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欧债危机系列之三

人民财评：欧债危机如何收场？最终会演变成悲剧吗？

方晋

2011年09月20日10:17         手机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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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债危机波澜再起。由于财政紧缩的目标无法完成，希腊可能得不到新一轮援助资金，其国债违约风险显著上升。9月14日希腊一年期国债收益率一度达到149%。换句话说，如果这一天你花100元买入一年期希腊国债，一年后你可以连本带息得到249元！当然，前提条件是希腊政府不违约。按照信用违约掉期市场的报价计算，希腊国债违约的可能性为98%。也就是说，你能顺利拿回249元的可能性只有2%。这样算下来，收益率这么高也就不足为奇了。

　　希腊“悲喜剧”会如何收场？

　　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爆发一年多以来，希腊债务问题已经几次造成金融市场的波动。每次问题暴露之后，以德、法为代表的欧元区核心国家就要求希腊紧缩财政，否则不予援助，金融市场开始波动。希腊政府面对民众的反对，费尽力气通过新的紧缩方案，然后援助如期而至，金融市场恢复平静。时隔一段时间，援助资金消耗殆尽，市场再度开始担忧希腊会否债务违约，新一轮的警告、争吵、恐慌、制定紧缩方案、援助发放再次开始，活像一出经典的希腊悲喜剧。但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这种波动是周期性地出现，但希腊的国债收益率、信用违约调期费率（违约风险的度量）总体上是越走越高。

　　在国债收益率如此高的情况下，希腊已经基本丧失了从市场获得融资的能力，目前只能指望国际援助资金。欧元区核心国家希望希腊能够紧缩财政、逐步恢复预算平衡，使财政状况恢复到可持续的道路上来。但在经济下行的情况下，紧缩财政会造成经济低迷，财政收入减少、财政状况恶化的相反效果。由于整个世界经济特别是欧洲经济也出现了放缓迹象，指望外部环境改善拉动希腊经济增长的愿望很可能会落空。

　　希腊国债与GDP之比在140%左右。假设不含利息支出的基本预算可以实现平衡，假设希腊能够以4.5%的利率从欧洲金融稳定机制借到所需要的全部资金（两个巨大的假设），每年仅利息支出就至少要达到GDP比重的6.3%。除非希腊GDP的名义增长率能超过这个数字，否则希腊每年的经济增长全部拿来还利息都不够，更不用说还本了。因此，希腊国债与GDP之比只会越来越高，走上不可持续的道路。

　　这是一个简单的算术问题，不需要复杂的分析，这才是金融市场相信希腊国债终将违约的根本原因。如果欧洲国家不去解决希腊债务危机产生的根本性原因，而总是采取临时性的救助措施，即使以最优惠的条件发放贷款，希腊也还不起，最终人们还是要面对其债务违约的问题。

　　欧债危机最终会成为悲剧吗？

　　金融危机爆发前，世界经济曾出现过一段时期的繁荣期，多数国家财政状况都比较好，再加上流动性过剩，即使财政有缺口也可以轻易地借到钱。金融危机爆发后，情况发生了逆转。经济活动大幅收缩导致财政收入锐减，而各项反危机措施又导致财政支出大增，一进一出导致财政赤字和债务总量显著上升。由于多数欧洲国家长期以来都面临经济增长缓慢、福利开支较高、人口老化严重的问题，财政压力一直都比较大。再加上受金融危机冲击较大，因此主权债务问题在欧洲国家比较突出。

　　但是，主权债务问题演变成主权债务危机，则是欧洲特别是欧元区的经济和政治体制性缺陷造成的。欧元区是一个由17个国家组成的货币联盟。一方面，各成员国丧失了独立的货币发行权，面对经济危机和财政赤字，既不能采用汇率贬值和减息的手段刺激经济，也无法通过债务货币化来解决财政困境。另一方面，由于财政和政治不统一，财政状况好的成员国要援助财政状况不好的国家将面临很大的国内压力。最近部分德国高官先后表现出不愿意援助希腊以及其他欧洲边缘国家的态度。如德国总统认为欧洲央行购买意大利、法国债券不合法，德国副总理认为希腊应该考虑退出欧元区，德国、芬兰、荷兰等国坚决反对发行欧元区公债等等，这些都是从国内利益出发、迎合国内民意的表现，但却会给整个欧元区带来不利影响。欧盟和欧元区同时面临决策效率低下的问题，一些重大问题是一票否决制，而且要各国议会逐一通过，费时久且效率低，这在一场危机中是足以致命的。

　　因此，要想彻底解决欧债危机，必须从改善经济基本面和改革欧洲经济政治体制着手，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欧洲能够找到新的增长动力、大幅提升经济增长速度吗？欧元区在金融危机前全球经济最繁荣的时候失业率也高达7.2%，何况现在世界经济遭受金融危机重创后进入一个低速增长期。欧洲国家能改革福利制度、大幅削减福利开支吗？能够大幅提升出生率或是大量引进新移民吗？英国的骚乱和挪威的枪击事件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对这两个问题做了回答。欧洲国家能够实现财政上的统一、甚至政治的统一吗？比如说建立欧洲政府、发行欧元区公债？虽然实现起来很困难，但可能性还是存在的。经济和政治统一毕竟是欧洲一体化的终极目标。过去没能实现，一是因为条件还不成熟，二是必要性没有显现出来。而这次的金融危机暴露出欧洲经济政治体制的缺陷，反而可能会促进欧洲一体化的发展。尽管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漫长，中间会有很多拉锯。

　　但是，欧洲政治经济统一只解决了欧洲内部财政转移和应对危机的机制问题，并没有解决整个欧洲面临的增长缓慢、人口老化带来的长期财政问题。这个问题不仅是欧洲国家，美国和日本等发达国家也要面对。过去，发展中国家解决主权债务危机的办法主要是债务重组和违约，或是开动印钞机使债务货币化，或是两者兼有。而主要发达经济体的货币都是国际流通货币，面对债务危机，理论上只要印钞票还债即可。美国已经在这么做了，而发行欧元区债券也是为了给欧洲央行实行量化宽松提供一个更好的工具。未来，欧债危机的解决很有可能也是靠债务货币化的手段。

　　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性。如果经济和财政状况较好的欧元区核心国家发现救援债务高企的欧元区边缘国家是一个无底洞，如果欧洲统一与合作的意愿不够强，也不排除核心国家停止救援、甚至将边缘国家开除出“欧元区”的可能性。这种情况下，边缘国家只有债务违约和重组一条路。这种可能性虽然不大，但如果成为现实，其造成的后果却十分严重。因为这意味着欧洲一体化进程的大倒退，也将造成欧洲乃至世界经济和金融市场的动荡。（明日请关注“欧债危机系列评论之四：应对欧债危机，中国该怎么做”）

　　（作者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副研究员，本文内容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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