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争霸视角突然拉近:从政遗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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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政遗规  (清)陈弘谋 辑

  ●目录

  序
  卷之上
  卷之下

  ●从政遗规序

  余幼承父兄师友之训知肆力于读书不以世故纷其心而赋性迂拙作辍无常诵读不多体认尤浅悠悠忽忽竟不知读书将以何为也迨入仕途官场事宜尤未娴习临民治事茫无所措未优而仕不学制锦心窃忧之然平时偶有得于圣贤之绪论合之今时情事多所切中此心稍有把握措之事为幸免陨越不至如夜行者之伥伥何之乃益悔前此之鲜学而古训之不可一日离也因于簿书余闲时一展卷藉兹陈编以祛固陋凡切于近时之利弊可为居官箴规者心慕手追不忍舍置不敢谓仕优而学亦庶几即仕即学之意云尔方今民生蕃庶待治方殷圣天子本躬行心得之余布范世諴民之政有司牧之责者益当从根本上讲求教养之方为民生久远之计若仅以因循陋习了官场之故套何以上副圣训何以下符民望自惟德薄能浅无以为同僚诸君倡惟奉兹古训随时考镜转相传布以此自勉即以此勉人较之门面牌檄差为亲切焉苏子云药虽进于医手方多传于古人自古及今此心同此理同故以古人之方医后人之病而无不立效愿诸君推心理之相同以尽治人之责而又参之前言往行以善其措施则宜民善俗或有取焉幸毋曰业已仕矣何暇言学竟等诸古人之糟粕也
  乾隆壬戌长至月桂林陈弘谋书于西江使署  

●从政遗规卷之上

  桂林后学陈弘谋编辑

  吕东莱官箴
  何西畴常言
  王伯厚困学纪闻
  龙图梅公五瘴说
  许鲁斋语录
  薛文清公要语
  王文成公告谕
  耿恭简公耐烦说
  吕新吾明职
  李九我宋贤事汇
  张侗初却金堂四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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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从政遗规卷之上

◆吕东莱官箴 【 公名祖谦南宋时婺州人官至著作郎直秘阁谥曰成从祀庙庭】

  觅举求权要书
  舍人官箴
  杂说附

  ○觅举求权要书

  弘谋按东莱先生。以体道自任。以立教为心。朱子称其德宇宽弘。识量闳廓。所立甚高无求不备。盖相推者至矣。所著官箴。首以觅举求权要书为戒。见居官者。必先自立。然后可以有为。士大夫不讲气节。虽有才华。徒工奔竞。患得患失。何所不至耶。至于谨小慎微。慈祥岂弟。任理而不任气。此儒术之异于俗吏也。杂说中。有语最精确。足为居官之箴者。并附录焉。
  觅举。        求权要书保庇。
  容尼媪之类入家。   刑责过数。
  接伎术人。及荐导往他处。
  荐人于管下买物。 【 茶墨笔之类。】
  亲知雇船脚。用官钱。或令吏人陪备。 【 须令自出钱。但催促令速。足矣。】
  □事不可从。不当时明说。误人指拟。以致生怨。
  受所部送馈。及赴会。 如送馈果食之类。则受。仍当厅对众开合子。置簿抄上。随即答之。余物不可受。
  凡治事有涉权贵。须平心看理之所在。若其有理。固不可避嫌。故使之无理。 【 直须平心看。若有一毫畏祸自恕之心。则五分有理。便看作十分有理。】 若其无理。亦不可畏祸。曲使之有理。政使见得无理。只须作寻常公事看。断过后。不须拈出说。寻常犯权贵取祸者多。是张大其事。邀不畏强御之名。所以彼不能平。若处得平稳妥贴。彼虽不乐。视前则有间矣。然所以不欲拈出者。本非以避祸。盖乃职分之常。若特然看做一件事。则发处已自不是矣。

  ○舍人官箴 【 此先生曾叔祖名大中之言而先生述之者也】

  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知此三者。则知所以持身矣。然世之仕者。临财当事。不能自克。常自以为不必败。持不必败之意。则无不为矣。然事常至于败。而不能自已。故设心处事。戒之在初。不可不察。借使役用权智。百端补治。幸而得免。所损已多。不若初不为之为愈也。司马子微坐忘论云。与其巧持于末。孰若拙戒于初。此当官处事之大法。用力寡而见功多。无如此言者。人能思之。岂复有悔吝耶。
  事君如事亲。事官长如事兄。与同僚如家人。待羣吏如奴仆。爱百姓如妻子。处官事如家事。 【 有才识而不能任事。皆由不肯如此着想耳。】 然后为能尽吾之心。如有毫末不至。皆吾心有所不尽也。故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居家治。故事可移于官。岂有二理哉。
  当官处事。常思有以及人。如科率之行。即不能免。便就其间。求所以使民省力。不使重为民患。其益多矣。
  予尝为泰州狱掾。颜岐夷仲。以书劝予治狱次第。每一事。写一幅相戒。如夏月取罪人。早间在西廊。晚间在东廊。以避日色之类。又如狱中遣人勾追之类。必使之毕此事。不可更别遣人。恐其受赂已足。不肯毕事也。又如监司郡守。严刻过当者。须平心定气。与之委曲详尽。使之相从而后已。如未肯从。再当如此详之。其不听者少矣。
  当官之法。直道为先。其有未可一向直前。或直前反败大事者。须用冯宣徽所称惠穆称亭之说。此非特小官然也。为天下国家当知之。
  前辈尝言小人之性。专务苟且。明日有事。今日得休且休。当官者不可徇其私意。忽而不治。谚曰。劳心不如劳力。此实要言也。当官既自廉洁。又须关防小人。如文字历引之类。皆须明白以防中伤。不可不至谨。不可不详知也。
  当官者。凡异色人。皆不宜与之相接。巫祝尼媪之类。尤宜疏绝。要以清心省事为本。
  后生少年。乍到官守。多为猾吏所饵。不自省察。所得毫末。而一任之间。不复敢举动。大抵作官嗜利。所得甚少。而吏人所盗不赀矣。以此被重谴。可惜也。
  当官者。先以暴怒为戒。事有不可。当详处之。必无不中。若先暴怒。只能自害。岂能害人。前辈尝言。凡事只怕待。待者。详处之谓也。盖详处之。则思虑自出。人不能中伤也。尝见前辈作州县。或狱官。每一公事难决者。必沉思静虑累日。忽然若有得者。则是非判矣。是道也。唯不苟者能之。 【 治狱不苟。皆一点不忍之心非仅惧祸而已。】
  处事者。不以聪明为先。而以尽心为急。不以集事为急。而以方便为上。 【 方便二字。即利济也。要尽心体贴方得。】
  同僚之契。交承之分。有兄弟之义。至其子孙。亦世讲之。前辈专以此为务。今人知之者盖少矣。又如旧举将。及旧尝为旧任按察官者。后己官虽在上。前辈皆辞避坐下坐。风俗如此。安得不厚乎。
  当官取庸钱般家钱之类。多为之程。而过受其直。所得至微。而所丧多矣。亦殊不知此数。亦吾分外物也。畏避文法。固是常情。然世人自私者。率以文法难事。委之于人。殊不知人之自私。亦犹己之自私也。以此处事。其能有济乎。 【 在己畏为其难。偏欲以难责人。不恕故也。不恕由于不公。】
  唐充之。 【 广仁】 贤者也。深为陈邹二公所知。大观政和间。守官苏州。朱氏方盛。充之数讥刺之。朱氏深以为怨。傅致之罪。刘器之以为充之为善。欲人之见知。故不免自异。以致祸患。非明哲保身之谓。
  当官大要。直不犯祸。和不害义。在人消详斟酌之尔。然求合于道理。本非私心专为己也。
  当官处事。但务着实。如涂擦文书。追改日月。重易押字。万一败露。得罪反重。亦非所以养诚心。事君不欺之道也。百种奸伪。不如一实。反复变诈。不如慎始。防人疑众。不如自慎。智数周密。不如省事。 【 养诚心句所包甚广。】
  事有当死不死。其诟有甚于死者。后亦未必免死。当去不去。其祸有甚于去者。后亦未必得安。世人至此。多惑乱失常。皆不知义命轻重之分也。此理非平居熟讲。临事必不能自立。古之欲委质事人。其父兄日夜。先以此教之矣。中材以下。岂临事一朝一夕所能至哉。教之有素。其心安焉。所谓有所养也。
  忍之一字。众妙之门。当官处事。尤是先务。若能清慎勤之外。更行一忍。何事不办。书曰。必有忍。其乃有济。此处事之本也。谚有之。曰。忍事敌灾星。少陵诗云。忍过事堪喜。此皆切于事理。为世大法。非空言也。王沂公尝说。吃得三斗酽醋。方做得宰相。盖言忍受得事也。 【 耐琐屑。习烦苦。不轻喜。不易怒。不激不随皆忍字之妙。故居官以此为尚】

  ○杂说附

  大抵人臣多顾一分之害。坏国家十分之利。
  仕宦须脱小规模。一仰羡官职。二随人说是非。三乘空接响。揣量测度。四谓求知等事为当为之事。
  凡世俗所谓不妨。有例。不见得。未必知。众人都如此。也是常事之类。皆不可听。 【 许多苟且之事。俱由此起。】
  士大夫喜言风俗不好。风俗是谁做来。身便是风俗。不自去做。如何得会好。 【 讲风俗。能就自己身上讲起。便有许多不肯苟且之意。】
  凡听讼。不可先有所主。以此心而听讼。必有所蔽。若平心去看。便不偏于一。曲直自见。
  凡人有所干求。可不可。须便说。不可含糊。
  凡使人。须度其可行。然后使之。若度其不可而强使之。后虽有可行者。人亦不信。且如立限令三日可办。却只限一日。定是违限。其势不得不展。自此以后。虽一日可到之事。亦不信矣。
  与人交际。须是通情。若直以言语牢笼人情。岂能感人。须是如与家人妇子说话。则情自通。 【 居官临民。尤宜体此。】
  两人不足。自处其间。甲必来说乙不是。乙亦来说甲不是。若都不应和。人将以我为深。或以为党。在应和之语。须是如与甲同坐。对乙面前也说得方可。
  听人说话。或有不中节者。亦无都不应答之理。说十句中。岂无一句略可取。将此一句推说应之。亦于其人有益。 【 略其所短。取其所长。既不失己。亦不失人。推之。即大舜之隐恶扬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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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从政遗规卷之上

◆何西畴常言 【 先生名坦。字少平。广昌人朱淳熙进士。官宝谟阁直学士。谥文定。】

  弘谋按先生初仕宜黄尉。陆子静称其廉洁刚毅。竭力卫民。有富贵贫贱。不能淫移之概。后提刑粤东。政迹尤着。盖宋儒之德业兼懋者也。惜其著述多不传。徧访仅得常言一帙。所采录者。寥寥数语。而其砥励志节。体恤人情。不激不随。亦可以为居官者劝矣。
  一毫善行皆可为。毋徼福望报。一毫恶念不可萌。当知出乎尔者反乎尔。 【 居官不可存徼福望报之心。又当知有出尔反尔之事。】
  惟俭足以养廉。盖费广则用窘。盻盻然每怀不足。则所守必不固。虽未至有非义之举。苟念虑纷扰。已不克以廉靖自居矣。
  士能寡欲。安于清澹。不为富贵所淫。则其视外物也轻。自然进退不失其正。
  君子有偶为小人所困抑。若自反无愧怍。于我何损。又安知其不为道德之助欤。
  富儿因求宦倾赀。污吏以黩货失职。初皆起于慊其所无。而卒至于丧其所有也。各泯其贪心。而安分守节。则何夺禄败家之有。
  凡居人上。有势分之临。惟以恕存心。乃可以容下。故行动必先謦欬。步远则有前导。燕坐则毋帘窥壁听。是故君子不发人阴私。不掩人之所不及也。 【 何等光明正大。】
  人事尽而听天理。犹耕垦有常勤。丰歉所不可必也。不先尽人事者。是舍其田而弗芸也。不安于静听者。是揠苗而助之长也。孔子进以礼。退以义。非尽人事与。得之不得曰有命。非听天理与。
  君子之事上也。必忠以敬。其接下也。必谦以和。小人之事上也。必谄以媚。其待下也。必傲以忽。媚上而忽下。小人无常心。故君子恶之。 【 小人刻刻在势利上讲求。所以无常。】
  为政宽严孰尚。曰。张严之声。行宽之实。政有纲。令有信。使人望风肃畏者。声也。法从轻。赋从薄。使人安静自适者。实也。乃若始焉玩易启侮。终焉刑不胜奸。虽欲行爱人利物之志。吾知其有不能也。 【 法不可玩。心主于慈。】
  凡莅事之始。不可自出意见。以立科条。虽尝有所受之。亦恐易地不便于俗也。苟人情有咈而固行之。终必扞格。如病其难行而中变。后有命令。人弗信矣。故初政莫若一仍旧贯。如行之宜焉。何必改作。或节目未便。熟察而徐更之。人徒见朏上下相安。而泯不知其所自。不亦善乎。故君子视俗以施教。察失而后立防也。 【 视俗以施教。察失而立防。当今政教之极则也。】
  官职崇卑。当安义命。自抱关击柝上下。苟能官修其方。职思其忧。虽未着殊庸伟绩。亦可无愧于心。无负于国。若苟且以侥求幸进。将谁欺乎。
  居下位。求应上之期会。则莅事毌拘早晏也。然须羣吏咸集。则观听无疑。吏或独抱文书以进。在我者。固不为其私请而曲徇。万一小人巧设阴计。姑衒外以售其私。则瓜李何能自明。兹不可不防也。
  敝政有当革者。必审稽源委。而其更也。于公私兼利。夫复何疑。若动而利少害多。不若用静吉也。
  举事而人情俱顺。上也。必不得已。利无十全。则宁诎己以求利乎人。毌贻害于人而求便乎己。
  法示防闲。非必尽用。职存临莅。安在逞威。但使条教章明。则易避而难犯。吾谨无以扰之。任其耕食凿饮而已矣。 【 以不扰为安。乃善政也。】
  守曰牧民。令曰字民。抚养惟钧。而孳育取义尤切也。盖求牧与刍。不过使饱适而无散佚耳。凡乳儿有所欲恶。不能自言。所以察其疾痒。时其饥饱。勿违其意。是可为乳哺者责也。若保赤子。故县令于民为最亲近世长民者。每立抑强扶弱之论。往往所行多失之偏。未免富豪有辞于罚。夫强弱何常之有。固有赀厚而谨畏者。有怙贫而亡藉者。当置强弱而论曲直。可也。 【 情伪百出。何所不有。一有成见。自然不得其平。】 直者伸之。曲者挫之。一当其情。人谁不服。若任事者。律己不严。而为强有力者所持。则政格不行。孰执其咎哉。
  君子当官任职。不计难易。 【 所计者是非耳。】 而志在必为。故动而成功。小人苟禄营私。择己利便。而多所避就。故用必败事。 【 趋利而利未必得。避害而害未必免。往往如此。】
  仲弓问政。夫子告之以举贤才。子游宰武城。方叩其得人。而遽以澹台灭明对。夫邑宰之卑。仕非得志也。而圣门之教。必使之以举贤为先。子游方闲暇时。已得人于察访之熟。后世有位通显。而蔽贤不与之立。何以逃窃位之诮哉。
  天下不能常治。有弊所当革也。犹人身不能常安。有疾所当治也。溺于宴安。而因循弗革。是却药屏医。而觊疾之自愈也。率意更张。而躁求速効。是杂方俱试。而幸其一中也。 【 以因循为安静。以纷更为振作者。所宜鉴此。】
  使人当用其所长。而略其所短。则无弃才。事上当度己量力。以肃共王命。则无败事。责人以其所不能。是使马代耕也。强己才之所不逮。是行舟于陆也。
  冠婚丧祭。民生日用之礼。不可苟也。在上莫为之制节。而一听俚俗之自为。鄙陋不经甚矣。考古酌今。着为一典。颁之以革猥习。是当今之急务也。
  三代盛时。民德归一。农祥祈报而已。今也祠社非时。率敛征醵。急于官府。是以丰年常苦不给。一遇饥歉。则流亡矣。上之教不明。下由之而莫知悔也。如之何而使斯民之富庶也。

作者:123.133.140.*     2009-4-4 0:31:42     打印   回复
4 从政遗规卷之上

◆王伯厚困学纪闻 【 先生名应麟。宋咸淳时人。官尚书。】

  弘谋按有道之言。泛应曲当。盖由所见者透。而所筹者远也。伯厚先生困学纪闻。言近指远。字字精奥。所采数则。不专为从政者言。实从政切当不易之理。有心者。当自得之。
  危者使平。易者使倾。易之道也。处忧患而求安平者。其惟危惧乎。故干以惕无咎。震以恐致福。
  烹鱼烦。则碎。治民烦则乱。故以丛脞为戒。器久不用则蠹。政不常修则坏。故以屡省为戒。多事。非也。不事事。亦非也。
  君子在下位。犹足以美风俗。汉之清议是也。小人在下位。犹足以坏风俗。晋之放旷是也。诗云。君子是则是效。
  神之听之。中和且平。朋友之信。可质于神明。神之听之。式谷以女。正直之道。无愧于幽隐。
  四十始仕。道合则服从。不可则去。古之人自其始仕。去就已轻。色斯举矣。去之速也。翔而后集。就之迟也。 【 可为贪荣躁进者戒。】
  互乡童子则进之。开其善也。阙党童子则抑之。勉其学也。 【 兼此二义。可以因人施教。可谓以德化民。】
  游执中曰。尝以昼验之妻子。以观其行之笃与否也。夜考之梦寐。以卜其志之定与未也。
  延平先生论治道。必以明天理。正人心。崇节义。厉廉耻为先。
  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白乐天谓牡丹也。岂知两片云。戴却数乡税。郑云叜谓珠翠也。侈靡之蠹甚矣。 【 四句诗中。有无限爱惜民力之意。】
  有问心远之义于胡文定公者。公举上蔡语曰。莫为婴儿之态。而有大人之器。莫为一身之谋。而有天下之志。莫为终身之计。而有后世之虑。此之谓心远。 【 总是为天下。不为一身。计久远。不计目前。可为居官者法。】
  化书曰。奢者富不足。俭者贫有余。奢者心常贫。俭者心常富。季元衡俭说曰。贪饕以招辱。不若俭而守廉。干请以犯义。不若俭而全节。侵牟以聚仇。不若俭而养福。放肆以逐欲。不若俭而安性。皆要言也。 【 若璩按炳烛斋随笔。啬于己。不啬于人。谓之俭。啬于人。不啬于己。谓之吝。啬于人。并啬于己。谓之爱。俭者。君子之德也。吝与爱。小人之事也。斯言出晏子。如晏子者。真能俭者也。】
  荀悦申鉴曰。覩孺子之驱鸡。而见御民之术。孺子之驱鸡。急则惊。缓则滞。驯则安。 【 治民少不得宁耐二字此喻切妙。】
  钱文季维摩庵记云。维摩诘。非有位者也。而能视人之病。为己之病。今吾徒奉君命。食君禄。乃不能以民病为己责。是诘之罪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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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从政遗规卷之上

◆龙图梅公五瘴说 【 公名挚。字公仪。宋成都人。官谏议大夫。此徙昭州时作。】

  弘谋按此文刻于桂林龙隐洞之岩石。当时仕于斯者多患瘴。故作此说。所列五瘴。皆仕宦之积病。而水土之恶不与焉。盖瘴自外来者可却。瘴自内出者不可避也。大凡居官。每每计较地方苦乐。以为忧喜。若惟恐地方之有累于己。而不虑己之有负于地方。以此五者自省。亦可知所置力。正不徒身在瘴乡者。书之以自壮耳。
  仕有五瘴。避之犹未能也。急征暴敛。剥下以奉上。租赋之瘴也。深文以逞。良恶不白。刑狱之瘴也。晨昏荒宴。废弛王事。饮食之瘴也。侵牟民利。以实私储。货财之瘴也。盛陈姬妾。以娱耳目。帷薄之瘴也。有一于此。民得以怨之。神得以怒之。而后逆气成象。俾安者疾之。疾者殛之。以示天戒。虽日在辇毂下。亦不可逭。矧荒远乎。世之仕者。或不自知五瘴之过。止归咎于土瘴。得不谬与。

作者:123.133.140.*     2009-4-4 0:32:31     打印   回复
6 从政遗规卷之上

◆许鲁斋语录 【 先生名衡。字平仲。元时。河南河内人。官国子监祭酒。谥文正。从祀庙庭。】

  弘谋按先生数逢阳九。陭■〈阝区〉戎马之间。独以正心诚意之学倡其徒。以学校农桑之务告其君。使尧舜之所以为治。孔孟之所以为教者。灿然复明于世。厥功巨矣。惜其疏稿。多削而不存。集中所载。十无二三。兹采其言之关于治道者。附见一斑。有志者悉心玩味。随事体验。亦可以卓然自立矣。
  孔子曰。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斯不易之常道也。
  革人之非。不可革其事。要当先革其心。其心既革。其事有不言而自革者也。
  恐害己者。必思所以害人也。岂知利人则未有不利于己者也。至于推勘公事。已得人情。适当其法。不旁求深入。是亦利人之一端也。彼俗吏不达此理。专以出罪为心。谓之阴德。予曰。不然。履正奉公。嫉恶举善。人臣之道也。有违于此。则恶者当害之。而反利之。善者当利之。而反害之。明不能逃其刑责。幽不能欺于神明。顾阴德何有焉。
  每临事。且勿令人见喜。既令人见喜。必是偏于一处。随后便有弊。既不令人喜。亦不令人怒。便是得中。
  地力之生物有大数。人力之成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常足。取之无度。用之无节。则常不足。生物之丰歉由天。用物之多少由人。
  为人臣者。常存心于君。以君心为心。承顺不忘。愿国家之事。都得成就。即是至公心。可谓仁也。于自己为臣之分。各有所当职。常保守其分。不致亏失。可谓义也。 【 以公心谓仁。仁字纔有分晓。以尽职守分谓义。义字乃见着实。】
  人要宽厚包容。却要分限严。分限不严。则事不可立。人得而侮之矣。魏公素宽厚。及至朝廷事。凛然不可犯也。所以为当世名臣。今日宽厚者易犯。威严者少容。于事业之际。皆有病。
  天地只是个生物心。圣人只是个爱物心。与天地心相似。百端用意。只是如此。礼乐刑政。皆是也。刑法家说。便不如此。便失了圣人本心。便与事物为敌。一切以法治之。无复仁恩。
  圣人如何能使百姓无讼。只是说谎不着实的人。向圣人面前。不敢尽意说他那妄诞的虚辞。盖因圣人能明自家的明德。于事理所止处。件件都明白。能使百姓每畏服他。自然无那颠倒曲直。相争讼的。所以讼不待听。而自然无了。
  小儿或饥或寒。自家不会说。为慈母的保爱他。用心诚求。探求他所欲。虽不能尽中其意。也不甚相远。若百姓的好恶。比小儿又容易晓。为人上的。但推此心。诚实去求之。未有不得其所欲者。
  古者大学之道。以修身为本。凡一事之来。一言之发。必求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不牵于爱。不蔽于憎。不因于喜。不激于怒。虚心端意。熟思而密处之。虽有不中者盖鲜矣。
  人之情伪。有易有险。险者难知。易者易知。易知者。虽谈笑之顷。几席之间。可得其底蕴。难知者。虽同居共事。阅月穷年。犹莫测其意之所向。虽然。此特系夫人之险易者然也。又有众寡之辨焉。寡则易知。众则难知。难知非不智也。用智分也。易知非多智也。合小智而成大智也。故在上之人。难于知下。在下之人。易于知上。其势然也。处难知之地。御难知之人。欲其不见欺也盖难矣。
  审而后发。发无不中。否则触事遽喜。喜之色见于貌。喜之言出于口。人皆知之。徐考其故。知无可喜者。则必悔其喜之失。甚至先喜后怒。先喜是。则后之怒非也。号令数变。无他也。喜怒不节之故。
  任用人材。兴作事功。自己已有一定之见。然不可独用己意。则排沮者必多。吾事败矣。稽于众。取诸人以为善。然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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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从政遗规卷之上

◆薛文清公要语 【 公名瑄。号敬轩。河津人。永乐进士。仕至礼部侍郎。从祀庙庭。】

  弘谋按先生以理学巨儒。为一代名臣。兹编所录。皆从躬行实践。生平阅历而出。故言之平正无疵。而亲切有味若此。人能悉心体究。严义利之辨。观物我之源。则心地日就光明。规模日就宏远。孰谓儒术迂疏而寡效耶。
  吾居察院中。每念韦苏州自惭居处崇。未覩斯民康之句。惕然有警于心云。
  孔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惟亲历者知其味。余忝清要。日夜思念。于职事万无一尽。况敢恣肆于礼法之外乎。
  凡国家礼文制度。法律条例之类。皆能熟观而深考之。则有以酬应世务。而不戾乎时宜。
  为官最宜安重。下所瞻仰。一发言不当。殊愧之。二十年治一怒字。尚未消磨得尽。以是知克己最难。人之子孙。富贵贫贱。莫不各有一定之命。世之人不明诸此。往往于仕宦中。昧冒礼法。取不义之财。欲为子孙计。殊不知子孙诚有富贵之命。今虽无立锥之地以遗之。他日之富贵将自至。使其无富贵之命。虽积金如山。亦将荡然不能保矣。况不义而入者。又有悖出之祸乎。
  余每夜就枕。必思一日所行之事。所行合理。则恬然安寝。或有不合。即展转不能寐。思有以更其失。又虑始勤终怠也。因笔录以自警。
  视民如伤。当铭诸心。 【 铭诸心。则满腔皆恻隐之心。触处有利济之事矣。】
  宁人负我。毌我负人。此言当留心。 【 治民亦当晓此。】
  修德行义之外。当一听于天。若计较利达。日夜思虑万端。而所思虑者。又未必遂。徒自劳扰。祗见其不知命也。 【 修德行义。原无听命之理。此即义字也。故义命二字。不可偏废。】
  不可因小人包承而易其志。
  处人之难处者。正不必厉声色。与之辨是非。较长短。惟谨于自修。愈谦愈约。彼将自服。不服者。妄人也。又何校焉。
  有益者不为。无益者为之。所以苦其劳。而不见成功。不可乘喜而多言。不可乘快而易事。
  不可因人曲为承顺。而遂与之合。惟以义相接。则可以与之合。
  待吏卒辈。公事外。不可与交一言。
  待下固当谦和。谦和而无节。反纳其侮。所谓重巽吝也惟和而庄。则人自爱而畏。
  事纔入手。便当思其发脱。 【 所谓能发能收也。】
  事已往。不追。最妙。
  文中子曰。僮仆称恩。可以从政矣。
  文中子曰。多言不可与远谋。多动不可与久处。
  所见既明。当自信。不可因人所说如何。而易吾之自信。
  君子取人之德义。小人取人之势利。
  疑人轻己者。皆内不足。 【 官场中。因此害事不少。】
  不可强语人以不及。非惟不能入。彼将易吾言矣。
  人未己知。不可急求其知。人未己合。不可急与之合。闻人毁己而怒。则誉己者至矣。
  人誉己。果有善。但当持其善。不可有自喜之心。无善。则增修焉可也。人毁己。果有恶。即当去其恶。不可有恶闻之意。无恶。则加勉焉可也。
  自家一个身心。尚不能整理。更论甚政治。
  当官不接异色人。最好。不止巫祝尼媪。宜疏绝。至于匠艺之人。虽不可缺。亦当用之以时。大不宜久留于家。与之亲狎。皆能变易听闻。簸弄是非。儒上固当礼接。亦有本非儒者。或假文辞。或假字画以媒进。一与之款洽即堕其术中。如房管为相。因一琴工董庭兰出入门下。依倚为非。遂为相业之玷。若此之类。皆能审察疏节。亦清心省事之一助。
  心不可有一毫之偏向。有则人必窥而知之。余尝使一走卒。见其颇敏捷。使之稍勤。下人即有趋重之意。余遂逐去之。此虽小事。以此知当官者。当正大明白。不可有一毫之偏向。
  余于坐立方向。器用安顿之类。稍有不正。即不乐。必正而后已。非作意为之。亦其性然。 【 推广此心。可使万物得所。】
  见事贵乎理明。处事贵乎心公。理不明。则不能辨别是非。心不公。则不能裁度可否。惟理明心公。则于事无所疑惑。而处得其当矣。
  立法之初。贵乎参酌事情。必轻重得宜。可行而无弊者。则播告之。既立之后。谨守勿失。信如四时。坚如金石。则民知所畏。而不敢犯矣。或立法之初。不能参酌事情。轻重不伦。遽施于下。既而见其有不可行者。复遂废格。则后有良法。人将视为不信之具矣。令何自而行。禁何自而止乎。
  中者。立法之本。信者。行法之要。
  为政以爱人为本。
  法者。因天理。顺人情。而为之防范禁制也。当以公平正大之心。制其轻重之宜。不可因一时之喜怒而立法。若然。则不得其平者多矣。
  论事不可趋一时之轻重。当思其久而远者。
  用人当取其长而舍其短。若求备于一人。则世无可用之才矣。
  凡取人。当舍其旧而图其新。自贤人以下。皆不能无过。或早年有过。中年能改。或中年有过。晚年能改。当不追其往而图其新。可也。若追究其往日之过。并弃其后来之善。将使人无迁善之门。而世无可用之才也。以是处心。刻亦甚矣。
  大抵常人之情。责人太详。而自责太略。是所谓以圣人望人。以众人自待也。惑之甚矣。
  酒色之类。使人志气昏酣荒耗。伤生败德。莫此为甚。俗以为乐。余不知果何乐也。惟心清欲寡。则气平体胖。乐可知矣。
  人所以千病万病。只为有己。为有己。故计较万端。惟欲己富。惟欲己贵。惟欲己安。惟欲己乐。惟欲己生。惟欲己寿。而人之贫贱危苦死亡。一切不恤。由是生意不属。天理灭绝。虽曰有人之形。其实与禽兽奚以异。若能克去有己之病。廓然大公。富贵贫贱。安乐生寿。皆与人共之。则生意贯彻。彼此各得分愿。而天理之盛。有不可得而胜用者矣。
  使民如承大祭。然则为政临民。岂可视民为愚且贱。而加慢易之心哉。
  在古人之后。议古人之失。则易处古人之位。为古人之事。则难。 【 一恕字尽之。恕则公。恕则厚。其理如此。】
  治人当有操纵。人不得而怨之。
  常见人寻常事。处置得宜者。数数为人言之。陋亦甚矣。古人功满天地。德冠人羣。视之若无者。分定故也。如治小人。宽平自在。从容以处之。事已。则绝口不言。则小人无所闻以发其怒矣。
  法者。天讨也。或重或轻。一付之于天可也。或治奸顽。而务为宽纵。暴其小慈。欲使人感己之惠。其慢天讨也甚矣。
  情可矜。虽从宽典。又当使之不知其宽可也。
  为政当以公平正大行之。是非毁誉。皆所不恤。必欲曲徇人情。使人人誉悦。则失公正之体。非君子之道也。 【 必要人人道好。亦是私心。况人之愿欲不齐识见各别。事关重大。岂能尽如人意。】
  只令在己者处得是。何恤浮言。
  世有假官柄以济贪欲者。吾不知此何心也。
  至诚以感人。犹有不服者。况设诈以行之乎。
  养民生。复民性。禁民非。治天下之三要。
  文中子曰。古之从仕者养人。今之从仕者养己。切中后世禄仕之病。 【 仕者能就养人着想。纔有可观。】
  政出于一。则治有所统。而民心信。
  惟以文辞名位自高。而贪鄙之行。有不异常人者。斯亦不足贵也巳。
  人当大着眼目。则不为小小者所动。如极品之贵。举俗之所歆重。殊不知自有天地来。若彼者多矣。吾闻其人亦众矣。是又足动吾念邪。惟仁义道德之君子。虽愿为之执鞭。可也。
  以己之廉。病人之贪。取怨之道也。
  为政通下情为急。
  爱民而民不亲者。皆爱之不至也。书曰。如保赤子。诚能以保赤子之心爱民。则民岂有不亲者哉。
  锦衣玉食。古人谓惟辟可以有此。以其功在天下。而分所当然也。世有一介之士。得志一时。即侈用无节。甚至里衣皆绫绮之类。宜其颠覆之无日。此余有目覩其事者。可为贪侈之戒。
  不欺君。自不欺心始。
  正以处心。廉以律己。忠以事君。恭以事长。信以接物。宽以待下。敬以处事。居官之七要也。
  凡所为。当下即求合理。勿曰今日姑如此。明日改之。一事苟。其余无不苟矣。
  去弊当治其本。本未治而徒去其末。虽众人之所暂快。而贤知之所深虑。
  李景让母郑氏曰。士不勤而禄。犹灾其身。虽妇人之言。亦可以为居官怠职者之戒。
  不可假公法以报私仇。不可假公法以报私德。
  为官者。切不可厌烦恶事。苟视民之冤抑。一切不理。曰我务省事。则民不得其死者多矣。可不戒哉。
  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必有所济。盖天下事。莫非分所当为。凡事苟可用力者。无不尽心其间。则民之受惠者多矣。
  昔人谓律是八分书。盖律之条目。莫非防范人欲。扶翼天理。故谓之八分书。 【 看得律是防范人欲。扶翼天理。则可以用律矣。】
  临属官。公事外。不可泛及他事。
  作官常知不能尽其职。则过人远矣。
  处大事。不宜大厉声色。付之当然可也。
  为政须通经有学术者。不学无术。虽有小能。不达大体。所为不过胥吏法律之事尔。
  识量大。则毁誉欣戚。不足以动其中。
  法者辅治之具。当以教化为先。  

●从政遗规卷之下

  桂林后学陈弘谋编辑

  高忠宪公责成州县约
  傅元鼎巡方三则
  袁了凡当官功过格
  颜光衷官鉴
  顾亭林日知录
  汤子遗书
  魏环溪寒松堂集
  于清端亲民官自省六戒
  蔡文勤公书牍
  熊勉庵宝善堂居官格言
  王朗川言行汇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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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从政遗规卷之下

◆高忠宪公责成州县约 【 公名攀龙。字存之。号景逸。江南无锡人。万历进士。官左都御史。赠太子少保。】

  弘谋按所列条约。皆州县所必有之事。而士民所切切然日望于其官者也。惟能事事从民生起见。则有一番措注。即流一番福泽。余故采其尤要者。具着于编。俾世之君子。时常借以自镜。孰为循名而责实。孰为苟且以塞责。何去何从。当必有能辨之者矣。
  臣观天下之治。端本澄源。必自上而率下。奉法守职。必自下而奉上。故朝廷膏泽。惟州县始致之民。州县者。奉法守职之权舆也。州县贤。则民安。州县不贤。则民不安。顾天下之为州者。凡二百二十有一。为县者。凡一千一百六十有六。岂能尽得贤者而用之。贤者视君为天。不敢欺也。视民为子。不忍伤也。奉法修职。出于心所不容已。非有所为也。其次则有所慕而勉于为善。有所畏而不敢为不善。其下则不知职业为何事。法度为何物。恣其欲而已。是民之贼也。故为政者。拔才贤。除民贼。约中人。天下惟中人为多。约之于法。皆不失为贤者。太守。约州县者也。司道。约府州县者也。抚按无所不约。约之使人人守法。如农之有畔而无越思。则天下治矣。臣谨条画州县所当持行者。令自抚按而下。以递相约。庶几皇上之仁恩。得实究之民也。谨列款如左。
  一课农桑。须中心诚恳。欲开民衣食之源。赏勤警惰。使民兴起。毌得徒事虚文。差人下乡。反滋民害。
  一兴教化。教化自身而出。非以弥文。故曰。民不从其令而从其好。为人上者。敬以持身。廉以励操。肃以御下。民自观而化之。更须彰善瘅恶。树之风声。孝子顺孙。义夫节妇。必表扬之。乡绅耆德。必尊礼之。邑中经明行修。令誉着闻者。必稽考其实。闻之巡按御史。疏荐于朝。以补乡举里选之废典而不孝不悌。及一切关人伦。伤风俗者。必置之法。如是久之。而教化自兴。
  一育人才。朔望临学宫。必以圣贤明训。为诸生谆切教诲。俊秀之士。必令读四书。五经。小学。近思录。性理。纲目。以端其心术。正其识见。为国家有用之才。
  一乡约为教化内一要事。但县官不以诚心行之。徒成虚文。而约正约副等。反为民害。果有力行者。必敦请邑中德行乡绅。或孝廉贡士。为民钦服者。主其事。而约正副等。以供奔走。乡约行。则一乡之善恶无所逃。盗息民安。风移俗易。皆得之于此有记善簿。记恶簿。又须有改过簿。许令自新。
  一乡饮巨典。不得滥及匪人。
  一社学。务选教读得人。
  一学宫敝坏。即申详修理。境内凡有古先圣贤。及祀典所载山川祠宇。敝坏者。实时修理完好。仍要埽除洁净。关锁祠门。不得容人堆积杂物。坐卧作践。四方过客瞻拜。有识者。常以此占州县官之品。何可忽也。
  一积贮。民之大命。丰无所储。荒无所赈。尚可称民父母乎。必须隋宜设法。使一县积谷。足备一县赈济。岂独活民。即以弭乱。为州县者。功在苍赤。庆流子孙。端系于此。
  一社仓。是救荒良法。各乡劝缙绅及名家。自造仓廒。自放自收。不可以官府与之。其法量人户种田多少。人口多少。以二分起息。于青黄不接时借贷。又必二三十户连名保借。欠者。即同保内人户摊赔。小荒减利。中荒捐利。大荒连本米下熟征催。官府给与印信文簿。为究治奸顽。使之可久。
  一境内有荒芜田土。宜竭力开垦。流移人民。宜竭力招抚。
  一境内有陂池宜浚者。及时开浚圩岸宜筑者。及时修筑。城垣颓塌。桥梁毁坏者。及时整理。高原圩下所宜树木。及时种植。
  一养济院。近来竟成弊薮。茕独不沾实惠。皆繇吏胥添捏诡名混冒。须是州县官。据其陈告者。审实。给以面貌木牌。仍不时查核。分别革留。凡男妇犯重罪。或游荡倾家。及有子孙壻侄可养者。不得混收。
  一州县极贫待毙之民。大约可计。每岁动支预备仓谷。城中四门。择寺观宽绰者。设厂煮粥。每人米五合。即可苟延残喘。自十月十五日起。正月十五日止。孤老有粮。不许混冒。约费米百余石耳。设诚行之。利济不少。所当委任得人。稽查出纳。无成虚文。
  一钱粮一县大事。秋冬之交。必先算定分派由帖。使小民先知办纳之数。征粮则总立一簿。算定人户额田数。田粮数。均徭里甲条鞭数。分为十限。每月限完几分。比较只用此簿。不得别立第二簿。完欠俱用实写。不得用浮签。民间依限完者。即不听比。过限不完。方拘其尤者比责。须是分数明白。如欠一两而从未完者。即从重究。欠十两而完过七八分。存剩二三两者。即从宽处。毌得但论银数多寡。而不分全欠零欠之殊。催征只用里甲。间于奸顽之户。行不测之威。票拿一二。无得徧差皂快。执牌下乡。徒空鸡犬。无益茧丝。
  一无情之词。十无一实。县官贪取罪赎。辄多准词。致原被两家。同归于尽。民之穷困。此其一端。为民父母。当肫切劝化。令勿轻讼。事涉伦理。而无大故者。即为焚其状词。免其雠隙。其它苟无关系。概勿听可也。
  一人命状词。尤不可轻准出牌。在城告人命者。县官即至其家相验。审问四邻。诬告者重惩。情真者方准。在乡者。必令带尸到坛。带四邻到尸所。然后投状。县官即到坛中相验审问。一如在城之法。则不真者。自不敢轻告。非但官省事。民保家。以人命诈人者亦息。老穉之获全其命者多矣。
  一勾摄止差里长。非真正强盗人命巨恶。不得滥差皂快下乡。以滋诈扰。是造福小民第一义。
  一妇人非犯奸。及人命。及被公婆夫男所讼。俱不许拘。
  一轻犯罪人。勿得轻送监铺。致染瘟疫。及为牢头索诈。妇人不系大辟。及勘合追赃家属。虽娼妇亦勿滥禁。
  一吏书门皂。昵之纵之。皆县令也。众胥役分其利。一县令受其名。所宜猛省。
  一善人者。一方元气。民间有孝子悌弟其上矣。次则仗义好施者。次则终身自守。不作非为者。必须访实。各书所长。匾额表其门。免其杂泛差役。以为民劝。
  一恶人者。良民之蟊贼。蟊贼去。而良民始安。凡天罡地煞。打行把棍之类。访其首恶重治。仍籍之于官。使禁其党类。一有党类诈害良民者。并其首治之。
  一讼师教唆起灭。破民家。坏民俗。一片机械变诈。无识者竞以为能。浸淫入于其术而不觉。不复顾天理人心为何物矣。所当访实。悉榜其名于申明亭。审出刁诬词状。追究写状之人。并拿重治。
  一刑杖。竹篦。不得过重。务要削平棱节。不许打在一处。不许打腿湾。桚指不得过两时。非强盗人命。不许轻用夹棍。不得过两时。敲杖不得过三十。
  一堂上须要肃清。不得容吏书皂快门役。拥立左右致奸弊出于意外。
  一每日所行事。须立一簿。逐件登记。完者勾之。一月内事。必于一月内了。使吏书不得延捱索诈。上司事。亦不至沉阁取咎。
  一私衙要关防严密。多有清谨官。为妻子僮仆亲戚所坏。交通衙役。私出官票。暗骗民财。时宜觉察。
  一县官乡里亲戚。不得容留在寺院。说事得财。以速官谤。
  一本县每日供给。须照时价给现银。与市民两 易买。不得倚官减值。亏短赊欠。不得纵容买办人。索取铺行钱物。佐贰衙。一并禁戢。
  一各役工食。按季放给。不得预放扣减。
  一生辰令节。不得受礼物。以长奔竞。
  一不得称贷富室。及至富室监生家饮宴。
  一上司铺陈。往往借用当铺。江南则派粮长借办。极为扰害。须本县节省公用置办。着库吏收领封贮。入查盘事件内。无令移用。以致缺少。
  一保甲所以弭盗安民。今本县开报保长时。既餍饱吏胥。而棍徒充当保长。又诈害良民无已。竟使善法。皆成厉政。徒滋扰害而巳。既不可惩噎而废食。岂可不循名而责实要在贤者着实举行。周密防备天下多事之时。此实为未雨绸缪之计。不可忽也。
  一盗贼地方大害。必有窝家。必与捕快交通。平日当密访窝家。及通盗捕快。置之于法。一有生发。即行严捕。必擒获而后已。此等风采彰闻。自然盗贼屏息。乃不肖有司。护盗如子。既欲邀盗息民安之誉。又避上司地方多盗之责。往往深怒失主呈告。反责捕快诈诬。其甚者。与盗相通。纳其货贿。致盗贼以此县便于行劫。纵横无忌。失主不敢告。捕快不敢擒酿成大乱。恒必由之。所当痛以为戒。
  一强窃盗到官。县官即刻自审。勿轻用刑。只严急起赃。赃真然后具招。勿轻信扳诬。而容捕快先拷。勿先发佐贰审问。
  一睹博为盗贼之源。必须严禁。民间开场赌博者。责令两邻首告不首者同罪。
  一娼家为盗贼之薮。不许容留城内居住。有居住者。两邻不首同罪。
  一州县官表率一方。宜先节俭。以挽侈靡之俗。即宴会名刺。不可以为小事。漫从流俗。当照宪规。刊刻小约。与本地缙绅。彼此遵行。节财用于易忽。移风俗于不觉矣。
  一民间渰杀子女。最伤天地之和。有犯者重治。四邻不首者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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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从政遗规卷之下

◆傅元鼎巡方三则 【 公名梅。直隶邢台人。万历举人。官刑部主事。卒赠太常卿。】

  弘谋按为大吏者。以一人之耳目。而察数十百人之贤否。地远势隔。视听难周。于是有托密访于私人。采虚声于道路。而狙诈百出。传闻异词。若即为定论。所谓一指当前。不见泰山者也。傅公巡方三则。因其事之所必有。揆其理于不可易。不事揣测钩距。而光明正大。自无遁情。其察吏之金鉴哉。为属吏者。更可知所以实致其力。而不必为涂饰耳目之观矣。
  一曰因文。属吏有谒见。必有谈吐。有文移。必有论议。就中细细察之。有据理据势。明白直截者。有不吞不吐。骑墙两顾者。有一问即对。条畅无隐者。有再问不答。沉吟含糊者。有实见得是。虽违众而必争者。有中实无主。一经驳而遂靡者。此中察吏。可得十之五六。 【 以言察吏。大概不出此几种。第言有诚伪。事有是非。又当有辨。故云止得五六。】
  一曰因人。巡方时。经过阡陌。间一省视。遇佳山水。暂一登临。不拘耕牧樵渔。霁色与言。问年成。则可次及于催科。问道里。则可次及于勾摄。问保甲。则可次及于佐领。问乡约。则可次及于官师。未有大贤而百姓不极口者。未有大不肖而百姓不攒眉者。此中察吏。可得十之七八。 【 事本相因。故得十之七八。】
  一曰因事。当揽辔入境。略一浏览。桥梁道路。亦王政所关。置邮见其精神。城池见其保障。学宫见其文教。器械见其武备。仓库见其综理。养济见其慈惠。实做者。自与虚应者有间。浑坚者。自与妆点者殊科。见任去任。悉无遁情。此中察吏。百不失一也。 【 种种皆有实迹。不可假借故百不失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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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从政遗规卷之下

◆袁了凡当官功过格 【 先生名黄。字坤仪。浙江人万历进士。官至大参。】

  弘谋按居官者。论法则为赏罚。论理则有是非功过者。即所行之是非也。了凡先生功过格。举官司应兴应革之事。条分缕析。即其得失之轻重。以定功过之多寡。于此见居官者每日之内。一举一动。非功即过。见过易。见功亦易。返观内考。盖无刻不在功过之中。可不惧而知所勉乎。古人每晚。必将一日所行之事。焚香告天。其即此意也夫。

  功格
  过格

  ○功格

  吏
  户
  礼
  兵
  刑
  工

  ·吏

  能为地方兴利除害。使百姓永受实惠。算千功。
  劝戒同僚行善止恶。以事之大小算功。劝戒上司倍算。
  劾去府州县贪酷正官一员。算千功。佐贰减半论。
  下僚非得罪地方。不轻革逐。一人算十功。
  遇大寒大暑大风大雨。钱粮停比。词讼停审。一次算十功。
  能禁戢势宦豪奴。不使播恶。算百功。
  能摘发奸恶神棍。置之于法。不使骗诈愚民。算十功。偶有错误。片念拨转。不吝改过。并不喜奉承迎合之言。算十功。
  严禁佐贰。不得擅受民词。算十功。
  远来人役。早发回文。一事算一功。
  凡解人之怒。释人之疑。济人之急。拯人之危。皆随事之大小。人之善恶算功。

  ·户

  催征有法。劝谕乐输。不烦敲扑。而钱粮毕办。算千功。审编里役。差遣均平。使合县受福。算千功。
  清核地亩钱粮。井井有条。使里胥保歇。不得欺隐包侵。致累小民。算千功。
  遇大灾大荒。能早勘早申。力请蠲赈。设法救活多命。算千功。
  设法敛解。缓急有序。革除陋规积弊。不苦粮里。不累賷解员役。算十功。
  较准大小法马。严加稽查。使胥吏不得出轻入重。算千功。
  给发役从工食。养济口粮如期。并禁吏胥克减。一次算十功。
  荒年煮粥。赈济孤独。及收养遗弃小儿。一人算一功。劝其亲戚。责以大义。令各收养者。倍算。
  用物照价平买。不倚官势亏民。一日算一功。

  ·礼

  阐明正教。维持正法。使圣贤遗旨。灿然复明于世。功德无量。
  凡事惜福。躬行节俭。使风俗返醇。算千功。
  祈祷能谨。斋戒祭祀。如对神明。竭诚有应。免水旱瘟疫之灾。算千功。
  表章先贤。旌举忠孝。一事算百功。
  亲讲乡约。惩劝有方。诲诱顽民。平其忿心。改恶从善各因人受益之大小而定功。
  考较公明。不阻抑孤寒。一名算一功。
  开报生员优劣。采访的确。使人知劝惩。士风丕变。算千功。
  故旧经过地方。厚待加礼。一人算十功。若患难死丧而加抚恤者。倍算。
  禁止恶俗。如淹女。火葬。宰牛。杀牲。酒肆台戏等类。一日算十功。
  接文士下僚。有礼无慢。一日算一功。
  同僚下司。身故失位而家贫者。助一两。算一功。劝人共助者同算。
  瘟疫疟痢盛行。开局医疗。一人算一功。垂死而得生者算十功。
  葬死人及枯骨。一人算十功。

  ·兵

  力行保甲。亲编亲审。不致扰民。而邪教奸宄自息。算千功。
  遇兵盗窃发。能豫为防范。力加捍御。免百姓被难。算十功。
  严戢捕役牢囚。飞诈良善。算十功。
  盗贼拿到即审。务得真情真赃。不许捕役私拷。不委衙官混供。不许扳累无辜。不专靠拶夹招承。无枉无纵。一次算十功。

  ·刑

  凡听讼能伸冤理枉。按事之大小算功。
  鬬殴人命。或故或误。为首为从。俱细细分别。立时亲检定罪。不致游移出入。干连无辜。算千功。
  冤枉重辟。案成囚狱。能详覆审豁者。免大辟一人。当百功。永戍一人。五十功。满徒一人。二十功。三年徒。十五功。二年者。十功。一年者。算五功。满杖一人。算三功。九十以下。算二功。
  责人须明告其罪。使之知改。凡刑人而当。使受者愧服。见者惩诫。算十功。
  重治不孝。重治叛奴。及赌博者。一人算十功。
  惩治讼师扛证。不得刁唆构衅。废荡人家。一人算十功。
  用刑有条。如老幼醉酒不打。妇女非犯奸不打。尊长告卑幼。百姓告衙役。虽失实弗打。已拶弗夹。要枷弗打。一人算十功。
  供招出入。自为简点。不容吏胥上下其手。算十功。
  词状少准。妇人非关节要。即为抹去。人犯一到即审。不令守候。一事算一功。
  词讼据理直断。不嗔越诉。不偏护原告。不徇嘱托。耐烦受言。使两造得尽其情。及到别衙门。随其转辨。不以成心怒翻案。一事算五功。
  重惩诬告以息刁讼。一事算一功。
  审无重情。免供逐出。准息。量罚纸谷。如有力稍力无力。听犯自认。不以赎锾媚上司。一事算十功。
  无力犯人。当时释放。纳赎徒罪。亦准召保。使免监禁之罪。一人算五功。
  追赃有法。禁扳害亲友。以保无辜。依赃之多寡算功。能为开豁者。五两算一功。出己财代完者。倍算。
  严禁佐贰。不得擅羁人犯。算五功。
  严禁狱卒牢头。勿肆凌虐。使囚得安宁。一人算一功。牢瘟传染。命狱官狱卒。扫除积秽。多燃苍术。夏贮凉水。冬天给草荐姜汤。使囚得方便。一人算十功。
  重犯无家属者。照例申请囚米。一人算一功。例有不合。自为设处者倍算。

  ·工

  开渠筑堤。疏通水利。视事之大小算功。
  役使地方及衙门人。概从宽厚。一人算一功。
  修葺学宫官堂。及乡贤名宦祠。正神祠庙。仓房狱舍。桥梁。道路。费十两。算一功。劝人乐助者。同算。
  当官善事。未易枚举。即此以例其余。扩而充之。在人各尽心力。

  ○过格

  吏
  户
  礼
  兵
  刑
  工

  ·吏

  地方利病。绝不留心。置民生疾苦于度外。其过无涯。地方利病。明知应兴应厘。不肯出身担任。一味推卸。图便己私。罔知民隐。图便目前。罔计永远。算千过。
  风土异宜。时势异窾。不虚心参酌。强不知而为知。见一偏而不见全局。妄作妄为。使百姓受累。算千过。
  日逐所行事件。不畏天人。惟凭吏胥。更将上司行移。或分付言语。不即用心祗奉力行。使民隐弗申。上泽不究。算千过。
  开报贤否失当。随官之大小。人之善恶。算过。
  保约奉行不善。轻委衙官。及致骚扰。算百过。
  听信左右。指拨害人。逢迎势要。冤抑平民。受人嘱托。枉害善良。使百姓含怨。算百过。
  事不即决。淹禁停滞。使讼中生讼。破人身家。一事算十过。
  听审人犯已齐。因慵懒饮宴。轻为更期。累众候费烦苦者。一事算十过。
  偏护衙役。姑纵奸徒。设局诈骗。穽人身家。算十过。
  上司怒人。明知其枉。不敢辨救。一事算十过。
  事关前任。及别衙门事。明知其枉。而泥成案。徇体面。不与开招者。一事算三十过。
  毁人扬己。市恩避怨。不顾前官职司。不顾后官难继。算十过。
  沽不准词状之名。使含冤者无处陈诉。一事算五过。必要贿嘱方准。一事算十过。
  门禁不严。致家人通同衙役作弊。一日算十过。
  出入行牌不信。使官役守候劳苦。供应耗费者。一次算十过。

  ·户

  催征无法。任吏书欺隐。保歇包侵。不能清楚。乱拿乱责。追呼愈急。完欠愈淆。使合县不宁。算千过。
  擅自加派增粮。使小民永受赔累。算千过。
  点役不公。任吏胥作弊。使合县受累。算千过。
  遇灾荒弗早申请。使民心不安。上泽不究。算千过。
  劝地方好义。救荒积谷练兵等事。不虚公详恕。偏听率性。苛派不堪。算百过。
  遇患不救。遇赈而吝。力可以济人而不肯尽。算百过。
  轻用民力。随众多寡算过。

  ·礼

  祭祀不敬谨。水旱不祈祷。及祈祷不尽诚。惟以虚文塞责。算百过。
  好为奢侈。伤财害民。阴坏风俗。算千过。
  考较不公。使孤寒不得上进。一名算百过。
  开报生员优劣不确。使劝惩无力。士习日靡。算千过。
  纵容左道惑众。及聚众赛会。不行严禁者。算百过。
  不禁溺女恶俗。赌博为非。及屠宰耕牛者。算百过。
  好长夜饮酒。登山玩水。耗费人财。累地方下役守候。一次算十过。
  待人不诚。责人不恕。接下僚而亵慢爽仪。遇知己而含疑不尽。算十过。
  拘泥旧闻。沉迷积习。见阐明正学者。反加非笑谤。阻人好修之念。自障入道之门。其过无量。

  ·兵

  纵奸捕唆盗扳。牢囚通同烧诈。良善平民。鸡犬不宁。算千过。
  获盗不即亲审。得其真情真赃。致黠盗漏网。扳累良民。算百过。
  盗有或初误犯。或迫饥寒。不原情警豁。使人无自新之路者。算十过。

  ·刑

  人命不即检验伤证定案。致招情出入。拖累多人。算千过。
  问罪成招。本有生路。不开一线。只图上司不驳。一事算十过。
  服毒。投水。悬梁。图赖人命。审无威逼。辄断葬埋。以长轻生之习。一事算百过。审非真命。而轻易发检。使死者不得完尸。生者多般受累。一事算百过。
  情罪未核。杖死一人。算百过。
  醉怒重杖责人。算二过。无罪误责。算十过。
  借地方公事为名。滥罚者。一两算一过。
  多问罪赎。以肥私橐。以媚上司。一事算千过。
  受人嘱托。故纵应罪者一人。算一过。纵真命一人。算百过。纵大盗。及豪强奸蠹一人。算百过。若受贿故纵。倍算。
  用刑不当。以多寡算过。罪不至死而杖毙者。一命算百过。
  纵行杖人打下腿湾。需索诈害。一日算十过。
  无过淹禁平民者。一日算十过。
  以口腹之故。轻杖人。一杖算一过。

  ·工

  地方水利。不留心查察。致有渠不开。有塘不浚。有堤不筑。不蒙水之利。但受水之害。视事之大小算过。
  学校教士之处。桥道济众之处。听其颓败。亦照工程之大小算过。
  当官过失。未易枚举。即此可例其余。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作者:123.133.140.*     2009-4-4 0:37:41     打印   回复
5 从政遗规卷之下

◆颜光衷官鉴 【 先生名茂猷。福建平和人。崇祯会元。】

  弘谋按官鉴者。颜光衷所著迪吉录之一类也。原书专从因果报应立论。然所采故实。皆出史鉴。其事理正自确不可易。夫果报者。数也。数或有时难知。理则千古可信。居官者。听其数于在天。而守其理于在己。岂非所谓脚踏实地者哉。至于乡绅中。未仕者。将来皆有从政之责。已仕者。即今日之从政者也。知乡绅之所得为。与所不当为。则将来之从政也必不苟。而从政者。于乡绅既不致忿疾而失平。亦不敢徇私以害公。更可即此而得倡率化导之方。以收易俗移风之效。岂不美与。
  狄仁杰为宰相。有元行冲。数规谏。谓仁杰曰。公之门。珍味多矣。愿备药物攻疾。仁杰叹曰。吾药笼中物。何可一日无也。已复荐张柬之为宰相。又荐姚崇桓彦范敬晖等。皆为名臣。自古圣贤豪杰。无不以得人为急。汉高问人于监门卒。得郦食其。收子房于韩相。拔陈平于亡虏。汲汲求贤。无须臾离也。昭烈三屈隆中。而天下鼎足。又如夫子大圣。而齐交平仲。郑兄子产。一遇程子于途。即修币定交。其汲汲于人如此。故子游宰武城。而夫子首问得人。此第一要义也。子贱宰单父。只用父事兄事。便已了了。今世士大夫。祗急簿书。不知政本。又见一二卑贱儒绅。奔求可厌。一概峻其门户。尊己凌人。是乌足与言风化哉。故经世而不能得人。不成大功。诚使君相至于守令乡绅。莫不彰善崇德。求贤敷教。何忧人才不盛。俗化不美乎。且自家善量品格。全在此处别大小耳。 【 朝廷政事。草野风俗。均待人而成。】
  唐杜悰节度江陵。黔南廉使秦匡谋。战蛮寇不克。来奔谒。悰怒其不趋庭。使吏让之。匡谋不为屈。乃遣絷之。奏秦匡谋擅弃城池。不能死王事。诛之。行刑之际。悰大惊。暴卒。长子无逸。相继而死。议者以悰恃权贵。枉刑戮。获兹报焉。夫杜悰不过作贵倨态。要人尊敬耳。而竟以此置人于死。折己之禄。则我慢之为累也。居官长吏。以礼节喜怒人。低昂人者。不少。当其怒时。亦自依傍道理。谓匡谋擅弃城池。死之不足为过。孰知皆为客气所使乎。此意不除。害人仍自害。何嗟及乎。 【 中有成见。有一分道理。便看作十分。皆所云依傍道理。为客气所使也。戒之哉。】
  宋韩琦。识量英伟。临事。喜愠不形于色。自谓才器须足周八面。入麤入细。乃是经纶好手。又尝论王安石曰。为翰林则有余。居辅弼则不足。或问其故。曰。尝见其奏议。只为一己。而不为天下也。 【 有才而无济于世。皆坐此病。】
  钱若水。字长卿。为同州推官。有富民失女奴。父母诉于州。委之录参。录参旧与富民有求。不获。遂劾富民父子共杀。诬服。具申。独若水迟疑。录参曰。汝得。富民钱。欲出之乎。若水笑曰。父子皆坐重辟。岂不容某熟察。若水诣州所。屏人告曰。某之迟留富民狱者。虑其冤耳。使人访求女奴。今得之矣。知州呼女父母。出示之。父母泣曰。是也。遂引富民父子。悉破械纵之。且曰。此推官之赐也。富民诣若水来谢。闭门不纳。富人遶垣而哭。知州欲奏其功。若水辞曰。某初心止欲雪冤。非图爵赏。万一敷奏。在某固好。于录参何如。知州叹服。录参知之。诣若水叩头谢罪。太宗闻之。擢知制诰。进枢密副使。此一事也。有三善焉。谳狱平冤。一也。不自以为功。而推之知州。二也。不图爵赏。为录参地。三也。以为下。则仁。以为上。则恭。以为同僚。则恕。世之小善小德。惟恐人不闻知者。视此宁不愧耶。
  明孝宗为皇太子。有典玺局郎覃吉。温雅诚笃。识大体。通书史。议论方正。虽儒生不能过。辅导东宫之功居多。四书皆口授。动作举止。悉导以正。暇则开说五府六部。及天下民情。农桑军务。以至宦者专权蠹国情弊。曰。吾老矣。安望富贵。但得天下有贤主。足矣。上尝赐东宫五庄。吉备晓以不当受。曰。天下山河。皆主所有。何以庄为。徒劳民伤财。为左右之利。竟辞之。东宫尝念高皇经。见吉至。以孝经自携。东宫出讲。必使左右迎请讲官。讲毕。则请云先生吃茶。内侍张端非之。吉曰。尊师重傅。礼当如此。后孝宗为仁圣之主。弘治之治。皆以归功覃吉云。 【 内官中能如此见大识体。可为居官者法。】
  修隙者。多起于盛怒。盖官长威福。弄得惯手。见有拗逆者。自然容受不去。一纵其威。谁敢谏止。然此固有二。如张咏之吏。既偷盗弄法。又挟抗官长。此不可贳。若乃受屈难堪。理直气扬。又有见官不惯。罔识进退者。此所当谅者也。一概盛气加之。则曲直倒置。巧者胜而拙者败。纵督过之后。私心悔之。然雷霆弹压。已破损矣。谚云。一世为官百世冤。盖恐隐伏利害。峣崎情伪。害人不少。况复任性出之乎。且任性。则火性愈起。久且以为固然。不问是非矣。欲惠民者。宜除此一根。虚心以听。情理之自现也。 【 法堂之上。不可不常作此想。】
  凡媢嫉之人。不能容贤。总是我见之为累耳。有闻其名。雅相慕重。及至面前相对。便有一二事忍耐不过。积久愈成雠隙。故容远贤易。容近贤难。容贱易。容贵难。容暂易。容久难。何也。气相触也。才相抵也。名相倾也。势相轧也。而彼贤人。亦未能尽平心无我。交久以后。实见他有不足处。往昔慕德。巳认为错敬。今朝嫉贤。反觉为平心矣。夫是之谓实不能容。彼实是消遣不下也。审若此。安所尽得化人而用之。故有君子相遇。而卒悖戾者。弊正坐此。须是平日克己平情。挺身为国。于一切毁誉爱憎。纤毫不挂。方能为子孙黎民造福也。 【 贤才亦有许多难耐处。容贤亦有许多难处。惟真心好贤者。止知有贤。他所不计耳。】
  人臣所以不和者。只恐夺宠夺能。不知世界事。非一人所能独满。独则无曜。并乃有功。古来名人。俱以相翼而成。如皋夔周召。郭李韩范。并辏于一时。萧曹丙魏。姚宋王寇。晻映于前后。不闻只手孤拳。有驾声其上者也。中间化得一分。便大得一分。如召公不悦。周公留之。临淮知怨。汾阳释之。莱公结憾。王公荐之。范公拂裾。韩公就之。此皆是英贤隐隐眼目处。然非平心无我。只勉强抛却。忌根仍在。恐有决裂。此处正须学问涵养耳。
  闻谤而怒者。谗之囮也。见谀而喜者。佞之媒也。谗言之入。起于好谀。士人得一第后。谀佞盈耳。虽骨月至亲。有不肯以直言自取疏忌者。何况外人。及名位愈高。则拂意之言。益复不闻。故一言不当。即谓为轻我。谓为抗我。谓为不识时务。谓为新进无知。而萋菲之口。得而中之矣。若虚心受言。闻过内省。谗言何自而入哉。愚谓士大夫先能受言。而后可以纳谏望人主。若穷措大谬膺一官。辄已予圣自雄。则奏疏必不婉挚。论事必不透彻。国家何赖焉。 【 以上公忠。】
  商鞅。吴起。韩非。李斯。彼皆自谓信赏必罚。平天下如指诸掌者也。然与宁失不经。好生大德者。相去何径庭哉。鞅以徙木立信。起以布幅去妻。非若斯。俱以督责致治。卒毒天下。而身随之。甚矣刑难言也。若从名法上运用。无得情哀矜者为之主持。则往往流入这边去。而恬不知。犹以为生道之杀也。此圣人教人。必自干元处安身立命。而于刑名法律。一切不任乎。
  苏绰于宇文泰时。拜左丞。典机密。始制文案。式仿周官。减宂。员置屯田。以赡军国。又为六条诏书。奏施行之。其一理身心。言守令当理心而化民也。其二敦教化言性随化迁。化于惇朴。不欲化于浇伪。宜去兵革。薄刑罚。而敦德化。使还淳而反素。垂拱而天下平也。其三尽地利。言衣食足而后教化随。宜勤劝课。禁游惰。重农时。而单劣之户。无牛之家。又劝令有无相通也。其四擢贤良。言立贤无方。先德后才。又须勤求之。实课之。省事省官。以专任之。即闾胥里正。犹必择人。其五恤狱讼。谓伐木杀草。田猎不顺。尚违时令而亏帝道。况刑罚乎。惟奸猾败伦者必诛。其六均赋役。谓当斟酌贫富。检举吏胥也。六条在凋弊疮痍之中。尤切窾会。泰常置左右。令百官诵习。非通六条。不得任。绰性俭素。常以丧乱未平为己责。博求贤俊。共弘治道爱人如慈父。训人如严师。是真用世之豪杰也。今虽有饱熟经书。挥霍长才。能知此中滋味者鲜矣。不意周隋兵难之时。乃有此人。 【 六条均关治理。爱人如父。训人如师。尤为切要。】
  唐相魏征与上语教化。上恐大乱之后。未易格心。征曰不然。久安民骄佚。佚则难教。经乱民愁苦。苦则易化。封德彝非之曰。三代以还。人渐浇漓。故秦任法律。汉杂霸道。盖欲化而不能。岂能之而不欲耶。魏征书生。不识时务。信其虚论。必败国家。征曰。五帝三王。不易民而化。顾所行何如耳。昔黄帝征蚩尤。汤武当放伐。皆能致身太平。岂非大乱之后耶。若谓古人淳朴。渐至浇讹。则至今日。当悉化为鬼魅矣。上安得而治之。上卒从征言。元年。斗米值绢一匹。二年。蝗。三年。大水。上勤而抚之。民虽东西就食。未尝嗟怨。四年。天下大稔。斗米不过三四钱。终岁断死刑。只二十九人。外户不闭。行不赍粮。帝谓羣臣曰。魏征劝我行仁义。既效矣。惜不令封德彝见之。
  徐有功初为蒲州司法。宽仁为治。吏民相约有犯徐司法杖者。众共斥之。任满事治。不杖一人。刑措之风。其近如此。今人谓末俗浇漓。不严酷不治者。恐亦力量未及。不可厚诬民心也。 【 力量未及。总由爱民之心。未能真切耳。】
  天下至广。万世至远。虽万手万目。以救济斯世。而犹未足也。故最急度人。 【 劝人做好人行好事也。】 谓必圣贤而后度人。非也。闻善则喜。见善则乐。时时述善事。谈善言。说善报。则度已多矣。中间转移之机。自有愈进愈精处。极至变化恰合而不自知也。然度众人之人。又不若度度世之人。 【 有救世之权者也。】 得其一焉。以旋乾转坤。以守先俟后。人复生人。则度成普度矣。圣贤经世传世。皆此一大事在。
  独为善事。所及无多。若得大力量人。同存此意。则所救济何限。大略化一曲谨人。不如化一豪杰人。化一卑贱人。不如化一权贵人。化近人。不如化远人。在在言善言。行善事。交游善人。要得此善脉满世界。则福德亦满世界矣。舜之大德。亦只是乐与人为善耳。
  有一士子。授徒为业。日思济人利物。而贫穷无力。因见世之为师者。多误人子弟。遂留心教道。曲意造就。果以积德至贵显焉。今之学校等官。晓得此意。则英才乐育。为利斯溥矣。长吏之化民也亦然。教人以善。原在分财之上。特人未必知之耳。
  能吏多以教化为不足为。不知其日计不足。月计有余也。如谒庙讲经。入乡行约。所以雍容揖逊。令人欲平躁释者在此。又如旌奖孝义节烈。择举乡饮大宾。视为无紧要事。着意举行。自有风励意思。要须品真意真。使耳目常触。精神不倦云尔。至于驯习童子。尤为吃紧。若以此劝化父兄。因而参验赏罚之。不八九年。儿童已成伟器矣。其成就岂浅鲜哉。 【 以上教化。】
  汉黄霸为颍川太守。每下恩泽诏书。他郡县多废阁。霸为择良吏。分部宣诏令。令百姓咸知恩意。而邮亭乡官。皆畜鸡豚以赡鳏寡贫穷者。为条教。置父老师帅伍长班行之。劝以为善防奸之意。务耕桑。节用殖财。种树畜养。诸为令。颇若烦碎。然霸精力能推行之。吏民见者辄与语。问他阴伏相参考。以之具得事情。奸人去他郡。盗贼日少。霸力行教化而后诛罚。务在成就安全。外宽内明。得吏民心治为天下第一。
  宣帝时。渤海岁饥。多盗贼。吏不能擒制。龚遂守渤海。帝问何以治。遂曰。海滨辽远。不沾圣化。民困于饥寒。而吏不恤。故陛下赤子。盗弄兵于潢池中耳。今欲使臣胜之耶。将安之耶。帝曰。选用贤良。固欲安之也。遂曰。治乱民。犹治乱绳。不可急。愿假便宜。无拘文法。帝许焉。郡闻新守至。发兵迎。遂皆遣还。移书属县。悉罢捕盗吏。诸持田器者。皆良民。毌得问。持兵者。乃为盗。遂单车至府。一郡翕然。盗贼皆弃兵弩而持钩鉏。立解散。于是开仓廪。假贫民。选良夷牧养焉。齐俗多奢侈。好末作。遂乃率以俭约。劝民农桑。春课耕种。秋课收敛。益畜果实菱芡。劳来循行。民有带刀剑者。使卖剑买牛。卖刀买犊曰。柰何带牛佩犊。不数年。吏民富实。狱讼止息。帝褒之。
  尹翁归为东海太守。吏民贤不肖。及黩吏豪民。奸邪主名。尽知之。县各有记籍。听其政。及出行县。辄披籍收取。即豪猾。莫能以势力变诈自解脱。以一警百。吏民恐惧。皆改行自新。翁归之政。似太精明矣。然得其廉公。亦足淑世。又知贤不肖。最吏治之吃紧者。惟先事参伍。某里贤缙绅若干。士类若干。耆老若干。则旌拔可行。耳目可寄。教化可传。子贱宰单父。只父事兄事数人。便足弹琴而理矣。后世不知急人。自屈其力。或过而信之。又或过而疑之。或过而昵之。又或过而慢之。哄然一堂。竞者争至。恬者远迹。一有隐微事机。重大功过。莫别黑白。祗恣喜怒。求其如翁归之综核。不得也。况有举一风百。使枉者直之化乎。是在循良者。精思而行之耳。 【 以精明体察民情。故不伤于苛刻。适足广其化理。】
  郭伋转并州牧。比入界。老幼逢迎盈路。伋引见问疾苦。聘求耆旧。设几杖之礼。朝夕与参政事。行部至西河。有儿数百。骑竹马夹道次迎拜。问君何日当还。伋从容计期日告之。行部还。先期二日。伋以为违信。止野亭宿。须期日乃入。官长审状。及编剂。能如此不失儿童之期。省人民多少烦费。多少羁候。多少反复。亦一阴德事也。 【 时时体察下情。事事不失恩信。可为居官要术。】
  宋王济为龙溪主簿。时调福建输鹤翎为箭羽。鹤非常有之物。有司督责尤急。一羽至值数百钱。民甚苦之。济谕民取鹅羽代输。仍驿奏其事。诏可其请。仍令旁部。悉如济所陈。夫使民不顾其安。则一羽一毛。皆足破家。此处能调护。在在方便。则在在功德也。长人者。可不加之意哉。
  近讦讼大行矣。即不能以德化。若诬告加三等之律一严。庶可少讼。即讼。亦不至两造哄然也。最患在左右原告。雌黄审语。以鼓煽其风。吕刑狱货非宝。惟府辜功。此之谓也。
  天下最亲民者。惟守令。虽圣明在上。而一二贪残居职。民不得其所者多矣。故一邑有循吏。则一邑受泽。一郡有循吏。则一郡受泽。其功德比于君相。似小而更密。似赊而更急也。大略教化为上。宽仁次之。综核又次之。严于驭役。而宽于驭民。亟于扬善。而勇于去奸。庶几得蒙至治之泽云。
  居官全活生民。有有形者。有无形者。有形者。已然也。当其颠困欲毙。起沟中之瘠。而庇之生全。其为德也显而大。然他人致之。而我救之。可也。若权柄在握。则当视民如伤。先事区处。不致颠顿危急。方为妙手。盖凡饥寒流离。救之未然。则生理不失。力半而功倍。教化亦然。止恶未萌。则不至刑辟。俗美而民安。其视临事支吾。临危体察。固万万也。但业已致之。则不可无转移之巧。恻怛之实。以经理其间耳。盖古固有以爱民之心。而成害民之事者。亦有以爱民之事。而矜激功能。恢张声誉。则其饮和食德。必有不能满注矣。是在为官者。实实与民一体。则措置自别耳。 【 以上循良】
  夷齐清。民到于今称之。其真性也。有以清直见忌者。皆由立心愤激。以气凌人所致耳。此等人虽未纯正。然不可抑倒他。盖留其名节。亦足维世也。今世波靡同俗。犹须急此。若见刻苦励行之俦。便要污蔑他。颠顿他。责以所必穷。则其人立心。先是媢嫉路上人矣。
  唐卢怀慎清俭。不营产业。虽隆贵。得禄赐。散与故人亲戚辄尽。子二。奕。奂。奕至中丞。死节。赠贞烈。奂陕州刺史。清廉。帝亲题赞厅事褒焉。微杞之罪贯盈。则报犹未艾也。岂非积厚者宏施欤。曰。使贪焉若何。曰。命既无有。虽贪。何必不以赃败也。即使幸获。而损己之禄秩。坠子孙之福德。为偿多矣。昔李景让之母。早寡而贫。尝掘地得金数斛。拜祷曰。此恐上天怜氏贫苦。故赐此。若然。则愿诸孤学问有成。不愿取也。遽揜之。巳而景让兄弟皆贵。又范文正公亦极贫。尝得地埋金而不取也。已而为相归。有求施造寺者。欲出前遗金付之。则无有矣。只有契并书历仕禄入。如其金数。然则廉贪所得。均不越应分中。而顺者迟收之。逆者捷得之。究竟祸福。若霄壤焉。人宜何从哉。 【 唤醒官场计利者。】
  黩货则必酷。彼以为不打。则羣情不惊。实贿不来也。黩货则必横。彼以为不颠倒曲直。则理胜于权。人心有所恃以无恐也黩货则必护近习。通意旨。彼以为不虎噬成羣。则威令不重。不曲庇私人。则过付无托。且短长既为所挟。刚肠阴有所屈也。一贪生百酷。一酷吏又生百爪牙。吁。民几何而不穷且盗哉。最难堪者。得强刼之狱。亦为卖放。受枉法之赇。转而树威。夺小可铺行之货。执彻骨穷独之刑。至于官爵愈大。统辖愈众。一人受贿。则千人骫法。十人弄法。则万人作俑。如元载胡椒八百石。似道糖霜八十瓮。其积蓄亦安在哉。官长又当禁下僚之贪。不独以清白自了也。清畏人知者。上也。畏人不知者。次也。贪畏人知。又次之。贪不畏人。贿赂公行。民斯为下矣。
  凡嗜酒。嗜淫。嗜财。皆起于纵意成习。习巳成时。肝肠为换。舍死以徇。不自管其有用无用也。有初筮仕时。犹能矜持。至老境却低回就之者。只缘渐渐以官为家。以财为性命耳。 【 以上廉洁】
  救荒有先先策。有先策。有正策。有权策。先先策者。未然也。尚书云。懋迁有无化居。又云。浚畎浍巨川。如京都边塞之地。屯田盐法。均须平时经理。又如各省水利之有无。风俗之奢俭。必当预先讲求。问其何饶何乏。可就本地经画者。则为修之教之。或须借裕邻方者。则为调之剂之。又如折色本色。顾役差役。各有利病。咸宜体悉。大要总在重农而贵粟。勤劝相而修水利。废田不耕者有惩。游手蠹食者有禁。遇良田。则驻车劝赏。遇水利。则委曲通融。至于常平仓。义仓。宜委任得人。出纳有经。不至虚费。亦不至刁难。社仓之法尤妙。若每都分。各有朱子刘如愚者。以总领之。则可无冻馁之老。流亡之人。所救不赀。吁。安得有心人。在在如此哉。 【 康济录。先事。临事。既事。最为救济要策。此亦深得其意。中有可以参观推广。故录之。】
  先策者。将然也。如有旱有水。谷种既没。则饥馑立至。当预先广籴他邦。又检灾伤无可生理者贷之。随地利可栽种者教之。令贫富皆约食。曰。此惜福救灾宜尔也。昔程珦知徐州。久雨坏谷。珦度水涸时。则耕种巳过。乃募富家得豆数千石贷民。使布之水中。水未尽涸。而甲巳露矣。是年民不艰食。又各州县有上供粮米者。先事奏请截留。而以其粜钱计奉朝廷。则米价自落。国赋不亏。苏轼救荒议。言此甚悉。且云救之于未饥。则用物约而所及广。民得营生。官无失赋。若其饥馑巳成。流殍并作。则虽拦路散粥。终不能救死亡。而耗散仓廒。亏损课利。所伤大矣。
  正策权策者。已然者也。正策。一曰开仓赈贷。二曰截留上供米赈贷。三曰自出米。及劝籴富民赈贷。四曰借库银。循环籴粜赈贷。五曰兴修水利。补辑桥道赈贷。令饥民佣工得食。而官府富民。得集事也。然所贷者。每及下户。而中等自守头面。坐而待毙。尤为狼狈。又城市之人。得蒙周恤。而乡村幽僻。拯救不及。此尤宜周详曲处者也。大略赈济之法。旬给斗升。官不胜劳。民不胜病。仰而坐待仓米。卒无以继。莫若计其地里远近。口数多寡。人给两月粮。归治本业。可无妨生理也。赵令良帅绍兴。用此法。城无死人。欢呼盈道。又李珏在鄱阳时。将义仓米多置场屋。减价出粜。既先救附近之民。却以此钱纽价计口。逐月一顿支给。以济村落。一物两用。其利甚溥。盖远者用钱。可免减窃拌和之弊。转运耗费之艰。且村民得钱。非惟取赎农器。经理生业。亦可收买杂料。和野菜煮食。一日之粮。可化数日之粮。甚简甚便。此二策者。俱可行也。曾巩救灾论。亦极谈升斗赈救之害。盖上人方图赈济。先付里正抄札。实未有定议也。村民望风扶携入郡。官司未即散米。裹粮既竭。馁死纷然。浊气熏蒸。疠疫随作。是以赈济之名。误其来而杀之也。故须预印榜四出。谕以方行措置。发钱米下乡。未可轻动。恐名籍紊乱。反无所得。庶革饥贫云集之弊民不去其故居。则家计依然。上不烦于纷给。则奸宄不生。视离乡待斗升米。而不暇他为。顾不远哉至富民之价。切不可抑之。抑之。则闭籴而民愈急。势愈嚣。其乱可立待也。况官抑价。则客米不来。境内乏食。而上户之粗有蓄积者愈不敢出矣。昔文彦博在成都。适值米贵。不抑民价只就寺院立十八处。减价粜米。仍多张榜文招籴。翌日米价遂减。范仲淹知杭州。斗粟百二十文。仲淹增至百八十。众不知所为。仍多出榜文。具述杭饥增价。招引商贾。争先趋利价亦随减此二公者。识见过人远甚。第出纳之际当核奸。赈济之际当检实。而朝夕经营。总宜尽心力为之。视为万命生死所在。自不惮勤劳也。至于弃子有收。强籴有禁。啸聚巨魁。必剪其萌。泽梁关市。暂停其税此皆因心妙用。慈祥之所必至者矣。 【 切中近时赈荒利弊。】
  权策。如毕仲游先民未饥。揭榜示曰。郡将赈济。且平粜。若干万石。实大张其数。劝谕以无出境。民皆安堵。已而果渐艰食。饥民十七万。顾所发粟。不及万石。以民粟继之。而家给人足。民无逃亡。又如吴遵路。令民采薪刍。出官钱收买。却令于常平仓。市米物归赡老稚。凡买柴二十二万束。候冬鬻之。官不伤财。民再获利。又以飞蝗遗种。劝种豌豆。卒免艰食。又如婚葬营缮等事。皆宜劝民成之。宴乐赛愿。都不复禁。所以使贫者得财为生也。至于重罪有可出之机。令入粟救赎。亦无不可。盖借一人以生千万人耳。 【 以上救荒。】
  汉陈寔。字仲弓。颍川人。平心率物。乡人争讼。辄求判正。寔为谕以曲直。开以至诚。皆感动退而言曰。宁为刑罚所加。毌为陈君所短。岁歉民穷。盗夜入。止于梁上。寔阴见之。呼子孙训曰。人当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恶。迫于饥寒。习久遂至为非如梁上君子是矣。盗惊骇投地。稽首请罪寔曰。视君状貌。不似恶人。宜克己反善。遗绢二疋以归。自是邑无盗者。后除太邱长。以三公征。不起。享年八十。子纪谌齐德。时称二贤。纪为尚书令。纪子羣。为司空。并着高名。时号三君。寔与李膺范滂齐名。而独无纤芥之祸者。彼专嫉恶。此专扬善故也其入人也。甘而不拂。而变化已多矣。
  管宁避乱庐山邻有牛暴田。宁为牵牛着凉处牧之。牛主大惭。里中男女共汲一井。争先。有鬬者。宁多买汲器。置井傍待之。既闻。乃各自悔责。讲诗书。陈俎豆。明礼逊。所居婣旧邻里。有穷困者。必分赡救之。与人子言孝。与人弟言弟。与人臣言忠。貌甚恭。言甚顺。名行高洁。望以为不可及。而即之熙熙。能因事以导人于善。渐之者无不化焉。夫管宁一士人。便能化俗如此。今世种种敝风。守令之化也。十居其五。士大夫之化也。亦十居其五。若能于某里某都。各择善士。互相传劝。有不率者。摈不得齿。而身复严礼法。董子侄。以先帅之不出十年。可大变也。
  乡绅。国之望也。家居而为善。可以感郡县。可以风州里。可以培后进。其为功化。比士人百倍。故能亲贤扬善。主持风俗。其上也。即不然。而正身率物。恬静自守。其次也。下此。则求田问舍。下此。则欺弱暴寡。风之薄也。非所忍道矣俚语云。刀趁利。炉趁热。此两语误人不浅。夫刀利炉热。用之以干许多好事。此光阴诚不可错过。又争体面。此三字最误人。今且以何者为体面若屈身求官府。此无体面之甚者也。官府即姑从我而心轻其为人。此无体面之隐者也。得势以豪乡里。而人阴指曰此翼虎不可犯耳。尚得为体面乎。认得体面真时。便不争体面。而百美集矣。
  凡家世茂盛者。多以仁厚谦恭立教。故能保世滋大。不为造物之忌。但处世用宽。而律家用严其于教训子孙。方始得力不然。自家从艰辛读书得来。犹知义理。行方便至膏粱子弟。习成性气颐指骄人。且以老成为迂阔。以脱略为时行。如此安得不败。故洒扫应对。守弟子职。古人立教之最吃紧也。
  乡先生能以化俗造士为念。则为善于乡。成就不少。夫出则为伊周。处则为孔孟者。惟乡绅为然耳。若乃黑白其眼。而雌黄其口。则非所谓士矣。
  士夫以化俗为上品。而孝友尤所重。且宗族周其穷乏。而后善念可兴也。但不可有速成心。并以势力为之用耳。
  观柳氏家法。知礼之可为国也。以此达之乡。推之国。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矣。大抵风俗坏时。自其弟子先做坏了。好尊恶卑。乐谄怒绳。放纵败检。甚者父兄只以声色货利。权焰威宠。激其读书志意。而犹以为善教也。一朝得志。其凌厉傲慢。能有极哉。善哉柳玭之诫子弟也。而曰门第高者。可畏不可恃也知其可畏。而立身行己。增德惜福。教养子弟。达材利用得志。则泽及天下不得志。亦无愧其家庭。鬼瞰之而无隙。帝临之而有当矣。于以綦昌綦炽。何有哉。
  人之力量。本参天地。况列于荐绅之中。则经世风世。皆所能为不问其在官与林下也。其有德业令望。耸一世者。则利害赖其条陈。善良受其吹嘘。风节关其主持郡县应其声气。此于福人。宁可计数诸如穷亲故戚。非无空乏。亦有冤痛。然如己未显达相似。以曲直付公庭。以盈亏关造化隆礼。可也诱善。可也显为区画而隐为调理。可也。若使之炙手瞋目。争产竞市。则所恃何势。毌论知与不知。而其罪恶。欲以谁诿哉故当静以镇之。恬俭积德。必有弥昌弥炽日子。且我不负人。人亦岂尽负我。久久见信。自无一朝之患矣 【 以上乡绅】

作者:123.133.140.*     2009-4-4 0:38:04     打印   回复
6 从政遗规卷之下

◆顾亭林日知录 【 先生名炎武。号宁人江南昆山人。】

  弘谋按日知录所载政事。皆探本之论。而义正词严。是非可否之间。不少假借。所谓较若画一者是已。至叙述往迹。上下千百年。了如指掌。皆有独知独见。岂徒以博物见长哉先生毕生。未尝一日历仕路。而所论治道。皆亲切得理。规模宏远。巨细不遗。由其平时读书。随处体认。与世俗记诵词章之学。无裨世用者不同耳。
  岂不尔思。畏子不敢。民免而无耻也。虽速我讼。亦不女从。有耻且格也。 【 随事皆有此两种。治民者不可不知。】
  君子不亲货贿。束帛戋戋。实诸筐篚。非惟尽饰之道。亦所以远财而养耻也。万历以后。士大夫交际。多用白金乃犹封诸书册之间。进自阍人之手。后则亲呈坐上。径出怀中。衣冠而为囊橐之寄。朝列而有市井之容。若乃拾遗金而对管宁。倚被囊而酬温峤。曾无愧色。了不关情。固其宜也。然则先王制为筐篚之文者。岂非禁于未然之前。而示人以远财之义者乎。以此坊民。民犹轻礼而重货。
  民之所以不安。以其有贫有富。贫者至于不能自存。而富者常恐人之有求。而多为吝啬之计。于是乎有争心矣。夫子有言。不患贫而患不均。夫惟收族之法行。而岁时有合食之恩。吉凶有通财之义。本俗六安万民。三曰联兄弟。而乡三物之所兴者。六行之条。曰睦。曰恤。不待王政之施。而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矣。此所谓均无贫者。而财用有不足乎。至于葛藟之刺兴。角弓之赋作。九族乃离。一方相怨。而缾罍交耻。泉池并竭。然后知先王宗法之立。其所以养人之欲而给人之求。为周且豫矣。
  治化之隆。则遗秉滞穗之利。及于寡妇。恩情之薄。则耰鉏箕帚之色。加于父母。故欲使民兴孝兴弟。莫急于生财。以好仁之君。用不畜聚敛之臣。则财足而化行。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矣。
  晋荀朂之论。以为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省心。昔萧曹相汉。载其清静。民以宁一。所谓清心也。抑浮说。简文案。略细苛。宥小失。有好变常以徼利者。必行其诛。所谓省事也。此探本之言。
  人聚于乡而治。聚于城而乱。聚于乡。则土地辟。田野治。欲民之无恒心。不可得也。聚于城。则徭役繁。狱讼多。欲民之有恒心。不可得也 【 可见省役息事。亦所以保此恒心也。】
  尹翁归为右扶风。县县收取黠吏豪民。案致其罪。敲至于死收取人。必于秋冬课吏大会中。及出行县。不以无事时。其有所取也。以一警百。吏民皆服。恐惧改行自新。所谓收取人。即今巡按御史之访察恶人也。武断之豪。舞文之吏。主讼之师。皆得而访察之。及乎浊乱之时。遂借此为罔民之事矫其敝者。乃并访察而停之。无异因噎而废食矣。
  传曰。子产问政于然明。对曰。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是故诛不仁。所以子其民也。说苑董安于治晋阳。问政于蹇老。蹇老曰曰忠。曰信。曰敢。董安于曰。安忠乎。曰。忠于主。曰。安信乎曰。信于令。曰。安敢乎。曰。敢于不善人。董安于曰。此三者足。
  汉光武时。郡国羣盗。处处并起攻劫。所在害杀长吏。郡县追讨。到则解散。去复屯结。青徐幽冀四州尤甚。上遣使者下郡。听羣盗自相纠擿。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吏虽逗留回避故纵者。皆勿问。听以禽讨为效。其牧守令长。坐界内盗贼而不收捕者。及以畏愞捐城委守者。皆不以为负。但取获盗多为殿最惟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捕。贼并解散。徙其魁帅于他郡。赋田受禀。使安生业。自是牛马放牧。邑门不闭。光武精于吏事。故其治盗之方如此。天下之事。得之于疏。而失之于密。大抵皆然。又岂独盗贼课哉。
  欧阳永叔作唐书地理志。凡一渠之间。一堰之立。无不记之其县之下。盖唐时为令者。犹得以用一方之财。兴朞月之役。而志之所书。大抵在天宝以前者。居什之七。岂非太平之世。吏治修。而民隐达。故常以百里之官。而创千年之利。至于河朔用兵之后。则以催科为急。而农功水道。有不暇讲求者欤。然自大历以至咸通。犹皆书之不绝于册。而今之为吏。则数十年无闻也已。水日干而土日积。山泽之气不通。又焉得而无水旱乎。
  龙门县。今之河津也。北三十里。有瓜谷山堰。贞观时筑。东南二十三里。有十石垆渠。县令长孙恕凿。溉田良沃。亩收十石。西二十一里。有马鞍坞渠。亦恕所凿。有龙门仓。开元时置。所以贮渠由之入。转般至京。以省关东之漕者也。此即汉时河东太守番系之策。河渠书所谓河移徙。渠不利。田者不能偿种。而唐人行之。竟以获利。是知天下无难举之功。存乎其人而已。谓后人之事。必不能过前人者。不亦诬乎。
  唐开元八年。诏曰。同州刺史姜师度。识洞于微。智形未兆。顷职大农。首开沟洫。岁功犹昧。物议纷如。缘其忠款可嘉。委任仍旧。暂停九州岛之重。假以六条之察。白藏过半。绩月斯多。食乃人天。农为政本。朕故兹巡省。不惮祁寒。将申劝恤之怀。特冒风霜之弊。今原田弥望。畎浍连属。由来榛棘之所。徧为秔稻之川。仓庾有京坻之饶。关辅致亩金之润。本营此地。欲利平人。缘百姓未闻。恐三农虚弃。所以官为开发。冀令递相教诱。功既成矣。思与共之。其屯田内。先有百姓拄籍之地。比来召人作主。亦量准顷亩割还。其官屯熟田。如有贫下欠地之户。自办功力。能营种者。准数给付。余地且依前官取。加师度金紫光禄大夫。赐帛三百匹。 【 师度既好沟洫。所在必发众穿凿。虽时有不利。而成功亦多。】 读此诏书。然后知无欲速。无见小利二言。为建功立事之本。
  孙叔敖决期思之水。而灌雩娄之野。庄知其可以为令尹也。魏襄王与羣臣饮酒。王为羣臣祝曰。令吾臣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史起进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亩。邺独二百亩。是田恶也。漳水在其旁。西门豹不知用。是不智也。知而不兴。是不仁也仁智。豹未之尽。何足法也。于是以史起为邺令。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读此。可见率作兴事之勤。授方任能之略。今日所以变化人心。荡涤污俗。莫急于劝学奖廉二事。
  五代史冯道传论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善乎管生之能言也。礼义。治人之大法。廉耻。立人之大节。盖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为。为人而如此。则祸败乱亡。亦无所不至。况为大臣。而无所不取。无所不为乎。然而四者之中。耻尤为要。故夫子之论士曰。行己有耻。孟子曰。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又曰。耻之于人大矣。为机变之巧者。无所用耻焉。所以然者。人之不廉。而至于悖礼犯义。其原皆生于无耻也。故士大夫之无耻。是谓国耻。罗仲素曰。教化者。朝廷之先务。廉耻者。士人之美节。风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则士人有廉耻。士人有廉耻。则天下有风俗。
  国奢。示之以俭。君子之行。宰相之事也。汉汝南许劭。为郡功曹。同郡袁绍。公族豪侠。去濮阳令归。车徒甚盛。入郡界。乃谢曰。吾舆服岂可使许子将见之。遂以单车归家。晋蔡充。好学有雅尚。体貌尊严。为人所惮。高平刘整。车服奢丽。尝语人曰。纱縠吾服其常耳。遇蔡子尼在坐。而经日不自安。北齐李德林。父亡时。正严冬。单衰徒跣。自驾灵舆。反葬博陵。崔谌休假还乡。将赴吊。从者数十骑。稍稍减留。比至德林门。纔余五骑。云不得令李生怪人熏灼。李僧伽修整笃业。不应辟命。尚书袁叔德。来候僧伽。先减仆从。然后入门。曰。见此贤。令吾羞对轩冕。夫惟君子之能以身率物者如此。是以居官而化一邦。在朝廷而化天下。魏武帝时。毛玠为东曹掾。典选举。以俭率人。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唐大历末。元载伏诛。拜杨绾为相。绾质性贞廉。车服俭朴。居庙堂未数日。人心自化。御史中丞崔宽。剑南西川节度使宁之弟。家富于财。有别墅在皇城之南。池馆台榭。当时第一。宽即日潜遣毁撤。中书令郭子仪。在邠州行营闻绾拜相。坐中音乐。减散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干。每出入。驺从百余。亦即日减损。惟留十骑而已。李师古跋扈。惮杜黄裳为相。命一干吏。寄钱数千缗。毡车子一乘。使者到门。未敢送。伺候累日。有绿舆自宅出。从婢二人。青衣褴缕。言是相公夫人。使者遽归。告师古师古折其谋。终身不敢改节。此则禁郑人之泰侈奚必于三年。变雒邑之矜夸。无烦乎三纪。修之身。行之家。示之乡党而已。道岂远乎哉。
  记曰。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故欲正君而序百官。必自大臣始。然而王阳黄金之论。时人既怪其奢。公孙布被之名。真士复讥其诈。则所以考其生平。而定其实行者。惟观之于终。斯得之矣。季文子卒。大夫入敛。公在位。宰庀家器为葬备。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无藏金玉。无重器备。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于公室也。相三君矣。而无私积。可不谓忠乎。诸葛亮自表后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孙衣食。悉仰于家。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无别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及卒。如其所言。夫廉不过人臣之一节。而左氏称之为忠。孔明以为无负者。诚以人臣之欺君误国。必自其贪于货赂也。
  后汉袁安为河南尹。政号严明。然未尝以赃罪鞫人。此近日为宽厚之论者。所持以为口实。乃余所见数十年来姑息之政。至于网解纽弛。皆此言贻之敝矣。嗟乎。范文正有言。一家哭。何如一路哭邪。
  朱子谓近世流俗。惑于阴德之论。多以纵舍有罪为仁。此犹人主之以行赦为仁也。孙叔敖断两头蛇。而位至楚相。亦岂非阴德之报邪。
  唐柳氏家法。居官不奏祥瑞。不度僧道。不贷赃吏。此今日士大夫居官者之法也。宋包拯戒子孙。有犯赃者。不得归本家。死不得葬大茔。此今日士大夫教子孙者之法也。
  两家奴争道。霍氏奴入御史府。欲躢大夫门。此霍氏之所以亡也。奴从宾客。浆酒藿肉。此董贤之所以败也。然则今日之官评。其先考之僮约乎。
  唐张嘉贞在定州。所亲有劝立田业者。嘉贞曰。吾忝历官荣。曾任国相。未死之际。岂忧饥馁。若负谴责。虽富田庄何用。比见朝士广占良田。及身殁后。皆为无赖子弟。作酒色之资。甚无谓也。闻者叹服。此可谓得二疏之遗意者。
  晋陶侃勤于吏职。终日敛膝危坐。阃外多事。千绪万端。罔有遗漏。诸参佐或以谈谑废事者。命取其酒器蒱博之具。悉投于江。将吏则加鞭朴。卒成中兴之业。为晋名臣。唐宋璟为殿中侍御史。同列有博于台中者。将责名品而黜之。博者惶恐自匿。后为开元贤相。而史言文宗切于求理。每至刺史面辞。必殷勤诫敕曰。毌嗜博。无饮酒。内外闻之。莫不悚息。然则勤吏事而纠风愆。乃救时之首务矣。
  今日致太平之道何由。曰。君子勤礼。小人尽力。
  晋许荣上疏言。臣闻佛者。清远元虚之神。今僧尼往往依傍法服。五戒麄法。尚不能遵。而流惑之徒。竞加敬事。又侵渔百姓。取财为惠。亦未合布施之道也。雒阳伽蓝记。有比丘惠凝。死去复活。见阎罗王。阅一比丘。是灵觉寺宝明。自云出家之前。尝作陇西太守。造灵觉寺成。弃官入道。阎罗王曰。卿作太守之日。曲理枉法。刦夺民财。假作此寺。非卿之力。何劳说此。付司送入黑门。此虽寓言。乃居官佞佛者之箴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