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凤璋的老婆:《现果随录》四卷标注本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8:02:06

现果随录

(据卍新纂续藏经 第88册标注)

 

 

夫因之与果,犹形有影焉;形已有焉,则影必从焉。苟欲端其影,先直其形,形直影恶不端;若不直其形,而欲其影端,譬如扬汤而不辍火,虽欲其冷,无有是处,是我法门之通训也!世典亦有之,曰「阴德」、曰「阳报」,此岂不我之所说「因果」者哉!世有一等不信因果,其陋尤甚,姑舍弗论云。

 

今兹戊寅,余寓黄檗书林,藤氏偶携一抄本,来谒余曰:「此《现果随录》,谋上之木,以布于世,可耶否?」余把读之,乃知灵隐罢翁戒显笔记。

 

戒显师,具德和尚,和尚为我天童门下之人,至其记我径山费祖舍利一事,其言可征也;又读其述论,极赞念佛功德,则知莲社中人也。通编但载所亲闻见之现业感现果者(指「现报」),他如宿因后报(指「生报」)及异熟(指「后报」)等,非今所取。

 

余谓罢翁一片婆心,不觉拖泥带水,世出世间,有志之士,勿以其言浅近而忽之也!奚翅罢翁之幸,抑亦读者之幸!是编与《自知》、《阴骘》等录并读则可。藤氏刻行,亦何不可之有?介石净寿

 

 

现果随录目录

卷之一

陈益修以力护关庙大士赐目

赵志清挂冠修行先几免祸

赵时雍施异僧一钱便获贤嗣

徐成民身理阴司刊行冥判

圆通师禀受大戒顿脱无常

朱纲魂游冥府论前世判事

隐圆师以礼忏放食消解夙冤

碧璠毁如来衣钵顿缩一臂

张斌以念佛金钱救主危难

吴浇烛以念佛作福克期善逝

吴叔宝以临终禀戒念佛莲花涌现

王建以误摄回生亲述冥事

周秀才以却暗中财立登科第

顾宗伯以尽节被溺彰显前因

张仪部以持正罹难神祐全节

魏应之退念开斋卒致缢死

王斋公失念卖斋立致死亡

福主神厌恶秽渎显灵拽庙

 

卷之二

吴瞻楼修持登簿瑞现西方

弱庵师误用阶石托颠僧传信

石氏猪托梦免杀自投禅寺

戴星归矢口诵咒得免油锅

武昌僧为菜害猪江心招报

王子房舍昭庆栋梁大彰灵异

汪司马鱼顶金经镂板传世

赵朝奉以罗汉带回因建大寺

王御史建医祖殿得子免难

张封翁以还金厚德子孙世显

钱州侯请律师授戒烛现佛像

葛朗玉父子刻劝善书施人全家免难

孙学宪因罗汉回生塑像竖碑

北高峰五圣募石柱助建灵隐大殿

太仓水陆期中神鬼显异

昆山安禅庵地藏忏期纪异

张迩求食荤感梦斋戒圆期

龚尔茂以广施劝善文神降显灵

疏山大殿天王两显灵异

李铨部以造像获嗣始终守节

李伯馨心念杀人却为心鬼所杀

久病翁喜还夙债顿去心蛇

马给谏以祸亏斋素竟归神道

 

卷之三

钱伯韫以老年学佛竟得西归

黄摄六笃志西方克期善逝

王奉常以累世修积科第蝉连

谭宪卿创大悲坛祈嗣立生双璧

先府君以精?事佛屡感奇征

上天竺铸铜像大士显灵自赐黄泥

金溪县青蛙使者显异宝迹

黄州安国寺张真君凭小卒降笔

徐亦史损财惠民随获美报

俞春蛟以饭僧免回禄增修福行

朱君以僧预为作法火难得全

蒋素公以续菩萨指获荐贤书

尹宣子以难地礼忏竟得生全

张镇台以韦天示梦安国重兴

二人敬慢关帝荣辱异报

张其光违梦烹鳖贪饕致死

王指挥以恶性为蛇隔生余报

汉口屠人不听僧劝立招惨报

高邮猪遗身换席始终还债

蓬阆镇屠牛恶户立招业报

居道人乱啖库物转身作驴

曹翰以屠城为猪遇缘得救

吴江路丛大报恩奇冤立雪

王郡丞赴任吴地为蛙伸冤

王晓江谢官修行顿跻道果

贾客以诚心供佛代杀保全

回子击铜佛不坏祸还卖主

瘫子以礼拜观音病愈兴缘

徽商坚决进香竟免火难

 

卷之四

黄州飞火乱焚独免斋户

贫女舍一钱铸佛胜迹不磨

尧峰僧窃韦天灯油立招谴责

毗卢塔鬼勾僧索债酬毕方苏

二孝廉侮慢文昌身录俱损

二孝廉袭慢地藏立死受报

建昌小民秽污三宝雷神击死

甬城人以秽触塔庙立遭奇祸

陈祥屠狗怙恶不惨现身招报

熊季纳以精虔护法刻期获嗣

顾秀才化鹤回生寻访得实

黄封翁以行善感大士送子着大名节

吴霞舟以尽节焚身神升天

史封翁以久远斋僧感子大魁

杨君以错口救人致家温富

吴生遇仙爱命蹉过奇缘

瞽者以害心劫杀己命立损

吴道媪以?诵金刚坐化显异

方氏以虔诚礼诵尽室生还

许子位以前生捡字得中高科

董七以虚秤取利家财暗耗

费隐老和尚逝后荼毗现多舍利

曹溪原直禅师以悟道精修末后现瑞

天白大德以持诵法华终闻天乐

新戒以攒单未完韦天示应

王仆以前生行善竟免鬼录

允修以恶性驱妻终受蛇报

蔡公子以灵隐伽蓝显应复得回生

江北僧系恋遗财超荐得脱

王仰泉以改业修行得生净土

渔船以巧计没人立报抵命

沈文学以涂抹坛经招报剧苦

支庠友以误伤人命禄籍顿消

 

  

现果随录 卷之一

(凡现在因果,系亲见闻者,皆入此录)

 

灵隐罢翁晦山樵戒显笔记

 

 

一、陈益修以力护关庙大士赐目

 

陈益修,字玉笥,山东济宁州人。为诸生时,见回回教门杨生花等,欲毁关帝庙,扩大回回清真寺,陈公力讼之,官得寝。

 

后癸未(一六四三年)春,流贼破衮州,生花等集千百众,乘变团练回回兵,途遇陈公,以前忿呼众捶击,立毙之,且剜去其两目,复矐以灰,掷尸于其舍。

 

陈公自见变为中阴身,止二尺许,守其尸。

 

中夜,忽见关圣降其家,谓曰:「我分中亦不在此一庙,只难为汝好心,致丧汝命!然汝阳禄还未尽,应有功名分,吾当使汝回生。」

 

陈曰:「感大圣厚恩,但吾两目已去,纵回阳世,已是盲人,岂能复读书,作举士业乎?」

 

关圣亦沈吟少许,乃曰:「无妨!吾当请观音大士来,必能赐汝目。」言已,便腾空而去,须臾复至,曰:「大士来矣!」

 

寻见大士,身披白衣,如仙姥状,备极相好。关圣指陈公,代为乞目。大士微笑曰:「此极不难!」乃向空中一唤,俄见一天童子,手携大筐篮,以荷叶莲花覆上,大士揭开,乃皆眼珠也。即手拈二枚,令取酒一巵吞之,陈公强饮,咯咯有声,戄然而醒,中阴形即隐,而陈君两眶中,已得眼矣!

 

关圣送大士去,乃谓陈曰:「汝不必复思报仇,不久大清一至,此辈无噍类矣!明后年,汝当联捷。」

 

果乙酉(一六四五年)举于乡,忽一人遗之书曰:「东畔方生耳,草头八血全;一夕三人卧,门内隐八天。老翁成羽化,黑犬右人牵;耳边丝乱坠,禾斗永相连。」益修不省意义,亟视其人,已失所在,牍背大书「陈益修关公默佑联科」九字,始悟其旨;果中丙戌(一六四六年)进士,任户部郎中,权关荆州。

 

后生花作乱,宗族十三人,寸磔于巿。

 

罢翁曰:此事,初闻之陈旻昭先生寓,余弟子顾伊人,刻之《武安王集》者也。次黄梅令徐长午亦曰:「此余姻亲也。其事极确,无不目见者,但其眼珠微小,直视而光外溢,与平人稍异。」呜呼!陈公以好心护庙,感此奇缘,大士以千手眼,转瞽复瞭,神通广大,海口难宣矣!神佛报应,速于反掌,可不惧哉!

 

 

二、赵志清挂冠修行先几免祸

 

 

赵志清,山东人,以孝廉选河间府赞皇县令,居官三年,廉明仁爱,万民颂德。

 

忽一日,至凌圣功太守处告退。太守问:「何故?」

 

赵曰:「某以知宿世因缘故,不得不归。」

 

太守益怪之问:「宿世云何?」

 

赵曰:「某前生,于某大法师会下,为听经学者。法师有定力能通慧,余二十六岁以疾临危,师谓余曰:『汝道力未坚,此去已入红福,以未曾修大福,亦不能登甲榜,仅一孝廉知县耳!然止许三年,若多一日,大祸即至矣!可急流勇退,入山修行,还得见我。』言讫遂终。自入出母胎,本性不迷,历历皆验。今三年既满,决意入山矣!」

 

太守勉白,直指公李灌溪住,不及放归,旋有刘姓者,补其阙。未半月,贼至,城大破,全家被害。

 

罢翁曰:凌圣功,讳必正,余同里、同社友也。初以行人,选建昌太守,调河间府,任满回乡,为余说此事。李灌溪,讳模,字子木,长斋学佛,亦余道友,所言无异。

 

 

三、赵时雍施异僧一钱便获贤嗣

 

 

麻城西坂刘某,随族叔刘伸至真定府固城县为主文,曾密救二人命。

 

后闯贼至,城溃,县令出走避难;刘君押其家属回黄,途遇贼兵,被杀,其神魂返麻城,谒东岳。

 

帝曰:「汝救二命,应得善生。」

 

帝令侍吏,访城中之善门无子者,吏以「医生赵凤仪,号时雍」报。

 

帝令取善恶簿察之,见赵君曾淹死五女,法当绝嗣;又捡善簿,见某年于大雪中,曾施钱一文与寒乞僧,僧乃菩萨假装寒相,试人者也。

 

帝曰:「此一钱功德甚大,应与其嗣。」遂遣刘君托生,临行,帝语曰:「汝去九岁,当有孝廉赠汝妻,某岁入泮,某年补廪,一生享厚福。」

 

后赵氏生一子,纔出母胎,即叫云:「我西坂刘某也,东岳帝遣我与赵氏为后,已不必言。但吾生前,尚有产业借贷,彼此未明,速唤吾妻子来!」

 

赵时雍即请其妻孥至,小儿历数旧逋,令妻子依券索之,分毫不爽。九岁,果为邓孝廉婿,后功名出处,一如帝命焉。

 

罢翁曰:此事,余友梅惠连有纪事流布。戊戌(一六五八年)冬,余在黄州安国寺,患脾疾,甚苦!适张龙宇镇台,请赵君时雍在署,令整余疾,应手而愈。余问:「令嗣生下地即能言,真否?」赵君曰:「千真万真!」余询:「某名与字?」赵曰:「特为此故,名曰默,字弱言。而东岳冥中种种公案,则皆豚儿口述也。」

 

 

四、徐成民身理阴司刊行冥判

 

 

太仓徐成民,庠友季生之子,幼持斋好善,与友结社念佛。忽奉帝命,充冥官,从崇祯庚午(一六三○)年始,昼为书生,夜则判断冥事。每日至夜分,中堂暗坐,体气俱冷,两眼上撑,呼鬼两造,判决如流,音响洪厉,阴风飒然,左右耳旁置灯火,纸笔记录,裒成大册,题曰《娄东冥判》。九州岛管内,处处流通,判善恶报应,如照瞻台,览者不寒而栗。

 

罢翁曰:此余庚午念佛会友也。为人淳厚质朴,木讷寡言,除读书外,止知念佛。忽受冥职,音吐高亮,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固已奇矣!更奇者,三教典籍,从未寓目,一当对簿,则引经据史,出入佛藏,字字精凿,真不可解。冥判中,有数则公案,出余手录,文不加点,未尝增减一字。如是者十余年,成民乃作自言:「初为阎君分司,死去实受职。」此娄东昔年一大异事,今所目击而身相与者也。

 

 

 

 

 

五、圆通师禀受大戒顿脱无常

 

 

僧圆通,常熟梅里人,中年持斋。

 

忽奉阎君批文,命追摄生人。初至冥府,见头门外,有一井亭,奉符者到彼,着皮袄、持大棍、戴虎面,向井一照,身即腾空,渡海穿山,顷刻千万里,所摄人擐在棍上,肩而飞行,虽一二十人,轻如羽也。每五日一值班,圆通心厌之,百计求脱,未能也;乃出家剃发为僧,依旧供职。

 

迨至于乙酉(一六四五年)冬,同慧天师至玄墓剖石老和尚座下,禀受三坛大戒毕,其役顿除,永不充追魂使矣!

 

罢翁曰:慧天师与余最为莫逆,亦梅里人,与圆师至交厚,亲见其为,治无常十余年乃脱。如来所制清净大戒,为冥中所重如此,亦异矣哉!

 

 

 

 

 

六、朱纲魂游冥府论前世判事

 

 

嘉定一老儒,名朱纲,平生方正不苟,颇信佛老。忽一日,见二冥使来请,便相随前行,至一大宫殿,知为冥府。

 

少顷,阎君打鼓升殿,司门者报云:「东昌府知府进!」

 

朱君听是知府,心遂不惊。上至阶,阎君下座相揖,宾主坐定。

 

阎君曰:「公在任时,判许昌弒母一案,得无过当?」

 

朱君一闻此言,前世境事,忽然现前。对曰:「许昌实不曾弒母,毒杀其母者,恶妻也。许昌外归,一知消耗,即当黜妻,首官正罪,方是孝子。乃以情爱难割,含糊隐忍,犹同枕席。是虽不亲弒母,而以《春秋》许世子不尝药,赵盾不越境例断之,是与于弒母之甚者也!断曰『弒母』,谁曰不宜?」

 

阎君首肯曰:「公言甚当。」乃揖令下阶,敕引遍视地府,方送回阳。

 

朱君由此,长斋修行,杜绝世事。

 

罢翁曰:曾见其子为父刊实录,遍布道俗,请余作序,故知其详。

 

 

 

 

 

七、隐圆师以礼忏放食消解夙冤

 

 

江北僧隐圆,参学天宁,某年六月暴亡。母在泰州报到,肤已粘席矣!

 

将殓复苏,细言:前世曾作令某县,自侵库银,嫁祸库吏,复计杀之以灭口。吏恨极,讼之阎君,追摄对理。

 

冥君劝库吏云:「彼既出家为僧,汝决意报复,何如以法力超荐汝乎?」隐圆承旨,遂立愿三年,日礼千佛忏,夜放蒙山,以释夙恨,吏首肯,遂得回生。

 

因乞一冥使,引游地府,到一大会处,榜曰「补经堂」,中有数百僧道,乘光诵经,须臾复暗。

 

隐圆问:「何处所?」

 

冥使曰:「此阳间僧道,包揽施主藏经,虽得财而经未诵,故在此补也。」

 

又问:「顷刻即暗,何也?」

 

答曰:「以业力深厚,不许便使补完,故迟久光现,现而即收,使久处黑狱也。」

 

隐圆回生三年,酬愿毕,复参学灵隐焉。

 

罢翁曰:天宁、灵隐衲子,屡向余说情事,皆同补经一款。世间释道,视因果为儿戏,孰知阴中,一一不爽如此!与其久处黑暗地狱,不得补经,孰若乘此日月三光之下,为施主了此功德之为快哉?稍一捱排,噬脐何及矣!

 

 

 

 

 

八、碧璠毁如来衣钵顿缩一臂

 

 

麻城一富僧碧璠,曾捐百金,助村民筑塞,保卫一方。徒无穷,欲受戒,璠不许。徒夜走至杏岩和尚处,禀戒而回,碧璠一见大怒,裂碎三衣,扑破瓦钵。

 

当晚方睡,即见韦驮尊天震怒痛骂云:「汝是何人,敢毁如来法器耶?」立欲以宝杵击之,璠叩头求忏。

 

韦天曰:「念汝修寨有功,姑去一臂!」以杵轻轻向右臂一点,璠狂叫而醒。

 

数日内,忽右臂暗消,止长七八寸,手拳如小橘,悬肩上。至今师徒皆在焉!

 

罢翁曰:余师侄吼木,与璠邻居,述其事甚详!

 

 

 

 

九、张斌以念佛金钱救主危难

 

 

宁波一小民张斌,住崔尚书廊房,业织蒲鞋,性好修行,长斋念佛。夜以蒲鞋剪下草须,念佛一数珠,即记一茎,装竹簏中,每岁除夕,焚地藏殿宝库内,已几十年矣!

 

适崔尚书患发背死,至冥府,冥君怒目,数其平日过恶。

 

崔公曰:「能纵我回阳,一修福业,以赎罪乎?」

 

冥君曰:「汝所蓄,皆作业钱,此间用不着。汝租屋民张斌,反有金钱几仓在此,能易一万来,罪可解矣。」

 

崔曰:「但释我回,此事极易。张斌赤贫,何以致此?」

 

冥君曰:「凡人斋戒,至心念佛一声,此间即注一金钱;或又散心念佛一声,亦注一银钱。张斌至心念佛,以蒲鞋须记数,积有几仓耳。」

 

遂放崔回阳,立呼张斌告曰:「汝阴府积有金钱,可兑一万与我?」

 

张斌力言:「无!」

 

崔公曰:「汝以蒲鞋须记数,烧地藏纸炉者是也。」

 

张斌曰:「此诚有之,若果有用,但随尊意。」

 

乃令书券,以实银一万易之,请僧焚券回向,崔疾渐愈。

 

张斌曰:「吾年已迈,无用此物矣!」乃以其银,造一大桥,费几千金;复建一庵,接众至今,号张斌庵。

 

罢翁曰:余昔馆钱希声州侯署中,希翁昆弟数为余言此事。丁丑(一六三七年),余参天童密老人,亦曾过此桥,盖确实非谬者。张斌以至心念佛,致令金钱积成仓库;后又加以造桥、接众,广大福德,若能回向西方,决定高登不退矣!念佛利益,殊胜如此。惜乎!幽明相隔,世人不知,安得起张斌而遍告道俗也哉?

 

 

 

 

 

十、吴浇烛以念佛作福克期善逝

 

 

苏州一小民姓吴,业浇烛,故以彰名。僦居娄门一屋,孑身长斋,昼夜念佛。以为人至诚,吴阊内外,数十大烛铺,皆争迎。浇烛念烛系供养神物三宝,必念佛数声,乃浇油一杓,一生如此。

 

年七十余,忽语一至亲,洽店主云:「吾积有薄赀,本为防老,今以念佛功成,至某日,吾即去世生善处,无用此矣,敬以相赠。」

 

主曰:「汝所积者,乃众店物,非吾一家物也,何敢受乎?若必无用处,请为汝作福。」

 

吴君大喜,乃以匙钥授主,令至所居地窖,取出约有千金。主为分给苏州众大剎斋僧,及庵院接众处皆分惠。

 

作福竟,吴君如期合掌念佛,端然坐逝。吴门道俗送龛火化者,千万人焉。

 

罢翁曰:此崇祯甲戌(一六三四)年事也。余馆周恒中斋,其家仆陆君送龛回,称述不已。此君与张斌行履相类,一生至诚念佛,末后皆作大福,或佛菩萨来迎,径生西方,未可知也!

 

 

 

 

 

十一、吴叔宝以临终禀戒念佛莲花涌现

 

 

太仓上舍吴叔宝,讳鸣珙,家赀殷厚,素好善,预放生会,然不甚通佛法。六十余自言:「欲脱化。」忽沐浴,命延隆福寺印初法师宣授三归五戒竟,大呼「出去」者再,合掌逝矣!

 

顷复开目,语妻兄王烟客先生曰:「吾纔发永绝尘世愿,勇猛念阿弥陀佛,从床下跃出,竟是莲花世界!自省平日何善乃获此?世人努力!」

 

言讫,索水自照。中夜,恍然悟曰:「今生吴叔宝,前生徐和尚」,复大呼「快哉」而逝。传有异香,发于室。

 

罢翁曰:佛法一也,然临行发愿,冥地念佛,功必烈于平时者,专与不专也;平时散心,念佛万千,未必得力。屠者张善和,十念遂得往生;猎夫闻杈上铃响,一声称佛,莲花涌现者,何哉?盖由死临冥界,狱火在目,大怖切心,更无攀缘,更无审顾,蓦然佛号一声,如大震雷,如泰山崩,平时积业,不啻阴霾迸散,而累卵粉碎矣!尚何地狱不空,而净土不现哉?叔宝,以僧转劫,既有夙根,临行又禀归戒,勇猛念佛,莲花涌现,无是疑者。世人努力,实乃至言也。庚午(一六三○年),余曾同叔宝,放生海印庵,王烟翁、奉常父子,皆有传记,见闻最确。

 

 

 

 

 

十二、王建以误摄回生亲述冥事

 

 

吴门王建,素行谨节。忽一日,无疾昼死,随青衣至冥府,阎君鞫勘,系是误摄,所应摄者,乃山东王建也。建由是得生。

 

出冥殿,见地狱黑焰蔽空,嘷叫声如雷吼,三老僧跏趺大树巅,每狱人痛声腾沸,以净水洒之,声即停寝。建近前询之,则观音、普贤、地藏三大士也。

 

建与报国茂林律师素相识,见亦在冥府,袈裟杖锡如平时。

 

罢翁曰:建自有《回生记》,兹止撮大略。

 

 

 

 

 

十三、周秀才以却暗中财立登科第

 

 

明中叶,有周秀才讳某,素方正,家极贫,赁娄门韩家潭子屋一间。折旧灶,灶底方砖下得二元宝,妻大喜。

 

周君曰:「此不义财也,岂可得乎?」取笔书银面云:「若是我的财,须是明白来。」竟袖至胥门外,登渡船,掷之中流而返。

 

舟子亲见,立呼渔翁投之、摸之,渔翁藏银别处,诈言不见;二人大哄,讼之太守。太守欲加刑,二人吐实,乃押渔翁,立取银至,见面有字,命贮库。

 

是秋乡试,周公竟中。旧例:本府小鹿鸣宴,每举子有牌坊、银百金置面前;书字银二笏,恰在周君前,众共惊异;后成进士。

 

罢翁曰:此所谓「明白来」也。周公,绝世迂阔,成绝世方正,使染指暗物,福泽定止此矣,安有后一段奇事乎?人人知科甲为大利,当小利现前,人人忍不过。呜呼!周公迂阔,真大学问,岂易及哉!此周翼宣业师乡友,业师,古君子也,累为显言如此。

 

 

 

 

 

十四、顾宗伯以尽节被溺彰显前因

 

 

昆山顾瑞屏先生,讳锡畴,字九畴,崇祯朝官大宗伯。甲申(一六四四年)国变后,阖门悲惨,誓以死殉。父笋州翁自饿死,瑞翁复在温州;丙戌(一六四六年)六月十六日,为同事贺君尧所害,沉之江。

 

华亭令张调鼎字大羹,公门生也,好请乩仙,忽瑞翁来降,大羹怪问曰:「老师何时登道山?」

 

乩曰:「吾于前六月十六日,被副将贺君尧害我于江中矣!」

 

张问:「贺与师何仇?」

 

乩曰:「老夫前世,乃天台一老僧也。因托钵回,路逢巨蛇,以杖击杀之,贺即蛇后身也。冤对相寻,因果应受,可语我两儿,切勿报仇。」

 

张公立遣人至温州踪迹之,一一不爽。

 

罢翁曰:余己丑(一六四九年)秋,在吴中开元寺,砚友吴纯佑承晤,余以其曾为永嘉令,谈及瑞翁事。纯佑曰:「此弟所身经而目击者也。丙戌六月十六日,弟燕瑞老于江心寺,月夜话别。晨报,瑞翁被害,弟召募渔人捕之,无影响。当夜,梦瑞翁立水中,余急命掖之登舟。瑞翁曰:『余前世,为天台老僧,误杀一蛇,今抵其命,承公厚意,营我后事者,以公前世系我徒孙,有方外一脉亲故也。明日,但向某湾寻之,余即在矣!』早起询渔人,果有其湾,一寻而获,乃力助扶榇归昆祖茔焉。」纯佑,讳国杰,庚辰(一六四○年)进士。后君尧入海,亦为人所杀!

 

 

 

 

 

十五、张仪部以持正罹难神佑全节

 

 

太仓张受先先生,讳采,事母至孝。崇祯戊辰(一六二八年)未发榜前,有友梦会榜第三名,下注「孝子」二字。生平不甚信佛,独信关帝,乙酉(一六四五年)元旦,梦帝送一「乾坤正气」匾到家,公大喜,逢人说项。

 

先是州中豪杰吏胥,多结党蠹民,公负性刚正,白于钱希声州侯,案治其罪,群小衔恨,欲甘心焉!

 

是岁,五月十三,乘乱要劫公于路,拥至城隍庙丛殴,惨酷,血肉糜烂。有童子自外入,见城隍神以身翼蔽公,公僵仆不动。群小谓:「已死也。」命丐者负公尸,弃之小校场关王庙侧。

 

夜分,庙中一僧谓同住者曰:「张公正人也。尸弃于此,恐有毁伤,吾等当舁还其家。」然无别物可盛,乃下一「乾坤正气」匾舁焉。到家,以酒浆灌之,忽唇动得苏,调养不半月而愈,真神佑也。

 

明年捕凶党,骈斩于巿。

 

戒显曰:公系余诸生时业师也。素不信僧,独敬昆山西寺空林禅师,谓是「真僧」。戊子(一六四八年)五月三十日,垂易箦命请至,语曰:「吾儒书都读过,独未留心内典,今命已垂尽,静思佛法一着最妙,生死关头,断断少他不得,惜无及矣!生平以僻见,反有口业,特请数僧礼《梁忏》,一为洗涤,忏完吾去矣,故此告别!」至酉分,问曰:「忏完未?」答:「已完」,遂泊然而逝。

 

呜呼!师严气正性,动思济世,虽以忤群小罹难,然自此以后,绝迹人世,不入城闉,不面当事,遯于荒野,卒得全归。焉知天不以此玉成其志节哉?平日虽与佛法无缘,而临行悔悟,其言大善,岂非夙有慧性,现名士、宰官身者耶?昔显频侍师侧,商榷古今文艺,极蒙器受,一谈及佛法,便面赤责让。及显以甲申(一六四四年)之变,恸哭别庙,焚书出家,师却极口赞叹。甫里许孟宏居士,请余辟梅花墅为海藏庵,师遗书奖曰:「原达以胜人,宜居胜地」。吾师乎!恶知他生后世,不为佛法中一大知己乎!周相与至深,悉颠末甚详,附记于此。

 

 

 

 

 

十六、魏应之退念开斋卒致缢死

 

 

昆山魏应之,居真义镇,魏子韶族侄也。崇祯庚午(一六三○年)春,与子韶同榻寝,忽梦中狂哭,大声念佛。

 

子韶惊问故,应之曰:「梦至冥府,见曹官抱生死簿至。余问:『我在簿否?』官曰:『汝别在一簿。』固索之,乃在缢死簿上,名下注云:『三年后,某日当自缢书寮。』余哭问曰:『我何罪至此?』官曰:『定业难逃!』问:『何法可免?』官曰:『除非斋戒念佛,精进修行,庶或可免。』」

 

遂语子韶曰:「侄从此一志修行矣。」

 

遂持长斋,晓夕念佛,精进者八阅月。后文社友众咻曰:「此梦耳,何为所惑乎?」渐渐意改,遂开斋戒。

 

癸酉(一六三三年)春,无故扃书斋门缢死,屈指旧梦,恰恰三年!

 

罢翁曰:癸酉,余下帷子韶春祺堂中,应之时来聚首。忽一日,袖一宋搨黄苏帖,赠余曰:「此旧馆范长白司马家物也。」余不受,应之固留余案。不三日,其子披发蒙面哭报:「应之已缢死!」余大惊,乃售此帖与社友顾仲庄,得二金,易棺与之,其大异事。

 

 

十七、王斋公失念卖斋立致死亡

 

 

麻城东郊外斋公王君,长斋三载,忽染恶疮,周身糜烂,痛不能忍,心生退悔。

 

一亲友往问疾,慰谕曰:「公持斋人也,佛天当嘿佑汝。」

 

王君曰:「吾持斋三载,反招此恶报,斋有何益乎?」

 

友曰:「汝意不欲,此斋卖与我,得否?」

 

王君曰:「如何卖?」

 

友曰:「算一分一日,三年当得银十两八钱也。」

 

王君大喜,遂书券得银,明日将破斋戒。

 

当晚,忽见二鬼使来,大骂曰:「汝以薄福,十个月前,命禄已尽,以持斋故,延捱至今,今乃卖去,命算反透在汝身矣!」立勾摄逼行。

 

王君叩头流血,求缓一夕,当退银,誓复长斋。

 

急呼亲友索券,友曰:「吾昨持券归,便于佛前祷告焚化矣!」

 

王君悔恨立死。

 

罢翁曰:余丙申(一六五六年),阅藏麻城新禅堂,阖县斋公来,言亲见此事。

 

 

十八、福主神厌恶秽渎显灵拽庙

 

 

麻城东宜州巿上,有一福主神甚灵。其庙向河,隔河巿人不知回避,排数十尿桶,往来人溲溺,恰对庙门。

 

忽一夜,福主运神力,拽转其庙,背河向野,至今称「反壁庙」焉。

 

罢翁曰:不论僧俗,当修细行。凡大小便利,须择隐处,或面墙壁,或傍竹树,断不可向三宝塔寺及大小神庙,即虚空、日月、星宿等,皆宜回避,若恣意溲溺,获罪无量。戒律部中,极论此事,观「反壁庙」,事可悟详。

 

 

现果随录卷之二

 

十九、吴瞻楼修持登簿瑞现西方

 

太仓吴瞻楼,晚年以家事付二子,笃修净土,专注西方,不杂余业。每日念佛几万外,经则大小《弥陀》,咒则「往生」,观则西方,皆登簿册,寒暑无间,如是者一十二年。

 

后七十余,定课不减,西方圣境,累现目前,亲见攒盒,每格下衬锦绣,上堆妙果,其架大如田一亩。床前,不时白莲涌出,大如石臼,童稚皆见,乃怡然脱化。

 

子干行,字潜;九孙禊凡;次子泰行,字交;三孙函白,皆以学佛世其家焉。

 

罢翁曰:此显前母外王父也。其修西方,每日记课,似极拙钝,而又着相登记,十有二载,长年不废,卒以此而得成功。可知净土一门,贵在积功累行,竟不必详言着相也。

 

 

 

 

 

二十、弱庵师误用阶石托颠僧传信

 

 

湖州白雀寺弱庵律师,嗣苏州报国茂林和尚。寺中建大悲殿,少阶石,一施主潘姓者捐二十金,令完此公案;师以东圊未成,众僧不便,权借阶石作窖。

 

后施主来见问故?师曰:「吾已别作一好功德,再寻银完阶也。」施主甚衔恨!

 

后弱师迁化后,一沙弥忽发癫,主事者以芒绳缚之,反锁一室。明晨,沙弥忽逸出。

 

人问:「谁为汝解缚关锁乎?」

 

癫僧曰:「弱庵和尚也!」众疑诞妄。

 

弱师旋附沙弥口曰:「他非诞,实我也。因我误用大悲殿阶石作东净,冥府常以大石压我,苦楚不可说。汝辈徒众,速为我起石,净洗供起,集僧诵《梵网经》,吾苦即脱矣!」

 

徒辈曰:「和尚何以附此沙弥乎?」

 

师曰:「亏此沙弥已癫,头上无大光,吾得借彼传信,不然吾受苦无期也。」

 

徒众如命起石,并集僧诵《梵网经》,师乃去。

 

罢翁曰:余学人笑耶,在白雀亲见口述,迨至武林,人人指为实事。

 

 

 

 

 

二十一、石氏猪托梦免杀自投禅寺

 

 

黄梅石氏子,牧一猪,前二足五爪,因请道士作醮,乃以猪售与屠人,取赀酬道士,明晨将杀矣。

 

石氏之母,忽梦东禅寺六祖诫曰:「汝家所卖五爪猪,此杀不得者,可急赎回,不尔,有奇祸。」

 

母问:「师何人?」

 

祖曰:「我即六祖。汝家连日在我殿上作斋醮,道士无知,妄以三清像,蒙在我面前,汝还不知耶?」

 

母惧然而醒念:果有此事,方为叹异。

 

是夜,屠人亦梦一猪,身服人衣,谓屠人曰:「昨日石氏卖我在汝家,我非猪,乃人也。不信!看我前二足系五爪,汝杀不得者,可急急遣我还本主,送我至东禅寺修行去。」

 

屠人梦觉大惊,果不敢杀;凌晨牵猪还石氏,互相述梦,大为托怪,乃共语猪云:「汝既有灵,往任尔到何处修行去。」

 

猪即出门,望东禅寺投奔,并无人引导也。

 

主人铁壁师命之曰「梦修」,今不论亲疏,呼「梦修」即应,余乃为授三归五戒焉。系甲辰(一六六四)年五月初三日事。

 

 

 

 

 

二十二、戴星归失口诵咒得免油锅

 

 

苏州孝廉戴星归,讳吴悦,父宜甫,从兄务公石房,皆名士也。悦生而隽慧,父质其功名,于无业泐大师乩判曰:「此子以工部终身。」

 

及长,某年登贤书员,性痴狂,行多荡捡,大不利于乡党,吴中呼为「戴痴」。既而受害者众,罗其恶款,控之工部;工部鞠勘得实,加严刑,卒于狱。

 

忽本城某暴亡,家人以身暖,三日未殓,已而复苏,告家人曰:「速买一舟,吾欲往嘉兴去。」

 

家人皆讶曰:「人虽苏而语带邪,未为佳兆也。」

 

某曰:「吾并非邪,前在冥府,见一奇事,急欲往彼,一勘验耳!」

 

家人问故,某曰:「吾在阎君处,见本城戴痴,适解至对簿。阎君见其恶款,盛怒!立命付油锅,殿前平地上即涌一油锅,狱卒叉戴痴下锅,戴厉声呼『南无喝啰怛那多啰夜耶』一句,油锅迸散,复为平地,地上涌一莲花。冥君谓狱卒曰:『此人恶极,法当加刑,然再诵咒,刑复不成矣。须访一行恶之家,令他托生,自受报去。』狱吏奏:『嘉兴一府吏,姓某者,三世为恶,适打醮求子。』冥君即敕令去投胎,限某时日生,吾去彼正其时矣。」

 

家人不得已,具舟持行至嘉兴,果得其吏,适生子已三日,贺客填门,作汤饼会,与冥中限日,一一不爽。

 

所言「工部终身」者,乃毙于工部以终其身也。

 

罢翁曰:昔金圣叹馆戴宜甫香勋斋,无业泐大师附圣叹降乩。余时往叩之,与宜甫友善;见其子,方成童,美秀而文,瞳如秋水。宜甫指谓余曰:「此子,他日必官工部。」而孰知泐师竟藏隐语耶!然宜甫笃信大悲咒故,其子亦童而习之,虽痴恶病狂,而冥府油锅,卒以失口诵咒而免。呜呼!佛法神奇,梵咒灵验,真烦恼海中大甘露也。

 

 

 

 

 

二十三、武昌僧为菜害猪江心招报

 

 

僧某,在俗时种园为业,偶邻家一猪食其菜,怒以锄捶杀之。后出家,住武昌北门外三官殿,夜梦一黑衣人谓曰:「我只食汝几茎菜,便害我命,我今已变为虎,汝纵往天上,必报汝仇也。」

 

僧寤而恐,百计思避,皆非善地。独东门外有龙蟠城,突出江心,壁立数仞,非舟莫渡,僧遂往栖止。

 

忽一日,早起出门望江,见一兽浮巨浪而来,意谓是牛也。近前瞩之,忽跃起一虎,啮其僧立毙,万人皆骇。系甲午(一六五四)年除夕也。

 

罢翁曰:余住寒溪安国对江,适在其处,千万人皆见。

 

 

 

 

 

二十四、王子房舍昭庆栋梁大彰灵异

 

 

昆山王澄川先生,讳永祚,官郑阳制台时,买大楠木十余棵回昆,中有三株最巨,长十余丈。夫人吴氏,笃好佛,谓儿子房曰:「视有造大佛殿处,必舍此为栋梁。」乃浸在西关外漪园。

 

前大节钺王公,欲造水车船,点兵丁取其木,初百人,增至二三百人拽之,屹然不动;王公不信,亲巡至昆,点兵垂五百人拽之,复不动,王公叹曰:「此神木也」。

 

杭州昭庆寺,适建大殿及天涌戒坛,缺九架大栋梁,僧徒往子房告募。子房曰:「此先母夙愿也,然王公曾数百兵拽不动,师能拽之,吾即舍矣。」寺僧遣四十余人牵挽之,立行。今巍然架在两殿,为西湖巨观。

 

罢翁曰:子房在江陵护国寺,为余亲述。余至昭庆瞻礼,不胜嗟异!

 

 

 

 

 

二十五、汪司马鱼顶金经镂板传世

 

 

楚黄梅汪静峰居士,讳可,受官大司马,长斋事佛。偶舟次江浔,日色将晚,忽见万鱼顶一木匣浮水面,公命舟人摝起置于船头。

 

一夜,蹴踏有声,似有天人朝谒,心甚异之。早起,劈开木匣,乃一部篆书《金刚经》也。三十二分,每分各篆文一种,公立请书家洪公度摹勒刊板,自作序流通。以系龙宫物也,仍焚香顶礼,奉还江流。至今刻本流传于世焉。

 

 

二十六、赵朝奉以罗汉带回因建大寺

 

 

休宁赵朝奉同伴走海洋回,忽热病死,同伴弃之海山沙滩,扬帆径返。

 

赵君被海风一吹,复苏,见海天浩荡,四顾无人,乃拨榛莽,历盘曲,上至山椒,忽见平处中有大寺,金碧辉煌,喜曰:「吾得生矣!」乃投寺,见异相僧四五百,恳求收恤,一僧引至厨下,令充火头,一住数月。

 

偶问一老僧曰:「但见众师早餐,至午斋都不见,何也?」

 

僧曰:「赴施主斋去。」

 

赵君曰:「弟子虽未削发,为道人已数月,可携我一斋乎?」

 

僧曰:「可。」

 

次日傍午,老僧招至僻处,告云:「我等皆罗汉也,汝有夙缘,吾带汝去。」

 

乃令入褊衫大袖中打坐,立即腾空,大海波涛,声甚汹涌,旋闻鸡犬人烟,知是城郭。有一家,场聚众僧,振铃宣疏云:「奉为已故赵某府君,修斋礼忏,乃其子为父周忌追荐也。」

 

赵君动念曰:「安得一传语,为家人知我尚在乎?」

 

老僧已知,语曰:「汝欲传语乎?」

 

赵君曰:「诺!」

 

令出袖,置屋脊上,回头忽失老僧。

 

家人惊见屋脊有人,梯视,乃朝奉也,一家喜踊。赵君虽喜,恨失罗汉,又极悲苦,乃画海上寺图,损资数万,创一大寺,额曰「建初」。现在休宁城内,乃明初事也。

 

罢翁曰:余己亥(一六五九年)夏,曾至寺,见殿碑无数,主人惠文师留余斋,深悉颠末。

 

 

 

 

 

二十七、王御史建医祖殿得子免难

 

 

御史王珙,字大美,号长石,靳州人。官苏松直指,初苦无子,以祈嗣请于先师三昧老人。老人适开建黄梅四祖寺,令创医祖殿于正位,必保得子。公笃信,顿发肯心,乃独力创建,备极壮丽,甲于楚。中殿告成,公旋得子。

 

又闯贼将破靳,忽一老僧,趺坐公门七日,公出见问:「何所募?」

 

僧曰:「不募别事,止化居士一门剃发出家。」

 

公曰:「吾忝在官家,云何一门能剃削乎?」

 

老僧曰:「稍迟,大祸立至矣!」言讫,忽不见。

 

公恍然大悟曰:「此必四祖,现身说法也。」

 

乃聚青黑衣帐帏幔,尽制为僧帽,将百顶,一家老幼皆剃发。忽报城陷,遁入城北隅四祖寺,全家获免。

 

罢翁曰:此余四祖现前公案也。公建殿,本为祈嗣,乃一家九十余口,因此得全。所谓买铁得金也。呜呼!能谓佛法无灵,而作福赚人也哉?

 

 

 

 

 

二十八、张封翁以还金厚德子孙世显

 

 

余昆山友,孝廉张鸿乙,讳立廉,曾祖虚江先生,讳邦宪,任云南御史。其父初操一小船为业,忽一村翁来雇船,手携一黄布袱。

 

问:「何往?」

 

翁曰:「余年老无子,止一女在某处。有田一顷,已变价,携往婿家养老矣。」

 

到岸已晚,村翁遂去,舟返原处。次早扫船,见黄布袱在,手提甚重。

 

张公曰:「此昨老人养老物,性命所系也。」

 

仍不远五十里,舣舟到泊岸处候。至傍午,见翁杖而哭至。

 

张公曰:「汝物在,敬来还汝也。」翁大感,欲分惠,公不受。

 

生子虚江先生,登科甲,为显官;孙鲁,得乙丑进士,晋江令鲁传初任学愽,后亦居高位;鲁唯癸丑会魁,历任至八闽方伯。子孙蕃衍,所居地今名张浦。

 

罢翁曰:虚江先生,教养皆寄外家。初预童子试,有名,欲就府试,到舟别父曰:「已出案,欲往府。」父惊曰:「儿有何病,出汗耶?」其愿朴如此,附发一笑!

 

 

 

 

 

二十九、钱州侯请律师授戒烛现佛像

 

 

己卯(一六三九)年,余初馆州署,次年州侯钱希声,讳肃乐,以催科劳顿,大发吐红。忽梦一垂发老僧告曰:「汝欲病愈,须受菩萨戒。」觉,请余垂问。

 

余曰:「现有三昧大律师,在昆山昙华亭,非奇遇乎?」

 

希翁急具礼,嘱余敦请,余就道。

 

其夫人董氏最好佛,每日佛堂燃大炬数十。是夜,复燃烛恳祷曰:「若请大和尚授戒,夫病得愈,求现瑞相。」

 

祷讫,见佛前数十炬上,皆现莲华佛像,螺髻面目,一一精细,经时不坏。

 

次日,昧和尚至榻前,希翁一见,惊喜曰:「此即梦中所见也。」为秉炉授菩萨大戒,病渐愈。

 

罢翁曰:希翁治娄五年,厘奸剔蠹,矫正风俗,为良吏第一。余教其两弟肃范、肃遴,在署四载,请授外,唯坐禅礼诵,通体是僧,希翁间进一谈佛法而已,现佛事,阖卫人亲见,凿凿不诬。然三昧先师,晚年道行愈高,神屡显异,如九江鲟鱼觜冯大王、昆山金小乙神、梁溪城隍,皆现身乞戒,降乩传示世人,不独州衙现像也。

 

 

 

 

 

三十、葛朗玉父子刻劝善书施人全家免难

 

 

昆山葛朗玉,讳锡琬,次子稚坚,同心行善,好刻劝善书布施,集《太上感应篇》、《广疏》、《法华感通录》,刊板流通。

 

己酉(一六六九年)七月初六,昆城破,父子俱匿后园草莽中,兵冲入搜索,获朗玉,朗玉狂呼,稚坚愤思救父,从草间奋然跃出曰:「此是我父,切莫害!」

 

兵曰:「有金银,即不杀。」

 

稚坚疾应曰:「有。」

 

引至梅树下,以所瘗一皮箱六百金与之,兵感其意,反为守门三昼夜,全家六十口无损。

 

罢翁曰:初稚坚以二书嘱余作序,余草就戏语曰:「乔梓有此大善,即有大难,无妨矣!」未几果应。流通善法,功岂浅鲜?稚坚于危险中能舍身财,脱父虎口,不惟精诚,兼有胆气,真至孝也。

 

 

 

三十一、孙学宪因罗汉回生塑像竖碑

 

 

嘉善孙籀,字殿英,十二岁往嘉兴府,预童子试,被丛人推门压死。一昼夜,魂飞空中,经灵隐寺,过见十八番僧,以手牵挽,拽转其魂,送还原处。夜半复苏,身在黄正庙也。

 

后登进士榜,到灵隐,见飞来峰、冷泉亭,宛如昔所见,乃悟番僧皆罗汉也。任山西学宪回,复至灵隐,适遇建罗汉殿,遂发心塑十八大像,并悬匾竖碑,以纪斯异焉。

 

罢翁曰:癸卯(一六六三)年,余先师具德老人重兴灵隐,方建五百罗汉殿,孙公适至,见上梁,遂发心塑像。康熙丁未(一六六七年),余继任灵隐,孙公复来悬匾,作记立碑,现嵌罗汉殿门侧。

 

 

三十二、北高峰五圣募石柱助建灵隐大殿

 

 

康熙辛丑(一六六一年),具德和尚鼎新灵隐大殿,少一石柱,无从购觅。

 

杭城屠居士名成凤,梦峨冠者五人,降其家,语曰:「汝家一石柱,可施我?」

 

士问:「何用?」

 

神曰:「助建灵隐大殿」。

 

问:「尊神是谁?」

 

答曰:「北高峰五圣也。」

 

梦觉,到灵隐察探,果然其家祖遗一大石柱,在三板桥刘家园内,立施到寺。今殿之西南隅一柱,刻「五圣尊神劝助」者是也。

 

 

三十三、太仓水陆期中神鬼显异

 

 

乙酉(一六四五年),遍地屠戮,冤鬼充斥,娄东绅廉士庶,嘱余超荐。

 

余就大西关外地藏殿,建大水陆期场四十九昼夜,后为净土忏坛,中堂诵《华严》,下堂礼诵杂经忏,并作法事。

余夜分,亲闻鬼啸,一夕焚疏,群鬼欢踊出声。

 

巿民叶华,字瑞芝,及庠友陶子安仆,俱以不净,秽触坛场,见神槌击而卒。

 

 

 

 

 

三十四、昆山安禅庵地藏忏期纪异

 

 

余哀愍幽趣,撰《地藏忏仪》,既成,友王周臣发心刊板,兼施百余金,令就昆山安禅庵集僧修礼,荐室吴氏。

 

余以戊子(一六四八年)九月望日起期,张占三居士远居张浦,隔二十余里,绝不闻耗,预于十四夜梦至安禅庵中,见坛场严整,众僧执炉礼忏,拜问:「所作何事?」

 

主僧答曰:「礼出地狱忏。」

 

少顷,便见无数罪人,皆破头剺面、截手断足、流血被体,数百近前,僧以水洒曰:「生天去!」罪人即腾空去,如是者数番。

 

占三惊颤,僧告曰:「汝当受五戒,方免此难。」占三即跪禀受,醒而大惊。

 

凌晨疾趋至迩求弟斋述梦,迩求曰:「今日安禅庵中,愿云师方起期,修礼地藏忏,非出地狱忏法乎?」

 

占三骇绝,立奔至庵,誓充劳役,终期不懈。

 

 

 

 

 

三十五、张迩求食荤感梦斋戒圆期

 

 

崇祯戊寅(一六二八年)冬,余砚友张迩求,讳立平,请三峰大树证和尚,于山北清凉庵起禅期。迎和尚进院毕,迩求回宅,偶食鸡子、鲜鱼。

 

是夜,忽梦至庵门,见龙天八部,青发獠牙,种种异状,五十六神大队出门欲去。

 

迩求仓忙问曰:「众菩萨何往?」

 

答曰:「吾辈,护道场神也,尔为期主,回家食荤,吾等不愿护法,欲散去矣!」

 

迩求梦中叩首流血,苦陈忏悔,众神复进。迩求由是终三月期,坚持斋戒。

 

罢翁曰:次日,余语迩求兄曰:「此龙天,因兄久兴佛事,积有厚福,故示梦以完期也。万一福轻,无以向应,道场必散矣,岂不危哉?」

 

 

 

 

 

三十六、龚尔茂以广施劝善文神降显灵

 

 

龚璋,字尔茂,杭州籍,生长燕京。性好善,因曝书籍,捡得《梓潼帝君劝行阴隲文》,读而喜极,即发广愿,刊板流布。为史部当该,因竭力印施,遍行诸省,不下数十万纸;又转展劝化,不数年,计至二百余万。

 

康熙元年(一六六二),于厅前印文处,昼见帝君绿袍玉带,降在堂中。因画像供奉,合京感动,凡有禳灾、疗疾、祈嗣、保寿,皆至其家许愿印文,一经尔茂祷告,无不立应;乃至盲人复明、癫人顿愈、神像点首、枯树重荣,种种异事。

 

罢翁曰:庚戌(一六七○年)二月,龚公以丁艰回武林,宿灵隐,亲为余述,兼惠《梓潼报应录》,备载灵异。

 

 

 

 

 

三十七、踈山大殿天王两显灵异

 

 

抚州踈山白云寺,为匡仁祖师道场,大殿上有多种灵异。

 

万历间,一僧中夜,在殿门外经行,香灯久暗,忽地大光,僧蓦推开殿门,见泥塑散脂天王像立在傍剔灯;俟以天明,其僧指出:「是此位!」

 

又一孝廉,在殿避暑,帐帷天王前,祼形偃卧,梦一神按剑呵曰:「汝亵慢至此,不念是文星,当一剑斩汝。」

 

天晓,睁眼视之,恰卧在杖剑四天王前,孝廉蹜颈流汗,忏谢改行。

 

罢翁曰:余乙未(一六五五年)曾一宿踈山,隔十年,乙巳(一六六五年),以缁白固请说法,开建禅堂,知寺中异事甚众。青龙山傍栽松,为祖师手迹;龙王凿石,成三大井;半幅袈裟,遍覆五峰,成白云故,额「白云寺」。永乐中,赐内帑建殿,大盗来劫,见四围皆棘门,内列天兵;天明来探,空豁无影,乃归心道本禅师,并舍贼船,助建大殿,今拥壁皆船板。坐莲叶看经者,即贼像其遗迹也。

 

 

 

 

 

三十八、李铨部以造像获嗣始终守节

 

 

铨部李白春,号瑶圃,丙辰(一六一六年)进士,素不近僧,后三子皆夭。

 

父敬泉,就公第延华山三昧老人斋,公从屏后一望,惊曰:「此十五年前,见梦者也。」遂出,叙欵洽斋。

 

次问曰:「师能代某祈嗣否?」

 

昧老人答曰:「公家福力大,必作奇特大福,方有感应。」

 

公固请作何事?师曰:「华山大殿,方造文殊、普贤二大香像,约费二千金,公能成就,保得子矣。」

 

公诺,既施出一千四百金,师先为起一法名曰:「定智」。

 

文殊像方就,即生一子,乳名「智郎」,即今邠肇也。

 

罢翁曰:公自沧桑后,即杜门教子,不面官府,坚持一节。年近九十,忽见空中旌幢羽葆,仪从来迎,遂冠带,怡然脱化。尝语显曰:「吾经乱破家,地窖所藏,搜掘殆尽,止有华山,所修薄善,是他门拏不去底。」又曰:「与其昔年有家无子,毋宁今日,有子而无家。」此皆公见到,而自得受用处也。

 

 

 

三十九、李伯馨心念杀人却为心鬼所杀

 

 

李梦桂,字伯馨,即铨部瑶圃公长君也。有门下客,号朱三胡子,与仆辈通谋行事,伯公极恨之,欲置之死。

 

一日,以一名刺,命仆送县,嘱收朱三付狱,仆匿刺伪报云:「已付狱。」

 

又一日,以名刺嘱讨朱三气绝,仆复伪报:「朱三已毙于狱。」

 

未几,伯公病,日见朱三胡子来索命,家人以先共朦胧,不敢言朱三尚在,日为祷神祭鬼,伯公眼中所见,卒不能解,竟被朱三捉死。

 

罢翁曰:佛经言:「一切唯心造」;又言:「三界唯心,万法唯识」。所以成佛成圣,皆由自心,纵堕三途,亦由自心。朱三俨然尚在,伯公所见复何物耶?曰:朱三虽生于家人之手,而已死于伯公之心。外冤可解,心冤不可解;外鬼可送,心鬼不可送。伯公以自心之朱三,作自己之冤对,竟至自伤己命,非一切唯心造而何哉?卒之伯公已归泉下,而所谓活朱三者,方高冠大袖,摇摆街衢,不令人千古绝倒耶?祖师曰:「莫教心病最难医。」所以,儒者慎幽独,禅门绝渗漏,为修行第一要着也。

 

 

 

四十、久病翁喜还夙债顿去心蛇

 

 

明太仓一周孝廉,以家贫不能上公交车,邻翁富,以百金贷之。后孝廉成进士,授京官,多年不还乡。邻翁罹横祸,家道耗尽,因成病,久卧床褥,思念贷金,心衔恚恨,病久不能举火,恨益笃。

 

后周公回里,忽忆前事,问家人:「邻翁在否?」家人具言贫病状,公蹙额曰:「是吾过也!」立以原银,外赠百金,赉至床前,病人一见喜极,咯然吐出一蛇,病顿霍。

 

罢翁曰:余至友惠大师,从吴门归昆,泊舟真义时,秋水澄彻,见河底一小虾麻虫作水沤,泛起至水面,一爆即成蜻蜓,连爆数个。次见一虫泛起,师戏以青芦一顶而下坠;又努力泛起,复一顶而坠;连顶三次后,此虫竟不泛起,乃横爬上岸,爆出便成蜈蚣。一念心毒,形骸立变,真绝异事。《楞伽》云:「众生心识,有不思议熏,则有不思议变。」邻翁以恨久而成蛇;水虫以毒极而立变,皆心识中不思议事,所谓性具也。恶既如此,善亦复然,《华严》曰:「初发心时,便成正觉。」不于此可廓然大悟乎!

 

 

 

四十一、马给谏以祸亏斋素竟归神道

 

 

平湖给谏马嘉植,字培原,甲戌进士,操行清正,内外淳洁,奉差任外。时因某衙门解欠粮陈明甫二吏至,嘱扑死,马公从之。

 

九日扫墓,忽见二鬼陈冤,马公曰:「此某台意,非我也。」

 

鬼曰:「此罪我二人,偶为替身,原非本犯,若老爷赐一驳问,我即辨明,以雷霆之下,不容置辨故,负冤而死。今我二人虽不敢索命,老爷不久亦当谢世,为浦圻城隍矣!」

 

马公闻言,大恶之。遂持斋戒,礼雪窦石奇老人披削,法名「行且」,号「僧祥」,清净修持已十二年。时寄静东湖化城庵,与主人慈岸师友善。

 

忽一日,以小恙食鸡子,夜分,复见二吏现前告曰:「老爷以破斋素,势不能留,某日当赴浦圻矣!」

 

马公悔恨,至期,目见候吏而逝。

 

罢翁曰:马培老没为明神,似非堕落,然其素志在乎出世故,闻信苦修,何期斋戒不终,复归神道。信乎!修行当矢志铁石,断不可行百里而半五十也。

 

 

《现果随录》卷之三

 

四十二、钱伯韫以老年学佛竟得西归

 

大仓钱炳,字伯韫,生平极淳善,以明经授毗陵学博,七十余,升富阳令,慈恕越格。

 

一日,鞠一大盗,盗诈言:「冤家诬陷,向公求活。」

 

公作色曰:「汝焚烧人屋,劫杀无算,法应抵命。」

 

盗奋然跃起,攫公案锡砚,向公胸一掷,公痛仆地,群吏攒盗毒殴。

 

公蹶起,一手摩胸,却一手止吏云:「莫打,莫打,我这里不疼矣!」闻者绝倒。

 

后返里,笃志修行,日诵《金刚经》,加以笺注,深得义趣。

 

临终,心遂灵通,草自祭文及偈颂,命取清凉水快饮,洗荡肠胃,问:「清凉水在何处?」曰:「放生池水也」。

取至,饮讫,合掌曰:「我以佛力,径往清虚净界矣!」熙怡坐逝。

 

罢翁曰:公,余父执也,彭城一门,皆余世好。余甲申(一六四四年)闻变出家,公亦归田学佛。至太平庵,下问佛法,示《金刚》批注,极其笃嗜。临行洒脱,且有异征,非一生行善,末路修持之明验乎?孙三锡,己酉(一六六九年)复隽。天之报施善人,不爽如此。

 

 

 

 

 

四十三、黄摄六笃志西方克期善逝

 

 

大仓黄摄六,讳翼圣,字子羽,素为莲社中胜友;虽贵裔,博学修洁,笃好云栖教,一门精修。以荐辟宰蜀之新都,治民以慈,惠声蔼着。相传饭僧县堂,躬行匕簋,布嚫施,继以膜拜,闻者怪之。

 

后献贼寇西川,所过屠戮,尸骸山积数千;僧感公德,誓登城击板念佛。中夜,佛声震天,献贼怪问故,土人答曰:「以黄知县平时好善饭僧,僧为打板念佛,以守城也。」贼诫勿扰,寂然而过,鸡犬不惊。

 

后归田,坚修净业。己亥(一六五九年)阳月,疾稍亟,余与其内兄王烟翁,冲寒过其庐,则四壁张弥陀像,为西归计矣。乞余丙夜授菩萨戒,余为极谈唯心净观。摄公曰:「吾神明愈健、誓愿愈坚,自信生西方必矣!」

 

次晨与言别,克八日必行,屈指果不爽。

 

罢翁曰:人尽以公县堂饭僧为怪!己亥(一六五九年),公东归,余晤于其弟扬先兄斋,问:「公堂饭僧信否?」公曰:「此余常行,不足异也。」竟以此免贼难,非现在因果耶?一生笃志西方,终能克晷不爽,莲台高步,复何疑哉!

 

 

 

 

 

四十四、王奉常以累世修积科第蝉连

 

 

大原先文肃公王锡爵,号荆石,明神庙首辅。虽贵显,终身不二色。其立朝鼎望,建储元勋,载在国史,兹略纪者,居乡一二逸事也。

 

公为人谦恭温厚,独御下以严,好朴素,不许仆衣纨绮;或仆辈与人争殴,进前肤愬,公必曰:「相府一犬,人犹别眼视,况人乎?」必先责仆。

 

公好植菊,多生千余本。偶一里人,向园丁乞菊,丁曰:「明日来」。明日人入园,适公低头对菊坐,其人不知,蓦拍公背曰:「老伯伯,昨日许我菊花尔。」公抬头,人惊仆,公慰谕曰:「莫惊!莫惊!」令童子取几本送出,其厚德如此。

 

梵字无大小,皆书额护持。晚年,命工以金银汁画大士像,手书《心经》在上,施人供养,不记数。子缑山先生,讳衡,亦榜眼;孙奉常烟客翁,讳时敏,笃奉佛教,增修世德,俭岁首倡粜官米,兼煮粥济民,请瓶窑闻谷大师至娄,创兴佛法。

 

孝廉陆允升,字子就,梦至一大寺,六人挑豆至,黄豆中杂以蚕豆,老僧曰:「此皆烟客翁前生所积善业也。大善记一蚕豆;小善记一黄豆,凡六担。」子就遍告,人无不知者。

 

今子九人:次子揆,第八子掞,次房孙厚初,皆进士,一门厚德,荣盛未艾。

 

罢翁曰:烟翁全福,世所希有,坚修亦复希有。每昧爽,即盥嗽礼诵,声琅琅达户外。尝语余曰:「吾十七岁持《金刚经》,至今年垂八十,未尝缺一日。每日持诵有定课,皆用铃记。」非夙世勇猛修习,乘愿再来,能有此?余与烟翁,莲社同事四十余年,知之最深也。

 

 

 

 

 

四十五、谭宪卿创大悲坛祈嗣立生双璧

 

 

常熟谭宪卿,号扶风,家颇厚,年过壮无子,合族声言:「欲来析产」。宪卿大恨,立誓曰:「吾宁修舍到赤贫,决不为若辈分析」。

 

乃赍五千金欲兴大悲忏坛,卜地至玄墓,见梵天阁后,地敞面湖,景致绝胜;乃陈愿于剖石老人,老人许之。遂以香泥筑地,创成精洒忏坛。坛就,随忏师礼四十九昼夜。

 

是年回家,侧室生一子,衣胞皆白。元配某氏素不生产,亦发心捐千金,建一白衣阁于玄墓,立愿云:「若我亦得生育,即大士有灵矣!」未几,亦生一子,胞白如初,今伯仲皆游泮焉。

 

罢翁曰:丁亥(一六四七年),余侍瑞光、玄墓、灵隐三老和尚,从三峰过虞山扶风设大斋,见其二子。居民一见皆曰:「此普门大士求来子也。」

 

 

 

 

 

四十六、先府君以精虔事佛屡感奇征

 

 

先君,讳梦虬,字开云,号闇修居士。

 

幼游泮,初不甚信佛,以前母吴氏劝诱,忽梦巨身佛放顶光,光中复现悉达像,为先子授记,由是笃信。

 

馆海滨陆鳌峰居士家,立誓结坛持咒四十九昼夜。期满之日,中夜,面像持咒,忽见大士像走下座,近身,以手遍身摩按,手到处骨节如火;摩竟,熙怡笑语云:「不须这等苦节劳形。」复点指云:「到某时,吾遣某星来佐助汝。」仍步上香案,从此文思涌溢。

 

又一夕,梦关圣左手持红笺,右手以指作写字势示之,先君初不解何意。次日,进双凤关庙,见正面横枋无额,悟曰:「得非欲我作赞,悬此乎?」卜筮得三圣,遂归。张帝君像,焚香祝曰:「若圣意在赞,乞助我文思。」纔搦管,若有神助,不寸香许,走笔立成,文不加点。合镇惊异,乃醵金作匾,盛仪卫鼓吹而升焉,实万历戊午(一六一八年)圣诞也。赞录于左:「瞻仰帝君,堂堂丰致,想当年,偃月刀头,轰轰意气。何曾习定参禅,妙证菩提?何曾炼气凝神,胎仙冲举?如何却哜高真位也?只是一片刚心,终身持到底;一句盟言,终身践到底。更不知怖死贪生,畏首畏尾,所以志欲吞吴灭魏,只为孔怀兄弟,直至殉国捐躯,赤心不毁。到如今,精英照耀,日月经天;浩气充塞,江河行地。这便是曲能有诚,诚则明矣。噫嘻!忠臣孝子,义夫节妇,何代无之。曾见有异姓同胞,矢心不二,如大帝立个千秋样子,令后人景仰归依,斋明承祭,效学桃园结义,毕竟谁人能继?洋洋如在灵爽,彻人肝肺;历代褒封、普天崇祀,未足展下民之志。我圣天子宠眷綦隆,礼文殊异,上徽号三界伏魔大帝。」

 

男戒显曰:先子一生,内外刚方,不欺暗室,尘视功名,笃嗜佛仙;修持四十年,至六十六,无疾脱化,面发红光。非内力有得,其能然乎?所著有《三教真诠》《出世先资》《荷亭谈道》《金壸平说》等集。

 

 

 

 

 

四十七、上天竺铸铜像大士显灵自赐黄泥

 

 

己酉(一六六九年)夏,余受同社一许友托,董铸上天竺观音铜像。五月十八日,命工易仲华起手作胚胎,苦本山无黄泥,从数里外贸得二担,心甚忧之。二十日后,忽狂雨连澍,大殿东上白云房,有楼五间,上临危崖,忽裂开二大缝,献出黄泥,势欲崩坠。本房仰峰师急呼:大殿取土千担!楼得免压。而铸场胚胎炉灶等,充然足用矣!像成,端严妙丽,绝类灭塑,万人赞叹,现供大殿侧座焉。

 

 

 

 

 

四十八、金溪县青蛙使者显异宝迹

 

 

抚州金溪唐,置县初,便有一神,现身为青蛙,称「青蛙使者」,至今显灵。其形颇巨也,绀绿身,负七金星,有圆爪,不类凡蛙。今在水门庙,每端坐一小榻,受人祷祝,但降福,不甚降祸。有相犯者,但多化蛙,乱集头面、或袖中被里,使人警觉。时遇兵丁,剁作二块,立成二蛙,投入沸水,蛙遂满锅。严冬日,入净水碗洗浴;隐显不常,多寡无定,灵非一。

 

罢翁曰:余以九江文灯岩道翁说,丙午(一六六六年)春仲,从踈山留心往访。初至水门庙,蛙不在,七日后方归。主僧复初盒而示我,余置左掌,为说三归五戒,寂定不动;说竟,走竖壁如飞。因赠诗曰:「绣谷初分壤,天蛙早赋形;一多难定数,隐显自通灵。银榻传千变,金精迸七星;欲知神迹异,今古水门青」。

 

 

 

 

 

四十九、黄州安国寺张真君凭小卒降笔

 

 

黄州南门外安国寺,旧有睢阳张公祠。正德(约一五○六年)初,太守卢浚毁神祠,误暴公于烈日中。太守一舆卒,目不识丁,神附其口,骂曰:「尔以我为何人,敢尔肆傲耶?」命具楮墨,走笔书云:

 

「皇天生我兮男儿,君王用我兮熊罴;力拔山兮风雷,气贯日兮虹霓;月正明兮拔鎗捋剑,星未落兮击鼓掀旗。捣贼室兮焚寨,脔贼肉兮充饥;食马革兮既尽,杀妻妾兮心悲。誓为死战兮身披铁甲,愿为厉鬼兮手执金锤。亦莫指我为张仪,亦莫指我为张飞,是张巡兮在世,与许远而同时。在东岳兮押案,都统事兮阴司;侍蓬莱兮殿直,任酆都兮狱推。景佑真君兮人间封爵,忠烈大夫兮天上官资。谩濡毫而染翰,俾世人兮皆知。」

 

太守赌此灵异,惭愧惶惧,具牲腥鼓乐,拜而舁神归座焉。

 

罢翁曰:余庚午(一六三○年)六月,在江阴科试,亲见一友单裙纱袿,媟慢睢阳,被神击死。真君奇忠异烈,日月争光;猛气精英,金刚不坏。谓神明而可侮慢,岂智人也哉?

 

 

 

 

 

五十、徐亦史捐财惠民随获美报

 

 

余友徐亦史,讳籀,癸酉(一六三三年)孝廉,授黄冈令。莅任次,遭民间回禄,火后躬往编户点名,及二千家,遂罄家中所挈二千金散民,搭芦席棚,暂令栖止。

 

未欠征国课四千金,入鞘在衙,明晨起解。大盗知之,夜统五六十人,从城头突入衙内,斩劈箱箧,荡无所有,以响应贼遁。

 

次日,呼解夫进衙,银乃在堂前露地,以庐席覆盖,盗不知也。

 

罢翁曰:次日,余语亦史曰:「公得保此四千金者,以前日舍二千金与百姓故也。舍一得二,既获对合,复不损官箴,非现在报应乎?」亦史笑而颔之。又曰:「前舍银与民置芦席,而此四千金即以芦席得全;造物机巧,明明示人如此。」

 

 

 

 

 

五十一、俞春蛟以饭僧免回禄增修福行

 

 

杭州俞春蛟,因祈嗣,立愿斋僧十万八千斋,至四万便得子。

 

某年,城中失火,延烧四五里,火已逼其门,四僧来索斋,俞曰:「家将煨矣,何暇作斋?」

 

僧曰:「但去炊煮,我为汝守宅,保无事。」

 

俞从之,饭熟,僧已去,反风灭火,竟得无事。俞大感叹,复立愿斋十万八千。

 

 

 

 

 

五十二、朱君以僧预为作法火难得全

 

 

朱居士,亦杭人也,以母好善,饭僧无虚日。某年一僧受斋,次索二碗,点书字在内,却对合封函以授斋主,命供家堂:「待有难过,方启。」

 

一日,杭城大失火,独朱舍得全。事过,忆僧语,开碗视之,乃下一碗书「火」字,上一碗书「水」字也。

 

 

 

 

 

五十三、蒋素公以续菩萨指获荐贤书

 

 

黄梅东山五祖,系是肉身。楚中初乱,兵丁蹂躏上山,一兵,欲验肉身真伪,妄以刀斫下一指,兵下阶,随颠狂自杀。

 

指久失,忽为一村媪所得,以示文学蒋素公,讳文素。公以重资易之,命漆工仍续上,完好如初。

 

壬午(一六四二年)秋,忽梦五祖谓曰:「念汝有续指之功,令汝登乡榜,当在八十名也。」已而果然。

 

素公由此笃信佛法,力行善事,修建平政桥,勒宣圣石像,刻《金刚经》印施,路口建亭施茶,种种功德,在人耳目。

 

罢翁曰:余辛丑(一六六一年)初,移笠黄梅四祖,素公阖门皆来归依;住破额七载,甚得公力,因备悉公行事。

 

 

 

 

 

五十四、尹宣子以难地礼忏竟得生全

 

 

嘉鱼尹宣子,讳民兴,号洞庭。祖太仆卿,讳相父,因无子,广兴福事。梦上帝付一僧为子,随行至中途,僧顿足大悔曰:「吾苦修几十载,本期出世,乃竟堕红福耶!」决然欲返,尹公苦言劝谕乃止。

 

未几生宣子,中戊辰榜进士,初授泾县令,考选兵部职;方因弹劾宰辅,奉旨收付诏狱。

 

公见生死呼吸,心怀危惧,乃拉友十二人,日夕恳祷礼忏,以祈佛佐。余同难者,或放浪樗蒲,纵意饮啖,反笑其迂。

 

后屈指,礼忏诸公,一一昭雪,蒙恩释放,余笑者多不免焉。

 

罢翁曰:洞老与余颇称莫逆,初晤武昌寒溪,次迓余至赤壁庵园,同郭些老住数日,讲论佛法。此二事,皆洞老口述也。又倪扑老,讳嘉庆,因工部诖误,亦在狱。公日夕精虔,顶礼大士,礼忏诵经,满壁忽绣出莲华,不久得释。后出家浪杖人座下,主席青原,号啸笔和尚。信乎!佛法广大,慈门能悲救苦难,真呼之而立应也。

 

 

 

 

 

五十五、张镇台以韦天示梦安国重兴

 

 

三韩张龙宇,讳大治。协镇黄州时,忽梦一坐相韦驮,持杵语曰:「汝住华房,我反住茅屋,速盖殿与我。」

张公问:「菩萨何处?」

 

韦天曰:「安国寺」。

 

觉而立督人诣安国,寻至厨下,果有坐相韦驮在茅屋中,倾侧欲倒,大为惊异,立发五十金盖殿。寺在临皋街,系苏子瞻习静处,颓塌已极,张公曰:「神既示梦,数当鼎兴。」

 

余时开法武昌寒溪寺,公躬造,坚请重兴安国。余以戊戌(一六五八年)秋经,始创建殿堂,成大禅席。

 

考之古志:南唐时,舍宅建寺者,名张大用;今来复兴者,名张大治。知必前身、后身也。余因裒《临皋唱和集》,表明斯异焉。

 

罢翁曰:公总镇崇川,因一大士像海上浮来,甚显灵。公请至南郊,复鼎兴寿安古剎,创殿堂、浚池沼;后筑金鳌山,成大名胜。非乘夙愿力,何能所至蔚建宝坊如此?余临皋赠诗曰:「不因夙构空王寺,安得来参老将神。」又崇川赠曰:「临皋已创江天寺,海国重开水月堂。」皆实录也。

 

 

 

 

 

五十六、二人敬慢关帝荣辱异报

 

 

太仓卫汪指挥最善射,施百户最不谙射。某宪台素严暴,巡方至州,施君惮之,乃具牲牷酒醴,乞神力于关帝,止求中二箭,以免责辱。方祷告,汪指挥猝至,大笑曰:「为甚白日见鬼乎?但以酒肉请我,我教汝射,百发百中矣!」言讫,即乱取神前酒肴大噉,侮慢而出,施大恶之。

 

及宪司下操场,汪首出射,三连发,皆风吹斜,不中,方寸遂乱,全围皆脱;施信手射九矢,皆中。施受上赏,汪捆责六十棒,几毙。

 

罢翁曰:此今娄事也,父老传之最确。

 

 

 

 

 

五十七、张其光违梦烹鳖贪饕致死

 

 

孝廉张其光,苏州葑门人,素好食甲鱼。

 

崇祯丙子(一六三六年),登贤书,夜梦一黑衣人,乞命曰:「明日吾到汝家,必祈救我,不捄有祸。」醒以语妻。

 

妻曰:「姑俟之」。

 

适一佃户捕得一巨鳖,状如锅盖,缚以称贺,其光见而狂喜,妻谏曰:「夜来所梦,或此是乎!」劝放之。

 

其光曰:「物灵则能托梦,此蠢物也,焉有是乎?」

 

立命烹之,盛三大碗,其光一口悉餔之。当夕遂破腹发泻,不三日,泻死。

 

罢翁曰:伊与余砚友鸿一张兄,同年亲见、亲闻者。茂年孝廉,竟以朵颐丧命,良可叹惜!

 

 

 

 

 

五十八、王指挥以恶性为蛇隔生余报

 

 

太仓卫指挥王二,初生下盆,即能言隔生事。言:前生系山东某府大乡官公子,家累巨万,最好施予,广积善果,但性凶恶,捶杀僮婢无数。

 

死见阎君,罚于金陵聚宝门内城磡下为蛇。身既大而性不昏,厌恶欲寻死,乃夜以身横城门下,五更城启,为众车碾烂。

 

蛇魂复见,阎君曰:「汝蛇报未满,何得自寻死乎?当再为蛇,抵除夙业。」

 

余叩首哀吁,恳陈不愿。阎君曰:「汝却作得有福,当受福报,惜以恶性,定业未消。」

 

余又恳苦求免为蛇,阎君曰:「也罢!只得带余报去。」

 

乃命托生太仓卫为指挥,家亦豪富,但胸前有一蛇皮,班剥腻滑,长七八寸,阔二寸。每至暑月,腥气逼人,满座掩鼻。时令家僮,以盆水频频揩拭,惭恨切齿。后兄死,得袭职,州人称「蛇皮王二」焉。

 

罢翁曰:此余先君同时人也。时时援此以示训诫,故童而习之,颠末甚悉。佛经备载,众生性习愚黠,面貌好丑,悉系前业,岂不信哉!

 

 

 

 

 

五十九、汉口屠人不听僧劝立招惨报

 

 

汉口僧,号弘戒,专化人放生。

 

一日,遇屠者肩擐一犬,僧苦劝买放,屠者坚执不允,乃语云:「汝与狗夙世冤业,吾不能救也。」合掌礼屠者三拜。

 

是夜,屠人宰犬,手举下锅,忽沸水溅心头,烂七日,洞穿而死。汉口人感动,遂醵金建今放生庵焉。

 

罢翁曰:余往来汉上时,寓此庵,知其开山缘起如此。

 

 

 

 

 

六十、高邮猪遗身换席始终还债

 

 

高邮三垛镇一村翁,养一母猪,生育甚繁,年久致富。

 

忽梦一人语曰:「吾多年还汝旧债,止欠一肩芦席。」觉而疑之。偶报母猪死,村翁怜其有功,命其子埋之。

 

子持锹,方在河畔堀坎,忽一芦席船至,问埋何物?子以死猪对。

 

舟子曰:「猪虽自死,尚可啖也。」

 

竟以芦席一肩易之。子顶芦席回,父大嗟叹。

 

罢翁曰:此余西堂卓源亲见者,为余言之。酬偿业债,纤毫不爽,可笑!可畏!

 

 

 

 

 

六十一、蓬阗镇屠牛恶户立招业报

 

 

大仓蓬阗镇一屠户,业宰牛。从江北买牛回,已抵岁暮,从妻索肉食,妻答:「无」。屠人奋然持刀,割牛舌付妻烹煮。自往房中坐,向妻装镜台照面,以刀修刮眉毛。蓦地,吊窗绳断坠下,头劈两开,立刻命殒。镇人众口传述。

 

 

 

 

 

六十二、居道人乱啖库物转身作驴

 

 

金陵华山居道人,不信因果,贪饕库物后,溺死门前戒公池中。

 

未几,托梦达照阇梨曰:「我已为驴,明日当至常住还债。」天明,果然。呼:「居道人」,则疾足迫前;频到库房索物啖,习气如故也。酬债几年,果仍死池中。

 

罢翁曰:此余华山典故,一乘皆知,因果灼然者,岂不可畏!

 

 

 

 

 

六十三、曹翰以屠城为猪遇缘得救

 

 

苏州刘锡玄,字玉受,号心城,庚戌(一六七○年)进士。

 

初为庐陵教授,应滇聘,道过黔中,回泊舟邮亭,梦一长面伟人告曰:「某朱将曹翰也。予在唐朝为商,过一寺,见一法师登高座,讲佛门《四十二章经》,余发心设斋一堂,随听经一座;以此善因,世为小吏,从不脱官。至宋初,升为偏将军,名曹翰,征江州久不下,怒屠其城。自此以来,世世为猪,受人屠戮,今公泊舟处,乃吾死所。少顷,第一受宰者,即我也,有缘相遇,愿垂哀救。」

 

刘公蹶起,呼仆视船头,果屠门也。少顷门启,抬一猪出,号声动地,刘倡买载回,放之阊门西园内,呼「曹翰」即应。公刊因缘遍布,兼载《黔枝偶存》集中。

 

罢翁曰:猪业重性蠢,何能现梦?其能现梦者,仍是听经余惠也。余辛未(一六三一年)时,同公听讲台教于即中堂,公口述其事。余至西园,犹及见此猪身好洁,呼「曹翰」即应,与人无异也。然曹翰与曹彬,从兄弟也,武惠行军,不妄杀一人,勋荣冠世。曹翰乃恣意屠城,致堕畜类,累生酬债,慈忍分途,苦乐异报如此,呜呼!能拨无因果也哉。

 

又王丹麓居士《遂生集》载,刘公梦中问曹翰:「平日见汝等受杀时,何法可救?」曰:「每当屠割时,苦不堪忍,惟闻念佛音声,遂解其苦。望公凡见屠杀割裂,经汤镬熟食时,乞念阿弥陀佛、或准提咒,不独解苦,且有脱苦之益。」言讫,悲涕谢去。

 

 

 

 

 

六十四、吴江路丛大报恩奇冤立雪

 

 

吴江南仓桥世官沈氏,有帐船若干,命仆辈诣乡索租。适一徽商附舟,偶见屠者缚一犬将杀,商即解皮箱银赎之,不觉露白。

 

沈仆起害心,遂缚商人入大麻袋,沉之河底,船径去矣!

 

所放犬呻吟河岸,乃退缩数十步,奋身跃入中流,衔袋一拖,即奔上岸,如是者数次,袋渐近岸。往来舟子骇绝,以篙一探,即得麻袋。见内有人,为解放,倒去水,人渐活。袋上有「沈府」二字,人皆知为沈官家物也。由是引商牵犬携袋,献之沈府,主人命藏之密室。

 

不几宿,帐船归,点麻袋,独一船少一袋,立问故,仆曰:「偶风吹落水矣!」主命闭宅门,呼商与犬出,同谋仆六人,皆顿口伏辜;乃鸣官,钉之板门,活焚焉。

 

罢翁曰:此余弱冠时事也,万口传异。

 

 

 

 

 

六十五、王郡丞赴任吴地为蛙伸冤

 

 

王公讳某,选苏州府同知,道经句容,将近丹阳,忽见群蛙数百,在公舆前叫噪跳掷。

 

公停舆告曰:「果有冤,指我处所。」

 

众蛙遂群集一处。公命人掘下,得一死尸,口中塞一鞭柄,上有脚夫名,至丹阳,一询而获。立嘱县令拷问,乃一商买蛙放生露白,而被脚夫害也,立为抵命。吴人因呼公曰:「田鸡王」焉。

 

罢翁曰:此先子闇修公时事,庭训尝道及。

 

 

 

 

 

六十六、王晓江谢官修行顿跻道果

 

 

仪真王晓江,繇大学授邑佐。偶扑一候吏,忽猛省曰:「吾以富致官,而复以贿赂故刑人,岂不颠倒乎?」遂弃官学道。家资数十万,悉以檀施倾之,四十不再娶。暮年,豫留一巨棺置房中,夜充床榻。年九十余,坐化棺中,顶如火热者累日。

 

罢翁曰:余新安友吴伯兼,亲见口述。《楞严》载:「人死,验其余热,生处立见。」古偈云:「顶圣眼生天,人心饿鬼腹,旁生膝盖离,地狱脚板出。」楷定格则也。盖心存禅寂,则轻清而内凝;情滞爱憎,必重浊而附物。轻者飞越,云不下沉;重者沦坠,石不上举。积之一生,末后自验。晓江居士以五十年修炼,而顶上火热,非证圣果,必生净土矣,非旷世大达人哉!

 

 

 

 

 

六十七、贾客以诚心供佛代杀保全

 

 

一贾客,系辽东人,路拾一小铜佛像,大一寸余,系裤带上。每食时,不论鱼肉,必先抹佛口,叫曰:「佛爷你先吃。」同伴皆笑之。

 

忽途遇大盗,贾客被杀砍三刀,身虽流血,竟得无恙。捡出腰间,佛身有三刀痕,贾人大哭,叩头高叫云:「佛爷救我也!」

 

灵隐道源监寺亲见口述。

 

 

 

 

 

六十八、回子击铜佛不坏祸还卖主

 

 

江宁卢府巷有一俗僧,好赌博,衣物荡尽,止存铜弥勒佛一躯,高二尺许,贸与回子,得银三金。

 

回子夜舁像至家,以大铁锤击佛头,坚硬不动,迸出火星,回子曰:「想头顶铜厚?」乃击肚腹,弥勒忽开口,出声大笑,回子惊倒,叩头谢罪。明日香花鼓吹,送还本庵主。僧旋遁,得恶疾而死。金陵僧俗口述。

 

 

 

 

 

六十九、瘫子以拜观音病愈兴缘

 

 

杨州一瘫子,泰兴人,病瘫数十年。一日,捱到池头洗澡,摸着一磁观音像,遂供矮屋。每五更,东隐庵打钟,即起礼拜。

 

勤苦五年,忽梦一老媪,以手按摩其体,呼令起来。

 

答曰:「吾瘫已久,何能起?」

 

媪曰:「不妨,今能走矣!」

 

醒而立地,顿能步履。东隐一僧为披剃,男女惊异,投金钱供养者,顷刻得五六十缗。江都令母氏施以重赀,遂用建庵曰「存济」,今供像其中焉。

 

伊目侍者与维杨众僧,亲见口述。

 

 

 

 

 

七十、徽商坚决进香竟免火难

 

 

明末,一徽商姓汪,僦居昆山王澄老对门,持斋三载,拟至普陀进香。

 

某年元旦,已往东门玉龙桥上船矣,忽店旁起火,急报促回。

 

汪君曰:「吾侪三年方赴南海,岂以一店易吾志乎?纵被毁,吾不归矣!」竟扬帆而往。

 

香毕回昆,见四面店廛、及王氏阀阅大门都焚尽,汪店楼房独存,万人惊叹,此在昆目击。

 

 

 

 

《现果随录》卷之四

 

七十一、黄州飞火乱焚独免斋户

 

 

癸卯(一六六三年),余度夏安国。七月望日,黄州城内外回禄,错综乱烧,不捱街巷廛户;黄冈县庭一槐坠火,烧去其半;赤壁江心一船,亦飞火被烧。独斋公数十家,如杨云峰、任季先等,皆火逼险极,竟安无损;甚至,有斋公住茅房,在火心者,亦跳越过,不毁。

 

 

 

 

 

七十二、贫女舍一钱铸佛胜迹不磨

 

 

苏州北寺铸弥勒铜像,炉方炽,一贫女,适解少小所佩一钱投之,盖花栏隆庆也。像成,钱现于腹之正中,剉去复现。

 

罢翁曰:此虽一钱,难于富者千万,割所甚爱也。《华严》知识婆须密女,亦施一宝钱,供高行佛,竟登妙果。呜呼!苟发大愿,回向求佛,孰谓一钱少哉!

 

 

 

 

 

七十三、尧峰僧窃韦天灯油立招谴责

 

 

顺治丁亥(一六四七)年,尧峰一行僧,夜窃韦驮前灯油,口出吴俗俚语云:「莫管他娘。」

 

次日,僧忽自反缚,跪韦天前,呵云:「汝前日,在玄墓偷吃一盘面,我姑宥汝;今又窃我灯油,且口出恶语,罪死不赦。」

 

合院僧惊惧,代礼跪陈忏悔,乃曰:「若非关圣垂慈解劝,立杵死,罚跪安香一炷。」

 

香将完,众扶腋上禅单,又呵曰:「尚有香二寸,在灰内。」依旧反缚,跪床上。众拣灰内香,果二寸,香毕乃放缚。

 

罢翁曰:此安禅庵虚白老师亲见,为余说。

 

 

 

 

 

七十四、毗卢塔鬼勾僧索债酬毕方苏

 

 

余丁未(一六六七年)二月,将下四祖赴灵隐,忽一僧伴四人游毗卢塔。蓦见中悬一人,急解下,乃常住火头也。

问:「何故自缢?」

 

乃曰:「见三鬼,押我父索债,系我于梁也。」

 

问:「何债?」

 

曰:「我父,吉安人,名淦,十八为粮长。先收此三人银三百金,别用去,复遗害此三人,故来索债也。」言讫,仍震掉发颠。

 

余为领众洒净、诵咒,复放斛食,备众房数大纸锭焚焉。僧见鬼拍掌领去,遂立醒。

 

罢翁曰:父债子还,自是正理;然,为僧亦不得脱债,不可负人如此。

 

 

 

 

 

七十五、二孝廉侮慢文昌身禄俱损

 

 

福州孝廉林逸、王元升,累上春官不第,心甚愤愤。

 

一日,醉往梓潼庙,见帝君像,指而嫚骂曰:「今不作汝矣,何为复在此受飨祀乎?」因上神座,尽力推像,踣跌粉碎。

 

二人回家,大发热,帝君附体痛骂曰:「汝二狂生,前世止作几小福,上帝报汝以孝廉,且家赀不薄,已过分矣,何为狂妄放肆,毁坏吾像,恶至此极乎?」立付地府鞫治。家人惊悸,连夕塐起圣像,卒不救而死。

 

罢翁曰:丙午(一六六六年),余在闽亲闻此事,后询福州衲子,众口一辞,确实不诬。

 

 

 

 

 

七十六、二孝廉袭慢地藏立死受报

 

 

麻城二孝廉,一信佛、一慢佛,同读书地藏殿。

 

忽一亲戚馈狗肉至,信者,麾令去曰:「莫儿戏!」

 

慢者曰:「大人不见小过。」

 

信者仓皇避至门外;慢者反上佛座,欲夹肉戏献菩萨,纔举箸空中,忽一推塌地,倒仆立死。

 

少顷,门外孝廉亦死,同至冥府,见慢者拷掠笞榜,百刑皆受,以颈阶枷,枷上火起,遍体烧烂。

 

冥君向信者曰:「汝信心,不应来!令汝来者,证知彼受苦,传示人世耳。」敕令回阳,遂苏。

 

罢翁曰:杏岩支浮和尚及廓门石堂亲述。从来,慢神佛者,皆遭险报,世人不悟,往往以神佛为荒唐,辄加侮慢,自贻伊戚,悔之晚矣!

 

 

 

 

 

七十七、建昌小民秽污三宝雷神击死

 

 

建昌府南门外,一小民,姓王,素行不孝。乙巳(一六六五年)七月某日,买牛肉就净土寺僧锅烹煮。王人为小儿手刮丝瓜。小儿忽见一绯衣妇人,项负一大镜入户,以手指王人,王人即跪下。旋见一雷神,以椎击之,大火一喷,随出外发声,王人身面俱黑,立死;背有字一行,人不能识。

 

罢翁曰:余是秋,适在建昌景云寺,去净土寺不一箭。余侍者,无不往观,城内外皆知食牛为罪。余乘机为严玉环台言之,立禁宰牛。

 

 

 

 

 

七十八、甬城人以秽触塔庙立遭奇祸

 

 

天峰塔,在宁波城中。某年九月,数俗子携酒肉欢呼其上,一人即于塔户溲溺,时秋空正朗,忽霹雳击其人,堕塔死。杯盘壸斝星飞,余人尽掷之塔下,塔随回禄,今复修整。

 

又四明尊者法智大师塔,在延庆寺,众举子较艺寺中,一生就塔遗溺。

 

旁有骇者曰:「塔灵不可秽!」

 

生曰:「僧去数百年,遗骨既朽,何灵之有?」

 

溺竟,突发狂悸,引刀自杀,同伴掖之登舟,复没水死。

 

罢翁曰:钱希声州侯昆仲述。

 

 

 

 

 

七十九、陈祥屠狗怙恶不悛现身招报

 

 

余州中门人钱登九,一仆名陈祥,日入内充役,暗地屠狗;余朝夕苦口切劝,卒不改业。一日食新河豚,毒发,痛闷欲死,医人劝食粪浆可救。陈祥蛇行至厕边大啖粪,卒不治,作狗声哀叫而死。

 

 

 

 

 

八十、熊季纳以精虔护法刻期获嗣

 

 

南康下建昌熊士龙,字季纳;给谏青屿公,讳德阳,季子也。世护云居祖席,会屿翁,欲请颛愚大师住云居,命子料理。季纳以身任常住,精诚备至,为办什物,费五百缗。

 

适家中怀妊,颛师曰:「公如此护法,佛祖定与男嗣。」

 

季纳立约曰:「若因护法显灵,须是腊八日生子,初七、初九,皆不算也。」

 

子向玉,果腊八生,不爽毫发。

 

罢翁曰:余住云居十载,季纳又始终护法,余迁黄梅四祖三载,公方捐馆,赤心为法门,万中难得矣,惜哉!

 

 

 

 

 

八十一、顾秀才化鹤回生寻访得实

 

 

崇祯丙子(一六三六年)科无锡顾秀才,因乡试,寓长干报恩寺僧舍。

 

偶昼寝,忽梦作白鹤飞翔空中,心甚快乐。飞至雨花台畔,见一人家,堂房严丽,匾对精雅,一一悉记。飞入内殿,见数女人拥一妇分娩,鹤忽眼花,遂堕盆中。合家称庆。

 

鹤惊念曰:「吾本来乡试,若为人后,必死矣!」乃绝叫而醒,则僮仆围哭久矣。

 

次日,秀才录匾对,命仆寻访,一一俨在,乃中年无子,一富翁也。

 

翁闻悲怆,到寺识认,厚馈秀才曰:「因老身薄福,招不起相公耳。」痛哭而去。

 

罢翁曰:余亦在南中预试,见闻叹诧。

 

 

 

 

 

八十二、黄封翁以行善感大士送子着大名节

 

 

嘉定黄韫生父,中年艰于得子,力行善事,勤诵白衣经。忽梦大士抱一孩儿送曰:「念汝勤苦,诵经行善,寻得一绝好秀才与汝,须善养之。」

 

初名金耀,为名士,次改淳耀,中癸未(一六四三年)进士。乙酉(一六四五年),感愤世变,乃与弟伟公,同缢于北门外佛殿中。

 

罢翁曰:昔余于试地,频频见韫生,真金玉君子,后成名进士,而大士只曰:「好秀才」。古曰:「秀才,价以天下为己任。」如韫生者,才品高出,节忠凛然,真好秀才也。

 

 

 

 

 

八十三、吴霞舟以尽节焚身神明升天

 

 

吴锺峦,字峦穉,号霞舟,毗陵人,素为名宿。六十余,成进士,初任长兴令,累迁至粤西司臬。

 

申酉(一六四四、一六四五年)间,因经国变,遁至周山,辄自念曰:「吾门人李仲达,同窗马素修,皆死节。今年垂八十,倘一旦病殁,不几负二人乎?吾当寻一死所,明白干净,以见知己。」

 

时公在周山城内,寓文庙中,先聚薪为龛,中设高座,闻城陷,即抱圣牌,登龛坐,命仆纵火,顷刻而尽。

 

未几,降乩于毗陵张澹如家言:焚身后,神明上升为玉霄宫青衣使者。作诗数首在世,有「八十焚身总为君,念及至今犹涕泪」之句。

 

罢翁曰:余丙午(一六六六年)八月,从曹溪回,至虔州,与公季子公及同寓东溪寺,备见纪实刻木。

 

 

 

 

 

八十四、史封翁以久远斋僧感子大魁

 

 

状元史大成,号立庵。前生为宁波某寺僧,号大成,为寺收盏饭接众。饭桶若浅,必至史家取满回寺,以此为常,不记年载。史封翁素积德,蓄一巨碗,盛饭供佛后,用作盏饭,已五世矣!

 

一日,忽见大成僧入户,索之无迹,遂诞立庵,即名大成。持胎斋,虽中大魁,戒行如故,前生一僧为道友,尚相携作伴。

 

罢翁曰:往余在洪都石亭寺,见公诗云:「长斋不苦食无鱼」。入胎隔阴,真性不迷;道骨禅心,异熟如旧,真验在目前也。

 

 

 

 

 

八十五、杨君以错口救人致家温富

 

 

苏州石湖民,姓杨,初以赤贫为穿窬。知一老媪薄有所蓄,黑夜穿墙入房,见媪灯下操纺,乃匿床后伺之。

 

忽见一青面鬼,以圈套其顶,媪即停纺,叹曰:「何苦为人,不如吊死。」遂起身寻绳,穿梁作圈,登机子上吊,鬼推倒机子,以双手掣坠其足。

 

盗狂骇,忘己是盗,大声高叫曰:「速救人!」

 

媪有三子,齐排闼入,仓忙解救,母得不死,叩首谢盗曰:「恩人!恩人!然如此黑夜,君何自来乎?」

 

盗闻言,猛醒曰:「阿呀!阿呀!我实是反人也。因贫极为小盗,希图活命,适见青面鬼害汝令堂,不觉绝叫,乞赦我罪,放我去,足矣!」

 

三子曰:「汝救我母命,是大恩人,必图报恩。」乃留宿款待。

 

天明,以十金赠之,劝做好人。盗感悟改行,以金作本,经理贸易,致家千金,石湖称小殷户焉。

 

罢翁曰:此明末年事也,石湖僧俗屡述甚悉。

 

 

 

 

 

八十六、吴生遇仙爱命蹉过奇缘

 

 

金阊吴生,笃信吕祖,日往神仙庙礼拜,冀得一见。

 

戊午(一六一八年)四月十三夕,梦神告曰:「明日祖诞,冠紫阳巾,披蓝镶道服者,吕祖也,子勿蹉过。」

吴生早往侯,果然,乃叩首,恳苦求度,祖初坚拒。最后,引至城头,令闭目,左手张伞,右手持祖衣袖,立即腾空。少顷间,涛声汹涌,张目偷视,似在大海面,浮空飞渡。

 

吕祖曰:「汝果欲求仙乎?可跳入水!」生犹豫,祖曰:「原来是俗骨!」蓦颈一椎而堕,乃在洞庭湖滩上。生乞丐三月,方达吴门。

 

罢翁曰:求仙、求佛,皆用第一念为之,稍一踌躇,必然退缩。二祖,立雪断臂;静霭法师,因唐武灭教,抉肠挂树,稍落第二念,能为此乎?吴生求仙,遇而不遇,非第二念为害哉?友生孟和居士亲见而说。

 

 

 

 

 

八十七、瞽者以害心劫杀己命立殒

 

 

饶州鄱阳县,路口一井,亭旁有一荒坟。庚子(一六六○年)六月,一商进亭饮水,见一算命瞽者与引路童子在内,遂令一推算。算讫,商开挂箱,取银相酬,连解几包,并无碎者,乃取一指顶大者酬之。

 

商去不数十步,瞽问童子曰:「吾一生算命,从未得此块大银,此人箱中,有多少银耶?」

 

童子曰:「连开几包,皆整锭,其银正多耳。」

 

瞽遂绝叫商人云:「来,来,吾揣骨相如神,更为汝一相。」

 

商返至亭,瞽者即为遍身揣摸,啧啧赞美。渐揣至喉颈,蓦以双手紧摵,抵死不放,商立刻气绝,乃与童子,拖掷荒坟丛中。

 

而正欲攫挂箱去,忽军兵一队,亦下马入亭饮水,一兵见草路有痕,疾往一探。见一死尸,通身火热,高叫云:「此荒僻处,更无别人,必瞽者二人谋死。」

 

乃拔刀迫胁童子曰:「汝为甚谋财害命乎?」

 

童子惊悸,指瞽者曰:「是他所害,非我也!」

 

众兵,遂乱砍瞽人,立剁作肉泥,取箱去,押童子到府,亦扑死。

 

罢翁曰:算命非杀人之术,瞽者本无杀人之心;一闻多金,杀机遂动,杀机一动,遂即灭身。可知,人生世间,生于善,死于恶;生与死,存乎机。周子曰:「诚无为,机善恶。」机之可畏,一至于此,可不慎哉!余法嗣九屏鹏子,住鄱湖亲见,来云居说。

 

 

 

 

 

八十八、吴道媪以虔诵金刚坐化显异

 

 

媪吴氏,济宁人,随夫唐某至松江初,性极刚暴,独好佛。年四十三,归依冰铠禅师,遂持长斋,昼夜持诵《金刚经》,不出小楼者六载。

 

至四十九,忽告人曰:「吾某日去矣!经云,金刚不坏身。吾去后,可留身三年,若果不坏,经方灵验。」遂说偈曰:「风卷云雾散,明月碧团圆;了然无罣碍,池内现金莲。」遂命削发,趺坐而逝。

 

越三年启龛,果不坏,顶发长半寸。提督梁公,遂为漆身,建庵供奉,额曰:「坐化」,今在府学宫侧。

 

晦叟亲见,为作诗表之,诗曰:「猛诵金经止六春,心如铁石遂成真;王公难买纯刚骨,共室偏留不坏身。端坐归西征定力,临行说偈度迷津;龛中顶发惊重长,愧杀须眉醉梦人」。

 

 

 

 

 

八十九、方氏以虔诚礼诵尽室生还

 

 

桐城方氏,以事获谴至宁固塔,阖门虔恳归命佛天。朝则持「准提」、诵《金刚》,暮则礼斗姆,祈保生还。

 

一夕礼斗次,灯已黑,礼拜起,灯忽自明;又一深夜,室中忽发异香,主者急呼阖眷皆跪祝曰:「此俱望生还者,若得满愿,再求赐香。」言讫,异香复发,三祝之三应,旋蒙恩释,果得生还。

 

罢翁曰:余与方与三兄素称莫逆。癸卯(一六六三年)在黄州口述,今辛亥(一六七一年)复晤湖上,嘱余书事编入。一门精诚,感应至此,凿凿不诬。

 

 

九十、许子位以前生捡字得中高科

 

 

余友许自俊,字子位,嘉定籍。癸卯(一六六三年)同在黄州,谓余曰:「弟前生,乃天界寺捡字纸僧也。」

 

余问:「何据?」

 

许曰:「闱中梦身是僧,号房前置一筐篮、一竹夹。傍见回邑友吴靖光,字顺祯,亦僧服,前悬一腐袋,自言:『前生在某寺,打腐供众也。』取其卷揭开,内有字二行云:吴某欠许某米一石三斗,银一千两。」

 

登贤书后,二事皆验。子位庚戌(一六七○年)榜,中会魁第六。

 

罢翁曰:其公苦行供众,报得富贵;子位尊重圣教,家虽贫,才名冠世,老中巍科。造物报施,不爽如此。宋王公一生捡字纸,以香汤洗沐,焚瘗其灰,生子王曾,中三元,见之《文昌敬字纸文》。无论僧俗,依此行持,的不亏人也。

 

 

九十一、董七以虚秤取利家财暗耗

 

 

余杭县玉霄宫一道士,每日,对龙潭诵《度人经》。忽一龙神现身曰:「老师诵经极妙,只弟子一家坐立不安,请至殿上诵,吾当为日供乳二斤。」自后供养者十载。

 

忽数日不供,道士依旧对潭诵经,龙神复现,道士问:「何以近日不供乳?」

 

龙神曰:「此乳,原非吾宫中所有。因部民董七以十四两秤卖乳,吾得抽其羡余,供养老师。数日前,董七已死,恐今其父管店,用十六两准秤,吾不能复抽,故不来供,非敢失信也。」

 

道士大感叹!

 

罢翁曰:今巿廛中,人皆知大秤小斗,曲心取利,自谓得计;至暗中,被龙神消耗,则无人知也。此明末事,出《余杭邑志》,附录醒世。

 

 

九十二、费隐老和尚逝后荼毗现多舍利

 

 

费隐和尚,法嗣天童密老人,历主金粟、天童、径山诸大剎,严行正令,号海内大宗匠。晚住石门福严,莅众勤苦,精严禅诵。

 

后临迁化,嘱累细大等事,皆从脱洒。嘱付毕,端然坐逝。

 

荼毗,顶骨、牙齿不坏,通身舍利,累累几至千颗,巨者竟如大菽。

 

有后来者,至火场哀恳,续得者无算。

 

建塔闽之黄檗山,及金粟、兴阳诸处。

 

罢翁曰:余在汉口独冠和尚处,见十四颗;后到南安狮弦和尚处,复见十五颗;又在南雄李砍刀道人家见六颗。以水浮之,皆行水面,合为一处。盖皆师道力坚确之致也。

 

 

九十三、曹溪原直禅师以悟道精修末后现瑞

 

 

原直和尚讳全赋,法嗣灵岩继老人。出世楚之九峰,继迁华林华药、南岳福严,后住曹溪一载,复至粤西行化,归住德山。

 

临迁化,命以水一盂、刀一柄,以刀投水中,端然坐逝。

 

荼毗,火光上现金身佛像,道俗翕然,称为周金刚再来也。

 

罢翁曰:原直兄虽主宗门,旦暮勤苦持诵,日中一食,盖余弟兄中最有行业者率之。临行超卓,火中现像,孰谓修行无灵验哉!

 

 

 

 

 

九十四、天白大德以持诵法华终闻天乐

 

 

天白,讳性纯,从云居禀戒后,过午不食,昼夜行持;居燕坊福城庵,每日,师徒伺候行脚僧,接归如法供养;次背诵《法华》,每日一部,虽行路不废。

 

如是者数载,后临迁化,一家及客僧,俱闻天乐鸣空,徒心镜进白,师曰:「吾一生真实修行,不可传此,反成虚妄。」端坐而逝,火化得坚固舍利一盂。

 

罢翁曰:此余住云居,头坛戒子也。其行业最真实故,末后光明,大显奇特,今塔在庵侧,余为作塔铭。

 

 

九十五、新戒以攒单未完韦天示应

 

 

福严费老人会下一戒子,禀戒时,欠攒单银五钱四,四载未还。老人迁化后,戒子梦韦驮尊天命还此银,且曰:「本虽五钱,以利算,应二两矣。」

 

戒子曰:「和尚已去世,将还谁乎?」

 

韦天曰:「和尚已过,可送至灵隐,完此公案。」

 

僧觉后,遂将银亲携至灵隐,自陈颠末,奉供先老人。老人鸣鼓白众,令众谨慎因果,曰:「此间修造钱粮,出入甚广故,韦天以此示教诫也。」

 

罢翁曰:此丙午(一六六六)年事也。灵楫师初述,询之合院,众论皆同。

 

 

九十六、王仆以前世行善竟免鬼录

 

 

昆山王焘,字延符,戊午(一六一八年)孝廉,选楚中随州知州。因流寇大至,度势不支,乃死节州堂。随身一仆,踰城逃难,虑大兵过,夜匿城下乱尸中。

 

夜半,忽见绯衣判官,偕数鬼吏张灯至,点死尸,一一唱名登簿。

 

鬼吏报王仆名,判官曰:「此人,前生曾积善,阳寿未尽,尚得还乡,何得亦死于此乎?」竟不登簿。

 

鬼吏去,仆复走,因贫病,不能便抵昆;其妻在家,初誓坚守,后因绝耗,亲属劝之改嫁,人众临门,已登轿矣,前仆忽到,相与咤散迎众,复得完聚焉。

 

罢翁曰:延符先生,余砚友诸千如岳父也。仆归家,述鬼判点名事,闻者毛骨凛冽。

 

 

九十七、允修以恶性驱妻终受蛇报

 

 

太仓潮音庵僧允修,三际瞽法师之徒也。在家性恶,好殴妻。妻临死立誓曰:「我死,必为蛇报汝。」允修尝举以语人,且曰:「今为僧年久,离乡又远,冤必解矣。」

 

一夕,法师手摸一蛇,呼众驱出,勿伤他。允修卧榻恰在法师单后,次夜半,灯火犹在,允修绝叫云:「蛇来也!」众排户视之,已毙矣。

 

罢翁曰:自知有冤对,修行追荐,方可解冤。允修但以路远年深,谓可幸冤;业报一至,噬脐何及哉!

 

 

九十八、蔡公子以灵隐伽蓝显应复得回生

 

 

蔡方炌,字介明,昆山蔡忠襄公讳懋德,云怡先生季子也。

 

乙巳(一六六五)年游灵隐,见境地幽胜,在伽蓝殿中发愿云:「何时得出家,在此地修行乎?」

 

归家忽病,目见众伽蓝神告曰:「汝欲出家,已寻得天竺山前一姓唐人家,颇好善,汝当托生为子,读书至十八岁,便得出家。」

 

言讫,负其魂前往。家人围哭攀留,蔡君告家人曰:「汝可到灵隐,求具德大和尚卜之,伽蓝若许,我即可强留矣。」

 

妻某氏,星驰到山白故,先老人率众上供持咒,哀告伽蓝,三卜许,妻归,蔡君遂得回生。

 

罢翁曰:戊申(一六六八年)春,蔡君室亲至灵隐,献其夫所著〈回生记〉颠末甚悉。

 

 

九十九、江北僧系恋遗财超荐得脱

 

 

泰州一僧号某,随侍三昧先老人有年,为某处地藏殿监院,性颇悭,不浪用一钱。

 

迁化后,每中夜人静,殿中两禅单僧辄见监院现形,初为两单僧整鞋,面似愁苦;次登上佛座,以手摸地藏华冠后,嬉笑而去。

 

众白先老人,老人曰:「此业障,必有遗物在华冠内,故系恋不舍也。」令举梯上探,果有银八十金。立命修斋作追荐,法事讫,自此永不复现。

 

罢翁曰:先老人,屡为显口说。

 

 

一○○、王仰泉以改业修行得生净土

 

 

杭城巿民王仰泉,初为宰羊行首,屠杀无算。

 

后因病,见群羊索命,心怀怯惧,遂翻然改业,长斋事佛,亲诵《金刚经》三藏;晚因禅师启迪,复昼夜礼拜《法华》。

 

年八十一,先见符使来追,抗声拒云:「我待佛来纔去。」

 

又过五日,果见大身佛现,垂手接引,乃怡然而逝,见闻莫不感叹!

 

罢翁曰:此所谓「带业往生」也。然张善和,止临终十念;而此则积修数十年,纵有重业,如多年暗室,被赫日照破矣!世间造业者,比屋皆是,孰能如此君斩截改过,勇猛修行也哉!有此榜样,足征佛言不妄矣!庚戌(一六七○年)五月,继贤师说。

 

 

 

 

 

一○一、渔船以巧计没人立报抵命

 

 

镇江京口渡一徽商,附渔船过瓜州,见网一巨鱼,遂开箱拣银买放。中有整银,不觉漏泄。

 

渔翁遂计诱商云:「欲放此鱼,须至无网船处。」

 

故乃扬帆北向,至无人处,暴以大网裹商人,掷之江中。网顺流而下,出没波涛,至安汛地处。

 

其中兵丁,忽见大鱼浮空一掷,竞来摝网,解出,乃人也,尚未气绝。徽商向兵丁白其故,兵丁立拘渔翁至将军府戮之,银仍归商人。

 

罢翁曰:此即庚戌(一六七○年)二月事也。世一、喝岩二公,自镇江来,目见口说。

 

 

一○二、沈文学以涂抹坛经招报剧苦

 

 

江北沈生,幼厕黉宫,恃才妄作。读书萧寺中,见《六祖坛经》,妄举朱笔涂抹,回家暴亡。

 

示梦于父,告曰:「以涂抹《坛经》,现在地狱,身带火枷,苦楚难忍。父为我到寺读书处,寻出《坛经》,洗去涂痕,庶可脱苦。」

 

父悲痛不胜,入寺搜访,果见原本,急洗去旧痕,并发心重刻一部流通,为子忏罪。

 

罢翁曰:六祖大师以肉身大士示现曹溪,所说《坛经》,与《金经》无异。沈生涂抹,何其妄哉!幸父重刊,印行流通,不惟脱苦,定超生善趣矣!古曰:「因地而倒,还从地起」,岂不然乎!有数禅客,见重刻本,向余说。

 

 

 

 

 

一○三、支庠友以误伤人命禄籍顿消

 

 

嘉善庠友支某,向负才名。己酉(一六六九年)夏,赴嘉兴科试,白日见一鬼入腹中,遂仆地,发北音索命,家僮急具舟载回。

 

请幽澜寺主人西莲师问曰:「汝何方邪鬼,敢缠搅支相公耶?」

 

鬼高声答曰:「吾非邪鬼,因有宿仇,因缘已至,故来索报。」

 

莲师诘其故,鬼云:「吾于明初,在徐中山部下为副将,姓洪名洙。主将姚君,见吾妻汪氏色美,怀贪婪恶意;会某处贼叛,姚以老弱兵七百人,命余征讨,余力不支,余军覆没,姚收余妻,妻缢死。余衔此深仇,累世图报。奈姚君末路悔恨修行,次转生为高僧,次为大词林,三世复为戒行僧,四世为大富人好施,予皆不能报。今第五世,当庚戌(一六七○年)连捷。某年以舞弄刀笔,致伤余杭县鬻茶客四人,冥府已削去禄籍,故吾得来索命耳!」

 

西莲师闻其言有序,遂开示曰:「君言凿凿,定属不诬。但吾佛教中,有上妙经忏,可以为君解冤释结,超生善逝,何苦止图报复,雪一时之忿乎?」

 

鬼戄然曰:「若得如此,甚善,但恐虚诳不实。如果起道场,吾即离支公,到中堂礼佛矣!」

 

因征西莲师,立券焚化;遂为起建法筵,支公霍然而醒。

 

数日后,复仆地,发北音,乃复请西莲师责让曰:「君以超荐远去,何故复来?」

 

鬼曰:「吾承佛力,已得超生,断无反复,今将来索命者,乃鬻客茶四人,非我也。恐师疑我无信,故来奉报耳!」

 

言毕遂去,次支公病发,不信宿,暴卒。

 

罢翁曰:余辛亥(一六七一年)秋,持钵嘉善,寓幽澜寺,二旬余,西莲师为余述甚详,此因果最确,家谕户晓,无不知者,故诠次附录,隐其名表。

 

《现果随录》卷之四(终)

彻悟子据卍新纂续藏经标注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一旦无常至,方知梦里人,万般带不去,惟有业随身。

世上光阴短,地狱噩梦长,随缘消旧业,莫再造新殃。

爱河千尺浪,苦海万丈波,欲免轮回苦,及早念弥陀。

少说一句话,多念一声佛,打得妄念死,自性法身活。

得道西方去,莲花朵朵开,花开无数亿,朵朵见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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