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澄优:陈永林小小说选3

疯女人

陈永林

李光南在鄱阳湖上坐了五个小时的船，然后爬了两个小时的山路，到达蛤蟆村时，天已黑了。此时的李光南冷得瑟瑟发抖，肚子里也像有鸡爪样的东西抓个不停。冷风呼呼地狂叫，风裹着沙子砸在脸上，火灼样辣辣的痛。灰色的云严严地压在头顶上，要下雪了。

得在蛤蟆村借宿了。李光南敲开一家的门，那人一见李光南，就砰地一声关上门。李光南又敲门：“大哥，能否借宿一夜？”“不行。”语气崭钉截铁的，没点商量的余地。

李光南又去敲第二家的门。

门开了，又关了。

李光南想，或许自己一副坏人相吓住了他们。唉，谁叫自己一脸的络腮胡，头上却稀拉拉的没几根头发。报社的同事都笑他该多长毛的地方却少长毛，该少长毛的地方却多长毛。

李光南一连敲了几家的门，可他们一听说李光南借宿，都极快地把门关上了。

一男人对李光南说：“你就死了这心吧，我们这村现在从不让人借宿。”李光南问为什么，男人说：“我们村曾有一户人家留人过宿，那歹人不但杀死了男人，还强奸了女人，抢走了一切值钱的东西，后来那女人也疯了。”

看样子自己得露宿一晚上，那不饿个半死也得冻个半死。去镇上吧，还得走三十里山路，路都是羊场小道。这黑灯瞎火的，一不留神，就得掉下山崖。而这山里又有很多狼，如回镇上，不摔死那也得被狼吃了。

李光南又一家门一家门地敲下去。

李光南也不知敲了多少家门，终于有人愿让他借宿。那一刻李光南的眼里涩涩的，李光南不停地说：“谢谢，谢谢。”声音一抖一抖的。

女主人为李光南弄吃的。

“嫂子，你真是个大好人。全村人只有你愿让我借宿。”“他们都怕你是个坏人。可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坏人不会有你这样的眼睛。”“是的，我是个好人，我是报社的记者，去最偏远的牛角村采访，回来天就黑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子，面条里面还卧着三只鸡蛋。“在乡下没有啥招待你的，你将就填饱肚子吧。”李光南知道面条里里卧三只鸡蛋，那是乡下人招待贵客的。一般只有亲家母、媳妇、女婿第一次上门，才在面条里放三只鸡蛋。

“大嫂，大哥呢？”“他在城里打工，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他在家时，重活累活从不让我干，有好吃的，他舍不得吃，总留着我吃，一回他帮人打基沟，早餐每人有两个茶叶蛋，他舍不得吃，藏在口袋里留给我吃。他也舍不得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可他想多挣点钱，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瞧，我说哪里去了……你先吃，要不冷了，我去喊我儿子来吃饭，他在邻居家耍。”

片刻，女人带着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男孩进来了，男孩一见李光南，一脸惊慌：“妈，坏人，坏人，他会杀了我们，看，他还有刀。”女人说：“他是好人。”李光南从腰间解下刀，说：“小朋友，我这刀是防野兽用的，现在用不着，送给你留个纪念。”

男孩拿着刀向李光南刺来，李光南躲过去了，女人抢下男孩手里的刀，打了男孩一巴掌。男孩哇哇地哭起来，女人忙向李光南赔不是：“不好意思，他以前受了惊吓。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女人又对男孩说：“儿子，你说，一个人被一只狗咬了一次，难道那个人今后一见狗，就把狗打死？”男孩说：“他就是坏人……妈，你忘了爸是怎么死的？”

李光南吃惊地望着女人，女人说：“我儿子胡言乱语的，你吃面，快趁热吃。”李光南吃完一碗面条，掏出十块钱压在碗底下，就告辞。李光南不想让男孩感到恐惧。女人不让：“这黑灯瞎火的，你去哪？你如看得起我这个疯女人，就在这留宿吧。哦，人家都叫我疯女人，其实我自己觉得我没疯，你看我像个疯女人吗？”

李光南摇摇头：“不像，一点也不像，你没疯……你执竟留我过宿，就借床被子给我，我在你屋檐下蹲一夜。”“你是怕人家嚼闲话？他们爱嚼就让他们嚼。只要我男人相信我就行。我男人从不怀疑我。”“你不借被子我，我就去蛤蟆镇。”“可这天寒地冻的……行，我拿两床被子给你。”

后来，女人睡梦中被几声惨叫声吵醒，左邻右舍也醒了，都起了床。女人一开门，三匹狼扑在李光南身上撕咬着。

女人顺手拿起锄头砸向狼。

一匹狼朝女人扑来。幸好左邻右舍来了，三匹狼跑了。

李光南的血淌了一地，女人把李光南的头抱在怀里：“你别死，千万别死，都怪我，我没让你睡屋里，我，我好后悔……”“嫂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李光南还想说啥，嘴动了动，却没一个字吐出来。李光南的头一歪，眼睛永远地合上了。

一到黄昏，女人就站在村口，女人一见陌生人，就拉：“天晚了，去我家过宿。我不会让你睡屋檐下，我让你睡我的床……”

村人都说，疯女人这回疯得太厉害了。

但此后一有人来村里借宿，村人都热情地答应，并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招待借宿的人。

《泪流满面》

陈永林

兰花在鄱湖嘴村的名声极臭。村人都说她是个见不得男人的女人，说她一见男人，就会情不自禁把屁股翘得高高的，高耸的胸脯就一抖一抖的，腿也发软，走路都走不动。

据说，村里绝大数男人同兰花都上过床。

村里的女人自然恨兰花。

兰花在村里是最漂亮的女人。兰花刚娶进村时，村里许多男人的眼都绿了。那贪婪的馋目光就像把锋利的刀子样把兰花的衣服一件件割掉了。兰花一遇到这样的目光，就垂了眼，脸却烫得发红。

兰花走进了许多男人的梦里。有些男人同自己女人快乐时，闭着眼睛把女人想像成兰花，因而在那魂飞魄散的一刻喊的也是兰花的名字。

兰花也应了那句红颜薄命那句话。结婚四年后，男人就得了肺癌死了。兰花为治男人的病为办男人的丧事，不但花光所有的钱，而且找亲戚借了不少钱。兰花又因服侍男人，荒了田地。兰花家已无米下窝了。

晚上村主任敲开了兰花的门。出门时，村主任把一百块钱放在床上。

后来许多男人都喜欢晚上敲兰花的门。

但也有人不相信兰花是那种骚女人，这人就是甜英。甜英是个浙江女人。她同丈夫小杰带着两个娃来到村里，租了村里一口五亩大的池塘养鱼。甜英第一眼见兰花时，就说：“你真漂亮。”兰花的脸微微红了：“哪有你漂亮。”甜英见兰花的脸红了，笑了。

甜英同小杰一天到晚要忙鱼塘的事，没时间弄饭，没时间照顾两个小孩子。甜英就同小杰商量，要请兰花照顾家里的事。小杰同意了。甜英把她的想法同兰花一说，兰花满口应下来。

兰花很勤快，手脚又麻利，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等活干完了，她又去池塘里帮忙，拌鱼料、往塘里撒鱼料，从早忙到晚，手脚没停的时候，晚上一上床，就呼呼大睡。甜英有时心痛兰花，让兰花歇，兰花说一点也不累。

村里的男人再没机会敲兰花的门，因兰花晚上也睡在甜英家里。男人便想甜英辞掉兰花。

有人对甜英说：“你怎么敢请兰花？你这叫引狼入室，她可是见了男人走路都走不动的女人。而你丈夫长得又那么帅，又有文化，到时有你后悔的时候。”

甜英说：“她不是那样的女人。我相信她，我也更相信我丈夫。”甜英没有理由不相信她丈夫，她同小杰十七岁就好上了，这十几年两人恩恩爱爱的脸都没红过。

但在甜英面前说兰花坏话的人多了，甜英心里也忐忑不安的。甜英想同兰花说什么，可甜英每回都张不了口，倒是聪明的兰英看出了甜英的心思，她对甜英说：“姐，你放一万个心好了，我决不会做出让你失望的事来。”兰花这样说，甜英放心了。

再有人在甜英面前说兰花的风骚，甜英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

后来，又有一些有关小杰同兰花怎样怎样的风言凉语，尽管这些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甜英依然没往心里去。甜英不明白村里人怎么同美丽的兰花过不去。

也有男人纵恿小杰：“小杰，你不是个废男人吧？要知道兰花是个多好的女人。她脱了衣服，你就知道她的身子有多好看。她的胸脯大得像个西瓜，别的女人胸脯软塌塌的，兰花的却挺。她的乳头既小又红。更主要的是她懂得服侍男人，你若同她上了床，准舒服得死去活来几回……”后面的话越说越黄了。小杰听了，却没感觉。村里男人们都不信，还有猫不吃腥的？骗鬼去。

也有男人对兰花说：“兰花，咋不同小杰上床？小杰的脸多白，又斯斯文文的……”兰花的脸红红的，像个熟透的红萍果。“瞧，脸红了，是不是爱上了小杰？那你就别错过了机会，把小杰弄到手，要知道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村里的女人也想兰花同小杰有事。以前自家的男人同兰花有事了，男人都说是兰花勾引自己。可现在兰花同小杰天天呆在一起也没事，兰花为啥不勾引小杰？难道以前真的是自己的男人勾引兰花？可女人情愿相信是兰花勾引了自己的男人。

村里的男人女人都极想兰花和小杰有事。

机会终于来了。这天，甜英进城了。村里几个男人把小杰拉到村头的一家小饭馆。男人们你一杯我一杯把小杰灌醉了。两个男人把小杰扶进屋，放在床上，然后把小杰脱了个精光。

不一会儿，被女人们灌醉的兰花也被扶进小杰的房了，兰花的衣服也被脱得一件不剩。

兰花和小杰抱在一起了。兰花嘴里叫着：“小杰，小杰，我喜欢你。”

甜英一回家，就见到抱成一团的小杰和兰花，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水流了一脸。

兰花和小杰醒来后，也泪流满脸。

几天后，小杰和甜英走了。

此后，兰花的门一到晚上就闭得紧紧的，哪个男人敲门，她都不开。兰花也学会了耕田耕地，田地的活全能干了，再不像以前那样求男人帮这帮那的了。兰花空闲时，爱在鱼塘岸上来回走走。

《鞋  殇》

陈永林

是个春天。

桃树绽出的叶片很嫩，很柔，仿佛呵口气就会融化。风吹来，粉红的花瓣一片片飘落。有几只麻雀在树枝上蹦跳不停，且欢欢悦悦地叫。

见了满地的花瓣，仙英惆郁郁地叹口气。

仙英坐在桃树下纳鞋底。鞋底很厚，针扎不进，先用锥子钻个洞，再扎。偶尔针拔不出来，就咬住针头，拉。扎了几针，就拿针往头上擦擦。针拭了头油，滑，易扎。

鞋底被仙英纳得呼啦呼啦响。

日头明晃晃的有点扎眼，仙英感觉到日头就像他的眼睛，灼热热的，又那么温柔。仙英的脸便火烤样烫。

一贵生极细的枯枝飘落在仙英手里的鞋底上。仙英忙拂去枯枝，但白鞋底留有一点污迹，仙英好心疼，拿条手帕擦，但擦不掉。拿手帕打湿了擦，仍留有一丁点污印。仙英捡了块土块掷树上的麻雀。如不是麻雀跳跳蹦蹦，桃枝哪会掉?

唉，待鞋底纳完了，就用漂白粉漂一次，只有这样了。

仙英仍纳鞋底，针脚极密。

此时，虚掩的门开了，进来的是贵生。仙英想把鞋底藏屁股下面，但藏不赢，就索性纳鞋底，眼里没贵生这个人一样。

“这鞋底纳得真好。”

怎么好?仙英心里笑，脸上却冷冷的。

见了仙英桃花一样粉红的脸，贵生的心就像燕子掠了下水面那样颤了下。“真好看。”声音极柔，如桃花飘落在地。仙英装作没听见。

“这鞋是做给我的吧?”问了这话，贵生的心似停止了跳动，脑海里一片空白，双腿却软软的无力，似要瘫倒。仙英摇摇头。

贵生的心像针扎了一下，感觉到心在流血。极静，听得见日头洒在地上的声音。“这鞋是做给福生的?”“嗯。”仙英低下头。

“我哪点比福生差?”声音夹着哭腔，如三九的寒风吹在电线上发出的声音。

仙英又摇摇头。

贵生的眼里好涩，他再不敢说话。他知道一说话，眼泪就会淌下来。而仙英最讨厌男人流泪。贵生便转过身，带上院门，走了。仙英拿针的手竟抖起来。仙英没抬头，仍纳鞋底。唉哟一声，针扎了手，有滴殷红的血泅在白鞋底上了。仙英噙住手指，使劲吸。

有二片桃花飘落在仙英的头发上。飞来只蜜蜂，在仙英的耳畔嘤嘤嗡嗡地叫。

那晚，仙英同贵生一前一后走。两人默默的不说话。有青蛙在稻田里鼓噪。

前面站个人，是福生。贵生知趣地走了。

仙英立住，福生逼近仙英，呼吸哧儿哧儿的极急。借着仙英光，仙英见福生眼里满是怨恨，便垂下眼皮，说：“贵生的妹发急病，她家里没人，我送她上医院了。他担心我走夜路怕，就送我……”

“我知道你跟我好后悔。你瞧不起我，我没他有钱，我……”福生哽咽得说不下去。仙英掏出手帕想帮福生拭，福生打落了仙英的手，说：“我会有钱的。”福生说着走了。

仙英木木地立在那，泪水也淌下来了。

福生想挣钱。碰巧一同学邀福生去城里做生意。那同学有路子，只是少本钱。福生也没钱。福生就想到仙英送他的那双鞋。贵生前几天都想出大钱买这鞋呢。福生就拿双鞋去了贵生家。

福生写了封信，让弟弟在他去城里后给仙英。

仙英见了福生的信，怔了。手抖起来。片刻，信在仙英手里化成碎片。

桃花又一次飘落时，福生从城里回来了。福生推开仙英家的院门时，仙英仍坐在桃树下纳鞋底。

福生说：“仙英，我现在比贵生有钱得多。我们过些天把事儿办了吧?”

仙英摇摇头，说：“我已同贵生订婚了……我给你做的鞋，你卖给他了。”

“瞧，这是啥?”福生从包里拿双布鞋，“你给我做的布鞋怎么会卖给他?卖他的那双布鞋，是我求娘做的。”

“我知道。我自己做的布鞋咋不认识。可是……”仙英说不下去，仙英满脸的泪水。

起风了，桃花纷纷扬扬飘落。

无   眉

陈永林

王美珍是个无眉毛的女人，不是她不长眉毛，只是族长和族人不让她留眉毛。她的眉毛只要一长出来，就得自己拔掉。如王美珍自己不拔，那就由别人来帮她拔

其实王美珍是个命苦女人。

王美珍刚生下来没几天，母亲就得产褥热死了。父亲把女人的死怪罪在王美珍的头上，父亲开口闭口骂王美珍是扫帚星。父亲后来给王美珍找了个后娘。后娘一点也不喜欢王美珍，对王美珍不是打就是骂的。家里什么事都要王美珍做，做饭、洗锅碗、做饭、扫地、搞卫生等。王美珍一天到晚有干不完的活，哪样活没干好，就得挨打挨骂，并且不让她吃饭。

王美珍便盼自己快快长大，长大后好嫁给牛子。

牛子是王美珍的邻居。牛子对王美珍很好，牛子一听到王美珍父亲和后娘的叫骂声，就知道王美珍又没饭吃了。牛子便不吃饭，他要把饭留给王美珍吃。

但王美珍十四岁时，便被父亲和后娘许给了族长的儿子二傻。二傻有点傻不说，而且患羊角疯。隔二天，二傻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手脚乱蹬，身子一抖一抖的抽搐，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

王美珍开初死活也不肯嫁给二傻。后娘说：“嫁不嫁由不得你。他家的礼钱我们都收了。收了他家的礼钱，你就是他家的人。泼出去的水收不回的。”

出嫁的那天，王美珍的手脚都被绳捆了。她是被抬上花轿的。一进二傻家的门，王美珍就被扔在床上。

二傻尽管有点傻，但男女之事却不傻。压在王美珍身上的二傻嘿嘿地傻笑着，嘴里流出的涎水落了王美珍一脸。王美珍恶心得“哇”的一下呕了。

二傻的羊角疯也患了。二傻倒在床上，手脚乱蹬，嘴里啊啊的叫。

几天后，牛子见了骨瘦如柴的王美珍，心痛得针扎样，泪水一下涌出眼眶。牛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泪水无声地流。

王美珍也一脸的泪水。王美珍说：“带我走吧。同你一起讨饭我也情愿。再这样过下去，我不死也会疯。”

牛子同意了，“就今天晚上。我们鸡叫头遍时在村头的樟树下会面。”

鸡叫头遍时，王美珍出了门。王美珍开门时，门“吱”的一声响，族长醒了。族长问：“谁？”王美珍吓得没命地跑。邻居一只狗朝王美珍汪汪地叫，全村的狗都跟着叫了。王美珍跑到了樟树下，牛子早在那等。两人没命地跑。

二傻的几个堂兄弟都在后面追。

那天晚上偏偏又有很亮的月亮。牛子和王美珍根本没地方躲。王美珍终于跑不动，一滩泥样的瘫地地上。

牛子和王美珍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第二天一早，二傻的堂兄把一面锣敲得咣咣响，并喊：“来祠堂开会哟。”族人到齐了。族长说：“大家议议该怎么处置这对奸夫淫妇？”族长开初想在两人身上分别绑块石头丢进鄱阳湖。可许多人反对，觉得太残忍。二傻也反对。二傻说：“我女人死了，我也死。”

后来一族人说：“把王美珍的眉毛拔了，这辈子不让她留眉毛，这是精神上的惩罚。没眉毛的女人象征着不贞洁。”许多族人都同意，族长也同意了。

谈到对牛子怎么处罚时，族长说：“打断他一条腿，看他今后还怎么跑？”族长在会上宣布：“今后再发生奸夫淫妇的事，男的就打断一条腿，女的就一辈子不让留眉毛，让她一辈子生活在耻辱之中。”

就这样，牛子的一条腿被打断了。王美珍的两条眉毛被拔得一根不剩。

这事没过多久，二傻竟死了。二傻上茅厕，碰上患病，掉进茅坑里。族长发现时，二傻早没了呼吸。

王美珍想改嫁给二牛。族长不同意：“你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王美珍说：“我死也要嫁给二牛。”王美珍晚上总偷偷地敲二牛的窗子。族长发现了，便把王美珍锁在房里。

后来王美珍的肚子凸起来了。没多久，王美珍生下了个儿子。但儿子一生下来，就被族长扔进了鄱阳湖。王美珍就在那天晚上点火烧了族长的屋，自己也烧死在房中。一同烧死的还有二牛。二牛见族长的房子起火了，得知王美珍在房里，就跑进房里，  同王美珍紧紧抱在一起。

火灭了，族人见了死死抱在一起的二牛和王美珍，都掉泪了。开初族人想把王美珍埋进二傻的坟里，但王美珍同二牛抱得太紧，分都分不开。许多族人又流着泪求情：“这对可怜的人在生时做不了夫妻，死后就让他们做夫妻吧。”

王美珍同二牛被族人装进一个棺材里。

后来族里又发生了几起这样的事，几个女人都拔了眉毛。

有几个没犯错的女人，自己把眉毛拔了。拔眉毛的女人也越来越多了。后来全村的女人都拔了眉毛，她们都不留眉毛。眉毛刚长出来，她们就拔掉。她们说不留眉毛显得更好看，无眉不再象征着耻辱，而是象征着美丽。

一直到现在，这个村里的女人都不留眉毛。我问一个无眉的女人：“你们为什么都不留眉毛。”那女人说：“为了纪念一个叫王美珍的女人。”她便给我讲起王美珍的故事。

我觉得这故事有点意思，便写下了这篇文章。

张山的性生活

陈永林

张山同小芹好上后，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公园，且大都是晚上去。晚上公园里的人极少，公园里又漆黑一片，他们找一个更黑的地方，无所顾忌的亲呢。

昨天晚上，张山同小芹在公园里的树丛里搂搂摸摸的三个多小时。张山先是吻小芹，吻小芹时，张山的手自然不安份，先是抚小芹光洁得如绸缎的背，然后解了小芹胸罩的扣子，张山颤抖的手轻轻按在小芹的乳房上。张山俯下头，噙住乳头，轻轻地吸，舌尖在那儿柔柔地撩……小芹的身子软成了一团泥，嘴里也啊啊地呻吟着。张山又解小芹裤带，这回小匠没挣。以往张山的手一落在她裤带扣上，小芹就拿开张山的手。张山脱小芹的裤子时，心里狂喜，今天终于可以得到小芹了。可就在这时，小芹的手机响了。小芹推开张山，说，我妈来电话了。我得回家。

张山把小芹送到家门口，说，别忘了，我们明晚仍去公园。小芹说，明天再说吧。

天黑时，张山一打电话，小芹就答应了。

张山同小芹仍坐在昨晚坐的地方。张山把昨晚的事重做了一遍。小芹的裤子被张山脱了，张山正脱自己的裤子时，树丛里突然蹿出二个男人。张山刚呼救命，嘴被捂住了，嘴里塞进一块抹布。张山的手脚也被绑住了。

歹徒拿了张山小芹的手机，还拿走了两人的钱包。张山心里说，千万别碰小芹。一歹徒说，哈，这漂亮妞脱了裤子等我们呢。小芹的嘴里也塞进了抹布，小芹只有唔唔地叫着。小芹拼命地挣扎。但小芹的挣扎是徒劳的。“哈，还是个没开过封的呢！……”

……

小芹后来割过脉，吃过安眠药，但都被张山送进医院。张山说，小芹，忘掉它吧，就当是做了一场恶梦。那忘得了？小芹摇摇头。张山想，或许小芹同自己结婚了，有了小孩，就会忘掉那不幸。张山说，我们结婚吧。小芹说，我不要你的同情。张山说，我不是同情你，是爱你。张山把小芹搂进怀里，小芹伏在张山怀里嚎啕大哭。张山拍着小芹的肩说，哭吧，哭过后什么事也没发生。

国庆节那天，张山同小芹结婚了。张山的酒喝多了点，一进房，就倒在床上睡了。衣服都是小芹脱的。

小芹在张山呼噜呼噜的鼾声中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晚上，小芹主动亲吻张山的耳垂、脖颈，但张山就如一截木头一样。小芹也感觉到张山那儿如霜打的茄子，软塌塌的。小芹说，你怎么啦？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以前张山总让小芹坐在他腿上，小芹一坐在张山的腿时，就感觉到张山的雄壮威猛。那时小芹还有点怕它呢，可现在……

张山说，我这些天为操办婚事，太累了。其实张山心里清楚，太累根本不是原因。现在的张山一见了小芹，眼前就浮现小芹被强暴的那一幕，那三个男人怎样伏在小芹身上动，怎样叫唤……怎么也抹不去。张山一想到小芹是自己的老婆，可同时被三个男人……张山的心就痛得痉挛成一团，一点那方面的欲望也没有。

一连几个晚上，张山都不行。小芹说，要不要去医院？张山说，医生也治不好的。

一天晚上，张山在外面喝了酒，一回家，抱着小芹就往床上放。小芹也感觉到张山那儿威风凛凛的。可当张山刚要进入时，张山的眼前又浮现了那一幕，张山叹口气，从小芹身上滚下来了。倦缩在被子里的小芹一脸的泪水。小芹说，你不该同我结婚。我们还是离了吧。张山也流泪了，小芹，我对不起你。小芹说，不怪你，这是命！

离了婚的小芹搬回娘家住了。张山很快同小影结婚了。张山在要小影时，眼前又浮现小芹被强暴的那一幕，一个声音说，张山，小芹被强暴关你什么事，小芹就不是你老婆。张山就很顺利地进入小影的身体。哈哈，我行了。张山开初一直担心自己不行。

几年后，张山去上海参加一个食品展销会。张山在会上竟见到小芹。小芹在张山结婚后嫁到外省去了。张山说，想不到在这见到你！你……张山似有许多话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说，你还好吗？

晚上，张山敲开小芹的房门。张山一进房就把小芹搂进怀里了。小芹的身子颤栗得厉害。张山脱小芹的衣服时，小芹说，你行不行？张山一脸坏笑着把小芹的手放在那儿，得意地说，你看行不行？小芹说，那就怪了，你以前怎么不行？张山说，你以前是我老婆呀，现在不是我老婆呀。小芹听了这话，推开张山，说，请你出去。张山这才知道他说错话了。张山只有灰溜溜的出了门。张山知道他这辈子永远得不到小芹的身子了。

张山回家的当天晚上就把小影压在身下了，张山在得意忘行的那一刻竟喊出小芹的名字。小影愤怒地把身上的张山掀了下来，说，原来你心里还想着她，那你动我干吗？找她去呀！

后来小影一直不让张山挨她的身。

成人电影

陈永林

这是一部少儿不宜观看的成人电影。这部影片讲述着一个男人和四个女人之间的性爱故事……

片名：灵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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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所乡村中学。

晚上。教室里一片摇曳的灯光。每个学生的面前放着一盏煤油灯。教室的最后排，一位相貌英俊的少年在认真地做作业。

“开门，开门。”很粗暴的声音。少年的桌子抵着门。少年极不情愿地端桌子：“谁呀？”门推开了，进来两个头发长长的、流里流气的男人。“还嘴硬，欠揍。”一个人挥出了拳，少年“唉哟”一声捂着眼。

一个扎着二条粗黑的麻花辫子的女孩溜出教室。她跑到老师的办公室，气喘吁吁地对着老师说：“老师，有个流氓打肖阳，快，快去……”

肖阳出了教室，躺在学校后面的山坡上。圆圆的月亮挂在树梢上。草丛里的蟋蟀此起彼伏的叫。一明一暗的萤火虫在树丛里飞来飞去。

“肖阳，痛吗？”声音里夹杂着哭腔。肖阳忙坐起来，笑着说：“胡琪，谢谢你。我不疼。”胡琪的眼里晃着亮闪闪的泪水。肖阳的眼里也湿了。“那我走了。”肖阳目送着胡琪远去。

暂停‖

他按了暂停键，掏出一支烟，吸了。他自语，胡琪，已十几年没见到你了，你现在好吗？想过我吗？

快进》……

播放〉：

一张简易的木架床。胡琪赤条条的躺在床上。肖阳燃亮了灯，胡琪吹灭了：“不准点灯，我怕。”“可我不知道怎么做。”肖阳叹着气说。胡琪说：“听说好痛，你要轻点。”“你怎么知道痛？”“我听见过我嫂子的尖叫。”他双手撑在床上，身子的整个重量落在手上。他一上一下的动，蜻蜒点水样。他的软软的下身，徒劳无益地一下一下地沾着她的腹部。

肖阳急得一头的汗水。汗水一滴滴的的落在胡琪的乳房上。胡琪说：“你好累，算了吧。”肖阳又叹口气，躺在胡琪的旁边。

此时传来敲门声：“开门，开门。”是他们班主任的声音。

暂停‖

他自语，胡琪，你准以为我是个没用的男人。其实我是个性欲很强的人，我曾一个晚上一连来过八次。唉，如果我那次行，说不定你就是我老婆。

播放>：

肖阳握着下身那段粗长的赤红一上一下地来回抽动……

快进》……

播放〉：

肖阳在棉花地里摘棉花。棉花叶上的露珠折射出的阳光炫耀着肖阳的眼。肖阳眯起眼。

旁边的棉花里里，荷花也在捡棉花。荷花是个美丽的少妇。

荷花边捡棉花，眼珠边往肖阳那儿掠。

忽儿，荷花惊叫一声音：“蛇，蛇，肖阳，快来呀------”肖阳飞快地跑进荷花的棉花地里，没见到蛇：“荷花嫂，蛇呢？”“蛇跑进我的衣服里了，快，快帮我捉。”荷花把褂子往上一掠，一双饱满白皙的乳房触目惊心地挺着，樱桃样粉红的乳头微微地颤抖着。“还愣着干啥？帮我捉蛇呀。”荷花拉过愣立着的肖阳，把肖阳的头往自己乳房上按。肖阳挣扎着说：“我不能，不能------”荷花倒在棉花田沟里，荷花的手死死地搂着肖阳的头。荷花哼哼叽叽地呻吟着说：“快要了我吧。他在外打工两年没回家，我熬不住了。”肖阳说：“我不行。我是个没用的男人。”“傻瓜，你怎么没用？来，嫂子来帮你。”荷花把肖阳从身上掀下来，来了个上下易位。荷花脱下肖阳的裤子，一只手柔柔地抚着。肖阳说：“嫂子，我真的不行。”“我说你行你就行。”荷花说着俯下头，把肖阳整个噙在嘴里。肖阳一下威风凛凛了。“怎么样？你行吧，快进来。”

肖阳猛烈地撞击着身下的荷花，嘴里喊着：“胡琪，胡琪------”

“你喊啥？------你真行，一连射了两次。”荷花满足地说，“我也来了。”

肖阳的泪水又掉下来了。

快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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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说：“肖阳，晚上去我家，我给你留门。”肖阳摇摇头：“我明儿一早就去省城打工。有个同学拍电影，让我去帮他。”

快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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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夜，肖阳一上一下地动作，身下的妻子一会儿变成了胡琪，一会儿变成了荷花。肖阳叹口气，从妻子身上滑下来了。

妻子说：“这几天为操办婚事，太累了，休息好了就好了。”肖阳却把妻子的头往身下按，妻子明白了肖阳的意图，一脸的厌恶：“你怎么这样下流？”

肖阳做了个梦。梦里，他同胡琪融为一体。激动不起的肖阳情不自禁地大喊：“胡琪，胡琪。”肖阳醒了，见怀里搂着一脸泪水的妻子，妻子的腿上满是自己喷出来的东西。肖阳忙拿来卫生纸拭。妻子推开肖阳，怒目而视：“说，胡琪是谁？”

快进》……

门铃响了，“肖阳，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哦，是小媛。肖阳自语，她怎么敢到我家里来。肖阳忙退出光盘，放了电视，然后才去开门。

梅子的爱情

                                原文/陈永林

这天，梅子格外勤快，啥事都抢着干，做饭，喂猪食，洗衣服、烧水，手脚没停过。梅子的娘笑：“今天太阳从西边起山了。”梅子嗔怪地喊：“娘一一”娘说：“有啥事求娘就说。”往日，梅子一有事求娘，就不停地千活。梅子说：“没事。”娘说“没事，那我去睡觉。”梅子又喊：“娘一一”梅子欲言又止的样。娘说：“你今天昨变得婆婆妈妈的?有事就说。”梅子张张嘴，没声音，脸却红得桃花一样。娘见梅子这害羞样，心里明白了，说：“是不是哪个毛头小伙子爱上我的千金了?”梅子低下头，脸更红了。娘问：“谁?”梅子不回答，娘一连问了几遍，梅子才说：“我说了，你可要同意。”娘笑着一口应承。梅子便说了。娘听了，变了脸：“木子?不行，决不行。”娘的语气崭丁截铁的，没点商量的余地。梅子的声音很小：“咋不行?”娘说：“他太穷，你跟他过日子会吃苦的。”梅子说：“吃苦我也情愿。再说我们有两双手，只要勤快，不愁没好日子过。”娘说：“你跟他好决不行。”梅子的语气也极硬：“我就要跟他好!”

第二天，梅子娘又好言好语劝“你为啥要跟木子好呢?他连砖瓦屋都没有，一家人挤一幢低矮的泥坯屋。你如嫁给他，得挣钱做屋，那你一辈子没好日子过。”梅子一个字也听不进。梅子铁了心同木子好。娘就发了脾气，恶着脸骂梅子：“你要同木子好，我就打断你的腿o”梅子的犟脾气来了：“来呀，你打，打死了我更好。”梅子往娘身边凑，娘顺手拿了根木棍就往梅子身上打，梅子不躲，任娘打。幸好邻居来了，邻居抢了梅子娘手里的木棍。

梅子娘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娘说：“你如要跟木子好，我这就死给你看。”梅子说：“那你去死。”梅子这样说，娘极伤心，娘的泪水就扑刷刷地淌下来了。娘在墙角里拿了瓶农药，拧开盖，就往嘴里送。梅子就抢了农药，说：“你要死不要当我的面死。梅子说着把药瓶放在桌上，说：“我这就走。我走了后，你再喝。”梅子说着就走。梅子一出门，娘就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骂：“我上辈子造的啥孽，生下这么一个没心没肝的女儿?唉，我当初生她时，真后悔没把她闷死在粪坑里……”娘想到自己既当爹又当娘抚养梅子的不易，哭得更伤心了，又怪死去的男人来，“你这死鬼倒会享福，眼一闭，腿一蹬，啥事都不管……”

娘再怎样觅死觅活的反对，也没用，梅子仍同木子好。梅子三天二天同木子幽会。梅子还坐在木子自行车后，接着木子的腰，去城里玩。

如果木子不出事，那梅子准会嫁给木子。可是那天木子出事了。那天傍晚，木子同梅子在马路上散步。木子见一辆摩托车疯了样朝他俩飞来，木子狠劲把梅子往路边一推，梅子掉进了稻田。可木子却躺倒在路上。摩托车从木子的腿上压过去了。木子怎么也站不起来口木子喊：“我的腿呢?我的腿哪里去了?”

木子被送进了医院。    ．

木子在医院里呆了半个月，就出院了。可木子的一条腿废了，走路高一脚低一脚的，跛得历害。梅子再不理木子了，梅子提出同木子断。木子不甘心，一跛一跛的去梅子家求梅子。梅子躲在房里不出门。梅子的娘很热情的给木子让座，还泡茶，又喊：“梅子，木子来看你了。”梅子不开门。梅子的娘问木子：“你们吵架了?”木子说：“梅子要同我断。”木子说这话时，眼泪掉下来了。梅子的娘听了，气得把梅子的门踢得砰砰响：“开门，开门。”梅子开了门，说：“啥事?”娘说：“做人得有良心，人家的腿是为了救你才拐的。”梅子说：“你以前不是一直觅死觅活反对我同他好吗?现在咋又要我同他好?”娘说：“以前娘瞎了眼，没看出木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梅子说：“我死也不会同一个拐子结婚。穷不怕，只要四肢健全，手脚勤快一

点，不愁过不上好日子。可拐了腿，啥事都不能做了……”木子的脸变得死白。娘抡起手，“啪”的一声，梅子脸上狠狠挨了娘一巴掌，梅子白嫩的脸上很快有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木子一跛一跛的走了。

娘对一脸泪水的梅子说：“你若不同木子结婚，就滚，滚得越远越好。”梅子说：“滚就滚!”

梅子进了房，片刻，梅子提着一个包就出了门，

梅子的娘双手抚着脸蹲下来，泪水从指缝里透出来，扑嗒扑嗒掉在地上。

对比与交叉——陈永林《梅子的爱情》赏析

陈永林的《梅子的爱情》，构建了双情节链之间的对比与交叉并在的局面。使得两种立场的人物之间最初的矛盾最后转化为与之相反的矛盾。给读者带来一种新的视角效果的同时，给读者带来了更强烈的震撼。

    梅子爱上了家境贫穷的木子，娘坚决不同意。娘担心梅子嫁给他没有好日子过，娘自私！娘不尊重梅子的选择！梅子却是铁了心要嫁给木子，任由娘寻死觅活地劝阻也没有用！梅子是何等痴心，娘是何等的不解人意！梅子和娘这两种立场不同的人物，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作者通过对梅子和娘的一系列语言和行动的描写，突出了娘的自私，梅子对爱情坚贞不移的意志。这种对比也给读者造成了悬念，感受着这种强烈的对比，读者自然会想：梅子娘连死都愿意了，固然不会屈服的了。梅子连娘的死都不顾了，一心还与木子好，这必然是雷打不动的了。那么，后面还能有什么发展？这就吸引了读者的阅读兴趣了。

    一篇好的小小说，就是要让读者读了开头就想要读中间，读到中间就禁不住要读到最后，读到最后还不能让读者失望，得让读者读完了回味无穷！在《梅的爱情中》，陈永林做得很周到。正当读者满怀期待地往下读的时候，一个意外的事件发生了：木子为救梅子，在车祸中断了腿。这就使得两条情节链在此碰撞了，交叉了。两条情节链条的碰撞，必然会像雷电在空中相击那样，闪出耀眼的光芒，发出不同凡响的声响。在车祸事件发生后，原先有着鲜明对比的两个人物，梅子和娘的语言和行动，都发生了质的变化，娘也更是铁了心娘对一脸泪水的梅子说：“你若不同木子结婚，就滚，滚得越远越好。”梅子坚定不移：“滚就滚!”

    这时候，先前站在两个对立的立场的人物交换了位置，重新以水火不相容的势头对立着。梅子的实质的自私，和娘的善良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自私，至此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作品通过故事中间的一个交叉点产生的碰撞，使得人物的行为突然改变，情节的结局也就顺着情节发展的初始方向转去，最后，各自到达了原来的对立方面，又巧合地回到了对方原先所在的立场上，这种写法较之以其他的出人意外的方式，有着其独特的艺术魅力。说它巧妙，就巧妙在它的双情节线由始至终对比鲜明，即使到了双线交叉后也不例外。

    这种写法方式，可以用以下图标简单表示：

    要创作这类的小小说，笔者认为至少要具备个条件：

    一、文章要具备两条情节链，而且两条都必须是明线，倘若一条是明线，一条是暗线，就没法构成在同一场面的鲜明对比的。

    二、文章的中两种人物的立场具有互换性，也就是说，交换立场的合理性。

    三、两条情节链必须存在一个必然的交叉点，不能是永远平行发展的，因为只有矛盾激化了，事情发生质的变化才会显得顺理成章。

    《梅子的爱情》在这种创作方法上作了很好的表率，这也体现也陈永林的作品的构思和情节设置达到了一个相当成熟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