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与砍杀 h补丁:王长江:中国的政党和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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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江:中国的政党和政治作者:王长江来源:华大讲堂来源日期:2011-2-22  (根据录音整理,有所节减,未经演讲者审阅)

  今天讲的题目是关于中国政党和政治的问题,政党政治这一概念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引起讨论和思考的东西。因为一说到政党和政治,我们往往给它一个西方的概念。大家不信可以去查一些资料,一说什么叫政党,定义里很可能就是西方的政治制度,要么就说它是资本主义国家里的政治制度,和我们中国似乎没有什么关系。难道真的没有关系吗?不是的。当你是夺取政权的党的时候,可能有很多不像西方的政党;但当你执政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有很多共同的规律必须遵循。如果这些规律你忽视了,不去遵循了,最后的结果是你自己吃亏。比如说这种政党政治,我们一说政治就好像政党之间的相互竞争,那好,中国也有政党,共产党是这个国家唯一的执政党,还有八个民主党派,你都是政党在那执政,在那参政,你这个政治叫什么政治?你不叫政党政治叫什么政治?所以这里实际上有很多问题值得我们来进行研究,因此我想围绕这个问题展开,谈点自己的想法。

  一、政党政治与党的建设

  1.政党政治的定义

  我们今天研究政党自身就是研究政党政治,恰恰是对这个问题过去认识不足,总觉得党的建设就是我们中国共产党自己的建设,所以总结来总结去,总还是停留在总结的水平上,总还是停留在经验的水平上。所以我们过去研究党的建设有一个经典的表述:什么叫党的建设啊?党的建设就是党的历史经验的科学总结。你看,我们把科学做为自己的落脚点,讲它如何如何科学,如何用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来研究这个问题。但是,就这个概念我们回过头去想想,还是有缺陷的。你总结得再科学,它也还就是总结嘛,它始终提升不到规律的层次,提升不到普遍性的层次。而政治运行的普遍性逻辑,政党活动所遵循的共同的规律,恰恰是我们今天着力需要思考的。所以我给政党政治下了个定义,什么叫“政党政治”呢?政党在政治运动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成为政治的有机组成部分,这就是政党政治。所以从这个角度说,我们同样也是政党政治,你把自己纳入到政党政治的范畴,然后再去研究政党政治,你就可能能够从规律的角度去把握你这个执政党到底应该怎样建设,所以这是一个大思路的问题。从这个角度说政党政治就是一种普遍存在的客观现象。

  因此我们要弄清楚中国的政党政治就必须弄清楚政党政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过去研究党的建设,往往把它当作一项工作来研究。一说党的建设,那我们的经验多的是,对吧?我们一说就是思想建设,组织建设、作风建设,后来邓小平又说,再加上一个制度建设,到了十七大又加上一个党风廉政建设。于是在我们头脑当中,所谓党的建设就是四大建设、五大建设、七大建设、八大建设。没错,作为一个工作性的研究,它是这几大建设,但是你要弄清楚政党为什么这样建设,你还得研究政党政治到底是干什么的,有什么样的客观规律性。

  2.政党是民主政治的产物

  从这样一个角度说,我要给大家一个定义,所谓政党,那就是民主政治的产物。政党到底是干什么的?政党就是搞政治的党。它是搞什么政治的呢?它是搞民主政治。所以政党是民主政治的产物。搞政治的党当然可以解读成民主政治,也可以解读成为别的政治。别的政治产不产生政党啊?别的政治我们说不产生政党,只有民主政治才能产生政党。为什么呢?道理很简单。政治,说穿了就是社会中的个人与公共权利的关系。什么叫政治啊?我们过去转意的东西太多,延伸的东西太多,一说到政治反倒不知其所以然了。在座的这么多同志,可能又是干部,又是老师,又是专家的,政治我能不懂吗?没错,中国政治确实弄得很滥很多,但恰恰是因为弄得很滥很多,转意太多,反倒迷失了我们对政治本意的理解。你看邓小平说“什么叫政治啊?四个现代化就是最大的政治。”难道这个就是政治的定义吗?你可千万别把它当作政治的定义,要是把它当作政治的定义,你就吃亏了。你考公务员时出道题“什么叫政治”,答“四个现代化是最大的政治”。你呀,零分吧。为什么?这只是邓小平高超政治智慧的一种体现。当时全国人民都受左的思想的影响,政治挂帅,政治第一,政治和其他东西相比较,不能不摆在首位。那邓小平能这么说吗?“政治不能挂帅,政治不能第一,得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你看,这肯定又要再次被打倒。他有政治智慧,他才不会这样干呢。你们不是觉得政治挂帅,政治第一吗?没错,我也觉得政治挂帅,但是什么叫政治啊,我告诉你吧,四个现代化就是最大的政治。你看看,顺理成章,四两拔千斤,把人的思想从搞空头政治转向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是,它对我们理解“政治”这个概念没什么太大帮助,它是转意方式,尤其有意思的是,我们转意的太多了,你看这是一个例子吧。

  我再举一个转意的例子,它和这个概念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也叫政治。比如说,我这里跟大家讲课,讲着讲着,念了一个错别字,大家想:还那么多头衔呢,都念白字了还教授呢。有的同学就憋不住了,说:“王教授,我给你提个意见,你那字念错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说我念白字,我能承认吗?我才不承认呢,我怎么着也得跟你狡辩一下吧。你说的这字它是多音字,你那是一种念法,我这又是一种念法,反正我至少跟你打个平局吧。我的面子不能丢,你提的意见我也没接受,我建议了你也不改,谁的目的也没有达到,双输嘛,所以一般不这样做。怎么做?下课了之后你找我说“唉,王教授,你讲的我还真是深有体会,促进思考,你的书我看了很多,以后一定好好学习”,然后一通高帽子。然后再说句“王教授,你那词那样念,我怎么听着别人另一种念法,是不是他的弄错了,瞧,给你下台阶呢!你回去查查字典看对不对。我是个有心人,回去一查真是我错了,下次改正,这叫什么,这说明人家为人处世比较老道,比较会来事,还有的评价往往会有这么一句话叫“这位同志政治上成熟”。你说这跟四个现代化有什么关系啊?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政治上成熟它就成了好话。为什么?全是转意,所以你看,我们对政治的本意反倒失去把握。

  实际上,政治的本意也很好理解,政党要搞的政治就是本意上的政治。它本意上是什么?人嘛,就是社会中的人,人要组成社会,他才能生存下去,那这个社会呢,它需要管理,管理就需要一个公共的权利。你看看政治不就出来了吗?所以政治说白了,就是社会中的个人,也就是民众与公共权利的关系,这就是政治。政党要搞的就是这样的政治。当然,它不是你随便怎么解读都可以的。当你解读成神权政治的时候就不行。神权政治就是我的权利是上帝给的,我受上帝的指示来管理你,你老老实实服从,我想怎么管你就怎么管,跟你没关系,你无权过问,这时候你想怎么管怎么管,你打他挨,这肯定不行。

  3.民主政治是使民众与公共权力之间互动

  那什么时候才有民主政治呢?“民主政治”就是在两者之间解释成一种互动的关系。说天赋人权,人生而就有不可剥夺的权利;既然“生而有人权”,那他怎么就形成了一个公共权利呢?这就是一个公共权利,这个公共权利所有权都属于民众,使用权属于公共权利的掌握者,这两者就分离开了。那既然老百姓是主人,他对公共权利有什么利益诉求啊,你看,两者又互动起来。公共权利施之于民又来自于民,这两者都不就互动起来了吗?民主政治说穿了就是这两者之间的互动。当然我们说政党是民主政治的产物,那是不是只要有民主政治那政党肯定就产生了呢?也不是的。一开始人们涉及的民主当中没有政党的地位。

  什么叫民主啊?民主就是大家是主人,大家来做主,对不对?比如说我们在座的共有五百多位,我们这五百多位可以直接决定问题。比如说,咱们这个讲座几点开始啊?五百中有四百位说今天有紧急情况,咱们9:30再开,那就9:30开始,对吧?五百多人有四百多说提前到8:30吧,那咱们就8:30开呗!这种直接来决策的就叫“直接民主”,直接民主不需要任何的中间环节。但是直接民主有相当难的操作性,一个社会哪里只是五百人啊?一个社会动不动就成千上万的人,一个村子几千人,一个镇几万人,一个县城几十到上百万,一个国家动不动就几千万上亿人,中国有十三亿人,超大型社会,你怎么把他组织起来?你怎么让他直接决定问题呀?你说那还不办说吗?中国的事情,你把十三亿人招一块,大家商量商量不就完了吗?怎么商量,到哪商量去,对不对?你满地球找都没个能集中十三亿人的地方。

  所以你看,许多西方大学者都描述了这个直接民主的难以操作性。那怎么办?我们就只能减少人数。比如说两万人的城市,我们怎么让它运行起来,怎么让它来实行直接民主,我们可以切几刀,第一刀切下去,先把儿童切掉。因为儿童他没有自理能力。光切儿童还不够啊,人还是太多,那怎么办?就切第二刀,第二刀切的谁呢?对不起,切的是我们的妇女同志,为什么要切妇女同志呢?因为按过去的理解,妇女她哪能算人啊?妇女顶多就算家庭财产的一部分,就连女同志也得切掉。还得切第三切,第三刀切的是没钱的人,为什么?没钱的人是多数,诸位谁袋里面揣着一万块钱坐着听讲座的?没钱的人总是多数,多数人一表决,把有钱的人钱分掉那不就麻烦了吗?对不对?所以没钱的人也得去掉。结果三去两去,两万人就剩下了两百人,两万人剩下两百人就已经够少了吧。但是,运行起来也还比较困难,你想想,两百人,每个人都要发表自己的意见,一个人说十分钟,不算长吧。两百人就两千分钟,两千分钟就意味着三十多个小时,那就是不吃不喝不睡你都干不完这件事,那还行啊?只能降低它的质量,一个人只能发言一分钟。大家想想,一分钟能说些什么呀?但就这一分钟也已经非常困难了,每个人一分钟,两百人就意味着两百分钟,两百分钟就意味着三个多小时这件事还落实不下来。大家想,一天里面这么多的事情,你三个多小时就谈论一件事,可持续发展吗?所以民主在这种情形下就很麻烦。等到城市扩大,不是两万人是五六万人了,愿意去参加的人也多了,难以运行。你别看西方学者老这样去描述,难道它是一种简单的推理吗?它指的实际上是一个事实,那就是古代希腊的城邦式民主之所以消亡的原因。我们说最早的民主,那是古代希腊的城邦式民主,那时的民主说起来还挺好,亚里士多德时代的,那它怎么就没有了呢?不是你不想,而是它很自然地就消失了,因为不可以操作?当然民主毕竟是个好东西。它把人放在第一位,它把人摆在中心,人生而有天赋人权;主权在民,人生而就有不可剥夺的权利。

  4.代表制民主使民主变得更具可操作性

  在价值上,人是心向而往之的,人们在后来的实践当中,仍然孜孜不倦地探索这种民主的可操作性,也就是在这个实践中,人终于发现了可操作性,那就是间接民主。我有权,但我不一定要直接用权,我可以把我的权利委托给我的代表,让他代表我行使,问题就解决了。我有一万人,一万人都参加,那很困难吧?一百个人一组先选一个代表不就一百个人了吗?一百个人就坐在一块,可以商量问题了。给你也出个难题,“我住的城市不是一万人而是一百万人,你怎么办?”一百万人照样可以坐一起,一百个人一组选代表,选一万个代表,一万个代表再一百个人一组选一个代表,你看又成了一百个人对吧?那再给你出个难题,我这不是一百万也不是一千万人,我是十三亿人,我看你怎么办,十三亿人,十三亿人照样给你搞定啊。我可以先选择乡镇代表,乡镇代表可以再选择出县代表,县代表可以选择出市代表,市代表可以选出省代表,最后选出中央代表。我给你分五级还不行么?你看问题解决了,所以间接民主就使民主变得可操作。由于它不是直接使用政权,所以它叫间接民主。由于它是通过代表实行民主,所以它叫代表制民主,过去我们翻译成代议性民主。它使民主变成可操作,它是一个普遍被人们所接受的操作形式,所以他是人类政治文明史的重大发现。

  当然代议制民主,一方面使民主变得可操作,另一方面也使民主变得复杂。谁来操作,所以就发现不好操作。政治当中有两个要素:一个民众,一个公众权。让民众来操纵行不行,就发现不行,民众是一个个的个人组成,就是一盘散沙,是一麻袋土豆。你说谁听谁的,谁也不会听谁的,对不对,凭什么呀?

  你让公共权利自己来操纵,就容易公权私用,以权谋私。民众不能操纵,公共权利也不能操纵,那谁来操纵?就在这个过程当中,产生了政党,政党就应运而生。政党弥补的刚好就是这方面的空缺。政党是什么,政党就是民众,因为政党是民众自愿组成的政治组织,但是政党又克服了民众的基本缺点,他使得民众组织化。另外一方面,政党不是公共权利,但是政党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控制政权,接着政党左连右挂,就把两者连接起来了。因此,我们说什么叫民主政治,民主政治就是民众和公共权利之间产生的一种互动。但是,理论上这样说,在实践上这种互动是靠政党来实现的。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民主政治就毫无例外的全都变成政党政治,政党政治是民主政治的最普遍的形式,只要我们说到现代民主政治,肯定就是政党政治,我们说到政党政治的时候,我们指的就是现代民主政治,这就是政党政治的来源。

  5.政党运作的两个前提

  为什么要研究政党运行的规律,可以从中得出许多结论性的东西。首先我们发现,政党运行有两个前提,一是从神权政治转向民主政治;第二,光民主政治还不行,还必须从直接民主发展到间接民主。这就是政党存在的两个前提和条件。有了这两个前提和条件,我们就可以给政党一个明确的定位。

  这个定位,我可以把它说成两句话。第一,政党是沟通民众与公共权利联系的桥梁。大家看看,政党是不是这样子,它左连右挂,把民众和公众权利联系到一起。当然这句话一说,很多人心里就想,桥梁这个词倒是挺熟,我们过去经常说工会是桥梁。妇联是桥梁,共青团是桥梁。难道我们党也是桥梁吗?如果我们党也是桥梁,和工会、妇联、共青团不就是一回事了吗?那党的领导作用哪去了?不是那么一回事,不能只望文生义。我们得仔细分析,我们说到桥梁这个概念,除了在建筑工程学意义上说它是一个科学概念之外,它只不过是一个生动的比喻。什么是桥梁啊,你得看比喻的事上。工会是桥梁,那没错,它是我们党联系工会群众的桥梁;妇联是桥梁,是我们党联系妇女群众的桥梁;共青团是桥梁,是我们党联系青年的桥梁。而党自身是桥梁的时候,说的是什么,说的是联系民众公共权利的所有者和他的所有物公共权利的桥梁,是帮着人们当家做主的桥梁,你说这两个桥梁能比吗当然任何的比喻都是有缺陷的。什么叫做桥梁,就是一条河,我们要过这条河,我们河上搭一个什么东西,过去了,这就叫桥梁。但是,我是要过你这条河,但是我偏不过你这桥,我绕过去又如何。好像中国共产党随便可以给人绕过去,对不对,这不又麻烦了吗?

  所以还得讲第二句话,叫做政党是民众控制公共权利之手的延伸。讲这句话之前,首先必须建立一个现代政治概念,那就是政党国土是有边界,不是无所不在的,不是什么都要干预的。现在市场经济条件,好多事情政党不可能直接参与的。你就说在计划经济的时候,我们主观上,想干就干,无所不在,事无巨细,包揽一切。这种情况下,难道他什么事都参与吗?也没有,比如很多领域是人们自然的抉择,你就不应该参与,这是一个公理。信不信?不信我可以举个例子。比如说,你们家三口人,你是共产党的党员,不但是党员,而且是领导干部。你爱人在政治上也积极要求进步,也是中国共党员。你们家孩子长到十八岁,政治上也要求进步。也加入中国共产党,结果你看,你们家三个党员。如果你要说,我们家三口党员,那按照党章,我们应该建立一个支部啊。在你们家建立一个支部,说老实话,没有人认为你这个人政治上先进,人们只会认为,你这个人神经有病。你说的是一个家庭生活的范畴,你让政治参与进去,这不莫名奇妙吗。对不对,所以自然有他不应该去的地方,他是有边界的。但是,当你要和公共权利发生关系的时候,至少在现在,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那就非通过政党不可。所以政党是沟通民众与公共权利的主渠道,政党是民众控制公众权利之手的延伸,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桥梁。

  6.政党的定位

  我们知道了这些,就可以给政党一个特别准确的定位。刚才我们说政党是民主政治的桥梁,但实际上它还是有点大而泛的,准确地说政党应当是民主政治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这才是政党应有的位置。有了这一点我们就可以抽象许多原理性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要把政党从开始产生到现在认真地理一遍,就是要在这个发展当中发现一些基本原理、基本规律的东西。比如说政党的定位,政党怎么定位?我们刚才说了两句话,这两句话就可以作为政党的一个定位,但是你这样一个定位有些同志可能就会不太承认.你看共产党没有定位?有定位,但是它不是两句话而是一句话,叫什么?中国共产党是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领导核心。这两句话说半天怎么里面没有领导,也没有核心这样的字眼,那是不是你就否认了领导核心呢?这不能望文生义的。领导核心的确是一个定位,但是我们说它只是一个政治本质的定位或者说政治定位。就是让人感觉缺他不可,他是整个过程当中最核心最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作为一个科学的概念来对待。所以我们说这两句话是政党在政治体制中的定位。两者之间不但不相矛盾,而且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光有政治定位,没有政治本质、政治体制的定位,即使说是核心,到后来也会出现以党代政、党政不分,乱作一团的现象,过去我们不就吃过这个亏吗?我们到现在为止,已经在政党和政治体制当中有了一个准确的定位。有很多问题恰恰是定位不准确,最后导致错误,这是很值得研究的问题。

  7.政党的功能和作用

  政党既然处于民众和公共权力之间,把两者连结起来,肯定有其的功能,功能又是人们研究的很重要的内容之一。当然对于政党功能到底怎么看,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认识。有的说政党有两大功能,有的说算起来有十几项。要我说两项太少,十几项又太多,我通常把它概括成四大功能。

  第一、利益表达的功能。你既然代表老百姓去掌握公共权力,那老百姓有什么利益诉求,你得举荐出来,这就叫表达。老百姓需要什么你得非常清楚,不能在老百姓温饱还没解决的时候,肚子还没填饱的时候,你告诉他们肥肉不能吃得太多,肥肉太多胆固醇高。所以要准确地反映他们的诉求,这就叫利益表达。

  第二、利益综合的功能。光利益表达还是不行的,比如说我这个政党代表一百万人,我要做的就是利益表达,每一个人需要什么我都要搞清楚。你代表一百万,每个人的利益都搞清楚,你去调研吗?几十年过去,最后一个调查完,回过头来第一个人的诉求又变了,你那不是瞎耽误工夫吗?所以肯定不行,你只是大概把大家的利益抽象上来,提升一下。张三需要五亩地,李四需要一头牛,那王麻子需要一间房子。在农民人口占多数的国家,这意味着什么?可以用五个字来概括所有的这些,叫做“耕者有其田”。当共产党把这“耕者有其田”五个字写在旗帜上高高举起的时候,那张三、李四、王麻子呼啦啦地跟着跑。这叫什么?这叫利益综合。你得把它综合起来变成你的政策主张,变成你的纲领,变成你的旗帜。

  第三、政治录用的功能,你既然要代表老百姓,代表人民的利益,你把大家的要求概括起来,你得有概括能力吧。你把它落实到文字上变成纲领,你得有文字能力吧。你把这个东西告诉老百姓,你得有宣传的能力吧。所以要把这些有能力的人千方百计地吸收到政党里面来,政党的一个非常强大的功能就是这种吸收的功能,这就叫政治录用的功能,任何政党都有这种功能。

  第四、政治社会化的功能,什么叫政治社会化,我提出了一系列的纲领,我并不是把每个人的意见都征求过了之后才形成的,我只是抽样分析。但是,我这套东西在解释它的时候,特别是没有构建一套理论的时候,这个理论未见得被老百姓所接受。比如说我的目标就是使穷苦人变成主人,那穷苦人变成主人,穷苦人是不是觉得很高兴啊?没错,觉得这个党很代表我们的。但为什么穷苦,他可能会有自己的解释。为什么日子过得不好?这是命里注定的,人得信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都是天生注定的。为什么日子过得不好呀?很可能就是祖宗没积德,前世造孽,反正有事,那怎么办?这辈子只有有什么苦吃什么苦,有什么罪受什么罪,下辈子才能过得好一些。这时候共产党说你起来革命吧,他跟你革命吗?他不出卖你才叫怪呢。你就得把这条道路告诉他,你们之所以今天过得日子不好,那不是因为你命运不好,而是因为有一个剥削阶级在压迫你。你生产的东西他都拿走了,你只有自己起来推翻它,夺取政权,自己做主人,才能翻身解放,才能过上好日子。弄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行,跟着共产党起来闹革命,你瞧瞧这不就起来了吗?他对这条道路有一个从不知到知的过程,这样一个从不知到知的过程就叫政治社会化的过程。

  我这只是说了四个方面,其实还有,比如说政党结构、政党体制等等。我们看到政党他确确实实是一种客观存在,它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政党政治已具有任何政党都必须遵循的共同普遍规律,这是我们讲第一个大问题要得出的结论。

  二、中国当代政党政治的特点

  我刚才从政党开始产生,一直讲到他的现在。有些同志就提出了问题,王教授,你讲了半天我怎么觉得你讲的就是西方政党呀?没错,我就讲的是西方政党。政党就从人家那产生的,你不从他那说起从哪讲起?对于中国人来说政党就是一个舶来品,就是我们从外面学来的。所以产生是人家那产生的,那要讲规律性你不从人家那讲起你从哪讲起?所有的学问都是一样的,所有的学问都是这么做的。比如说你研究人类学,你从哪里学起?当然是从人类起源开始学起。

  政党也一样,研究也得从西方开始。正是对他的研究才能看清楚我们自己的特点。我们有时候老强调我们自己的特殊性,强调特殊性是必要的,但是特殊性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没有一个背景做比较,没有一个一般性做比较,怎么体现出你的特殊性。这东西不能不科学化。要科学化,你才有比较,才知道什么是科学,才能认识你的特殊性。

  1.政党与政治关系比较

  我们现在就具体来分析一下,把政党和政体的关系作一个比较。在西方,先有神权专制,由神权专制推向民主政权,然后民主政治又从直接民主转向了间接民主,需要在民众和公众权利之间做一个连接了,然后政党出现,这种自然发展的过程叫原生态的政党。它原本就是这么产生的,原生态的政党的特点是什么呢?他天生就是在民众和公共权利之间起一种连接作用。你需要连接了我才出来,我建立这个党,连接得好就能长期存在,现在好几个百年老党都是这样的。

  那从这样一个状态,回过头来看一看我们这个党,看看苏共这个党,你就发现不太一样了。难道他是在民主政治中产生的吗?不是。他所产生的那个时代恰恰是专制制度。那你能这么说吗,专制制度不适合政党生存,你得等到专制制度发展成民主政治,再从直接民主发展成间接民主,需要你来联接了,你这时候你才能建党,所以共产党是早产儿,能那么说吗?不对,因为马克思主义在这一点上非常具有创新性、能动性。在他那个时代,我们叫帝国主义时代,资本主义向帝国主义发展的阶段。在资本主义时代就已经出现了政党,而到帝国主义阶段,政党已经非常成熟。有这么一个客观的东西摆在那,马克思主义就产生了联想,既然政党可以用来组织民众,那我何不建立一个政党,把民众组织起来连接到自己身边,壮大自己的力量来与公共权利做对抗,推翻它、取代它呢?你看,他采用了一种倒过来的思想,这种倒过来的思维拿到实践当中,苏联成功,中国也成功,说明它是管用的。但是这种管用的东西实际上改变了原来的逻辑,它不是先有民主政治,它是先有政党,政党的目的不是要在中间起连接团结的作用,而是把自己和所谓的公共权利做对抗,取代它,推翻它。那这个叫什么?这叫领导人民为夺取全国政权而奋斗,这个闹革命的党就叫革命党。

  2.中国共产党的历史方位和两大转变

  (1)从革命党向执政党的转变

  一旦夺得了政权,人民成了政权的主人,那人民怎样掌握政权,人民和政权之间用一种什么连接呢?你这个政党就又回到把民众和公共权利连接起来这样一个环节上,那这个环节叫什么?这个环节叫执政党。所以中共也好,苏共也好,和西方政党大为不同的一点就是从革命党向执政党的转变,这就是它的特点。你别看这个特点,这个特点不那么容易把握,难道我们一掌握政权就明白自己是这样一个党了吗?没有,我们甚至也不是在改革开放以后就非常明白这一点,我们是2002年才明确意识到这一点。那就是在党的十六大上特别明确地做了表述。党的历史方位发生了深刻变化,什么变化?我们这个党已经从一个领导人民为夺取全国政权而奋斗的党,成为领导全国政权并长期执政的党。与之相应,从受到外部封锁条件下领导国家建设,也就是说,搞计划经济的党,成为在全面改革开放和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领导国家政权,从领导计划经济的党变成了领导市场经济的党,这两大转变是我们2002年,才充分地认识到的。你认识到了就说明转变过来了吗?还不能这么说,你要实现从理念到理论,从方式方法到体制基础的转变,中间必然有一个全面的过程。应该说今天这个过程仍然在进行当中。我们许多问题都是因为我们处在这样的一个过程当中,处在一种新旧交替当中,处在一种转机当中带来的,这才是问题的要害。

  (2)执政党和革命党的异同

  我们回过头来,可以从这两方面简单地做一个分析。先说从革命党向执政党转变。有的同志说,革命党和执政党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有的说我问你,你革命的时候是不是以马克思主义作指导,那你执政了就不以马克思主义作指导啦?同样是呀,那不就得了吗,都以马克思主义做指导你照着干不就得了吗,干吗还分革命党和执政党呀?你瞧瞧,说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你那道理只是从概念到概念,你真要到实践当中看,那个差别就太大了。我这简单地列举了几条,大家就可以看得非常清楚。比如说目标,革命党是干什么的,革命党就是手里没有权的党,夺权的党,所以他的首要目标就是夺取政权。但是执政党呢,执政党就是手里已经有了权。夺了权你就不应该再去夺权了吧,这总该是清楚的吧,但是就这么清楚的东西,我们也未见全部清楚,我们恰恰也搞混了。我们总觉得我们是高举夺取政权的旗帜,把老百姓吸引到自己身边,现在夺取了权利就把旗帜放下了,那老百姓还跟不跟我们走呀。你看看,你都夺取了政权你还高举夺取政权的旗帜,那不就麻烦了吗?夺了权还要夺权,你看,自己就把自己迂进去了。当然从实际出发,这个问题好解决,别弄这个就完了嘛?我们老在意识形态中打转转。

  实践表明,只要你是从意识形态中打转转,最终找到的结论没有一个不给我们带来巨大灾难。你看我们怎么转出来的,夺了权还要夺权,怎么解释?夺了权还要夺权,那是因为表面看这个权到了我们的手里,但是实际上这个权并不在我们手里。那在谁的手里呢?告诉你们吧,正在走的走资派手里。闹了半天,夺了权没有真正拿到手,权还在走资派手里,那可不还得夺吗?你看,夺走资派的权,你这不是左手跟右手较劲吗?左脚绊右脚,你自己把自己就绊着了,对不对?你夺得了权还怎么能还去夺权呢?这就要组织力量用的是革命的手段,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这不是阶级斗争吗?但是你夺得了政权你还阶级斗争啊,这不是麻烦了吗?但是我们恰恰是这么想的,我们觉得阶级斗争是推动社会前进的动力。把三座大山斗推翻了,还有的斗吗?还有,因为剥削阶级还存在。这个阶级以前是我们的朋友,现在你总不能对朋友翻脸不认人把,没关系,我们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那就是社会主义改造。过一两年,最后一个剥削阶级也被改造成了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剥削阶级被消灭了,但是你总不能说剥削阶级的思想被消灭了吧。思想怎么消灭,思想飘在半空中,想消灭也消灭不了啊。这种思想就会影响我们,影响党内,党内就会出现一批代理人,叫正在走的走资派,这就又斗了。最后斗的结果如何?不是推动了国家的发展,而是把国家推到了崩溃的边缘。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问题?这种问题尽管有很多客观原因,但从主观上说根本的就一条,就是长期用革命党思维来思考执政党的问题,用革命党的手段来推动建设和执政。看看我们出现的许多问题,那就是和这个相联系的,那能行吗?不行的,所以现在可以说就是处于这个转变过程中,这是一个转变。

  (3)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

  第二个转变,大家可能想,好像没那么重要,你这只是一种陈述,你过去领导的是计划经济,现在领导市场经济,那不就是一种转变吗?这听起来好像是,实际上不是。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变。怎么这样说呢?我给大家分析下,我们说政党居于民众和政权之间,难道政党一产生真的就居于这两者之间吗?不是的,在实践当中它是一种力的平衡。一方面公共权力对于政党有强大的吸引力,这是公共权力本身决定的。因为你掌权和不掌权确实是不一样的,掌权后可以放大你的能力,所以公共权力对政党的吸引力始终是存在的。另外一方面政党要真正居于中间,还必须体现民意——老百姓的利益诉求。你体现了他们的利益诉求,那才能掌握公共权力。所以老百姓的利益愿望诉求是对政党强大的约束力。当这两种力大体均衡时,政党才真正居于中间。

  我们再分析一下,计划经济市场经济搞的是什么?民众必须有诉求,政党才能受到语言约束。但是计划经济的前提恰恰就是不允许人们有诉求,人们的诉求打在道德线上,总觉得你讲利益,不是要去争抢利益吗?人们的欲望是无限的,而世界上可供争夺的资源是有限的,这种无限的争夺必然产生矛盾,这种矛盾到最后变成阶级之间的斗争。

  那我们如何避免社会主义也出现这种现象呢?想到的办法就是计划经济,不允许追求利益。把所有这种追求利益都打到道德线以下。文化大革命就再明显不过了,对不对?谁想个人的事情啊,你想个人的事情,大家都来批判你,不用大家批判,你自己就批判自己。你总得承认有原始需求吧。我们承认我们有需求,但不承认我们有利益,那如何来处理这个问题啊?你的需求我来满足,你不就是吃喝拉撒睡吗?把你统计起来不就完了嘛,一个人一顿吃一个馒头,一年吃多少馒头?一年的馒头出来了,十三亿人吃多少粮食就出来了。把这些统计起来变成一个庞大的社会需求,然后按这个庞大的社会需求制定一个庞大的生产计划,然后层层分解这个计划,分解到每个人、每个工厂、每个车间。每人把你自己的一份工作完成了,整个计划就完成了。这个社会太好了,为什么?每个人想的都不是自己事情,都是想着如何完成国家交给我的任务,怎么为国家做出大贡献。最后结果是每个人的需求都得到满足,这不是一人为大家,大家为一人吗?多好啊,对不对?好是好,但是那是空想,最大的缺陷就是缺乏动力。我既然跟他干,但和我自己没什么关系,那我干多干少有什么区别,干好干坏又有啥关系啊。我干和不干都是一回事,我干吗要去干啊,那就不干了,对不对?所以最缺的就是动力,计划经济老在那找动力,最后找来找去也不敢在利益上找。一开始都是在精神上找,精神上刺激,当然也有点用。比如说你是农民,你在生产粮食,可别小看了这生产粮食,那可是在为解放人类事业做贡献啊,这么伟大的事情怎么也得做好。你是个工人,你在生产螺丝钉,你可别小看了这个螺丝钉,那可是人类解放大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么重大的事情,那我们为了这个螺丝钉哪怕牺牲我们的生命也值得啊,这劲头就上来了。有用没用?不能说没用,因为人是高级动物,总需要在精神上有点鼓励的,所以这还是有点管用的。邓小平说的太有道理了,精神这种东西对于少数人可以,对于多数人就不行了,短期内可以,长期内不行。我们所说的计划经济的社会主义给自己找动力,找了半天,找到的是什么?找到的是短期内对少数人管用的东西,那怎么推动前进,没办法推动前进,所以最后还是走到了改革这条道路上。

  为什么改革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是因为改革终于认识到把人对于利益的追求作为社会发展的原动力,承认人对利益的追求。我们就是从这开始的,我们先在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什么叫联产承包责任制?你不能问专家,一问专家就复杂了,专家一说,“这个联产承包责任制可重大了”,三言两语哪说得清楚啊,怎么也要写本专著。有些专家听了要写本专著他还不高兴了,就说:“一本专著能写得清楚吗?怎么也得三卷本吧!”有那么复杂吗?没那么复杂!不但没那么复杂反且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无非是执政的共产党对农民说了一句话,就一句话管用,什么话?就是“交够了国家,留够了集体,剩下的全是你自己的”。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新鲜的地方,也没什么新鲜的地方。所有的词都是老词,全用过,只不过顺序不一样而已。你看当初怎么说,“你留够了自己的,剩下的不是交给国家,就是交给集体”,他没劲了。你把它倒一倒,“你交够了国家,留够了集体,剩下的全是你自己的”。你看那劲头就上来了,那多简单啊。还人于利益,从利益出发。整个机制就发生变化。利益是通过交换来实现的,交换是在市场上实现的,所以只要我们把人对利益的追求作为社会发展的原动力,我们总归要走到市场经济这条道路上来。那我说这段是什么意思呢?说这一段就是要分析一下,你回过头来看看计划经济,就觉得有意思了。计划经济不允许人们有诉求,那么就不允许人追求利益,不允许有诉求,那对政党怎么约束啊,就等于对政党的约束力就没有了,就等于民众这一块没有了。而公共权力对于政党的吸引力依然如故,甚至比过去还要强大,那会出现什么情况?那就好比一根铅笔,你这一端拴一根橡皮筋,另一端也拴一个橡皮筋,两边一拉,铅笔就置于中间了。现在事实是这根橡皮筋确实存在,而且拉力非常强大,而这边的橡皮筋它是一根虚线,你一拉出现什么情况?政党的错位,政党被公共权力所吞噬,政党变成国家权力的一部分。政党变成国家法,行政法,官僚法,这就是计划经济导致的必然结果。

  但是市场经济给我们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市场经济的前提是允许人们去追求利益,人们于是有了维护自己利益的意识,人们于是有了参与的意识,于是有了做主的意识,有了独立的意识。我们说有了这种意识的人就和过去不一样了,他叫公民。所以产生了公民,公民组成的社会就叫公民社会。所以说市场经济最大的特点就是促生了一个公民社会,有了公民社会,就对政党有了实实在在的诉求,有了对政党的约束力,有了把它拉回它原来应该去的地方的力量。这样不断壮大、不断往回拉的过程,叫从引导计划经济的党向领导市场经济的党的转变。所以这两大转变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认识这些问题就要从这些角度加以认识,这是第二个大的问题。

  三、科学认识中国政党政治和执政党建设问题

  1.当今时代的政党政治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

  最后一个大的问题,我简单地讲一下,科学认识中国政党政治和执政党建设问题。既然我们出于这样的环境之中,我们就要认真地思考一下这些问题,我们今天政党所处的环境已经发生了更深刻的变化。政党要在民众和公共权力之间起一种连接作用,这本来对我们来说就有个回归的过程,我们背负这样一重任务。但是即使完成了这个任务了,也依然受到许多别的因素的影响。比如说科技革命,科技革命就是脑力劳动越来越占重要作用,他的必然结果是中间阶层不断扩大,公民社会的变化体现在中层阶级的不断扩大。政党要在两者之间起一种连接作用,如何连接?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再比如说,经济全球化。过去社会主义搞计划经济,资本主义搞市场经济,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现在无论姓社姓资都在搞市场经济,于是市场经济有了它越过边界的力量,推动了整个全球化。全球化不光只是经济方面,我们只是不提其他方面而已。经济全球化好说,就是都搞市场经济。那什么叫政治全球化?难道是西化吗?你看,马上就成为敏感的问题。所以我们不提政治全球化,但是政治全球化民主浪潮此起彼伏,这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如何应对?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你比如说新媒体的出现。新媒体出现本身当然帮助了公民社会,但是新媒体又有自己的发展规律,越来越成为一个独立的东西,如何应对?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再比如说管理服务业。过去政府干的是政府的事情,剩下的是社会的事情,但现在又出现了一些社会组织,他又承担了政府的一部分功能。那政党往哪搁,就有和它相比往哪搁的问题,又是一个新的问题。像还有非政府组织的发展,还有国际交流之间理念的转变等等,所有这些都给政党提出了新的课题。

  2.科学认识政党的几个观点

  一方面我们有一个如何回到原位的问题,另一方面,即使回到原位也依然有新情况新问题不断出现。所以我们的背负是双重的,面临双重的任务,我们怎么办呢?我想恐怕要做大量的思考和探索了,当然,这里面内容很多,我不可能全都讲到,我简单的讲几个观点。

  (1)发展的观点

  第一个观点是发展的观点。为什么要讲发展的观点?因为我们有时候会这样想,政党置于民众与公共权利之间,很多国家的政党都采用多党制这种形式来贯通两者之间的关系。因为那么多的信息量要让一个政党全部包容,恐怕不太行,采用多党形式。所以如果你这个党沟通得少一点,那么别的政党可能会占用你的空间。于是之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竞争,从这种竞争就产生了危机感,产生了挑战,产生了考验。我们党呢?好像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是唯一的执政党,其他都是参政党,谁跟我们竞争,好像没什么竞争。于是这种危机感、挑战就少了。是这么回事吗?不完全是这么回事。虽然没有别的党和你竞争,但是,一些渠道已经开始对你形成了挑战。比如说,最简单的,新闻媒体的发展。我刚才说了,政党他为什么会有优势,那就是他有组织,有组织对于没组织来说就是优势。比如说我个人,我生活有困难,那我怎么办?先找基层组织,组织一看他还真有困难,反映到上级党组织,上级党组织再反映到上上级党组织。组织对于无组织来说它就是优势,但是一旦新闻媒体这种现象出现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优势开始丢失了。因为组织是有层级的,像我们七千多万、八千多万党员,把他们组织起来,那你总得有支部总支,地方党、更高一级党委,你的信息要传达要通过七八层,时间要很长,一层要给你过滤点信息,到最后你的信息可能全无。比如我,王教授住房有困难,我反映到基层党组织,但基层党组织反映到上级党组织,情形就不一样了。人家就光管你王教授?人家还管着李教授呢。于是王教授、李教授合并同类项:“一些高级知识分子住房有困难”,再反映到上上级党组织,上上党组织也不光管你高级知识分子啊,人家还管着一般的老百姓呢,于是又合并同类项,变成了“一些群众住房有困难”,层层往上,这个诉求变成了什么,很可能就变成了一句话——要关心群众生活。群众生活当然要关心了,对不对?但是,王教授的住房哪去了,找来找去找不到,早就给你过滤了。但是一些新闻媒体情况确实反映快,有个新闻记者,拿个话筒伸你面前“王教授,谈点你对政党的认识”,三言两语给他说了。真正的简单,还给你节省了很多时间呢。谈点别的吧,“你的住房怎么这么不好?”“别提了,反映了八五年了还这样子!没办法解决了”。记者一听,“啊?这才叫真正的新闻啊,赶快记下来。”第二天,你的东西全国人民都有可能知道了。你不但会说,而且还会写,发个帖子发到网上去,全世界人民都有可能知道。说不定哪个领导一批示,我的房子问题解决了。既然有如此简便的路径,我干嘛去找党组织?你瞧瞧,传媒挤占了政党的空间。而且不光是传媒,还有民间组织啊,民间组织也开始发展起来,人们的利益得到了保护,人们加入到了民间组织,这种情况下,民间组织也挤占了政府的一些部门。

  在这种情况下,你该如何应对?你必须意识到这种挑战,你不能停留在原来。《宪法》规定我是执政党,所以别人没法跟我挑战。但是别的渠道开始干涉执政党的一部分空间,你如何应对?你不做应对就要落后,就要被时代所抛弃。那你不能说我怎么怎么的,别的渠道爱怎么怎么的,到我这儿就必须一层一层向上反映,有消息往下传达那就必须先传到省部局再传到厅级,再传到县处局,最后传给一般党员。你怎么传达?等你传到了,人家早就出口或内销了,那老百姓的信息比你的还全,让我们党员怎么做群众的工作,让群众做你的工作吧。如何应对?这就必须用发展的观点去认识,如果没有这一点,那是绝对不行的,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

  (2)系统的观点

  第二个就是系统的观点。所谓系统的观点,我在这里不展开去讲。系统的观点就是你的整个认识要有全局的把握。比如说民主问题,过去一说到民主,决策的时候多征求大家的意见,后来发展到只要搞选举那就是民主,这都是不健全的。民主它是一套的东西,由一个个环节共同组成的,环节间有机连接,构成一个民主的体系,我们过去推进民主可能把民主分成一环一环来突破,容易找到一个突破口。而今天的推进,只能是整体的推进。我们现在很多民主搞得为什么不好,不是说中国人不适合搞民主,而是我们没有顾全它的系统性。比如说村民自治,你在选举环节放得比什么都开,政党该去控制的你不去控制,一旦获得了这种权利,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根本不去管,人家怎么不会不想方设法去贿选?怎么办?你说取消村委会自治?不对的,你必须把后来的决策环节、监督环节一一得分解开来,使它更加民主化,使民主整个的运行规范化。很多地域探索,只要朝着这个方向去了,它就成功;不朝着这个方向去,你看它就乱相,这就是一个系统的观点问题。

  (3)制度的观点

  一是深化对制度的理解——区分制度要素和制度体系

  最后我再讲一下制度的问题,制度观点非常重要,邓小平早就强调过了。邓小平1980年“8·18”讲话不就讲到了吗?那时候讲到现在都已经30年了,30年难道大家还有不认识制度的重要性吗?但我要说的是,共识未必就不存在问题,恰恰相反,我们由于改革进入了深水区,很多问题开始浮上来。当时认为到位的到现在需要深化认识,不深化认识就会走偏路,其中包括制度问题。什么是制度?我们中国人用“制度”这个概念也一如我刚才说到的用“政治”这个概念一样,老是跳跃性的,老是散发式的思维。结果对制度用得那么多,反倒让人无所适从。

  我们要深化对制度的理解,那就是要把制度要素和制度体系区分开。严格说来,我们所谓的那些要求也好,规定也好,条例也好,那都不叫制度,它最多只能叫制度的要素。那什么叫制度?制度是要素间有机连接形成的网络系统。我们为什么把一辆车叫做一个行驶系统?就是因为它零件间是有机绞合在一起的,你一点发动机,它整个车就开始动作;你一打方向盘,它就照着你愿意去的地方去;你一踩刹车,它就停止了。你看,这才叫一套系统,对不对?我们不能把一个个零件叫做制度本身,那是两码事。但我们建设的时候,动不动就出台一项规定,结果相互间缺乏联接。有的相互间缺乏联接,有的干脆就相互打架。你说禁止公款吃喝,这件事到现在出台了多少规定了?前几年我概括总结过,光全国性的禁止公款吃喝的制度那就有三十多个。问题是为什么要用三十多个文件管一张嘴,它还管不住,对不对?说到底你还是不连接嘛,你比如说,现在我们发现公款吃喝的风又越刮越盛,那怎么办?赶快出台一套规定。第一条,领导干部要带头禁止公款吃喝,那在座的各位你们觉得自己的嘴从此就被封住啦?没那事对不对?你就往下念吧。用句广告词说“总有一款适合你”。说不定其中就有一条,在特殊的情形下可以例外,他就从那走了,谁也抓不住。这个东西你说它能管住吗?不连接,你光去建设制度的要素,一条一条的提出来,再多也没用。

  二是制度建设的重心——由制度要素建设转向制度体系建设

  所以我觉得制度建设非常重要,但是制度建设的重心一定要转移,不要误入歧途。重心在哪里?要更多的从制度要素建设转向制度体系建设,这才是我们应该抓的问题。所以在四中全会里面我们也提到了制度体系这一概念,应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也是我们这些年来一直在呼吁的。说老实话,这个方面任务艰巨。

  我们从这可以看出来,政党政治实际上是个普遍的规律。我们要把执政党建设搞好,必须把握好这个普遍性的规律。这也就是四中全会提出来的,提高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这个概念的应有之一,应该说这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今天提的这些观点,也是希望能够引起大家的一些思考,不对的地方大家多多批评指正。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