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肾阴虚需要调理多久:[图文]探访云南男同性恋及男性性工作者生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06:56:06
核心提示:编者按 2005年,中国大地第一次禁毒人民战争拉开序幕,铁拳之下,贩毒分子无处遁逃。防治艾滋病这个禁毒背后更大的全民健康问题也引起高度关注。2005年,一种温柔关怀的力量也前所未有地渗入同性恋人群,被认为是艾滋病高发人群的同性恋人群被关注。防艾的各种宣传,以不同形式进入他们生活的各个领域,这一“另类”的群体,在社会宽容的眼光中,渐行渐近。 

 

来自家人和社会的压力,很多时候让他难以承受。

 

 

肖遥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有爱情。

 

 

NGO工作人员给性工作者分发安全套。

 

国家免费发放给HIV感染者的药物。

  编者按 2005年,中国大地第一次禁毒人民战争拉开序幕,铁拳之下,贩毒分子无处遁逃。防治艾滋病这个禁毒背后更大的全民健康问题也引起高度关注。2005年,一种温柔关怀的力量也前所未有地渗入同性恋人群,被认为是艾滋病高发人群的同性恋人群被关注。防艾的各种宣传,以不同形式进入他们生活的各个领域,这一“另类”的群体,在社会宽容的眼光中,渐行渐近。

  2005年,云南有了第一个同志酒吧;2005年,云南同志网开始筹建;2008年,一批关注同志健康的草根NGO,在云南蓬勃发展……然而不可避免的,作为高危人群HIV的感染率还是无法控制地抬升着。据统计,云南男同性恋的HIV感染率从2005年的4%迅速上升到2010年的10%!本报记者经过半个月的跟访,走近他们,揭开了昆明男性同性恋群体的神秘面纱。

  或许他们曾经迷失了自己,也许他们是无辜的受害者……然而,他们却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默默背负着无法承受之痛。12月1日是世界艾滋病日,今年的主题是“遏制艾滋,履行承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即将来临之际,本报特别策划了“关注艾滋”专题报道,努力带领大家走近这个群体,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体味他们的辛酸苦辣。希望所有人能减少对他们的歧视,平等地看待他们,关注他们、关爱他们,给他们一方自由的空间。

  记者侯玉才 孙文洁/文 杨帆/图

  肖遥喜欢这个假名,人生就应该“逍遥”一些,更何况自己已经感染艾滋病4年,“如果没有一个逍遥的心态,这漫长的4年和今后的生活如何过啊?”

  11月15日,小雨。肖遥穿着一双网购的开口笑球鞋,蓝色的牛仔裤、黑色的风衣在云南平行的办公室微笑着迎接记者。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面前这个笑容可掬、微黑、身体壮实、一头卷发的肖遥,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感。

  见面之初,肖遥只说自己是个志愿者。和很多感染者一样,打开心里封存的秘密之前,他们需要对对方做一个测试。确定你不会歧视男同、确定你不是猎奇、确定你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记者有幸通过了肖遥的测试,他的心扉慢慢打开。签订保密协议之后,肖遥一边工作一边谈着他很少对外透露的私事。

  吃早点时,他喜欢打量着周边的男男女女,在心里给每个男人打分

  自从感染了艾滋病之后,肖遥改掉了喝酒、睡懒觉、抽烟等坏习惯,每天早上7点,他都会准时起床,洗漱、穿衣……最重要的是他要核实包包里是不是装着红色的药盒。

  从肖遥住宿的地方走到工作单位,只用5分钟的时间。由于工作原因,他经常出差,在单位出现的频率很低。平时,在昆明的日子,他都在云南平行做义工,虽然这里离家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可这里被他称为心灵家园,他可以自由呼吸,不用惧怕其他人的目光紧盯着他。

  上午9点,肖遥在云南平行的楼下随便找一个早餐摊吃了早点。等待早餐上桌之前,他总是会用散漫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男人女人,他会在每个男人的面孔上稍微逗留几秒,然后在心里打分,“总分7分,超过4分才算及格,大多数人都在3分之下”。肖遥边自娱自乐边等待米线上桌。

  9点10分,肖遥按时出现在云南平行的门口。工作人员已经安排好工作,肖遥需要在众多的安全套品牌中挑选要分送给云南平行所关注的男性性工作者和女性性工作者。成箱的安全套被倒出来,他一边数着,一边分装。一些国家免费提供的安全套是分给女性性工作者的,一些盒装的和项目提供的安全套以及人体润滑剂是提供给男性性工作者的。每袋的数量必须一致,分装好之后还要装进大塑料袋里。晚上肖遥就要将这些安全套送到他们手里,如果运气好,会一次分发完毕,有时他需要跑两三个晚上。

  肖遥很开心,这些工作之外的事情是他喜欢的。云南平行关注的性工作者分布在昆明的很多地方,大概有300多名。每个月,云南平行都会将一定数量的安全套送到他们手上,再跟他们聊聊,了解他们最近的状况。

  每天上午和晚上10点,是他最重要的两个时间点——吃药

  9点50分,肖遥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这不是朋友的来电,而是他自己设置的一个特殊提醒——每天上午10点、晚上10点,对肖遥来说,是一天最重要的两个时间点,他必须吃药,控制体内的HIV病毒,防止自身的CD4T淋巴细胞(人体的主要免疫细胞)下降。

  肖遥从一堆安全套上站起来,习惯地按了下手机,然后走到饮水机旁边接水。红色的药盒里摆放着满满的白色和灰色的药片,这是国家免费发的抗感染药物。从2006年开始,这种药他已经吃了4年。2006年12月底查出感染艾滋病后,他的CD4T淋巴细胞就低于200,低于这个指标就必须吃药。

  然而,有时吃药并不方便。有时在上班、有时恰好在开会,他必须找个合适的理由,躲开所有的目光。有时他会装着电话响,到会场外接电话,然后自备开水,花两分钟的时间吃药……4年里,他总是这样,他必须严守这个秘密。

  21岁发现自己是同志,开始了初恋,此后有了同性经历

  经过一段时间的跟访,肖遥终于下定决心给记者讲讲他的经历。他一边忙活着,一边讲起他28年的人生经历。

  从初中到高中肖遥都没有喜欢过女生。上了大学之后,看着他身边出现的一对对男女情侣,可他对女生就是怎么也提不起兴趣,他不断地想自己是否就是“男同”。

  2003年,网络打开了肖遥的心门。网络上的确有很多人这样生活着,他们在一起聊天,一起聚会。21岁的肖遥还很“天真”。那时,网络让很多像肖遥一样的男同找到了倾诉的平台,然而与之相应的关于防艾的知识并没有在网络上得到宣传。当时肖遥并不知道同性性行为是感染HIV的高危行为。

  网络让肖遥找到了第一个伴侣。“那时候我们通过电邮联系,还没有视频什么的,只能通过电邮。”电邮来往一段时间之后,对方提出见面,肖遥依约前往。肖遥第一次尝到了初恋的滋味,初恋总是那样的美丽和刺激。第一次见面,他们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凭着感觉在人海中找到了对方。随后他们相约去游泳。“从此感觉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从情感上讲释放了很多。”

  半个月之后,他们再次见面,按捺不住青春的激动,两人有了性行为。情感的释放和认同感,让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感到快乐。然而,相互的经历不同,激情冷却之后,男伴开始很少给他打电话。

  两人的关系慢慢演变成笔友,然后男伴很快从肖遥的世界中消失。2003年9月份,他们分手了,“也许对身体的好奇之后,就什么都没有剩下!”这是肖遥对初恋感情的总结,建立在性关系上的感情脆弱不堪。一段时间的消沉后,2004年,肖遥又找到了自己感情的归属。

  叮——门外电梯的声音打断了肖遥的回忆。

  中午,肖遥在沙发上小睡一会儿,算是休息。

  处了四五个朋友,每年有两三次一夜情,他不知道是哪次感染上

  下午4点,肖遥开始整理海报。这些海报是去年防艾宣传用的,有五六张,要把它们分成几套,发给其他志愿者做纪念。

  好几张海报的画面是健美的身体,在大多数“男同”眼里,一个健美的身体极富诱惑,特别是六块古铜色腹肌。肖遥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儒雅、成熟、富有幽默感……2004年的另一段感情中,对方就是肖遥心中的完美男人。

  肖遥记得那是个雨季。通过网络,他又认识了一个很有感觉的人。“他是个军人,我们互留了电话,发短信。”手机的普及扩大着“男同”的交友平台。他们在酒店里见了第一面,军人有着完美的腹肌。“我很喜欢他,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肖遥还有几许羞涩,像少女怀春,轻抿着嘴唇,眼光低垂。

  然而这份喜欢却突然死去——军人要结婚了!虽然军人表示仍愿意跟肖遥保持着这份关系,但肖遥觉得这份爱情已经崩塌,“他和那女人都没有共同话题,却还要结婚!”肖遥选择离开,他开始怀疑爱情,绝望地审视着自己经历的爱情之后,肖遥孤独地度过了一年。

  2006年肖遥突然发现自己经常感冒、腹泻不止……徘徊再三,他走进了云南省疾控中心。阳性!CD4T淋巴细胞小于200!他感染上了HIV。

  他一度万念俱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被毁了。他曾烧了检查结果,曾想过死……可从小就失去母亲的肖遥选择为家人活下来。

  肖遥想起2005年那次喝酒,互相需要的双方禁不住诱惑,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发生性关系。从2003年到2006年,相处了四五个人,每年两三次的一夜情,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次让他感染了可怕的HIV。

  肖遥叹息不止,海报的反光照亮着他因服药而发黑的脸庞。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后悔药,所幸希望之门并没有关上,通过治疗,肖遥仍然可以工作,偶尔还喝酒抽烟,一年回一次家,享受家庭的温暖,有时家里的长辈也会关切地打来电话……

  艾滋病并没有剥夺掉肖遥的所有,他开始存留储备金,开始有计划地过每一天。“有些携带者可以活10年20年,虽然我不打算结婚生子,我还可以享受每一天!”甚至,2008年肖遥还和另一名携带者谈过恋爱,可因为性格不合,双方还是分开。在追求幸福的路上,肖遥很执著。

  整理完海报,晚上8点,肖遥半躺在沙发上,点上一支“中南海”,开心地吐着烟圈。他们工作的重点是在晚上,晚上的工作很快就开始了。

  给男女性工作者分发安全套,大家一起开着玩笑

  晚上8点30分,夜色渐浓。肖遥和另一位工作人员出发,开始一天工作的最重要的一环——向性工作者发放安全套、了解他们的最新状况。

  时间还早,性工作者还没来,肖遥和记者进了一间茶室。雨停了,清冷的空气包裹着茶室。晚上9点50分,肖遥准备吃药,茶室的人送来一杯白开水,肖遥拿出药。

  性工作者的上班时间不确定,所以只能等,等待人最多的时候。因为工作对象流动性大,步行是最好的方式,有时他必须在路上走两个小时。晚上11点30分,肖遥出发。“要是有人知道我包里是一包安全套会怎么想啊?”肖遥一边走一边调侃。

  大概一个多小时,肖遥到达预定地点。很多性工作者一见肖遥就围了上来。“好久不见,是不是跟男朋友去旅游了?”“都快用完了,正好接上!”“我去查了,阴性!”……大家熟络地开着玩笑。肖遥将安全套和润滑剂拿出来依次分发,“相处久了大家都成朋友了!”

  一个多小时,肖遥发完安全套,消失在夜色中。一个月一次,或者一个月数次,肖遥用自己的时间,把关爱带给性工作者们。一名女子说,他人很好。

  肖遥笑笑说,所有人都是好人,所有人都应懂得享受,所有人都应该有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