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世界萨隆矿坑在哪:忆:核试验前夕随张蕴钰司令员巡视场区(高连科)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5 20:37:07

        张蕴玉司令与乔登江院士

    1964年10月16日首次核试验后,11月初,我们21所的参试人员返回了北京。回到北京后,没有甚么休整,立即开始边做首次核试验的技术总结,边着手第二次核试验的准备工作。

    我国的第二次核试验,是运用轰六飞机进行投弹的空中核爆炸试验,它标志着我国的原子弹步入了武器化。另外,第二次核试验可能也是历次核试验中参试人员最多的一次,尤其是参试的效应单位远比首次试验要多得多。同样,我们21所这次进场人数也是最多的一次,仅以第五研究室(理论室)为例,首次试验只允许进场27人,而这次试验就增加到41人。

    1965年3月初,接到基地通知,要求我们沉降预报组提前进场。因为这次试验中有一个特殊的项目,就是核爆后有一个规模不大军事演习,需要对其进行仔细的安全论证。

    进场后的某一天,在720#由基地张蕴钰司令员亲自主持这次试验的安全论证会。参加会议的有部分效应单位的负责人,有防化兵研究院的专业人员,以及军事科学院和我们基地防护部等有关人员。一般来说,这种会议21所五室的乔登江主任是必然要参加的,但由于乔主任尚未进场,所以21所领导便委派我和另外一位同志参加了这次会议。

    会议当中,在讨论到核爆炸后爆心投影点的放射性剂量有多大时,各抒己见,争论的很热烈。后来,当某单位的一位技术负责人发言,他认为爆心区要达到每小时一万伦琴(现已改为雷姆)左右时,会场上发言的就少了。我坐在第二排位置上,一直没有,本来也不想发表意见。谁知张司令员突然用手指着我说:“你怎么不讲话啊?来讲讲你们沉降组的意见。”

    我的个性在所里也算比较有名,一向说话直来直去。既然点到了我,我开口便说:“我不大同意刚才这位同志的意见,这个‘一万伦'可能是参考了苏联的数据,我认为苏联的数据不可靠。根据这次试验的当量和爆炸高度,核爆炸的火球不会接触地面,那么,爆心附近的污染将主要来自中子激活的土壤感生放射性,所以爆心剂量不会有那么高。”张司令马上追问一句:“那你认为爆心剂量该是多少?”我回答:“具体的预报数据我们还在调研和计算,但基本上可以肯定,爆后一小时,爆心区最高不会超过每小时100伦。”

    我的发言在会上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可能在有的人看来,你这个只是中尉的(那时还有军衔)技术员,也太有点“口出狂言”了吧?果不其然,会后回到驻地不久,就有人找我谈话,说我在会上的讲话有点“不大注意影响”,无非是指我的发言没有“绕圈子”。其实,对于这类批评我早习以为常了。

    也许就是这次会上我的“口出狂言”吧(注:爆后的测试数据证实我的发言的对的),张司令算认识了我高连科这个“敢讲话”人。接下来不久,我和罗箭为争取尽量准确地预报出爆心剂量,申请进入首次核试验爆心考察时,很顺利的得到了张司令员的批准。

    后来,乔主任将演习小分队人员受照射剂量的计算任务交给了我。在罗箭的大力配合下,对小分队几种可选择的前进路线,分别进行了受照剂量的计算评估,以确保所有演习人员不超剂量。

    5月12日,根据气象室的气象预报和我们组的放射性沉降预报,试委会选择了5月14日10时(北京时间)为试验“零时”,并上报中央得到了批准。

    5月13日下午,也就是正式试验的前夕,张司令员对场区各效应单位的布设,尤其是对参加军事演习小分队的安全仍不大放心,于是决定在最后“清场”之前,要亲自进场再全面巡视一遍。张司令要求我们五室派一个人随他进场检查,乔主任找到我说:“这个差事是你的,还是你去吧。”

    下午三点左右,我和一位上校(好像是总参军训部的),陪同张司令员乘坐一辆嘎斯69(苏制)吉普车从指挥部驻地201#出发,开始向爆心区驶去。

    大部分效应物,一般都布设在离路边不远处。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一开始见到有布设的效应物,就停车走过去看看,如遇到有效应单位的人在,张司令总是要对他们做些嘱咐。

    从距爆心二十公里左右开始,就见到路边每隔一公里会一个铁笼子,里边各放置两只兔子,其中一只带着防护镜,另一只不带,兔子的头部被固定朝向爆心。张司令问我这是做甚么试验的,我向他解释说:“这是做光辐射对动物眼底烧伤试验,外加对比检验防护镜的防护效果。”张司令听了我的介绍,风趣地说:“你对这些效应项目还满了解的嘛!”其实我们五室很多同志,像桑凤峤、张玉琦、罗箭、哈森、黄雄汉....等,从第一次核试验开始,对很多参试效应单位的人和项目都比较熟悉,因为我们经常向他们提供参数,帮他们选择布设效应物的距离,试验后,我们也还要向他们搜集一些数据。

    因为距“零时”只有十几个小时,各单位的效应物基本上都已布设好了,所以离爆心越近,效应物越多了。有飞机驾驶舱放着一只猴子的;有在防空洞里放着一条狗的;地铁、桥梁、民房建筑....等等布满了场区各处。

    大约在距爆心三、四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处摆放了很多生活用品和食品之类的东西。这其中还有几个婴儿用的橡胶奶嘴、牙膏等物品,张司令问我:“我再考考你,这是做甚么效应的?”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在不远处又看到有几个盒子,里面摆着些红枣、桂圆之类的干货食品,旁边有个标签注明是“商业部”的效应物。这次没等张司令开口,我就抢先回答说:“这些物品放置在这,甚么效应试验也做不成。首先是光辐射会将这些东西烧光或烧焦,然后冲击波一来,就把它们全吹得无影无踪了!”张司令问我事先是否知道有这个项目,我说不知道。他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已来不及通知他们改变了!”然后对我开了句玩笑:“就让它放在那吧,唉,你可别吃人家的这些东西啊!”

    到达距爆心两公里的环形路内,基本上都是重型武器、装备及建筑设施等。最后,我们来到演习小分队处,他们还在做最后的训练。见张司令员来了,都停止了训练,各分队的负责人都围了过来。这里有防化兵,有装甲兵、有步兵等。这其中还有一支由十几匹军马组成的骑兵小分队,之前我和他们交流过几次。这些马每次都是乘汽车来往爆心区,只要在大卡车后面搭一块木板,它们会很听口令地会自己上、下汽车,而且给它们戴防毒面具时,也都非常听话。

    张司令让我把计算好的爆后各小分队行进路线图摊在地上,他向各分队反复嘱咐核爆后演习中应注意的事项。其中特别强调,这次是飞机空投核爆试验,投弹可能有一定偏差。现在的行进路线是理论上计算出的预报路线,到时可能还要根据先头的防化兵测量出的剂量数据进行适当的修正。无论如何,要确保参加军事演习的所有人员都不要超剂量。

    陪着张司令在试验场里转了一个下午,该去的地方我们几乎都去过了,直到临近“清场”的时间,天也快黑了,我们才开始返回201#指挥部。

    四十多年过去了,但直到今天回忆起来,我仍对张蕴钰司令员那种敬业,及对核试验参试人员安全的负责、关心的精神感到十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