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尼妻子:书法艺术大美特质的精神内涵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6 05:07:41

书法艺术大美特质的精神内涵

  

    元·饶介《士行帖》 此帖是饶介写给张绅的一封短信。张绅,字士行,济南人,负才略,谈辩纵横,诗文自成一家,元末为张士诚所用,官内史中尉,与饶介既为同僚,亦相交善。从信中内容分析,二人此时都在张士诚幕府为官。此篇字体疏朗,用笔细劲与方厚相间,章法自然贯通,神采生动,为饶介书法的上佳之作。 

 

 

 

    我们试从情绪表达、艺术感悟、品格关怀、哲学认知四个方面进行分析。

  从情绪表达上看,心境所适,环境所容,情境所由,心性所游,才能引发创作灵感。

  怀素的苦笋帖“苦笋及茗异常佳,乃可径来”,就一张加上落款才13个字的便条,王献之的《鸭头帖》也是如此,却都是千古杰作,是因为率意所为。颜真卿的《祭侄稿》,侄儿战死僵场,悲痛欲绝,满纸躁意,心烦不安,那是悲愤所为。张旭写《肚痛帖》,肠胃不好,后门告急,哪来工夫,只好一挥即就。书法创作往往与瞬间的情绪有着直接的联系。

  王羲之在“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暮春三月,邀数十友人相聚兰亭曲水流觞,知己相逢,畅叙幽情。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潺潺流水,伴和着飘溢的美酒芬芳,还有美女相携。良辰美景,贤主嘉宾,那般惬意,提起笔来,文思泉涌,书如行云流水,就可想而知了。

  欧阳询受李世民的宠幸,于唐贞观六年(632年)陪太宗游天台山。山上有个九成宫,宫内树木苍翠,风景宜人,美中不足的是天干少雨,缺少泉眼,有一天太宗偶然在宫内一隅发现了一个泥土湿润的地方,便掘土取水,突然有甘泉涌出,清澈如镜,味甘似醴,便命名为“醴泉”。随即命魏征撰文,钦点欧阳询书碑,千古名碑就这样诞生了。

  一个快七十六岁的老人,尚能如此以雄健精巧的笔力书就千古杰构,除了他精深的功底、强健的体魄外,浩荡皇恩的宠幸与荣耀,恐怕是作者创作热情的主要来源。在欧阳询笔下充满了对神圣皇权的捍卫与忠诚,充满了对国家的崇敬和景仰,充满了对美好大自然的热爱和依恋。所以经典的产生是大彻后的大悟,是大爱后的大美,决非偶然。

  提及怀素,还有一个“酒神精神”值得探讨。英国古典诗人薄朴说:“大智与疯癫,诚如亲与邻”,叔本华也说过“天才的性能和疯癫有着相互为邻的一条边界”。怀素借酒助兴是与生俱来的,但能始终以一种自觉的意识来支撑自己的理念。这里要消除一个误解,酒醉是有个度的,怀素的狂草里仔细推敲,一点一画都中规中矩,点线完整,无懈可击,决不是喝得天昏地暗不醒人事,拿起笔来狂涂,这是个生理常识问题,说明怀素好酒、量大,喝酒有分寸,恰到好处。

  怀素的“酒神精神”,既不同于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得与无奈,也不同于徐青藤”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的满腔愤闷的悲壮际遇。他以高度自信与自我肯定为前提,以张扬与呼号为情感表达方式为我们构筑了一个磅礴壮观、豪情万丈的大美景象。

  从艺术感悟来看,宇宙万物之美、自然万象之美,无所不在。中国书法家在观察和体验博大神奇的大自然当中,寻找着最为精彩感人的境象和形态,从中得到启迪,然后通过努力实践,破解大自然的密码,使之溶解在点画和线条的形象里。

  对书法艺术美的表达光靠华丽的词藻去描绘是远远不够的,在中国书法理论体系里,对书法美学各要素的品评,都是借助大自然的各种景象来描绘的。

  孙过庭《书谱》谈到用笔“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初月出天涯之悠然宁静,众星列河汉之清空灿烂多么美妙。

  庄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大千世界、山川草木、春夏秋冬,四时更替,江山如画,美不胜收,在于艺术家自身去领悟。中国书法家的神圣使命就是用最为简洁的线条和点画去表达宇宙万物的形象,并揭示与其生命状态与运动状态的美的规律。所以,怀素夜里听江陵江水声,在大山深处看到古木枯藤,悟得笔法,这就是所谓的"连类通感"。在自然万象的具体形象与有形的笔墨符号之间搭架一个通融意境的桥梁,触动内心深处的兴奋点,激起强烈的表达欲望,最终落实到笔墨神采的再现上。再看怀素与颜真卿的一段对话,“贫道观夏云多奇峰,辄尝师之,夏云因风变化乃无常势,又遇拆壁之路,——自然”。他观察夏天云彩的流动感悟到变幻无常的动态美。他看到墙壁开裂的间隙痕迹,联想到用笔线条的形态美。怀素一旦有所领悟无法遏制的情感喷薄而出,挥豪落纸如云烟,如“粉壁长廊数十间”,那场面之大、声势之浩,无与伦比。“忽然叫绝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兴之所至,如骤雨旋风,电闪雷鸣,一挥即就,真是一道书坛奇观。艺术的创造就是那么神奇。这就是我们唐代的湖湘书家。

  从品格关怀上看,在古代,竹子是节操与人格的象征。“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这是郑板桥对竹子傲世独立品格的赞美。不畏严寒的松柏、傲霜斗雪的腊梅、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历来都是文人和画家笔下高尚品格的代名词。

 

  书法史上,宋代四大家“苏黄米蔡”的“蔡”,本来指蔡京,但因为蔡京是奸人,便把比他的字写得差多了的蔡襄给顶替了。我们现在家里挂在客厅的字画,当然是名家的好,更重要的还要看作者的品格形象,要让主人感受荣耀,体味高尚,沐浴吉祥。现在我们的书家不太注重文学修养,只要是唐诗宋词,拿着书就照抄,不管是什么用场,比如买个新房子,挂在厅里本是怡养心性的事,结果写上一首悲惨凄烈的宋词,看上去就晦气;本来是结婚的喜事,却写上一首边塞出征的诗,刚结婚就孟姜女哭长城,要败了人家好事,还真负不起责任。我看这种低俗的书家应当不会为世所重。还有一些书家开口闭口多少钱一平尺,把自己的人格都卖了,试想,当你的艺术创作完全商品化以后,人的尊严就会大大掉价的。当然,我决非否定一切艺术品的价值,况且艺术家的生存和活动需要物质作保证,我指的是不能唯利是图。艺术创作的主体还是以精神愉悦为前提,物质价值只是外延。对人格的关怀,悠远而深刻地影响着艺术作品的审美原则,湖湘人更看重这一点。

  北宋时期主政岳州的滕子京,重修了岳阳楼,请好友范仲淹为其题记,以纪其盛,滕子京只是给范仲淹去了封信,随信寄上一幅山水图卷《洞庭晚秋图》,范仲淹并没亲临岳阳,亲登斯楼,却写了这篇千古名作。

  两人同为迁客,谪贬地方,却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高尚情怀,刻骨铭心地影响着湖湘学子的精神品格。屈原的《天问》,问了170多个问题,流放江湖,却心忧国事,拳拳之心,弥足珍贵。

  “草圣”怀素,25岁出游,历时十年,游走于名山大川,为的是“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提高创作水平。以书会友,广交天下名士,为的是增长见识,历炼人生。真正一个不可回避的,是为了推介自己,以图事业有更大的发展,体现人生价值,这是一种进取心态,这是一种健全的人格。

  《自叙帖》里,收录了包括永州刺史王邕在内的朝廷官员、文化名人等各种品评诗句,满纸充盈着溢美之词。怀素作《自叙帖》其动机主要是为了推介自己。出于当时传媒手段的局限,还真难为了这位老先生,要是今天恐怕电视、报纸、网络早就全覆盖了,用不着那么辛苦。

  “士不可不弘毅”,弘即弘大,弘大就是胸襟大,气度大,眼光大。我想这就是欧阳询、怀素成就大事的心里基础,是湖湘文人秉赋所属,责任使然。

  从哲学认知来看。中国书法借助简单的点线和色块,构成变幻无穷的各种图景,表达书写者无尽的情感,几乎涵界了一切传统哲学的基本内容,尤其是辩证法在书法艺术里的审美落实,从本质到规律无所不在。单从结字与章法的构成来说,表现在直观层面有大小、粗细、高低、长短、曲直、倚正、枯润、浓淡、繁简等等;延伸到感觉层面有虚实、强弱、动静、徐疾、疏密、刚柔、圆缺等等,上升到美学层面则有美丑、雅俗、巧拙等等。

  “一阴一阳谓之道”。阴与阳是万物之本原,同样贯彻于书法艺术的审美原则之中,凡是刚性的、动态的、热的、在上的、向外的、明亮的、亢进的、强壮的都是阳光之美;凡是柔性的、静态的、寒的、在下的、向内的、晦暗的、减退的、虚弱的、都是阴柔之美。

  “奇正相生”是一对哲学范畴,多用于军事,在军队部署上,正面进攻为正,两侧偷袭为奇;在作战方式上,对阵交锋为正,迂回侧击为奇;在战争原则上,常规惯例为正,随机应变为奇。书法作品的谋篇布局,分行布局,正如排兵布阵,讲究出奇制胜,于奇绝处见高下。(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