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市山水丝绸:秘书谈阎锡山:迷信生辰多次改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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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有次朝会,因为阎的衣服纽扣未扣,参加朝会的一位“不容人”的干部递了个条子。阎锡山看后大怒,立即站到扩音器前说:“我的生活,由侍从长负责料理,衣服不整,他未尽到责任,这是他的做甚不务甚,让他罚站,自打嘴巴。”

  


  

  


  初见阎锡山

  1938年秋抗日军兴,作为青年学生,我从河南、武汉流亡到西安。经父亲友人蒙藏委员会陈树人先生介绍来晋参加抗战工作。

  1941年2月的一天,第二战区长官部副官处长律焕德告我:“接侍从秘书室通知,司令长官要传见您!”我理了理服装,匆匆赶到侍从秘书室。秘书徐崇寿热情地接待了我,他是毕业于西北联大法学院的一位中年人。他带上事先准备妥的我的简历,同我走向阎锡山所居住的院落。阎院在吉县克难坡洪炉台的西侧,院里并排有四孔窑洞,阎住在中间有套间的一孔。白纸裱糊的窑洞,显得安静整洁。我俩进去后,行了个鞠躬礼。阎锡山戴蓝呢绒睡帽,着灰色卡叽中山服,圆圆的脸,戴着一副托里克眼镜,浓浓的八字黑胡须,猛然看去有点像西洋史上德国总统兴登堡的样子。他盘腿坐在窑洞中间炕上的一个小木桌旁,含笑向我点了点头。然后俯身拿起放大镜认真地看我的简历。可能由于他事先已知我出身诗书门第、官吏世家,并经陈树人介绍,觉得年轻单纯没多大问题吧,所以再没问及其他情况。约摸有一刻钟时间,他提起毛笔在“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司令部用笺”的信纸上写了“口缄”两字,递交给我。接着说:“好吧!你和徐秘书在侍秘室工作吧!”我和徐遂退了出来。出门后我问崇寿:“口缄是什么意思?”他说:“口缄就是注意保密。”隔日,我接到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司令部军务处的委任状,任命我为“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司令部侍从秘书室秘书”。从此,开始了我数年的秘书生活。

  侍从秘书室

  抗日战争时期的第二战区长官部侍从秘书室,以及侍从医官室、侍从参谋室、检点参事室,都是战区长官阎锡山的侍从机构。我去时,主要秘书有徐崇寿和陈过。其他尚有整理书籍、处理文书的秘书二人,一名王存在,一名刘旭华。当时秘书们的主要工作是记录、整理阎的讲话稿,逐年编印成册;兼收阎的亲启信件,每天二三十封不等。阎的许多工作形式,带有浓厚的封建色彩。他的讲话,称为“训话”;他看过的信,批“上阅”;他要亲复的信,批“上复”;他的手批,称“手谕”。冠之以干支韵目,便成为什么“申东手谕”、“壬寒手谕”等。秘书室收到的亲启信件,大体上有这么几类:一是组政军教经人员的表态信、决心书;二是工作的建议意见;三是反映人事情况;四是申请补助、救济、要款、要药、要照片、请题字、题词等。这些信件的表态信和决心书,秘书室均复勉了事。较具体的由主任秘书定时进去请阎批示。向阎要求补助的,大多为阎的旧部和遗属,如李服膺(早年从军跟随阎,官至军长,1937年率六十一军守天镇抗击日军,因擅自退守而被阎枪决)的遗孀等,阎见信一般都批点钱,由阎专款特费开支。要药的大多为阎的高级干部,由于当时医药困难,向阎要盘尼西林、日占区买回的广升誉定坤丹等。阎大都批交侍医室杨镇西、张子仁、袁雨三等医生送给。1940年前,他对一些高级军政人员也有主动批送药物之事。如1940年5月7日续范亭同志等给阎的信中就提到:“前年蒙赐乐努食丁,效力特大,未知尚有余存否?倘能再给二三十针。甚所切盼。”要阎照片事,自“暑期讨论会”(即“洪炉训练”。阎希望其部属经过此类整训,像矿石投入洪炉后炼成“钢铁”,对其尽忠)后,阎为对一些高级干部进行笼络,表示亲近,由侍从长张逢吉大量洗印了阎的戎装半身或全身照像,凡有请赠之高、中级干部,阎都批给。对外宾或特定赠送人员,他还要亲自题字,藉示优渥。

  1941年至1943年,各专、县要求为“模范人物”题字、题词的报告甚多,阎着侍秘室准备大小尺寸不等的红格宣纸,在他事情较少、时间宽裕时,便把秘书叫进去,按照请题词句,伏在炕桌上以毛笔书写。如什么“不容人不”、“革命干部”、“劳动楷模”、“铁的战士”、“合谋模范”、“忠贞干部”、“松筠劲节”等。1942年陈诚到克难坡见阎,临别时,他请阎题词留念。阎给陈诚题写的词是:“当仁不让,勇者所为,西北安危,系公一身。”同年1月11日,给胡宗南题词时,阎颇费思索。他在窑洞内踱来踱去,想了条幅上联的词是:“力凭理壮,理凭力伸,培力讲理,为国之务;”下联的词,他走来走去未能想出。当时秘书徐崇寿和我均在。徐帮助凑了四句:“民赖军保,军赖民助,和民治军,抗战之基。”阎听后,仰头想了想,认为还好。记得他当时还说:“胡宗南部队军纪不好,这样写,对他有些刺激吧!”但经考虑,他还是挥笔写了上下联。并上款写:“寿山兄雅属。”下款写“阎锡山书”。陈、胡均系蒋的亲信、红人,阎曲予应付,亦有不得已之苦衷吧!

  我在秘书室时,还记得一颗“匪首”印章的事。1942年6月间,阎着侍从秘书室雕刻木质长方印章一颗。文日:“匪首”。并嘱主任秘书凡由阎签“山手”亲复军师长、专员、县长的信件,都在“山手”上加盖“匪首”字样的图章,这样的信一发出,军政要员惊函纷至,要求对此事“彻底追查、严予惩办”。阎见到反映信件,极为高兴,并口述“手谕”,寄发军师专县。记得阎“手谕”大意是:“你们见我的名字上盖上‘匪首’印章,深为不快。并表示义愤,表现了你们爱护领袖的忠贞。但这事乃由于军队、行政有扰民害民行为,致使人骂我为‘匪首’。欲除此污,责在大家。望我军政人员,不再侵民扰民,则此污可脱,此耻可雪,此章即可不用。”这颗“匪首”印章。大概于1944秋,阎进驻隰县、孝义后,便弃置不用了。此章为阎自定特制之物,在其历史上也是具有讽刺意味的一件笑事。

  阎一天的生活

  侍从秘书们,以及阎的军政高干们的生活,几乎都是围绕着阎的日程安排时间表来转。大家都起早睡晚。我们几个秘书经常以“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的诗句,形容高干们黎明起床,赶到阎的公馆外边,听候召唤的情景。

  阎的每天生活,都是头天晚上由检点参事拟出次日的时间安排,经阎同意批“可”后,照作息时间表进行活动的。阎可能由于年老的缘故吧,他醒得早,起得早。一般四时半或五时就起床了。接着吃早点,稍事休息后,便开始批阅由长官部机要处长吴绍之呈送的电报和重要文件。六时至七时半参加朝会。那时阎统区都要在统一时间召开朝会,各县都有无线电联络。阎在克难坡讲话,晋西各县都能听到。朝会内容大都针对当时所发生的一些重大问题或传达或议论。有时由军政负责干部宣读些文件,秘书们宣读些重要函电或“手谕”。最后由阎讲话。阎因事未能出席时,大多由赵戴文、杨爱源代理主持。各专、县朝会都由当地驻军的军师长或地区统委、专员领导。阎参加朝会入场和出场时,同志会的专职干部照例带头呼喊“会长万岁!”之类的口号。朝会结束,阎稍事休息。从八时至十二时接见杨爱源、孙楚、王靖国、赵承绶、梁化之、王怀明、薄毓相、邱仰浚等研究工作或召开组政军教经某方面的会议。阎每天中午饭后,要睡一两个小时。他不是和衣而卧,是如晚上脱衣就寝一样。据副官们说,这叫做“子午觉”,是养生之妙法。一天等于有两个早晨,睡起精神极其健旺,这是他年岁虽高,而精力旺盛的原因之一。他醒来便拍巴掌叫人,以代电铃。这时,大都由中央社驻首脑部办事处特派员兼山西《阵中日报》社主任郭星符进去为其朗读当天所收新闻电稿。阎边睡边听,间亦插些问语。听过新闻后,即行起床,侍从医官打针(经常轮换注射乐努食丁、哈尔蒙、握母纳丁、雷佛纳尔以及补血针等),由侍从副官或侍从长为其穿衣。午休起床后,便开始了下半天的工作。下午开会和会客居多。晚饭后,着主任秘书进去交代有关信件。侍秘室收信日多,阎只令挑选重要者五件送阅,其它令侍秘转主管委办厅局处理。有兴致时,他题些字,直到夜十一时左右始睡。有些重要军事会议,往往也开到夜一二时,但侍从秘书多不到会,由侍从参谋参加记录。从1941年至1945年,这个时期,他的生活时间安排大都如此。

  大概在1937年左右阎曾患过胃病。这年他从武汉开会回晋的一首诗里曾写到: “胃病传出去,医方雪片来,愧我无建树,空使世人怀。”1942年他曾病过短时间。他的《病中感怀》诗里说:“一病缠身万事休,光阴虚度古人忧,今生尚有几多日?岁月何堪似此流?!”总的来说,阎的身体是好的。他曾同侍医们说,早年德国医生为他检查过身体,说他肺部特好、足享百岁,云云。在秋林、克难坡时,间有空闲时间,也由副官、卫士搀扶外出散步。在克难坡,他对窑洞工程很有兴趣,常叫来长官部二办主任张桂山、工程处长李其昌、田霁亭,问询建窑工程进度、质量,有时边看、边说、边问,指指划划,兴致很高。克难坡建了一些集会之所、如实干堂、乐干堂、利干堂等,都是经阎审阅图纸以后修筑的。侍从人员和家属的宿舍,他往往写个“手谕”,着工程处挖孔窑洞,表示关怀。

  阎锡山对自己的保卫工作非常重视。他一行动,就四面警戒。内勤队、侍卫队、警卫总队、宪兵司令部立即布岗。秋林、克难坡时期,住在山沟里汽车很少,也难以行驶。阎在秋林出人龙吟沟、虎啸沟,都骑毛驴。毛驴左右,常有卫士数人扶持。某外国记者在秋林见阎后,通讯报道戏称阎为“毛驴将军”。到克难坡后,从西安买进一辆人力车,供他个人乘用。阎每出乘人力车,副官、秘书、参谋、参事以及临时请示问题的高干,大群相随。副官们有持暖壶的,有持坐垫的,有持斗篷的,有捶腰、捶腿的,冬天还有持手炉的,真是一幅奇形怪状、极其可笑的军阀出巡图。克难坡时,为阎进了一辆黑色小轿车。每乘汽车由克难坡去吉县、乡宁、隰县时,沿途数百里,阎的警卫部队和当地驻军两三天前便布置了警戒线。士兵荷枪实弹,面向外立。阎的警卫军长傅存怀、晋绥宪兵司令樊明渊分别骑着马和坐骡,带着警卫,沿警戒线进行巡视,直到阎专车过后,始行撤岗。在国内旧军阀中,除蒋介石外,侍从人员之多,威风之大,可能就数阎锡山了。1942年陈诚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到克难坡见阎。他身着黄呢军服,佩武装带,穿高腰黑马靴。仅带秘书、副官各一人,轻装简从,至为精干。阎侍从人员见陈后,背后纷纷议论说:“看看人家陈辞修,我们老总真是‘同武将军’,威风八面,派头过大了!”

  阎锡山衣着向由侍从长、侍从副官照料、代穿。记得有次朝会,因为阎的衣服纽扣未扣,参加朝会的一位“不容人不”的干部递了个条子。阎锡山看后大怒,立即站到扩音器前说:“我的生活,由侍从长负责料理,衣服不整,他未尽到责任,这是他的做甚不务甚,让他罚站,自打嘴巴。”这时张逢吉立即站在洪炉台前一角,自打嘴巴两下了事。张逢吉随阎多年,由老勤务人员而至侍从长。据说阎不如意时对张掌嘴、掴脑袋乃属常事。阎公馆外有一鸡鸭场,备其膳房待客和家属日常生活之用。据公馆厨师说,阎喜吃其五台家乡饭。常食大米饭、小麦搓卷卷、萝贝豆馓子、白萝贝菜、炸核桃仁。他们私下开玩笑时常说:“司令长官是河边的馍馍,大兴的糕,山药蛋烩菜里把豆腐烧;莜麦壳壳麦转转,拌汤里加个鸡蛋蛋。”(“河边”、“大兴”均系五台县的村名。“麦转转”,是青麦粒辗成的丝条)。阎一般不饮茶,以米汤或橙子水(桔汁)代饮料。他不吸烟,仅偶而为之。据侍从医官张子仁讲,阎按自身的生理条件防下湿病,常口噙老参数片。有个时期用长杆烟袋吸旱烟,烟叶内配以苍木、沉香,但不久便弃而不吸了。阎的理发是推光不剃,由副官贾云青专司此职。在克难坡时,同志会利用阎的生日,还组织过“农民代表访问团”,到阎公馆参观阎的起居生活,然后记者写出文章说,阎“疏食布衣,宵旰勤劳”。这也是旧官场吹捧权贵的一种惯伎吧!

  文章和日记

  阎锡山作为国民党的一个军政权要,为在“立功、立德、立言”上做到“三不朽”,一生大做文章,有强烈的档案意识并留下不少日记。他的文章,除一些专著,如《物产证券与按劳分配》、《中的哲学》等外,大多集辑在他的《言论集》里。阎在抗战前有《阎伯川先生言论集》和《升降旗讲话》。这两个集子,抗战中在秋林、桑柏时,曾由二战区长官部现代化编译社方彦光、许预甲、徐崇寿、于飞黄等作过整理和重编。秋林、克难坡时,曾先后由杨怀丰、徐崇寿、陈过和我,编辑过他的《阎司令长官抗战复兴言论集》,不下数十万言。其中绝大多数文字均为阎口述笔录而成。抗战胜利回太原后,我被阎以“伪装分子”扣捕后,其言论集曾由长官部机要秘书室编印,并在北平排印出版。他的《物产证券与按劳分配》一书,抗战时期曾请留美、留英的几位学者、教授译成英文精印,扉页并有阎任督军时的照片,托西北实业公司经理彭士弘带到美国分送美政治、经济界人士。1937年此书曾传人延安抗大,1939年王若飞、王思华、勉之三人曾著《阎锡山先生学说之研究》予以辩论,后艾思奇亦曾著文批评,阎亦写文为己辩护。

  1942年我在秘书工作中,曾阅览并摘录过阎的日记。阎的日记开始于1931年。阎自述:“其时余适旅居大连。二十一年春,余出任晋绥事,事繁而日记未停,多于晨起盥洗时间为之。抗战军兴、作战、训练、穿衣、吃饭等事之策筹,已使人精疲力竭,故此日记亦遂不能按日记载。”阎的日记特点是:“不记事而记事之理。”阎认为:“记事是主观的,记理是客观的;记事是为自己留痕迹,记理是给人类贡献作准绳。”阎记述说:“余不愿为自己留痕迹,愿对人类有所贡献,故记理不记事。”但我看阎的日记,也不全是记理,也有记事,1942年时,阎的日记已有三四十万字。他在克难坡时;逐日将需记之事自己写出或告秘书录出,然后由文书秘书毛笔恭录于其大本日记册内。当时誊录秘书为刘旭华,字东初,中阳县人。

  阎的日记内容大体上分以下五类:

  一为重要事情的记载。如1931年8月5日的日记,就记载了他从大连乘飞机回晋途中经各地的详细时间。1933年6月22日的日记,就记载了傅作义去河边村见他的情况:“傅总指挥来村云:何委员长(何应钦)托商三事:一外交方针如何定;二华北如何安;三察事如何了?余答:外交取均善;华北安须裁兵;察事首位冯。”

  二为重要信件的记载。如1933年3月31日阎致石家庄蒋介石电说:“……山向来追随钧座……中央如为保全国土而忍辱,锡山愿与钧座分祸;如为发扬民族精神而奋斗,愿与钧座牺牲……”再如1936年10月9日记载了张学良的来信。信说:“李金洲返述尊意并手教,拜聆之下,不胜雀跃。国事急矣,有我公一呼,抗敌之士必皆追随而起,可促成政府抗敌决心,事可为矣,国有济也,岂限于华北秦晋乎!前嘱戢劲成(翼翘)兄进谒,俯乞进而教之。”10月15日记载了阎致张学良的信:“劲成兄莅并。赉到手翰,并共洽谈,敬悉一一。对绥远势在必取,得兄慨允协助,弟胆壮多矣。抗战而胜,国家之幸,抗战而败,我辈亦可了矣。此后情形,弟随时奉闻,目下状况统乞迳成兄代达。”

  三为个人感怀、警句和论点的记载。如1931年在大连时记:“不慎于初,必悔于终。”“跳出陷阱,始可以入坦途。”“柄不在手,转不由己。”“求学当如大喇嘛的秤,毫不为外动,处事当若真如镜胡同,来甚照甚。”

  四为阎本人诗词的记载。阎一生写过不少诗,总有百余首。但诗近打油,多不合韵律,本人也仅求其顺口而已。如《原平战役》诗:“全区原平战最烈,三团只剩500人,据守三院十一日,玉贞旅长兼成仁。”《忻口战役》诗:“忻口布防得从容,全凭原平抗敌功,假使娘关不失败,岂能廿三任敌攻?”《自动诗》:“临汾失陷第七日,运动战略大展开,向来被动今主动,捷报一日十三来。”1938《夜走峻坡》诗:“荷戈戴月走峻坡、卫士扶驴汗土和,强敌唯有到底抗,民族复兴尚疑何!?”

  五为阎关于家事、国事的一些记载。如1934年12月17日,阎在日记中曾详记了其父阎子明病故前后情况,并兼记了和蒋介石谈话的内容。原文是:“本日午前十一时,父弃养于文沱草庐。先是于去岁旧历年前,山由署归,见父颜衰老,大异于前,决身侍在村办公十阅月。本年十一月,次陇由平回,传蒋介公意,决亲至村谒家父。奉命辞未获,遂至省候陪。于11月9日,陪介公来村谒父,后随返省。次陇复传介公意,并言欲商两事:一,国事如何处理,以济危难,二,山西建设如何推行全国?故与介公往来路车中尽谈此二事。谈意:后者简单,定方略,索计划,严督促,实改核,当赏罚,事即举矣。前者,内忧外患,时不我许,无未雨而绸缪,难常法以善后。余力主以非常法渡非常事,抛弃武力,发展民力,充实国力,减东邻忌,免日俄战前先后摧残……。”此外,阎日记内还载有抗战时在岭口行营督战时,写给国民党中央的《遗呈》等。

  阎日记内容极多,从中可以看出他一生不同时期待人处事的思想、态度和原则。同时,其日记也保存了他统治晋绥数十年军事、政治、经济诸方面的决策思想。他的日记,抗战时列为保密文件,现存山西省政协文史办,是研究阎锡山这个历史人物极其重要的一部分史料。抗战后期侍秘室还由我逐日另编有阎《生活日记》,多录例行办公和生活琐事,无多完整大事记载。山西省档案馆现尚保存阎返太原后,侍从室生活组所记1946年(民国三十五年)阎之生活起居饮食日记一册,亦无多政治内容。

  家事片断

  从秋林至克难坡,阎锡山公馆居住的家庭成员,主要有他的如夫人徐兰森;五堂妹阎慧卿及其夫梁延武;五堂弟阎锡垲与弟媳张毓芬;二儿媳赵绣锦和孙儿树楹、孙女树榕。阎共生五子:即长子志恭,幼夭,次子志宽,20岁病死四川,三子志信亦幼夭,时只有四子志敏与五子志惠在阎身边。当时志敏约20岁,志惠约18岁。为了使他们上学读书,阎在其公馆里设了书房,分请中文、外文、数学等教师,按教育部印发的课本讲授。我听李冠洋说,他曾问过阎:“为什么不把孩子送人正式学堂读书?”阎说:“孩子入学,有人骂几声军阀,他们就受不了了,就会赤化,跟上人走。”阎也想把儿子教育成人,对儿子常讲慈禧的事。说西太后常告皇家子弟,“待人要有礼,善处老百姓”,否则,“小石头也会把你绊倒的”。阎的二子志宽在世时常参与赌博之事,阎屡告诫。阎对其留下的树楹、树榕两个儿女,极为钟爱,视同掌珠,暇时常让孩子依偎其左右。对他俩的作文、描仿,常着人拿进,亲自阅改。阎继母陈秀卿、原配夫人五台大建安村徐竹青(字友梅)、如夫人徐兰森(大同籍),偕同家人等,抗战初期常住四川成都、灌县。1941年如夫人徐兰森携二子先回秋林,次年阎继母、原配夫人偕二儿媳及孙儿、孙女等回到桑柏居住,后又接二儿媳和两孙到克难坡。阎同原配夫人徐竹青见面时话也不多。但感情还是好的。1938年阎写过《忧妻病》诗:“子电传来妻病沉,远道流离糟糠心,胆石原系缠手病,主病无由听好音。”便是记徐竹青的。阎五妹夫梁延武,系民初山西咨议局长梁善济的孙子,高级顾问梁上栋的侄子,清华毕业生,后留学日本。抗战时任过省府社会处长,战区党政委员会秘书长等职。抗战开始,梁曾积极于战时青年和新闻报道工作,但在晋西事变以后,他大部分时间则做阎日伪间活动的代表,所以在秋林、克难坡很难公开见面。阎五堂妹阎慧卿初通文墨,抗战时随阎左右,为阎料理衣食起居。由于阎的关系,她在克难坡做过山西女子助产学校校长、战时山西儿童保育会主任。山西儿童保育会会长则由如夫人徐兰森充任,但实际由阎慧卿负责办理一切事务。1947年又兼任太原慈惠医院院长。有些会议。秘书代拟讲稿,她到会宣读。社会活动,她除与妇工会负责人和赵纫秋等接触较多外,一般极少同人来往。她实际上是个家庭主妇型的妇女,不是政治上的活跃人物。但由于和阎的家庭关系,为他人讲些人情之类的事也是有的。据徐墉若说:宗复,中枢以及我后来的扣捕,横遭猜疑,皆曾托阎慧卿从中转圜。阎家的私产,数目不详。据知,当时他多委托西北实业公司经理彭士弘、协理曲宪治(系阎表侄)承办经管。

  阎自处甚为迷信,抗战中他曾多次改变地名,以求吉利。他相信生辰八字。有次生**和亲属们说:“相家说我八字像貌,除袁慰庭(袁世凯)外,国内无一胜我者。”听侍卫们说,“他也很喜欢在夜晚出外散步,观察星象。并指某星为本人,某星为蒋、汪”等。阎每年元旦日早晨,就把秘书唤进,由他口述,笔录“遗嘱”,或修改去年所写给蒋的“遗呈”。他的“遗嘱”,有遗致山西部属的,有遗致儿孙的。对自己的“遗嘱”,他在日记中也这样写过:“去年遗嘱成废纸,今年遗嘱将何如?”记得每年“遗嘱”的首句多为“人生七十古稀有之,余今已五十有几矣……。”这些“遗嘱”作为“密件”由侍从长张逢吉保存。阎对外界反应极为敏感和重视。如在秋林时,某外国记者曾说他每次理发,辄令一卫士以手枪对准理发师。以防万一。他看了很恼火。在其自述《传略》时作了反驳。有人曾问过阎的理发副官贾云青,他说并无其事。有人说他“吸鸦片”,阎也深有反感,说自己“提倡烟赌赃欺自治禁绝”。听侍从副官们说:“未见阎吸食过鸦片。克难坡时,美国人曾赠他‘骆驼牌’等香烟,偶而香烟一支吸品之事则属有之。”阎有时也易动感情。1945年4月14日当美国总统罗斯福逝世的消息传来时,他十分激动,频频以手帕拭泪,并连说:“这是世界人类最大的损失,同盟国的最大损失。”记得当时他曾命秘书笔录了他悼罗斯福的文章。在悼文中说罗的逝世是个“惊人而且最压迫人精神的消息”,并使他产生了“两个意念”:“一为对主宰发生了怀疑;一为在人生观方面动摇了信念。”他还发表了对罗斯福逝世的感怀。他的如夫人徐兰森于抗战胜利后的1947年病故在太原。他也很悲痛,亲书挽词日:“上有老,下有小,责任未尽身先逝;左无从,右无和,余缘未尽影空留。”“上有老”,即指其继母陈秀卿尚在。阎早年在《家居病床与妾谈病有感》一诗中,曾写道:“身修而后家自齐,齐家尤赖好夫妻,已过尽是伤心事。旧过那堪再重提。”也是说的徐兰森。1948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兵临城下,阎在出走南京前,将其继母、原配夫人、四子、五子、二媳、五堂弟媳等家属先期送往上海后转台湾和美国。其五妹夫梁延武则先期由上海转赴日本。五堂妹阎慧卿则于阎去南京后,在太原解放前夕,同梁化之(阎锡山的姨表侄,曾任他的机要秘书)在绥署东院内命卫士身浇汽油自焚而死。

  阎、蒋等关系

  阎锡山任第二战区司令长官时,同蒋介石关系是表面上互相恭维,骨子里各怀心思。当时阎处晋西一隅,为取得蒋的支持,不得不仰蒋鼻息。蒋于抗战时,每与阎来信,都亲昵地称阎为“伯川大哥”。但阎给蒋信,一律是“委座钧鉴”。记得1943年秋,蒋介石到西安,曾电邀阎去陕会面,但阎托词未去。我曾见阎亲笔致蒋手稿上写:“委座钧鉴:闻钧座北来,山本拟力疾前来面陈种切,无奈人秋以来,腿疾甚重,未克如愿。今特派赵总司令印甫、王总司令治安代山前往晋谒,面陈此间情况,请予指示为祷。敬请钧安。阎锡山。”蒋对阎也尽量设法搞好表面关系。当时第二战区的晋绥军和第一战区副长官胡宗南的军队联防。胡是黄埔学生,比之阎的资格当属后辈。为了拉拢关系,同时摸阎底细,1942年间,蒋暗示胡宗南和陈诚先后到克难坡见阎。胡、陈对阎极尽恭维,使阎颇为高兴,在同副官长杨爱源谈话时,赞扬胡、陈“识大体”,“不负蒋先生对他们的器重”等。但阎、胡部队也还有矛盾冲突。如河防上阎的第83军和胡的第34集团军的属下师旅,就常有磨擦,听说有次阎很恼怒,就令第83军某旅解决了胡部的两个连。后蒋闻知,不让和阎闹翻脸皮,特派集团军总司令李文带军师长等高级将领去克难坡见阎。记得李文等到的当天晚上,阎在赵戴文的会议室设宴款待,融洽关系。阎虽系国民党中央委员,但对蒋介石党团在他势力范围内发展力量极为反对,当时同志会、敌工团活埋三青团骨干的事,时有风闻。胡宗南在秋林派了个中将高级参谋王泽民,阎听说是搞国民党、三青团情报的,对方屡求见阎,均被拒绝。副长官杨爱源的一个秘书李寿林,山东惠民人,民大一期学生,颇有文才,与我私交甚好,我曾推荐他到侍秘室任秘书,因被人告发他有三青团和共产党双重关系,被保安委员会杨贞吉扣捕,并对我进行询问。李早曾告我他参加过民族解放先锋队。我把此隐过,并写长信为李剖白。后讨保释放。阎看我信后,故意表示对我不疑,亲复一信,着崇寿交我。信文是:“读你信后。我对你深信不疑。我希望你真正成为物产证券、按劳分配的信徒,以做事成人,以做人成己。”阎当时不让干部靠近国民党、三青团,又害怕干部是共产党,防范极严。也反映了他同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