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三国2016新英雄:苏海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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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海拾。

(2011-02-16 10:48:09)转载。_清时_新浪博客 

 天有人提点,读东坡和陶诗应与陶诗对照读,才恍然想起,原来我是迷过一小阵陶渊明的。还迷过一阵李清照,一阵李煜。惭愧的是,识得子瞻的五年多它们就待在书架上未曾被翻动过。

  那时找陶渊明的诗集,翻遍书店也不见一本,在三楼的处理书里发现岳麓书社《历代名诗一万首》的第一卷,有收录陶渊明。买回来,真是捡到宝的心情。如今国学热了,不要说元亮的集子,各种偏僻的书,各种“独辟蹊径”的解读都能在市场上找到。只是有时会茫然,丢失了一种艰辛也丢失了一种乐趣,更有层虚浮在里头——在一个肤浅的商品文化时代,吆喝什么往往就意味着糟蹋什么。

  扯远了,只是想说,对子瞻没有概念时,曾钟情于陶潜的古朴清淡。宋之前除了萧统少有人推崇他,可以说如果没有先生,元亮不会有如今的地位。想来大概是种缘分,或者闲着没事想想,自己可以得意一下,这种“隔代为知音”。呵呵。

 读他越多就越觉得自己卑微,所以以前还能喊他苏子瞻,现在只愿亲切尊敬地称他先生。读苏的一点感想,已在别处发过一遍的。写字,无非是悦己,表达,但若还能使观者内心安静,是让写的人高兴的事。 

  一点闲话。

   重读先生《蝶恋花》,“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句,把后一句做旷达语,或是故作旷达语,语义承接上似乎都太突兀了。
 
  芳草向来在诗词里就有凄伤的气味,我倒不愿把它解做美好的事物,把后一句当成一切都可以被替代的伤怀。古人说柳絮飘落水中化作浮萍,吹到天涯会不会化作芳草?正因枝上柳绵吹又少,所以放眼望去,正是萋萋芳草。

  如此承接恰好,意境也苍茫辽远些。
                                 2011.1月28日

                            《和陶和胡西曹示顾贼曹》

  东坡和陶诗,却从未被陶诗束缚。翻去,竟有一首是写朝云的。“谁言此弱质,阅世观盛衰。頩然疑薄怒,沃盥未可挥。”公子重耳收下五位女子,捧着水盆洗完手之后就挥手散去。而朝云恰是“沃盥未可挥”的。纵使瘴雨吹蛮风,也要执意随先生南行惠州。先生未许,她竟“頩然疑薄怒”,恼怒得飞红了脸。虽是弱质女子,自有清高气节,患难不弃。得此知己,东坡晚年有多欣慰。
   上天并不会眷顾任何一个人。当初朝云会不会料到,这样的陪伴真的是要用性命来换的。
   想来料到也是不悔。   
                     2011年1月30日

 

 

圣主如天万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百年未满先偿债,十口无归更累人。
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与君今世为兄弟,又结来生未了因


  东坡两首绝命诗的第一首,曾经烂熟了的后四句先放放。而今看到第一句,忽感悲辛。
  也许绝笔诗里还要谢恩看起来有些假,可想想却很真。那种体验也许只有死囚才有。小心翼翼,惶恐,自责,即使自己根本没有错,此时也会自觉有错。
  是那样狼狈和卑微。
                                                              2011年1月31日

 《十二月十七日夜坐达晓寄子由》

灯烬不挑垂暗蕊,炉灰重拨尚余薰。
清风欲发鸦翻树,缺月初升犬吠云。
闭眼此心新活计,随身孤影旧知闻。
雷州别驾应危坐,跨海清光与子分。

   乘风归去永远只是心里的一个美好的向往。他有太多东西放不下,致君尧舜的抱负,神宗的知遇之恩…他要为天下计,为苍生计。还有他那一群朋友,天下的美食,壮丽的山河……比起高处的冷清和孤寂,他更爱世俗的快乐。所以虽身贬荒芜的海南,仍有跨海清光与子分的清欢。我忽然发现我是这样热爱这个烟尘俗世,因为他笔底的温情。世间的一草一木,云卷云舒,都如此静美,美得让人心存感激。这人世,是不是有一种感情叫浮花浪蕊都尽,惟是性命相知。                 2011 年2月3日

 《观棋(并引)》:予素不解棋,(呵呵,先生也不太会下棋哦,不知是不是自谦。)尝独游庐山白鹤观,观中人皆阖户昼寝,独闻棋声于古松流水之间,意欣然喜之,自尔欲学,然终不解也。儿子过乃粗能者,儋守张中日从之戏,予亦隅坐,竟日不以为厌也
五老峰前,白鹤遗址。
长松荫庭,风日清美。
我时独游,不逢一士。
谁欤棋者,户外屦二。
不闻人声,时闻落子。
纹枰坐对,谁究此味。
空钩意钓,岂在鲂鲤。
小儿近道,剥啄信指。
胜固欣然,败亦可喜。
优哉游哉,聊复尔耳。

  愔愔庭院,松荫满地,听见棋声在流水松涛之间依然清脆。他遍寻弈者而不遇,于是远远独坐听棋。不会下棋的先生,倒颇有渊明,好读书不求甚解的意味。
  胜固欣然,败亦可喜。想来才是真会下棋之人的风度。成败得失哪比得过举棋落子间心底的沉静和闲适。更比不过孤身远引,独自听棋的惬意。棋原来不只能用来下,也可以用来听,清旷如此。
  庐山,挺近的。
  不知还能不能听见松间落子声。

 《倦夜》
倦枕厌长夜,小窗终未明。
孤村一犬吠,残月几人行。
衰鬓久已白,旅怀空自清。
荒园有络纬,虚织竟何成。

  倦枕厌长夜,小窗终未明。在偏僻荒芜的海南,其实日子很难消磨。夜不眠,心头并无事,只是百无聊赖。老年东坡大抵已无心披衣而坐,起身写点什么,或读点什么。只睁眼看窗,等天明。
  孤村,犬吠,行人。寥寥几笔,勾起我往年相似的记忆。与友人夜游,低头就见到地上自己的影子,抬头是一轮冷月。远处有犬吠。寥寥说几句,茫然昏暗的前路,只觉风吹得心头清冽。好诗总是让人有共鸣。
  诗写得简单,却寒意沁人。老了大概就是这样,寂静无眠夜,想起一生羁旅,天涯辗转。两鬓斑白,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耳边满是荒园里的促织声。
  到儋州的时候,他已经六十二岁了。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一到岛上就开始做棺木,作坟墓。北归,更是想都没想吧。所以这首《倦夜》,并不是抒几句愁怀那么简单。也不是少年时不知前路,风吹得心头清冽。此时此地此身,其实前路如何,他大抵早已不关心。
   那样的寒意,读完很难释怀。
   再旷达的人,某一刻回头看看,也要感叹,人生到底苍凉吧。
                      2011年2月4日。

 

和陶杂诗十一首(其一)

斜日照孤隙,始知空有尘。
微风动众窍,谁信我忘身。
一笑问儿子,与汝定和亲。
从我来海南,幽绝无四邻。
耿耿如缺月,独与长庚晨。
此道固应尔,不当怨尤人。

  人的一生如同透过隙缝的光柱中游动的尘埃。成住坏空,生灭转化,一切终结在空字上。看透这一点,便会明白人的肉身不过是人在世间借住的皮囊。缘起性空,忘身方是彻悟。
  他虽说“忘身”,看后面的句子,就知道远非如此。
  此道固应尔,不当怨尤人。
  单拎出来真是清净安适。放回去看,全是凄苦无奈的气味。

                                                                                           2011年2月8日。

 《席上代人赠别》 其三
莲子劈开须见臆,楸枰著尽更无期。
破衫却有重逢处,一饭何曾忘却时。

  初看有点迷糊,莲子劈开怎么就见“臆”了。一查,原来是用谐音的。“莲子劈开须见臆(薏),楸枰著尽更无期(棋)。破衫却有重逢(缝)处,一饭何曾忘却(匙)。”
  这般赠别,含蓄有味,收到的人,应该会心一笑吧。今人远没有这个雅兴这个心思,时隔九百年,虽我不是收到的人,读到这诗,亦是会心一笑。

 《春宵》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歌管楼亭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这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和“天涯何处无芳草”的命运是一样一样的。广为流传的过程中已经同原诗脱离得差不多。

  一切回到先生落笔时。一个春天的晚上,许是未能眠,许是半夜醒来。在院子里。有花香,有月影,隐约传来悠远乐声。闰之有一句,春月和悦,秋月凄清。先生大为赞赏,视为诗家语。“花有清香月有阴,”差不多便是“春月和悦”那种感觉了。这样清丽温暖的月夜,美得似乎任何言语都是搅扰,以任何一种方式度过都是奢侈。可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2011年2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