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唐驴肉哪家好:消费社会与社会治理的新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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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费社会与社会治理的新课题


日期:2011-09-26 作者:张敦福 来源: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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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敦福
    
    如何理解我们目前所处的社会及其走向?除了现代化理论、世界体系理论、依附理论等视角,新近出现的消费的视角可以帮助我们把握目前中国社会的发展变化及其趋势。
    
    所谓消费,指的是在现代经济和社会条件下,人们为满足其需求和需要,对终极产品(物品、设施或劳务)的选择、购买、维护、修理或使用过程,该过程被赋予一定的意义,并导致一定的满足、快乐、挫折或失望等体验。“消费”一词在英语的最初使用中,带有消极的含义,意指“毁坏、用光、浪费、耗尽”。到18世纪中叶,在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中,“消费者”作为与“生产者”相对的中性概念开始出现。直到19世纪后期,“消费”的消极内涵一直存在,只是到了20世纪中叶,才从政治经济学术语进入社会学领域。
    
    用语的更替可以折射历史的演变。韦伯在20世纪初撰写《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时,把“禁欲主义”看作是现代资本主义的发展动力与源泉,与他几乎同时、针锋相对地揭示了“奢侈与资本主义”关系的桑巴特的思想,则要到20世纪后期才逐步得到人们的应有关注。1907年,当经济学家帕腾宣称“新的美德不是节约而是消费”时,仍被视为异端邪说。但到1920年代,特别是在美国,现代消费真正变成了“大众消费”。大众消费的形成,除了技术革命使家用电器大为普及外,还得益于三项社会发明:采用装配线流水作业进行批量生产,使汽车的廉价出售成为可能;市场营销的发展,可以利用科学手段鉴别购买群体和刺激消费欲望;更为有效的分期付款购物的推广,彻底打破了新教徒害怕负债的传统顾虑。汽车是大众消费的象征,而电影则是大众消费强有力的催化剂。电子媒体的发展,广告的全面渗透,更为大众消费火上加油。
    
    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中生动地描述过从前商品到商品再到商品化阶段的演进过程,特别是到了商品化阶段,“人们一向认为不能出让的东西这时都成了交换和买卖的对象……甚至像德行、爱情、信仰、知识和良心等最后也成了买卖的对象……”法国思想家波德里亚认为,商品化阶段只是商品阶段的数量上的扩展,而从商品化阶段到消费社会,则出现了某种断裂,消费和生产的主从关系颠倒过来了。正如一句广告词将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改为“我买故我在”,购物和消费成了消费社会的最高原则。如此,一个新的社会转型——以“生产”为中心的社会转变到以“消费”(以及消费服务)为中心的社会——出现了,而且这种社会转型正在随着全球化浪潮逐渐扩展到世界任何角落。
    
    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无疑会受到这一转型的深刻影响。现代消费在中国的登陆,至少可以追溯到20世纪20年代的上海。成功的外国冒险家、聚敛了足够民脂民膏的国内权要,还有买办以及新兴的实业家,在消费方式上很快“与国际接轨”。从时装来看,1930年代上海女性消费就已朝着专业化、职业化、高档化的方向发展。1970年代末,喇叭裤、披肩发、迪斯科,就在青年中由城市向农村流行。由于开放的推进,消费生活方式开始逐渐出现了丰富多彩的变化。到了1990年代初期的繁荣以后,消费主义作为一种价值取向和日常实践开始蔓延。不难发现,一种极尽奢华之能事的“虚拟环境”,正从四面八方包围着我们。如同西方国家曾经发生的情景一样,过去是“生产偶像”风光的时代,如今则是各类“消费偶像”——歌星、影星、各类消费的弄潮儿大行其道的时代。在这样一个过程中,中国日益演化为成长速度最快的消费社会。这场消费革命引发了社会结构变迁,并对社会治理提出了新挑战。应对这一问题和挑战,至少需要关注这样几个重要方面:
    
    一、形成中的中国消费社会研究,应立足于“建构和谐社会”,创造各类社会群体共享改革成果的社会格局。从短缺经济转向过剩经济之后,启动发展引擎的一条重要措施,就是改变传统体制下“先生产后生活、重积累轻消费”的取向,鼓励生活必需品和耐用消费品乃至奢侈品的消费。但在贫富差距拉大的当下背景下,中下层民众生活、发展等领域消费能力的提高尤其值得重视。
    
    二、消费者群体正在成为社会生活的主导力量之一,消费者自主或消费民主化实际上形成了解决公共需求的一种新模式。在这种情况下,社会治理的基本理念、理论构架及技术策略,均需大调整。传统的依赖行政命令和由上而下的治理格局,需要更多仰赖基层和草根社会的实际状况和底层资料,那里活跃着各种各样的消费者。基于消费者的、开放而多元的、由下而上的治理模式,有望平衡以往单一治理方式一统天下的格局。
    
    三、警醒消费主义对社会凝聚力的伤害。人类的满足和幸福主要有三个不同源泉——社会关系、工作和闲暇,而不是来自市场的消费。消费主义的急剧扩张使得家庭和团体中的社会关系,在消费者社会中被忽略了。国家似应鼓励民间社会个人之间和社团的游戏、娱乐、聚会、读书、操练等活动,而不是鼓励消费和商业活动;鼓励消费者之间或消费合作社组织的信息、资源共享,而不是让消费者依赖于市场;鼓励人与人的交往,而不是让人沉醉物欲。如此,我们才能掌控而不是迷失于消费者社会。
    
    (作者为上海大学中国社会转型与社会组织研究中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