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油悖论:记者调查：温州老板缺钱贱卖豪车 百姓日子照旧

来源：四川新闻网 作者：程怡
2011年10月13日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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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二手车市场最近豪车云集 本报图片均为 晚报 何雯亚 现场图片

这辆去年才买入的凯迪拉克如今待价而沽

在温州的求职中介所内，不少人淡定地等待雇主上门招工
记者调查"温州缺钱" 老板贱卖豪车百姓日子照旧
各种豪车近日云集二手车市 多数温州人生活没多大变化
一辆奔驰S600，市场价260万左右，现在只要40万。你信吗？
玛莎拉蒂、劳斯莱斯、兰博基尼……各种限量版的顶级豪车，近日云集温州的二手车市，让人颇饱眼福。
常言说，爱车如老婆，难道温州人已缺钱缺到了这种地步？
调查温州车市
各色豪车短时间内蜂拥至
靠近瓯海大道的温州汽车城，是温州市最大最集中的一手和二手车市场。
进入汽车城，靠近门口的都是各品牌汽车的4S销售店。看上去人气并不旺。再往里面走，就是二手车交易市场。在这里，二手车车商根据不同名字被分割开来。当记者问及是否有百万级的二手豪车卖，一位销售人员指着不远处的敞开式有顶棚的展厅说：“里面都是的，什么牌子都有。 ”果然，刚走进展厅，就感觉“豪气”袭来，车辆档次基本上都是五六十万以上，数百万甚至千万的车辆也不乏身影。
“昨天，我们这里刚刚出手一辆兰博基尼，黑色的，发到杭州去了。”定俊二手车在这个市场里算比较突出的二手车车商。除了因为其所在的位置靠近中心区域外，更主要的是其展位内几乎都是顶级豪车。在温州，满大街都是宝马、奔驰，即使是限量版的顶级跑车，在温州城区内也随处可见。温州人的爱车程度也使得温州成为世界豪车的聚集地。如今，温州的二手车市场一下子成了世界豪车的聚集地，平时很少能得以一见的上千万的劳斯莱斯，在市场内竟然一下子能出现两三辆。
陈丽，在这个二手车市场里已经做了好几年了，温州本地人，自己开的是一辆黑色奔驰S级轿车。她告诉记者，这里的车子刚来就有很多苏浙沪一带的车商打电话来询问，有些听到介绍后就直接跑过来看车。用她的话来说，一下子如此多的豪车汇聚，近几年确实不多见。陈丽告诉记者，从十一到现在，短短十多天里，就进了八辆车，最差的也是全进口的宝马3系。
“这几个月到这里卖车的，多数都是资金出现问题的老板。”陈丽告诉记者，和其他城市不同，在温州，按揭买豪车的人很多，“不要以为温州人都很有钱，很多开着几百万豪车的人，可能身上都背着几千万的债。 ”记者看到，刚刚被送到出售的二手车中，有很多都处于按揭状态。
在这个根据车辆价格高低来认定身份的城市，作为二手车车商，陈丽对于这些豪车车主背后的故事很了解。但即使是遇到如此情况，陈丽说，来看的温州人多但买的人很少，在温州，即使自己开小公司、小工厂，宁愿贷款买全新的车，也不愿意去买一辆九成新的二手豪车。
这就是温州人的性格。
买主都希望当天付款过户
根据二手车市场的规定，挂牌的车辆要写清购买时间以及是否按揭等各种细节。记者在市场内看到，在购置时间这一栏中，有很大一部分车都是2010年的，还有一部分为2011年，其中有一辆保时捷卡宴，购买时间为2011年9月。陈丽说，这辆车才开了两千多公里，基本上是全新的，车主保险也缴到了2013年。 “这种车子且不说光税就要几十万，若想买新车的话还要等半年到一年。 ”陈丽说，“若不是资金出问题，急于套现，谁愿意卖掉。才开了一个月不到，就损失五六十万。 ”
就在记者采访时，发现有一群人正围着一辆路虎激烈地讨论着，二手车的销售人员也忙着打电话，一遍遍与对方确认着什么。上前一打听，记者得知，原来这群人看中了这辆车，正在商讨过户问题。根据车上的信息，这辆路虎是2010年购置的，开了三万公里，价格比买时便宜近30万。虽说销售人员一再表示，这辆车过户没有任何问题，但买家仍不放心，要求当场付钱当场就过户，否则宁愿放弃。但由于这辆路虎有部分按揭，销售人员正在与车主以及银行协商，看能否在一天内办妥。
买家吴先生告诉记者，他是从绍兴赶过来的。这个信息是通过绍兴当地一家二手车销售处了解到的，无论是价格还是车子，他都十分满意，关键还是过户问题。当问及价格是否比其他地方的二手车要便宜很多时，吴先生表示，价格是稍微低了点，但也不算便宜很多。关键是温州这里好车比较多，有的挑，不像许多城市的二手豪车，不是用了很多年，开了几十万公里，就是价格居高不下。
“现在温州时不时有老板跑路，我就怕到时付了钱，人不见了。车虽留下，可等于什么都没买到。 ”记者从温州二手车交易市场了解到，类似吴先生这样心理的的买主并不在少数。在二手豪车交易火爆的同时，由于担心卖家的债务问题，许多买主都以当天付款当天过户或最迟第二天过户作为最基本的购买条件。
“低价弃车”过户上牌是难题
上海的李先生同样被这个原因吓退了。十一节前，李先生从朋友处听到这一消息：温州很多老板为了方便跑路，连豪车都放弃了，有的债主为了挽回损失，将这些车贱卖。看到如此好的机会，趁着长假，李先生跟着朋友赶到温州看低价豪车。
在朋友牵线搭桥下，李先生看到一辆至少九成新的奔驰S600。据卖方介绍，这辆轿车买进时，在260万左右，可随后卖方报出的销售价几乎让李先生合不拢嘴。
40万！报价竟低于两折，李先生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狂喜过后，李先生冷静下来，“天上真有馅饼砸自己”？在随后的交谈中，李先生得知情况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原来这辆豪车属于无主车，也就是车主已经不在，即使支付费用，也无法办理过户手续，更谈不上上牌、保险等后续问题。虽说，卖方称有办法帮忙过户、上牌，但对于李先生来说，这40万付出，相当于什么都没买到，甚至说是买到了一个隐患，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同为二手车车商的朱先生在最近这段时间，也陪几个朋友去看过那种所谓的老板跑路留下来的车子。这些车子大多被抵押在一些民间放贷的放款人手里或担保公司。虽然有这辆车的全部手续以及各种单据，但车子的主人不在，过户手续根本没办法办理。何况有许多这样的车子本身都有贷款和按揭，若是付钱拿下这辆车，这车子就属于“黑户口”，一旦被查到是要没收的。
还原温州生活 年关临近，温州人在干嘛？
出租司机小张：生意没变化，坐车人也没变化
走出火车站，感觉温州一片灰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横跨整个温州城市的瓯海大道正在建造高架，由于路线比较长，施工面积大，再加上一段时间没有下雨，城内到处都是灰尘。
投资？买房？开店？采访！猜了没几次，在温州开了近五年出租车的小张就判断出记者此行的目的。面对记者的疑惑，这个来自安徽的小伙子笑着说，这段时间他在火车站和飞机场拉的客人中，有很多都是媒体的，一上车问的几句话基本上都直奔温州经济状况和百姓生活状态。
“自己感觉没什么，只是开车的时候听听广播，里面在讨论温州现在谁谁谁跑路了，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五年前，还在广州打工的小张跟随安徽老乡转到温州找工作。由于温州当地人都不太愿意开出租，小张凭着学过驾驶，很快就进了一家出租车公司当上出租车驾驶员。常年与各地客人打交道，他很快就分辨出车上的客人来自什么地方。 “温州人上车除了说目的地，几乎不会有一句多余的话，一般不愿意交流。 ”
谈及温州近期的诸多事件，小张表示，自己都是从电视和广播里了解到的，“我自己没感觉出来，生意没什么变化，坐车的人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
小商户老黄：该干嘛还干嘛
用记者接触的第一个温州小商户，身兼建材商和茶叶商老黄的话来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黄永鑫是土生土长的温州人，身材瘦小却很精悍。他曾经开过模具厂，做过打火机，同别人合作还开过皮鞋厂。如今他做建材生意，喜欢喝茶的他还分别在温州、上海开了两家茶叶店。
在温州鹿城区划龙桥路上，记者找到正在和朋友喝茶聊天的老黄。从当初什么都不懂，到现在涉足多个领域，和许多温州的小老板发展的轨迹一样，老黄第一笔创业资金也是从民间借贷开始。
由于经济等各方面的原因，温州企业发展的资金来源于三个方面：自有资金、银行信贷、民间借贷。在当年银行信贷并没有向类似老黄这种私人小企业放开政策时，民间借贷就成了最主要来源。 “说句实话，没有民间借贷，就没有民营企业，也就没有现在的温州模式、温州经济。 ”
对于近期出现的经济状况，老黄开始收紧自己的资金，减少放款，最大限度将资金回笼。不过对于坊间传闻有九成人参与民间放贷说法，老黄不以为然。 “若是按照这样说，那基本上是人人放贷或借贷，那温州岂不毁了。 ”老黄说，他周围参与借贷的人应该不超过一半。
职业介绍所：人数没大变动
牛山劳务市场，位于温州鹿城区靠近温州客运中心，也是最为正规的劳务招工类市场之一。
出乎意料的是，偌大的市场内，前来找工作的人并不多。一旁的保安告诉记者，这里每周四有一场大型招工会，一些比较大的企业会自己派人来招募员工。记者看到，在这栋两层楼高的劳务市场内，一楼根据职介所的不同，被分割成一个个小房间。不知是大家都等着周四的大型招工会还是人确实不多，很多职介所内仅有介绍人端坐在里面，不见有人上门询问。
记者推门进入了一家名为金迪的职业介绍所，兴许难得享受这悠闲时光，泡了杯茶看着报纸的中年男子一时眉头紧蹙。但很快，他就调整还状态，询问记者的来意。老刘，温州本地人，常年做职业中介，在牛山劳务市场尚未成立前，就帮着同村人开的厂到外地去招工。当记者问及这次的温州经济问题是否对招工有影响，亦或招工企业对招工人数是否收紧时，老刘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影响是肯定的，但你要说变化，从人数上看，好像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 ”老刘说，和许多正在急速发展的城市一样，温州的劳务市场大部分也由外来人员组成。温州，由于其绝大部分都是民营企业，无论规模、利润还是开出的工资都差不多。即使有部分企业出现问题，里面的工人也很快会到其他地方去上班，或者就直接回家休息一阵子，等经济状况好一点再回来。
当地打工者：找份有发展的工作
就在与记者交谈间，原本在外面三三两两坐着找工作的人都走了进来，有感而发地谈起自己的感受。
今年20岁的张进是贵州人，来温州已经两年多，从皮鞋厂到服装厂，先后在三家企业工作过。至于为何现在又回到职介所找工作，张进说，主要是觉得自己以前的工作没发展，没前途。究竟哪种工作才有发展、有前途，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张进告诉记者，自己老乡在龙海区一家鞋业厂工作，两个多月前，大老板就出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回来没有。由于平时工作很忙，基本上每月只有一天休息，再加上工资不高，生活成本却很高，在得知老板出走后，结清了工资后老乡就回老家了。
既然有前车之鉴，是否会担心自己将来所选择的企业会遇到同样问题。张进表示，这不在自己考虑范围内，毕竟这问题自己也无法预料，但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找到一份有发展的工作。
专家说法
传言太夸张，温州人生活没影响
张红军，温州市委党校副教授，他告诉记者，从今年4月份起，就已经有不少温州人开始关注起中小企业的问题。在温州当地民间最有影响力的论坛柒零叁论坛上，就有网友曝出中小企业老板失踪或跑路的信息，但由于当时信息比较零散，并没有引起主管部门的重视。
直到9月份，9个中小企业老板集体失踪的消息突然引爆，引起轩然大波，自然也将温州推向=舆论的最顶端。从消息一个个被爆出，到全国各个地方都在传温州的事情，再加上大家对温州不是很了解，各类传闻接踵而来。以讹传讹，传到最后就成了如今温州城外的人觉得温州内部水深火热，实际上，温州本地人虽有关注，虽有担心，但尚未到影响生活工作的地步。
张红军告诉记者，与其他地方不同，在温州基本上都是私营企业，而其中又以中小企业为主。私营企业加上个体工商户，在温州有四十多万家，而被曝光的仅是其中一部分，他们绝大部分都是由于参与到“炒钱”的行列，而引发资金链断裂，最终导致跑路或跳楼的恶果。
至于坊间传闻的九成温州人参与民间借贷，完全不属实。作为社会学家的张红军表示，就他了解，应该比例在四成左右。“目前政府已经开始积极采取措施，由24个部门组成的民间金融小组开始对中小企业的问题进行干预，并进行救市。 ”
(责任编辑：UN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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