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大人的一天:马克思主义哲学系列之一《红色信念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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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哲学系列之一《红色信念的精髓》(2009-06-23 22:51:49) 转载标签:

共产主义

自由

全面发展

信仰

分类: 文集

博主按:前些年,厦大哲学社的同学让我为他们的社刊《哲海潮》题词,我写了两句话——“开启心智,范导人生”。这两句话概括了哲学的基本功能。马克思主义哲学也具有这两种功能,下面几篇文章能够比较充分地展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这两种功能。希望青年学子能借此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有所了解

 

红色信念的精髓

                      ——不是哈哈镜里的那一个

曾经有一个人问一位牧师,你能否用一句话来概括基督教的精髓?这位牧师用两个字来回答他:“博爱”。根据基督教神学自己的说法,博爱是基督教精神的核心,它包含两层意思:一是爱上帝而不能敬别的神;二是爱人如己,用圣经中的另一句话来说就是——“爱你的邻居就像爱你自己”。这一说法符合耶稣对他的信徒的教导。耶稣曾经说过:"你要尽心、尽性、尽意地爱主你的神,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其次也相仿,就是要爱人如己。这两条诫命是律法和先知一切道理的总纲。"(《马太福音》第二十一章37-40节)

当今世界有两亿佛教徒。佛教的理论很复杂,难以一言蔽之。不过,根据一些得道高僧的论述,还是可以说,“慈悲”是佛教的基本精神。常言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佛教的《涅磐经》中也有一句话说到:“佛无一切法,惟有慈悲心。” “慈悲”的含义是“大慈予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大智度论》)。通俗地讲,就是要把芸芸众生从茫茫苦海中拯救出来,送入永恒的极乐世界。而这又可分为两个方面——“自觉”与“觉他”,也叫“度己”与“度人”。

儒家思想、儒家伦理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假如有一个老外也向我们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能否用一句话来概括你们的儒家思想的精华?我们该怎么回答?能否也像上面那样找到一句话来表达儒家思想的要义?能,而且只要一个字:“仁”,“仁爱”的“仁”。孔子对“仁”的解释因时间地点条件不同而不同,但最基本的定义是“仁者,爱人”。“仁者,爱人”如果展开,可分解为两句话:一句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另一句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两句话言简意赅、一正一反地表达了儒家思想的精华。

那么,共产主义的理想信念是否也能用一两句话来概括呢?如果能?该如何来表达?

意大利诗人但丁曾用一句话来描述他所处的时代:“一些人统治,另一些人受苦难”。1894年1月3日,意大利社会党人朱?卡内帕,请恩格斯为《新纪元》杂志题词,这段题词必须概括出未来共产主义新纪元的精髓,以别于但丁笔下的旧纪元。恩格斯在给朱?卡内帕的回信中说道:“我打算从马克思的著作中给您找出一则您所期望的题词。我认为,马克思是当代唯一能够和伟大的佛罗伦萨人相提并论的社会主义者。但是,除了《共产党宣言》的下面这句话(意大利文刊物《社会评论》第35页),我再也找不出合适的了:‘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730页)。

在写下这段题词的18个月之后,恩格斯就过世了。在这之前,即19世纪80年代,恩格斯在批判杜林的时候,也提出了一个意思相同的命题:“不言而喻,要不是每一个人都得到解放,社会也不能得到解放。”(《反杜林论》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在1867年出版的马克思主义的“圣经”《资本论》中,马克思又重申,共产主义社会是“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其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649页)。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也曾经给共产主义下过这样的定义:“在保证社会劳动生产力极高度发展的同时又保证人类最全面的发展的这样一种经济形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人民出版社1963年第1版第19卷,第130页) )

在此前的《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这是《资本论》的第一个手稿)中,马克思把共产主义的特征概括为 “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1版第46卷上册,第104页)。

由此可见,“每一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这一宗旨,是贯穿马克思、恩格斯一生的带有根本性的理念,也是共产主义理想信念的精髓。它是共产主义理想信念中最人性化的部分。

人们通常认为共产主义就是生产力高度发展,就是计划经济、公有制和按需分配。但是,恩格斯引用的《共产党宣言》中的那句概括共产主义精髓的名言,却没有一个字提到它们。为什么?这是因为,尽管公有制、按需分配等等,都是共产主义的构成要素,但它们都不是共产主义所要实现的最高目标。共产主义的最高目标是建立一个“自由人的联合体”(《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42卷第141页)),在这个自由人的联合体中“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而其他的要素,无论是暴力革命还是议会道路,无论是无产阶级专政还是人民民主专政,无论是公有制还是其他所有制,无论是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无论是发展生产力还是精神文明建设,无论是按劳分配还是按需分配,都只是达到“每个人的自由发展”这个目标的手段和阶梯。

有些西方思想家认为共产主义就是抹杀个性、抹杀个人自由,并以斯大林的肃反和中国的文化大革命为例来说明。这是对马克思主义的误解。共产主义的制度设计,是以充分保障人的个性和自由发展为出发点和最高目标的。斯大林和毛泽东在某些历史时期的错误,恰恰根源于他们违背了马克思主义的这一基本原则。

必须注意的是,我们现在通行的提法是:少数服从多数,个人服从整体;但是马克思、恩格斯却倒过来说:“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以前还有一个提法叫做“大河无水小河干”,而马克思、恩格斯却倒过来讲:小河有水是大河有水的前提。在共产主义这个”自由人的联合体“中,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而且每一个人的自由是一切人自由的条件。只要还有一个人不自由,这个社会共同体就不能称作“自由人的联合体”。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马克思、恩格斯不但看到了多数服从少数的严重危害性,而且也看到了少数服从多数的弊病。自从原始社会崩溃以来,人类社会的发展,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多数服从少数,这是暴政和专制的时代;第二个阶段是少数服从多数,即民主的阶段。少数服从多数的阶段比起多数服从少数的阶段,是一个伟大的进步,但是少数服从多数也有它的弊病。

我讲一个故事,可以形象地暴露少数服从多数的缺陷。有一个小孩在厅上看电视,看的是动画片《阿童木》。他正看得津津有味、兴高采烈,邻居家的两个小孩跑进来找他玩,看到他正在看电视,他们也想看电视,但不看《阿童木》,要看足球赛。主人家的小孩不肯,于是他们就吵了起来。主人家小孩的母亲听见了,从里屋走出来,问他们为什么争吵。孩子们把争吵的原因告诉了小孩的妈妈。这位母亲听了以后,就对自己的小孩说:“孩子,他们人多,你就一个人,让他们看吧!”邻居家的小孩一听,高兴极了,抢过遥控器,叭的一声,就把频道转到“足球场上”,兴高采烈地看起足球赛。而主人家的小孩则在一边委屈地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问了妈妈两个堪称经典的问题:“为什么一个人的自私就要服从两个人的自私?”“为什么两个人的自私就比一个人的自私好”?

这两个问题用政治学的语言来表达就是:为什么少数人要牺牲自己的合理权益去服从多数人,而多数人有什么理由要求少数人牺牲自己的利益包括自由,来成全自己?当着少数人占全体的49%,多数人占全体的51%的时候,让49%去服从51%,这合理吗?在这种情况下,少数服从多数的弊病就充分地暴露出来了。如果有少数人自愿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服从整体利益,那很高尚的,但不完满。高尚的并不一定完满。邱少云为了保全大部队,被烈火整整烤了45分钟,壮烈牺牲,无比崇高。但这不完满,因为一个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失去了宝贵的生命。狼牙山五壮士为了掩护大部队转移,留下来阻击敌人,最后跳下了悬崖,无比壮烈,但不完满。为什么?因为好几个中华好儿男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说在利益的问题上,要求少数人的利益服从多数人的利益是有弊病的;那么,在真理的问题上,坚持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以多数人的赞同为真理的标准,那就更荒唐了。真理总是由个别人或少数人最先掌握,然后在实践中得到检验,并逐渐地传播开来,最后为多数人所认同和接受的。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在其创立之初,都曾被视为异端邪说,遭到多数人的反对。纵观古今中外的科学发展史和学术发展史,在科学革命、学术革命的时期,高举革命大旗的先躯,往往是孤独的、寂寞的,甚至受到围攻和迫害。如果他们服从多数人的意见,放弃了自己的主张,就不会有科学与学术的进步。

有鉴于此,马克思、恩格斯并不把少数服从多数的民主神圣化。他们既猛烈地批判少数压榨多数的剥削社会,也充分地揭露少数服从多数的缺陷。当代西方最前卫的后现代主义也看到了这一点,他们有的人把当代的西方民主叫做“民主暴政”。古希腊的大思想家苏格拉底就是被当时的民主政体送上绞架的。希特勒上台、阿扁掌权也都是少数服从多数的产物。正是基于对少数服从多数的缺陷的清醒认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才会指出,民主最终是会消亡的,国家和政党都是会消亡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由人的联合体;在这个自由人的联合体中,既不允许少数人以牺牲多数人的自由和幸福为代价,去获得自由和幸福;也不允许多数人以牺牲少数人的自由、幸福为代价,获得自由和幸福。那时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类、少数与多数的对立在逐渐消失(绝对消失是不可能),而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类、少数与多数则在双方的良性互动中愈来愈协调一致、融洽一致;每个人的自由发展在给他自身带来幸福的同时也增进了全人类的幸福,所以“每一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前提”。

我上中学的时候,读了列宁的《国家与革命》。列宁说,到了共产主义,民主会消亡,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也会消亡。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我是这样看的,到了共产主义,肯定也有少数服从多数、个人服从集体的情况,但比较少,而且会越来越少。打一个比方,共产主义就像一个标准的圆,而现实的社会就像这个圆的内接正多边形。随着社会的进步,这个圆的内接正多边形的边数也会越来越多,不断地逼近这个圆,但永远也不会与这个圆完全重合。完全没有少数服从多数、个人服从整体的社会是没有的,这就像纯而又纯的氧气是没有的一样。

既然民主有上述那么多缺陷,我们现在为什么还要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民主?这是因为在资源不足、多方的利益冲突无法通过协商而达到一致的情况下,找不到更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既不能让个别人或少数人说了算,也不能诉诸暴力,只好付诸表决,按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来解决。由此可见,用民主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是现时代合理性较高的一种方式。完全一致当然最好,但在重大问题上,这种情况很难出现。完全一致,其实就是最高程度的民主,是民主的极限和特例,就像正方形是矩形的特例。

不过有一点必须指出,在我国,社会主义的民主还在建立的过程中,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还经常被破坏,因此过多地谈论少数服从多数的缺陷是不合时宜的。尽管民主有它固有的缺陷,但是与专制和独裁相比,民主的缺陷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在民主还未建立的时候,就来批评民主,就好像让一个骨瘦如柴的人马上就减肥,太超前了。等到他发胖了,超重了,发现胆固醇太高,血压太高了,再减肥也来得及。但是,无论如何,朝着每一个人都自由发展的和谐社会前进的脚步不能停下来。而为了建立这样一个和谐社会,就必须先建立一个高度民主的社会。为了使民主消亡,必须先创造民主,这就是辩证法。

 

 

为了达到上述理想,最重要的是消除社会内部争斗的物质根源,消除资源稀缺的状况,即充分发展生产力,使物质生活资料像泉水一般地涌流。

话说到这里,有些朋友心里会产生这样的疑问,从西方经济学的两个基本前提出发来推断,共产主义是乌托邦,永远也不可能实现,因为“资源总是有限的”, “人总是自私的”。由于资源总是有限的,所以永远也不可能实行按需分配;而人总是自私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所以决不会仅仅满足于按需分配,总想尽可能多地占有社会财富。对于西方经济学的这两个基本出发点,我考虑再三,想这样来回答:“资源是有限的”的这一命题有合理性但也有片面性的。如果我们所说的资源仅限于地球,那么,资源肯定是有限的。石油是会用完的,煤也是会用完的,地球上的一切资源总有一天会被人类消耗完毕。但是,如果我们所说的资源不限于地球上的资源,而是整个宇宙之中的资源,那么资源就是无限的。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总有一天,太阳系、银河系的资源都会被我们所利用。

资源不仅包括自然资源,还包括人造的资源,如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运用,生产力会以加速度的方式迅速发展,生活资料也会越来越丰富。蛋糕会越做越大,品种也会越来越多。所以人造的资源也是无限的。问题是,如果人总是自私的,人的贪欲永无止境,那么,生活资料增加得再快,也赶不上人的贪欲的膨胀。由此就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人是绝对自私的吗?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吗?

我的看法是,人既有自利的一面,也有他利的一面。在座的有很多女同志,你们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孩子的?你们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钱都花在孩子身上。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你们可以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几年前,台湾发大水,有一户人家,家里进了水,水一直往上涨,母亲就抱着孩子站到八仙桌上。水继续往上涨,母亲就把孩子托在肩膀上。孩子饿了、渴了,一直哭,母亲就咬破拇指让孩子吮吸自己的拇指解渴充饥。这是什么?这就是利他主义行为。

有的人会说,这是对自己的孩子,对别人就不会这样。未必。我可举一个我亲身经历的例子来证明。1989年的一天,我出差返校。一进家门,就看见我爱人毛衣袖子上都是血。我吓了一跳,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她刚才冲进隔壁外文系教授郑翼棠家,与杀人歹徒搏斗。那天,有一名男子,一手拎着一个炸药包,一手操着一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冲进郑教授家,要杀死他的全家。我爱人下课回来,见到郑教授浑身是血跑出来呼救,就冲进郑教授家,先把炸药包抢出来,放到新西村的自行车棚里,又第二次冲进去抱着歹徒的腰与歹徒扭在一起。后来,保卫处的人员及时赶到,共同把歹徒制服。听了我爱人的叙述,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后来有一次我问她:“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她说什么也没想,就觉得有一股气涌上来,所以就冲了进去。我开玩笑地问她:“你有没有想起董存瑞、黄继光?”她让我,滚一边,呆着去。这件事彻底地改变了我对人性的悲观的看法,也使我相起了孟子的一段经典表述:“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於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於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於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孟子·公孙丑上》)

由此可见,人的舍己为人的利他的一面,不会仅仅限于对自己的亲人,也可以延伸到不相干的外人。

不仅在人类当中有利他的行为,在动物中也有利他的行为。一群大雁往南飞,夜间栖息在芦苇荡,派出一只大雁放哨。一旦有外敌如狐狸入侵,这只大雁就会嘎嘎大叫,警醒雁群,而放哨的大雁也可能因最先暴露目标而落入狐狸之口。在蚁群中,有许多工蚁,一旦有外敌入侵,它们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前,与入侵的敌人战斗,尸横遍地仍不能阻止它们前仆后继,“慷慨赴死”。这表明,凡是群居动物,都有一种护种的本能。而人的利他本性很可能就是从动物的护种的本能发展起来的。所以我们不能说人是绝对自私的。

当生产力很落后,社会财富的蛋糕很小的时候,个人首先会力求自保,此时个人的自私的一面占上风。随着生产力的发展,随着蛋糕的做大,随着基本的物质需要的满足,人的利他心也会渐渐地生长、扩展开来。世界首富——比尔·盖茨今年50岁,在他生日的那天,他公开宣布,他死后给两个孩子每人留1000万美元,余下的全部捐给社会。这是什么?这不是做秀,而是一种高尚的利他主义行为。这一举动表明,当个人拥有的蛋糕足够大的时候,他往往会重新思考财富的意义和人生的意义。那个时候他的需要就会发生质的变化,就会上升到新的层次。人的需要是多种多样的,当他的衣食住行等基本的物质需要得到满足的时候,他的社交的需要、爱和被爱的需要、创新的需要、自我实现和自由发展的需要就会产生出来,并可能占据主导地位。而人的社交的需要、爱的需要、创新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尤其是创新欲望的满足,是决不能通过多吃多占,通过尽可能多地占有物质财富,通过剥削他人来满足的。由此可见,随着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和物质财富的大量增加,人的需要和欲望,既可能发生平面的量的无限扩张,沿着贪得无厌的纬度延伸;也可能发生质的提升,不断地改善,向着高尚的境界飞跃。

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不但为人性的向善奠定了物质基础,还为彻底铲除贪婪的根源提供了可能。如果我们对人们贪得无厌的根源进行分析,就会发现,聚敛财富的动力来自三个方面:一是来自对未来某些资源可能稀缺的预期,未来很有可能出现粮荒、油荒,可能得大病,因此现在就要囤积应急的资源,而有了货币就可换来一切,所以要尽可能的捞钱、攒钱;二是对幸福生活的期待,幸福的生活必须以一定的物质财富为基础,而幸福的提高是无止境的,所以,必须尽可能多地获取物质财富;三是为了显示优秀和卓越,满足自我表现的愿望。人的优越和自我表现,可以通过科学发明、艺术创造、体育竞赛、热心公益和参与政治等许多方式来实现。如果一个人不具备运用这些方式来显示自我的能力,那他通过斗富、比富,通过显耀奢侈的生活方式,也可以使自己与众不同,赢得他人的羡慕。

假如上述三个方面的根源能够消除,人的贪得无厌的秉性就能得到改造。随着生产力的高度发展,社会能够提供越来越充分的物质生活资料。这能够渐渐地消除人们对未来资源稀缺的预期,并为人们的幸福生活提供日益丰富的物质条件。于是就消除了贪得无厌的前两个重要根源。随着精神文明建设的发展和人的素质的全面提高,人的显示卓越,实现自我的愿望,可以被导入科学、艺术、体育、公益等丰富多彩的活动的轨道,这就消除了通过斗富来凸现自我,提高社会地位的动机。因此,贪得无厌或者说追求物质利益最大化的冲动和行为,是可以渐渐弱化的。它并不是永恒的历史现象(在原始社会这种现象不存在,它是生产力有所发展又发展不足这一历史阶段上的产物。)。随着生产力的高度发展,这种现象会渐渐消亡。

有一次,我与一位搞经济学的朋友聊天。他说,你所谓的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资源会无限增长,争夺资源的斗争会止息,人的自私行为会逐渐弱化的说法有漏洞。我问他有什么漏洞?他说资源有两大类,一类是必需品,如大米、蔬菜、棉布;还有一类是奢侈品,如宝石、豪宅,游艇。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生活必需品会越来越多,围绕着生活必需品而展开的争斗,也许会趋缓;但是奢侈品永远是稀少的,新产品在其问世之际也总是不足的。因此,围绕着奢侈品包括稀少的新产品的争斗也永远不会止息。人对奢侈品的贪欲也永远不会止息。对此,我是这样看的:人类社会内部围绕着生活必需品的斗争,在生活必需品稀缺的情况下,是不可调和的。稀缺程度越高,斗争越激烈,。中国历史上的大饥荒,还导致了人吃人的现象。但是,人类为了奢侈品而争斗的激烈程度,与为他们为了必需品而发生的争斗,不可同日而语,发生的概率也低得多。随着生产力的高速发展,稀有品如高配置的电脑转化为必需品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宝石之类的自然资源随着其他天体的开发,也会越来也越多。人们为获得奢侈品而等待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那个时候,多数人只需短时间的自我克制,便可享有不久前还被当作稀有的奢侈品的物件。因此,没有必要斗得你死我活。那个时候德性对欲望的克制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稍加克制就可以了。尽管如此,德性对欲望的控制还是必须的,也是高尚的。所以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家强调,共产主义也是人的道德品质极大提高,精神文明高度发展的社会。人性的改造依然是人类社会永恒的主题。

综上所述,人是利己和利他的统一,资源也是有限和无限的统一。资源会增长,人性会改变。这就是辩证法。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资源会越来越丰富,利他心也会渐渐增长,所以,按需分配和每个人自由发展的共产主义是能够实现的。

 

说了这么多还没有涉及“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的涵义。这个理念的内涵很丰富。基本点有四个:

一、剩余劳动时间转化为自由支配时间。马克思把雇佣工人的劳动时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叫作必要劳动时间,另一部分叫作剩余劳动时间。必要劳动时间之所以叫作必要劳动时间,是因为在这一部分时间内,工人是为自己劳动的,他们为满足自己的吃喝穿住等物质需要而劳作。剩余劳动时间之所以叫作剩余劳动时间,是因为在这一段时间里,工人劳动所创造的价值,也叫剩余价值,为资本家所占有。马克思认为,到了共产主义社会,由于生产资料归工人所有,工人的剩余劳动时间也就能由工人自己支配,而不归资本家所有。于是,工人的剩余劳动时间就转化为工人可自由支配的时间,简称自由时间。由于自由时间归工人所有,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工人爱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从而获得了可根据自己的兴趣从事各项活动的自由。而且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必要劳动时间会越来越短,自由时间会越来越多,人们所能从事的活动越来越多样化,各种能力也就在多样化的活动中充分的发展起来。这不是空想。在现实社会中必要劳动时间的渐渐缩短已经成为现实,在许多国家包括中国,六天工作制已缩短为五天工作制,在法国和台湾甚至已在讨论四天半工作制。一百多年来,每天的工作时间也已由12个小时减少到8个小时,在有的国家或部门已减少到7个小时。由于必要劳动时间的缩短,现在可供人们自由支配的节假日越来越多。到了未来社会,三天工作制甚至两天工作制,六小时工作制甚至五小时、四小时工作制都是可能的。到了那个时候,人们充分而全面地参加各种活动从而发展自己的各项能力的时间条件已经具备,人们的自由度将空前的提高。

二、但是,人们若是仅仅具有可自由支配的时间,还是不能够任意地去从事各种活动。因为要开展各种活动需要相应的物质条件,比如,要打高尔夫球,需要场地和设备;要掌握各种驾驶技术,需配备各种交通工具。不具备这些条件,光有时间,也只能坐着干瞪眼。失业工人最有时间,但他们最不快活,因为他们一无所有,既没有饭吃也没有工做。到了共产主义社会由于生产力高度发展,人们从事各种活动所需要的各种物质条件已经具备,而且由于物质资料归社会全体成员所有,每个人都可以获得他所乐意从事的各项活动的物质条件。而不像现在,有很多活动只有富人才能够参加。

三、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固定不变的分工已经消失,一辈子从事一种工作的情景将不复存在。由于工作和工种的变换成为家常便饭,那种因长年从事某种工作,因而某种能力畸形发展,其他能力都萎缩的状况就消失了。那种因长年累月从事一种简单枯燥乏味的劳动而痛苦不堪的状况也消失了。由于人们能够自由地参加各种劳动和活动,人们的各种能力也随之发展起来了。

四、由于在自由劳动时间内,人们从事各种劳动不是为生活所逼,而是出于兴趣和爱好,于是劳动就从一种负担甚至苦役转变为“生活的第一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