。

它和一本字典差不多大,颜色暗淡。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黄的发脆的信封,一张印着一条小河的明信片,一个摇头娃娃式的顶针。

我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相片,照片上,一个穿着黑色九号球衣的男人,搂着一个女人,那么傻傻的笑着,好像全世界都和他们都没什么关系。



“老先生,这是……”

“你喜欢打球吗孩子?”

“嗯,我爸爸在这一片挺有名的,我经常和他一起打球,不过,”他摸了模后脑勺,傻笑一下,“我打的很烂。”又加了一句“我喜欢打控卫。”

“这个人你认识吗?”我指着照片说。

“抱歉……我不太清楚他,不过马上可以查出来,嗯,用我的手机…马刺,九号……我看看……托尼·帕克?2001首轮第28位,030507年总冠军,07FMVP?他还拿过FMVP?哦,他和蒂姆·邓肯同队,原来如此;还有波波维奇。新世纪的后卫时代,有贾森·基德,史蒂夫·纳什,克里斯·保罗,德隆·威廉姆斯,拉简·隆多……托尼·帕克?真的没听说过。”

他兀自说了很长一会儿,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改口说:“哦对不起先生,我……”

“没关系的孩子,”我看着惊慌的他,“其实,60年前,我和你是一样的。”

“托尼·帕克,那时候,很少有人真正喜欢他。01年他刚进联盟时,连英语都说不好。第28顺位,那是个误会的位置,在那儿,存在着无数种可能,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他。一个人的命运,往往就是这样轻浮而无力,管你怎样,当你被别人握在手中的时候,你的生命比芦苇还要脆弱。”

“本来,克里斯·华莱士,那时凯尔特人的总经理,对,就是那个把加索尔送给湖人的倒霉蛋,想在第21顺位选走他的。只是当时红衣主教太过独断,跳过了他,选走了北卡的约瑟夫·福特,64寸的双能卫。”

“他来到了马刺。那是RC·布福德的决定。可波波维奇不喜欢他,不喜欢一个长得更适合演戏的脸的年轻人,不喜欢一个不会中远投的控球后卫,不喜欢加起速来不回头、看不见队友的法国人。总之,波波维奇几乎不喜欢他的一切。”

“如果不是丹尼尔斯和老波特适应不了那时的马刺,或许波波维奇真的会扔掉才这个19岁的孩子。直到RC给他看了托尼的一段录像,那个固执的老头子才说,不出十场就给他首发的位置。”

“波波是后卫出身,一个杀手是最容易了解另一个杀手的想法的,他知道场上那个握着球权的、瘦小的家伙的重要性,他对托尼,严苛的好像那些传说的故事一样。他经常在比赛中拉着托尼的衣领摇晃他,痛骂他,看到托尼在禁区外投篮就恨不得撕碎他,训练时加练几百个跳投是必修课。”



“那些天纵奇才的年轻人,自幼凭借一招鲜吃遍天下,走到哪儿都有人当神仙拱着,哪受得了这些气。脾气倔一点的训练迟到,再狠一点的请求交易,碰上斯普雷维尔那样的大爷,弄不好教练连命也要搭上。亏得当时马刺有邓肯大卫坐镇,波波把手,一时还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不过,一个才19岁的孩子,孤身一人远走家乡,躲人屋檐之下,日日挨骂不止,语言不通,诉苦也无处去得。再加上那美国的媒体,调侃人的手笔天下无双。莫说换做一般的新秀,你且想想如果是你在那场合之下,你能挺得住吗?”

“可他终究是挺下来了。来到马刺是他的不幸,却更是他的幸运。有邓肯的熏陶、马努的帮助、波波的严苛,再加上他天赋极好,学东西很快。到那年底,同届的,已经少有能超越他的后卫了。”



“他像那些武侠小说中的人物一样,日日夜夜精尽自己的武艺。刚进联盟时,他凭着一对疾风腿奔走天下。他的动作并不花哨,一个40岁左右、发了福的体育老师也能做的出来——体前小幅度变向、后转身,勾手擦板上篮,看似没什么花哨,不过能在他那个速度的前提下,就及其恐怖了。”

“就好像开车一样,走S路,倒车,过障碍,新手也可以;不过如果把你放在下午五点半的北京三环路上,让你表演一下百米加减档、急转弯漂移,就不是那回事了。”

“他的真正绝招,在于最后出手的动作。飞起三步后,他有无数种方法把球放进篮筐,手法丰富的就像某些岛国教育片男主角。他像一个军火商,又像漫画里的机器猫,可以随时随地掏出N多种华丽的武器炫瞎你的眼睛。突破时的脚步、位置感、对于篮筐的感觉,那些反方向垫步、绕开掩护后的侵入,于他而言简直像呼吸一样顺畅、简单。”



“这一切的结果,就是那个震碎所有专家眼镜的数据——作为一个控卫,他是联盟首屈一指的内线得分手,与他并列的,常常是鲨鱼、德怀特、勒布朗这些怪物。”

07年以后,他开始完善他的中距离跳投。在这之前,中距离被认为是他的命门,在0306年他突破凌厉无敌的岁月,你只要收缩内线,他就傻了。在某个最黄的篮球网站上,有个叫张佳玮的马刺密,他曾说:‘建议波波如果再看见托尼在15英尺外做投篮的动作时,直接枪毙他’。这之后,就是20076月的,那个史上第一位外籍FMVP。”



“那年总决赛时,我正中考。第一场比赛后,当我看见邓肯和他双双拿下25分时,我还幻想着呆子能成为帮主之后FMVP最多的人。不过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踩着步点,闪电一样的划过斯诺、休斯、勒布朗的身旁。他和他们仿佛不在一个次元空间中一样,托尼就这样按着自己的节奏,一遍遍的蹂躏着克利夫兰人的神经。”

“这样看来他不是很强吗?为什么几乎没有人听说过他呢?”

“因为他在圣安东尼奥。”

“那是个神奇的地方。在那个浮华、喧嚣、仿佛吸了大麻一样变态般亢奋的年代,人们日夜谈论着科比、勒布朗会到哪个城市、绞尽脑汁的安排谁是谁的宿敌、球衣销售量、收视率,而这支球队一如既往的纯粹着、静静地打着他们心中最美的篮球。球队中每个人,几乎都心甘情愿的奉献出自己的东西,把自己化作一块拼图,尽可能的去填满球队空缺的一切。这一切造成的,除了冠军、荣誉之外,就是当年阿伦·艾弗森所说的——误解。”

“当年我和你一样,不喜欢这个愣头愣脑的后卫。因为媒体、传言、评论总把他曲解成一些片断的印象,比如‘投篮打铁、运球失误’、‘哪儿人多往哪儿钻’、‘无脑后卫’、‘半米视野’、‘多亏了邓肯的XXXXXXX,要不他一定是个XX’、‘数据好?不过是体系的受益者罢了’。



“这世界总是太过喧闹、嘈杂,他足够热闹,每天都有足够新鲜的一切等待他去临幸,没有多少人去关注什么细节、什么过程,没有多少记者回去耐下性子看一两场比赛、坐下来细细读一下战术板。很多时候,成败是唯一的标准,只有走到金字塔顶端的时候,你的故事才有成为传奇的可能;如果没有,自己找个地方舔伤口去吧。而托尼,他的故事则更让人啼笑皆非——他的球队成功了,可没有多少人认为那成功有太多他的功劳,反而说他的成功完全是得益于他的团队。”

“直到08年的11月,那年初马努受伤,邓肯低迷,对森林狼,他踩着油门狂飞了全场,两个加时赛,他两度拯救球队,到最后数据表上赫然写着55分。前半个赛季,他拼命地把球队拖出了泥潭。到那时候人们或许才发现,他早已是全联盟最锋利的一对一杀手之一了。”

“他的球风、性格远没有他长得那么绚丽飘逸,实际上,除了他的那个墨西哥妻子,他像整个圣安东尼奥一样低调温和。永远不变的甜蜜微笑。世界已经习惯了他们的优秀,再不会对任何行为惊讶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他应该恨马刺。如果是在一直烂队、或者是大城市,他身上的一切都会成为最耀眼的光芒。他会连年进全明星阵容,场均飚下25分,接收上万球迷的膜拜,签下无数球员、球鞋、服饰、八卦杂志合同。对酒当歌,逍遥狂放天涯——而这些,在马刺,他得不到。”

 

“世界上的东西,最容易变化的,往往却又最不容易变化。比如时间,比如性格,比如对一个人的看法。”

“一个人若是有了偏见,世界在他眼里就是他自己的。每一个人都活在他的模型里,他会把见到任何东西放进自己的价值观重熔、浇注、成型。他们自认为世间的一切就应该是那个样子,可实际上呢?”



“海明威喜欢约翰·唐恩的诗,把它放在自己小说的第一句——‘没有人是离索群居的孤岛’。每个人,于他自己而言,都是一个世界,都是一个宇宙。他会思考,会判断,会行动。人与人之间,应该是互相尊重、学习,而不是一味的指责、批评、说教,因为这是两个不同世界间的交流,每个人,都有他的闪光点。”

“这样来理解托尼·帕克,不,应该说这样来理解每一个人,你就不会觉得有什么误解、偏见了。”

转瞬间,好像这些话耗尽了我毕生的精血。一时间我感到世界仿佛暗了下来,眼前却绚丽宛如星空。我缓缓坐下,抚摸着那张发黄的、微卷的照片。

“我73岁了,一辈子平平凡凡做着些什么,没干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没多少人认识我,更没多少人知道我。年轻的激情会嘲笑我的懦弱,那个年龄充溢着幻想、冲动、飞扬的荷尔蒙,我也有过那样的梦。”



“我终生未娶,没有那个姑娘愿意我给她幸福;更没有什么后代,也就没有那个孩子愿意听我的教诲。我一辈子都生活在误解中,没有人关心我想什么,也没有人关心我做了什么。有时候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我会后悔,为什么不试着走一些别的路,去过另一种光鲜的生活。去赌博把妹逃课飙车撬门打架和几十种烈酒兑成的饮料站在马路中间唱歌醉倒。那种生活诱惑着我,我这种诱惑会刺激的大脑饥渴的眩晕,可到了天明,我会告诉自己——”

“你注定不会是那种人,你肩上扛着一些最简单的、最纯粹的、最美好的东西:家庭、集体。小学课本写过的一万遍的真理,我们早已忘记的东西,恰恰是最真实的财富。”

“现在孩子,我问你”,我看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你愿意做下一个托尼·帕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