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与砍杀1866通缉:文革中受刑讯最重死的最惨的大将:儒将许光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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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中受刑讯最重死的最惨的大将:儒将许光达

[日期:2007-06-24]   许光达 (1908~1969)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军事家。原名许德华。湖南省长 沙县人。1921年考入长沙师范学校,积极参加爱国学生运动。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 青年团,同年加入党。1926年入黄埔军校学习。1927年在国民革命军任见习排 长,同年在宁都加入南昌起义部队,任排长、代理连长。1929年进入上海中共中央军事 训练班学习。结业后被派往洪湖苏区从事军事斗争,任红6军参谋长,第17师政治委员、 师长,红3军第8师第22团团长,第8师师长,红3军第25团团长。1931年在瓦油集 战斗中负重伤,被党组织送往苏联治疗。伤愈后入国际列宁主义学院,东方劳动者共产主 义大学和驻共产国际中共代表团举办的军事训练班学习。1934年,奉中共驻共产国际代 表团之命,协助苏联边防军司令部工作,前往新疆调解盛世才与马仲英的冲突。 1938 年由苏联归国,任抗日军政大学训练部长、教育长、第3分校校长,中央军委参谋部部长 兼延安卫戍区司令员,防空、交通司令员,情报部第一室主任,晋绥军区第2分区司令员 兼独立第2旅旅长,雁门军区副司令员。解放战争时期,任晋绥军区第3纵队司令员,第 一野战军第3军军长,第一野战军第2兵团司令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中国人民 解放军装甲兵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中国人民解放军战车学校校长,装甲兵学院院长,国防 部副部长。他是第一、二、三届国防委员会委员,党第八届中央委员。1955年 被授予大将军衔。
     
    没有技术就没有装甲兵
   
    1949年10月1日,毛主席在北京城楼上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时任第一野战军第2兵团 司令员的许光达在兰州迎接了这一辉煌的时刻。他站在庆祝大会的主席台 上,回首往昔峥嵘岁月,不禁热泪盈眶:从浏阳河畔到黄埔军校,从洪湖苏 区到陕北鹰战,从一个放牛娃成长为兵团司令员,今天的胜利,是经过了多 么艰苦卓绝的斗争,又是多少革命战友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呵!历史铭刻着 他们的丰功伟绩,人民永远不会把他们忘记。
   
    中央领导同志在一次商讨建国大事时,时兼任中央人民政府外交部长的 周恩来,向朱德、彭德怀两位老总提出,要调许光达去外交部工作。在当时,发展与苏联、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关系是我国外交工作的主要方向,许光达是从苏联学成回国的,是适合的入选。但是,老总们有自己的想法:军队要 现代化、正规化,更需要有专长的军事人才。周恩来问许光达:“你的意见 呢?”许光达朝着总理立正回答说:“报告总理,外交工作我怕不能胜任, 还是军队工作熟悉一些。”谈论间,毛泽东走了进来,问起他们正在谈论的 事,笑着说:“你们都在争许光达啊!我倒是同意老总们的意见,还是留在 军队里好。”
   
    1950年5月14日,毛泽东把许光达从兰州召来北京,亲自委派他开始 筹建我军历史上的现代化新兵种——中国人民解放军装甲兵。一个月后,毛 泽东主席签署中央军委命令,任命许光达为装甲兵司令员兼政委。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直接威胁到我国的安全,这就为装甲兵的 组建提出了更迫切的要求,要迅速地建立起机械化部队,适应形势,准备打 仗。彭总对许光达交代完任务后,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过去用的土枪土炮, 该进博物馆了!我们现在要搞飞机、搞军舰、搞坦克、搞核武器,要实现国 防现代化。你先带个头,把装甲兵搞起来,为军队现代化闯一闯路子。”许 光达说:“党把装甲兵部队交给我来组建,请老总们放心,我不会辜负党的 信任,我这后半生就交给装甲兵了。”根据中央军委的决定,许光达从第一 野战军的第2兵团调来了22人,组成了装甲兵筹备小组,住进了北京前门外 的一个小旅店——香村饭店,紧张地干了起来。
   
    1950年9月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装甲兵司令部在北京正式成立,我军 的一个崭新的技术兵种——装甲兵诞生了。俗话说:“万事开头难。”难就 难在一切从零开始。许多事情都要身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的许光达亲自筹 划,从他接受命令的那一刻起,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坦克,就连回到家里说话 也离不开坦克。他不止一次地对同志们说:“我们要树立终身为装甲兵建设 服务的思想,把我们的聪明才智献给装甲兵事业。”经过短短的4个月时间,在全国各地区建立了坦克师、独立坦克团、独立坦克营以及坦克编练基地、 导机关,使装甲兵形成了一个网络系统。

    随着朝鲜战争的日益升级,给刚刚诞生的人民装甲兵部队提出了一个十 分严肃的课题:大敌当前,我们怎么办?整个装甲兵部队从上到下,请战书 像雪片般飞到装甲兵机关,飞到许光达手中,要求奔赴抗美援朝第一线。许 光达又何尝不想把装甲兵部队拉到朝鲜去,狠狠打击美国侵略者?但是,部 队刚刚组建,装备简陋、技术薄弱,苏联援助的一批坦克,请苏联专家帮助 训练指战员要一年的时间。为此召开了两次教育训练会议,专题研究部队的训练问题,经过具体分析,制订办法,装甲兵党委作出决定:要求部队在3 个月内迅速掌握基本技术,随时准备人朝参战。要在3个月的时间内完成一 年的训练任务,谈何容易,许光达率领机关参谋人员深入到基层部队蹲点, 帮助部队制订科学的训练计划,改革训练方法,突出重点、难点,提高训练质量,装甲兵成立后仅仅用了3个月的时间,就派出 1个团去了朝鲜。 许光达不仅政治上成熟,理论上也有相当高的造诣。他站得高,看得远,对一些问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有清醒的分析,有科学的预见。早在 1938 年,他在延安发表的《战术发展的基本因素》一文中,就开门见山地指出: “战术则是由班到师的战斗方法,决定战术的因素是人、技术、地形、季候、 时间的配合。”他把人的作用摆在了首要的位置,这正是马列主义的历史唯 物论的基本观点。而在《军队的组织问题》一文中,他就军队的性质、作用, 军队的产生和消亡等问题作了科学的论述,并就我军的组织问题谈了自己的 见解,对我军的组织建设是很有价值的。为此,这两篇文章,1948年被林彪 作为重要参考著作编入东北军区印发的《军事参考资料选集》。1939年,二 战爆发,德军以闪击战术横扫西欧14国,并突然进攻苏联占领大片领土,使 全世界为之震惊。一些人认为闪击战所向披靡,是最新的作战方法。然而就 在德国向苏联发动突然袭击后的第39天,即1939年7月31日,许光达就在 《新华日报》上发表了《闪击战的历史命运》一文,文中运用马克思主义的 观点,对苏、德双方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力量对比进行了科学的分析, 指出:闪击战不是什么最新的作战方法,而是资产阶级军事思想发展的高峰, “德国的闪击战如果遇到了另一种最新型的、代表人类正义进行战争的、有 同等装备和技术,甚至超过它的军队,闪击战就会遭受悲惨的破产,在那里 进入坟墓。”“……闪击战为什么在苏德战争中这样不行呢?原因就是上面 所说的,它不能对付新型的军队,不能对付正义的战争。这种军事思想,比 起新型军队的军事思想要落后的太多了。因此,结论只有一个,希特勒的闪 击战在苏德战争中必然覆灭。”果不出许光达所料,5个月后,苏联红军就 对德军发起了反攻,取得了莫斯科保卫战的胜利。战争的进展,证明了许光 达的远见卓识。
   
    许光达从他接手组建装甲兵的那一刻起,对装甲兵的建军方向就非常明 确,他常讲:“我们大家都来自步兵,是步兵的优秀指战员,有很高的政治 素质和战术技能,而缺的是文化和技术,缺少这两条,就不能使手中的武器 发挥应有的作用,那就不能称之为中国的装甲部队了。”“装甲兵在现代陆 军中,除了它的专业技术外,按发展趋势来看,已经不是一个单一的特种兵 种了,它本身就是诸兵种合成的军队,更不用说今后整个陆军都将要实现装 甲坦克化、机械化、摩托化了。”1951年11月15日,许光达在装甲兵集训 会议上,首次提出了“战车部队是技术兵种,不能掌握技术就没有战车部队。” “……技术建设在装甲部队建设中占着头等重要地位。这个问题,开始建军 时我们就提出: ‘没有技术就没有装甲部队。’两年多来的实践完全证明了 这个提法是正确的。”
   
    为了督促检查部队的学习情况,许光达和苏联顾问专程来到了徐州的坦 克部队。有一天,他和苏联顾问亲临训练场,考核团以上干部的想定作业。 来自淮海战场上的全国特级战斗英雄、现任坦克团团长赵明奎,在想定作业 时,由于文化低,众多的符号记不清楚,而他又童心未泯,把坦克行军的符 号画成一些小王八。当苏联顾问走到赵明奎跟前时,怎么也看不懂这些符号, 问翻译:“这是什么符号?”
   
    俄语翻译也搞不清这是些什么符号,说:“这象一群爬行动物。”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许光达又好气又好笑,他太了解赵明奎了,这个在淮海战场上用迫击炮 抛射炸药包的功臣,在一只眼睛被打瞎的情况下,仍然完成了任务,成为全 国的特级战斗英雄。这个连死都不怕的汉子,却在文化低的困难面前受到难 堪。许司令员严肃地批评了他,同时又送他去学习文化,迎头赶上。
   
    为了培养和造就更多更好的装甲部队需要的人材,经中央决定,许光达 开始筹建坦克学院、学校。他亲自担任院长、校长,经常深入课堂和教练场, 参与制订和修改教学大纲,一有时间还亲自给学员上战术课。年过半百的装 甲兵司令员,再次登上战车参加训练,掀起了坦克部队官兵学习技术的热潮, 为全军大比武的训练高潮拉开了序幕。

    许光达重视技术工作,但他对政治工作同样是重视的,他不偏激,更不 会让政治和技术对立。他一向主张政治工作是部队的生命线,“只有政治觉 悟加技术才能无敌于天下。”
    1965年7月,许光达接到一份事故通报:坦克第2师工兵营第 1连班长 王杰奉命在江苏邱县张楼乡执行训练民兵任务,在炸药意外爆炸的紧急时 刻,他毅然扑向炸点,用身体掩护了在场的12名民兵和人武干部。通报认为 这是一起由于技术原因造成的重大事故。
   
    许光达看完事故通报,提出了质疑:如果说单是技术原因,那么在炸药 意外爆炸时,王杰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要扑向炸点掩护别人呢?这固然是一起事故,但在事故的后面是否有更积极的因素在起作用呢?即人的思想觉 悟和献身精神。接着他又收到好几封由王杰掩护过的民兵、人武干部和张楼 乡党委写来的信,称赞王杰的举动是舍己救人,要求表彰王杰。这就越发使 许光达觉得有必要把这个事故搞清楚。为此,他向总政治部萧华主任作了报 告,组织专人进行调查。不久,《解放军报》发表了王杰的英雄事迹,号召 全军向王杰同志学习。周恩来、朱德、许光达先后为王杰题了词,国防部授 予王杰生前所在班为“王杰班”的荣誉称号,在国内外引起很大反响。
   
    毛泽东主席根据王杰的英雄事迹,对“两不怕”精神给予充分肯定:“我 赞成这样的口号,叫做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就这样,许光达慧眼识英雄,为一个险些被责任事故埋没的英雄,恢复 了他本来的面貌。王杰精神曾经激励过一代人、而且必定会激励下一代人去 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
   
    搞现代化的装甲兵,首先要有装备。他那“没有技术就没有装甲部队” 的观点中,当然包含了坦克的设计和制造技术,如果不能生产出性能先进的 坦克,装甲兵的现代化就是一句空话。1959年,中苏关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苏联撤走了专家,技术和原材料被全部封锁了,国家的各个领域都受到了严 重的损失。而恰恰在此时,我国第一台五九式主战坦克却诞生了。多少年来, 人们对许光达的这一远见卓识深深敬佩。工人们为了表达对装甲兵司令员的 敬仰之心,特意制做了一台国产坦克的模型,装在玻璃罩子里送给了许光达,被许光达放在书房里。凡是进过许光达书房的人都知道,这位将军的书房里, 没有什么古玩、古画之类的装饰物,在对着他办公桌的一排书架上,除了整 齐码放的各种书籍外,就数这台坦克模型最为显眼,它伴随将军走完人生的 旅途,它寄托了将军后半生的理想,更凝结着将军为装甲兵事业披肝沥胆的 耿耿忠心。
   
    80年代中期,当编辑《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卷的权威人士在审定许光 达的有关条目时,非常赞赏他提出的“没有技术就没有装甲部队”这一观点。 他们认为:在我国首先提出这一观点的人就是许光达,他从政治经济学的角 度,正确地阐述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科学地表述了政 治与技术、精神与物质、人与武器装备之间的关系,是有远见卓识的,不愧 为一代儒将。
   
    高风亮节
   
    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实行军衔制,它标志着我军的现代化建设跨入了新的里程。在国防部举行的一次招待会上,许光达知道了自己将要被授予 大将军衔的消息,心中深感不安,他对家人说道:“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多 少和我并肩战斗过的战友——柳克明(直苟)、段德昌、周逸群、孙一中、 李剑如……以及那更多叫不出姓名的年轻的战士,把他们满腔的热血洒在了神圣的国土上,我这顶 ‘乌纱帽’,是建立在我的多少战友、下级流血牺牲 基础之上的,他们长眠在我们一起战斗过的地方,我这个幸存者今天得到了 很高的荣誉,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几经思考,他给毛主席和中央军委 领导写了一份“降衔申请书”。
   
    军委毛主席、各位副主席:
   
    授我以大将衔的消息,我已获悉。这些天,此事小槌似地不停地敲击心鼓,我感谢主 席和军委领导对我的高度器重。高兴之余,惶惶难安。我扪心自问:论德、才、资、功, 我佩戴四星,心安神静吗?此次,按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功绩授勋。回顾自身历史,1925 年参加革命,战绩平平。1932~1937年,在苏联疗伤学习,对中国革命毫无建树。而这 一时期是中国革命最艰难困苦的时期:蒋匪军数次血腥的大“围剿”,三个方面军被迫作 战略转移。战友们在敌军层层包围下,艰苦奋战,吃树皮草根,献出鲜血生命。我坐在窗明几净的房间吃牛奶、面包。自苏联返回后,有几年是在后方。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行列 里,在中国革命的事业中,我究竟为党为人民做了些什么?

    对中国革命的贡献,实事求是地说,是微不足道的。不要说同大将们比,心中有愧, 与一些年资较深的上将比,也自愧不如。和我长期共事的王震同志功勋卓著:湘鄂赣竖旗,南泥湾垦荒;南下北返,威震敌胆;进军新疆,战果辉煌……
   
    为了心安,为了公正,我曾向贺副主席面请降衔。现在我诚恳、慎重地向主席、各位 副主席申请:授我上将衔。另授功勋卓著者以大将。
   
    许光达
   
    1955年9月10日
   
    “这是一面明镜,党人自身的明镜。”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毛 泽东高扬起许光达的降衔申请,声音宏亮地对他面前的朱德、彭德怀、林彪、 贺龙等军委领导人说。这里是中央军委会议室。毛泽东越说越激动,他大步 走到窗下,双手用力一推,两扇窗户洞开,说道:“五百年前,大将徐达, 二度平西,智勇冠中州;五百年后,大将许光达,几番让衔,英名天下扬。” 毛主席、中央军委没有批准许光达的申请,最后仍然授予他大将军衔。 1963年夏天,许光达住进解放军总医院查体,医生拟为他的砂眼进行手 术治疗。这对一般人来说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手术,但要对大将的眼睛动手术, 就非同一般了。医院经过研究决定由该院眼科主任、一级教授张福星亲自动 手。
   
    张福星教授当时已经60多岁,解放前在上海开过眼科诊所,有不少亲属 家居国外,解放后受聘在上海第二军医大学任职,后来被调入解放军总医院工作。
   
    在给许光达眼睛做手术时,尽管他很小心,但还是碰伤了角膜,眼睛顿 时红肿起来。
   
    这事惊动了中央保健局,在那时时事事都被阶级斗争这根弦绷得紧紧的 时代,这事非同小可,为此有三条指示:一、追查责任;二、许光达立即转到北京医院治疗;三、写出事故报告。
   
    许光达回答中央保健局也提出三条意见:一、不转院,仍住解放军总医 院;二、请张福星教授继续治疗;三、不要追查责任。
   
    出了事故,张教授的思想压力很重。许光达请张教授在其女儿的陪同下 来到家里,细心体贴地安慰一番,还叫大师傅专门加两个菜,留张教授父女 二人在家便餐,当晚仍回到解放军总医院,请张教授继续治疗。
   
    许光达眼睛红肿,疼痛厉害,睡不着觉,可他又不愿深更半夜打搅医生 和护士,忍着痛在室内来回踱步。当值班护士半夜查房,推开房门看到许光 达手捂着痛眼在室内不停地走来走去的情景时,哽咽着叫道:“首长,您怎 么……”
   
    在张教授的精心医治下,许光达的眼睛终于治好了。他对有关人员说: “你们这些人就喜欢大惊小怪,没有必要嘛!医院的专家们为我们治病是尽 了他们的全力的,政治上要对他们绝对信任才行,有这样或那样的疏忽是难 免的,何况专家们年纪又那么大了,怎么能怪他们呢?如果你们保卫部门一 插手,问题就复杂了,以后人家还怎么工作?”
   
    1960年冬季,北京出现了历年来少有的严寒,共和国主席、总理的饭桌 上已经见不到肉食,连年的天灾人祸、内忧外患,使全国陷入了空前的粮荒。 这是“三年自然灾害”的第二个年头。
   
    实在捱不过饥饿,装甲兵机关好多干部的亲属就从四面八方涌进北京, 在装甲兵司令部大院里长吃长住起来。当时,军队的条件稍好一点,虽说官 兵们也需要时时勒紧自己的裤带,但毕竟每天多少总有一份口粮供应。于是, 平日里严肃静谧的机关大院陡然变得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不穿军装的男男女 女、老老少少的陌生面孔。为了不使这种现象持续下去造成不好的政治影响, 在许光达的主持下,装甲兵党委作出决定:困难时期,机关于部应尽力做好 工作,不要让亲属来京长吃长住;已经来了的,要动员其尽快回去。以后, 凡来队探亲的干部亲属,只允许在大院住三天。
   
    听起来这决议有点严肃得不近人情。但值此困难之际,如果所有的军属 们都涌到军营来长吃长住,且不说给军队带来多少负担,光是在人民大众的 心目中,就会给军队的形象带来多么巨大的损失呵!
   
    决议公布后不久,好像是故意要将许光达一军似的,他的四哥许德富和 六弟许德强到了北京。面对饿得皮包骨头的兄弟,特别是当年不远千里,从 湖南长沙跑到河北清河报信,使自己逃脱国民党追捕的四哥,许光达只是倾 其所有——让炊事员把作为特殊营养品配给自己的3斤黄豆全部拿出,让兄 弟们吃了几顿“饱饭”,留住了3天,便让二人带上家里仅存的50斤全国通 用粮票,买了两张到长沙的硬座火车票,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两天后,保卫部门向许光达报告,接安阳公安局电话,许德强在安阳车 站病倒了,而且病得很重。许德强被接回北京,从北京站一下车,就被直接 送到解放军总医院进行抢救。许光达夫妇到医院来看许德强,他艰难地睁开 双眼,已经不能说话,在当晚就死去了。医院征得许光达的同意,对许德强 进行了尸体解剖,发现许德强并没有什么严重的疾病,只是胃已完全萎缩, 医生说这是长期挨饿造成的。许德强是饿死的。
   
    1966年夏天,“文化大革命”爆发了。一时间,风云突变,乾坤震荡, 全国上下全都卷进了这场政治漩涡之中。
   
    许光达刚直不阿,曾不止一次地触犯过林彪、江青一伙。他的“没有技术就没有装甲部队”的论点,被当作反对林彪“突出政治”的“罪证”。 1964 年春天,林彪在空军召开打扫卫生现场会,要司令员亲自带队参加。许光达悖逆其意,厌烦地说:“我们部队准备大比武,训练这么紧张,要我动员大 家一天到晚去抠暖气片缝,我不干。”这话很快就传到了林彪的耳朵里。江 青的《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议纪要》,叶群的《广州部队某部蹲点调查报告》, 许光达都认为是小题大作,作风不正。自然就借口逃会,贯彻不力,当然,这就又成了许光达的一个罪证。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许光达是林彪处心积虎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政敌——贺龙元帅的老部下。拉不过来就打倒,这是林彪 惯用的手法,于是就有了贺龙搞“二月兵变”,许光达是“兵变总参谋长” 的罪名,1967年1月16日,许光达被非法关押,受尽摧残折磨,直至悲惨地死去。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不久,“造反派”要给装甲兵党委的一位领导干 部戴高帽子,说他生活作风有问题,要开批斗会。作为党委书记的许光达, 深入到群众中去做工作,很快就与群众达成共识:会可以开,有意见也可以提,但要注意大的方面,我们是军队,有组织原则,有保密规定,不要戴高 帽子,不要挂牌子。
   
    当会议开到一半时,突然从主席台的两侧走出几个手拿纸糊高帽子的“造反派”,朝着那位领导干部走去。许光达当即制止。“造反派”推开他:“这 不关你的事,你别管!”
    台下的群众也都激动起来,两派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
   
    许光达站起来,气愤地说:“你们不守信用!你们都是军人,怎么能这 么无组织无纪律?要戴高帽子,先给我这个党委书记戴。”
   
    许光达发现纸糊的高帽子里面装满了铁蒺藜,一旦戴到头上,后果不堪设想。他上去抢高帽子,心脏病突发,倒在台上,当即被送到解放军总医院抢救。
   
    1967年1月16日下午,许光达从医院回到装甲兵司令部,主持党委一 个重要会议。会后回家吃晚饭。那天是星期日,儿子和儿子的未婚妻都在家,按照他的老习惯,经常要在吃饭时和孩子们进行思想上的交流。一个时期以 来,作为中央委员的他,很难看到中央文件了,中央的重要指示往往是通过 中央文革领导小组成员的讲话透露出来,而这些讲话,又首先会出现在首都 红卫兵的大字报上。作为一个军队的高级指挥员,要从孩子们抄录的大字报 上去找寻最新动态,做为参考来领导工作,这本身就是一件多么可悲又可笑的事呵。
   
    饭后,许光达站在门口等车准备回医院去。突然,跑来几十个“造反派”, 把住房团团围住,连推带揉地带走了许光达,紧接着在生活秘书的带领下抄了家,他们翻箱倒柜,说是要找什么“二月兵变”的黑名单,结果一无所获。 这伙人并不甘心,临走时他们拿走了许光达在20多年前从侵华日军手中缴获的一面日本国旗,作为他“叛国投敌”的“罪证”;还把不久前他作为军事 代表团团长访问阿尔巴尼亚时同恩维尔·霍查的合影照片,作为他充当“苏修特务”的“罪证”带去了。
   
    在办公楼里,几个小时前作为党委书记、司令员的徐光达大将还在主持 会议,转眼间却变成了“造反派”的阶下囚,被迫交待“问题”。
   
    “老实交待你企图搞二月兵变、篡军反党的罪行!”
   
    “老实交待你搞政变准备当总参谋长的阴谋!”
   
    许光达扫视一下会场,平静地说:“你们说盼‘二月兵变’,我不清楚。” 许光达出口的第一句话使“造反派”大失所望,会场上立即响起了震耳 欲聋的口号声:“打倒许光达!”“许光达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主持会议的人示意大家静一静,让许光达继续回答问题。
   
    “谁都知道,搞政变是要掉脑袋的。我现在就是国防部副部长、大将, 我跟贺龙搞兵变,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才抢个总参谋长当,这种赔本的买卖 我不干。”
   
    会场上有人笑了,也有人大叫大嚷起来,又乱成了一团。主持人无法平 息会场的混乱,更无法使许光达就范,反而被徐克达的反讥“将”了一军,只好宣布暂时休会。批斗以后,身为共和国国防部副部长、装甲兵司令员、 中共中央委员、大将的许光达,就被“造反派”非法关押了起来。
   
    为了迫使许光达就范,专案组找来两名1.8米以上的打手,专司拳打脚 踢、坐“喷气式”之职,在严刑拷打和连续不断的批斗下,许光达的健康状 况迅速恶化,专案组不但不给治疗,反而提出:“医疗要为专案服务”;“不 怕许光达死,就怕完不成无产阶级司令部交给的战斗任务”;“要连续作战, 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要敢于刺刀见红”。
    “在一年多的批斗、审讯中,经常罚站、弯腰、请罪,多次搞“车轮战”, 其中一次长达三天三夜。还多次把许光达同志搞到外单位去游斗。许光达同 志被整得昏厥过去,经医生抢救后继续审讯。
   
    专案人员都曼林、党志壁打在许光达的脸上、腰上,打得许光达口流鲜 血。
   
    关押期间,降低伙食,室内空气污浊,夜里开大灯泡睡觉。
   
    1968年11月中旬,许光达同志咳嗽严重,出现痰中带血、吐血等症状。 专案组人员频繁审讯和逼写材料。
   
    从11月中旬到住院,两个月中,共审讯七十九次,逼写材料二十五次。
   
    专案组不顾许光达病重,把病房当牢房,加紧审讯和逼写材料。据记载, 第一次住院七十八天,被审讯二十九次,逼写材料二十九次。出院后二十一 天,审讯八次,写材料七次。
    第二次住院,已是生命垂危,仍有审讯活动,直到逝世前三天,还被迫 请罪。”
   
    ——摘自1978年7月6日装甲兵党委向中央军委并总政治部写的《关于许光达同志被迫害致死的情况报告》
   
    1969年6月3日晚,许光达惨死在医院厕所的马桶上,没有任何医生、 护士在场,更没有亲属在身边,死亡原因,至今不明。6月4日,专案组不 准家属参加,强行将遗体火化。
    这样一位久经沙场,为共和国披肝沥胆,立下汗马功劳的赫赫名将,没 有倒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却惨死在林彪、“四人帮”一伙的政治屠刀下。 家属在清理他的遗物中,发现在《毛泽东选集》的扉页上,他用刚劲的笔法 写道:
   
    百战沙场驱虎豹,
    万苦千辛胆未寒。
    只为人民谋解放,
    粉身碎骨若等闲。
   
    这是他在被连续审讯三天三夜,心脏病发作被抢救过来后,挥笔写下的, 不幸成为绝笔。它不仅是许光达一生追求真理、对党和人民赤胆忠心的写照, 也是他同林彪、“四人帮”坚决斗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崇高气节的绝唱。 这是由党一手培养起来的一代名将发自肺腑的声音,感人之深,惊 天地、泣鬼神。
   
    中华五千年历史,出现过三个黄金时代:春秋战国、唐贞观之治和康(熙) 乾 (隆)盛世。历史的车轮滚到20世纪20年代,自从成立了党, 炎黄子孙进入了第四个鼎盛时期,在党的领导下,经过几十年的血 雨腥风,从500万的人民军队中筛选出十位元帅、十位大将,许光达做为这 二十位将帅之一,既不同于岳飞、洪秀全,也不同于黄兴、蔡锷,他是在党哺育下成长起来叱咤风云的新一代将领。他的43年革命历程,波澜 壮阔,有声有色。他的政治胸怀,他的军事理论建树,他的指挥才能,他的高尚情操,如江河行地,如日月经天,名垂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