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公给张良的书:冯其庸:生活就是读书 读书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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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456    更新时间:2009-2-12
2009年月末第一期7版
冯其庸,学贯中西,他潜心研究《红楼梦》几十年,“红学”只是一专;他不是书法家,但他的字体独树一帜。没有肝胆人生哪有血泪文章;只有把今天铸成青铜才无愧那一沓厚厚的历史,冯老就是这样做的。
生活就是读书 读书就是生活
冯老家的二层小楼在北京通州张家湾,一共有6个书房,一楼有两个,一个主要收藏戏剧和明清小说并兼做客厅;另一个收藏各种古董和艺术珍品兼做画室,我们就是在这个书房里进行采访的。二楼的房间一个收藏文学作品,一个收藏线装书和书画作品,一个收藏西部和敦煌的文献,一个收藏历史类和红学类书籍。冯老告诉我还有一个专门放佛经的书房,但现在这里放不下,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如此多的书不要说认认真真、字字句句地阅读,单是将每本书的书名浏览一遍都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我很惊讶和感叹,又很好奇冯老究竟是怎样能读得过来这么多的书呢?冯老说,我的生活就是读书。读书是自我造就、自我成才的唯一道路。冯老至今清楚地记得,在他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抗日战争开始了,生病请假休息了几天的冯其庸再来到学校的时候发现学校关门了,老师和学生都不在了。而这时他的书包里还放着一本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三国演义》。没有学上,家在农村的冯其庸就开始种地,而那本没来得及还的《三国演义》就成了他的固定读本,因为没有别的书可读就反反复复地读这一本。
后来,冯其庸又找到了《水浒传》,读到有的地方都能背得出来了。也正是《三国》、《水浒》这两本名著引起了冯其庸读书的兴趣,觉得越读越有滋味。冯老说:“后来又读《西厢记》,因为词句漂亮,虽然是很深的文言,但是也喜欢读,几乎读得一部《西厢记》基本上能背。”那时候,天还没亮,冯其庸就起来读书,夜里家里人都睡了,他秉烛夜读,就这样一直读了很多年。
冯老说:“我这一辈子读书还有个特点,就是白天都没机会读书。”解放初,因为需要参加的会议特别多,几乎所有白天的时间都在开会,冯其庸只有到了晚上关起门来,自己拼命地补课,总是要读到两三点,才睡觉。后来调到艺术研究院,负责行政工作,不能不上班,天天一早就去上班,晚上到家了才开始读书。所以冯老现在有个习惯,白天也写不了文章,因为脑子不集中,一到晚上脑子就集中了,自然而然就能够写东西了。
冯老的生活就是被一本本书摞起来的,冯老的人生就是一个书架,读过的书中有着他的记忆。
与《红楼梦》的一生情半生缘
很难用“某某家”来确切框定冯老的身份。如果说他是一个画家,那他的书法作品严谨而潇洒豪放,具有浓郁的文人气息和书卷气;如果说是书画不分家,那他在诗词上也颇有建树;如果说诗书画本是一体,那他同时还是优秀的摄影家、戏曲评论家,甚至是一位探险家。他属于这些集合的交集,有人称他为“国学大师”,他却拜托媒体不要再用这样的称呼,并幽默地说,要是“大师”理解为“大学教师”,自己倒很符合。
而作为红学家的冯其庸是最为人所熟知的,著有《曹雪芹家世新考》、《论庚辰本》、《梦边集》、《漱石集》、《秋风集》等专著20余种,并主编《红楼梦》新校注本、《红楼梦大词典》、《中华艺术百科大辞典》等书。近30年来,中国红学界几乎所有的重大活动都有他的功劳,比如说中国红学会的创立,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创立,《红楼梦学刊》的创立。就学术研究本身,冯其庸对曹雪芹的生平、家事、祖籍的研究,对《红楼梦》版本的研究,对《红楼梦》思想内容的研究,也卓有成就。
冯老回忆说:“中学有一位范先生叫我读《红楼梦》,读了一半就读不下去,觉得婆婆妈妈。我喜欢《三国演义》、《水浒》,看这个觉得没劲。”那时候冯其庸19岁,年少的他热爱读书,却和《红楼梦》擦肩而过,直到过了而立之年才与红楼再续前缘。1954年,冯其庸到中国人民大学任教,正好赶上批判新红学派胡适唯心主义思想的运动。作为古典文学研究的专家,冯其庸不得不重新读起《红楼梦》。这一看,就再没放下。一本书如同一个人,认识与熟悉以至于了解一个人都不难,而走进一个人的内心却是不易之事,但如果你和他有着相似的经历,彼此之间心灵就有了契口。真正让冯其庸与曹雪芹的“一把辛酸泪”产生共鸣的,是在抄写《红楼梦》以后。“文革”一开始,冯其庸被打成吴晗“三家村”的人物,之后又升级为所谓中宣部“阎王殿”的人物。那是1969年,他怕红卫兵抄家把书抄走,就偷偷抄一本保留下来。这项抄书工程是秘密进行的,每天夜深人静,等家人都睡着以后,冯先生就挑灯夜战,一笔一笔地抄,每次几个小时,抄到抄不动了就睡觉,第二天再去挨批。整整一年,冯其庸按照《红楼梦》的原行原页,用朱墨两色抄成,一共16本,终于在1970年下放前赶完了。在那个雨夜,冯其庸在写下最后一个句号时又赋诗一首:“《红楼》抄罢雨丝丝,正是春归花落时。千古文章多血泪,伤心最此断肠辞。”这些经历也让冯其庸先生对曾经觉得没劲的《红楼梦》有了新的认识。他说:“《红楼梦》实际上是写一个人的人生。这个人生的遭遇啊,你了解曹雪芹一家的遭遇就知道了,《红楼梦》实在是辛酸得很。等到经历了这一场‘浩劫’以后再看《红楼梦》,觉得《红楼梦》写了多少他个人的辛酸,尤其他隐蔽写的,当初看不出来,后来慢慢看史料以后慢慢地懂了。也只有曹雪芹,只有经历过这样事情的人写得出来。”
时至今日,冯老以其85岁的高龄仍然致力于红学的研究,在我们采访的前一周刚刚把为人民文学出版社重新校订的《红楼梦》交出去,冯老告诉我们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校订《红楼梦》了,20多年随着红学研究的深入,自己的体会和朋友的体会都多了,大家就又集中在一起重新清理了一遍,矫正了不少,这次改动比较多,大概有五六百条正文。对于此次校订冯老感到特别的高兴,他说:“因为这种东西,光读是体会不到的,只有一字一句抠了以后,才会觉得,这个地方一直心里有个问题,到现在豁然明白了,就改过来了。改完以后就觉得很痛快,解决了一个问题,对读者来讲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去。否则有时发现了错误,误导了别人,心里也不舒服。”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8年6月20日 黄殿琴 孙维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