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义意大利农场门票:爱,在北美大草原—— 第四十三章、葫芦僧判断葫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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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葫芦僧判断葫芦案

拿到了这个结果的小薇,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法律,责任,社会信用,一叶而知秋,她似乎找到了金融危机,经济衰退的真正原因。政府的救市计划确实刺激了房市的一时繁荣,可是就像濒危的病人,不对症下药,一次次只靠强心剂,只能消耗病人更多残余的体力。药力一旦消失后,陷入了更深的昏迷和疲软之中。旺季一过,楼市以比08年更惊人的速度下跌,贷款利率也进入历史的最低点。可是已经耗尽最后力气的买方市场,经过奋力一搏之后,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09年的冬天又一次严峻地考验着美国。而得到救助的华尔街金融机构重新获得巨额利润,并发放“下流的高额奖金” (obscene bonuses),一切与政治相关的事情都令小薇感到深深地厌恶,这种厌恶也来自于她对现状这种艰辛生活的逃避。
当初她一心飞向这传说中的天堂,可是这已经是她在这个天堂里奋斗的第5个年头了,除了刚来的时候,和昔日的好友铃铛,小琪在网上还联络过,自从迈克尔的生意一蹶不振,生活的奔波动荡,也就渐渐和国内的朋友淡了联系,其实是小薇自己不想联络而已。谁都想在人面前展示风光的一面,这是真实的人性。小薇也有着她虚荣的时候,曾经亲朋好友都以为小薇从此过上了少奶奶的生活,现在的落差让小薇羞于以美国人的骄傲来与朋友对话。有几次,她甚至很久未登陆的MSN上,刘毅然的ID还在上面,头像时时亮起,更让她感到慌乱和羞窘,赶快下线藏起来。
就在这越过越难的日子令小薇恐惧,卑微和艰辛,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而苦闷的时候,一篇J.K.罗琳在哈佛大学毕业典礼上的演讲——《想像的力量》,给了小薇心灵的震动:
“为什么我还要说失败的益处呢?因为失败剥离无关紧要的东西。失败后我不再伪装,只做自己,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唯一对我重要的工作上。我自由了,因为我最恐惧的事情已经发生,而我还活着,还有一个我深爱的女儿,一台陈旧的打字机和大想法。因此生命中的低谷成为我重铸生活的坚实基础。”
审视自己的财富,看到孩子如花一样的脸庞,深爱自己的迈克尔,还有围着他们帮助他们的家人,小薇又释怀了。她决定加快“塔拉”梦想的脚步,盼望早一天摆脱债务,早一天在grocery store买食物的时候不再为价格所困扰。
这一次小薇和迈克尔将月租千元以上的房屋做抵押,得到了15万的贷款。还清了小屋7万5的贷款之后,用剩下的7万多一口气砸下了两栋与小屋相似的独立屋。
剩下的钱只能从先从一栋小屋开始进行装修。无比想孩子的小薇爸妈也在2010年初,申请了6个月的探亲签证来美,又一次帮了他们的大忙,因为可以不用带着孩子去工地了。
没有孩子的羁绊,小薇跟着迈克尔学会了使用十八般工具,配合默契,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起来。甚至她还和迈克尔买原木材料,自己安装实木地板并且打磨上油抛光,2010年的春天,又一栋房子已经初见成效了。
鲍伯自从给迈克尔偷听布拉德和查理的谈话之后,迈克尔挺感激他,所以和他的联络也多了起来。他是union的concrete guy,周末常常接些帮人铺水泥的零星工作赚取外快。
一个周末,他要借迈克尔的power washer,告诉迈克尔他这个又接了个活,修后院的patio,雇主一天付200块Cash的人工费。鲍伯说好借两天,周日归还。
到了周日傍晚,机器还没有送回,迈克尔和小薇都觉得不安,因为那个机器是专业的power washer,不便宜。迈克尔决定亲自去他的工作地点看看,小薇也执意要跟去。
小薇和迈克尔到了那里,见他还在雇主的后院忙着,看来是工作没有结束。见迈克尔来,鲍伯就跟迈克尔抱怨,雇主说好每天一结工钱的,结果已经干了两天了,还一分钱没有给他。迈克尔劝他说好好和雇主谈。临走的时候,鲍伯还在迈克尔的身后喊:“机器我今天晚上一定给你送回去啊。”
结果迈克尔和小薇刚离开,迈克尔的手机急促地响起来。电话一接听,那边就传来鲍伯的哭腔:“快来救我啊,迈克尔,这些警察要抓我……”话没说完,电话断了,迈克尔和小薇急忙把车掉头,往回开。
等迈克尔和小薇回到了刚才的场地,已经有7,8辆警车横七竖八地包围了整幢房子。七八个高大强壮的警察有的在搜鲍伯的身体,有的在里里外外检查鲍伯的车。鲍伯高举着双手,任由警察摆布,最后被双手反扭,拷上手铐,塞进了警车里,剩下的警察还在继续搜查他的车。一切速度之快,令小薇和迈克尔都没缓过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这种阵势小薇从来没有见过。看起来像发生了多么严重的刑事犯罪一样。等迈克尔和小薇回过神来的时候,鲍伯已经被带走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迈克尔走上前去,被一位领导模样的警官牛气十足地拦住了去路,说无关人员,不得擅自进入。迈克尔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警官说:“无可奉告!”只因为那天的迈克尔和小薇从家里出来得匆忙,就穿着在家里的便衣,而且为了拉机器回家,开的还是辆旧的卡车,所以那个警官以为都是和鲍伯一起出力气活的,态度及其傲慢,不屑一顾。
看到迈克尔无端被冷落忽视,小薇摔门从车里出来,走到迈克尔旁边,直视着那位警官:“警官先生,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关心,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关心的是在那个院子里的机器,那是我们的。我要今晚就拿回去。明天我的工地要用,一天停工就损失1万块钱,请问谁来付?”
那个警官立即态度就转变了,急忙说:“放心,你们的东西不会丢的。等我们处理完,自然会让你们来领机器。”
小薇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现场也没有犯罪的迹象,请问需要我们等多久?”
那位警官说:“这位雇主报警说遭到犯罪嫌疑人的进攻,他在雇主面前挥舞着棒球棍,企图威胁这位雇主的人身安全。”
小薇对这种狗屁不通的理由在心里面发出冷笑,雇主现在好好地在自家后院的藤椅里悠哉悠哉呢。究竟是伤着他了还是没伤着呢?伤着了就去验伤,没伤着就说明侵害行为不成立,何必抓人?
什么叫企图威胁?这是个什么罪?鲍伯为什么要挥舞棒球棒,能够挥舞到那位雇主有足够的时间来报案,并且等待警察前来?鲍伯是给这位信口雌黄的报案人表演孙悟空挥舞金箍棒呢?
因为鲍伯被捕前,小薇和迈克尔来过这里,听到鲍伯抱怨雇主不给工钱,小薇第一时间反映的就是,雇主想赖帐,鲍伯不干,也许有言语上的冲突,这位雇主就夸大了事实,报案时来了个猪八戒倒打一耙。

看那些可笑的警察还在里里外外地在鲍伯的车里找那个作案工具——棒球棒,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还寄希望能在鲍伯的车里查到些毒品什么的,这样也能有个充分的理由逮捕韦伯。结果大失所望,鲍伯的车内整洁有序,什么违规的东西都没有,更是没有那个作案工具。
这个时候,那个雇主改了口供,从挥舞棒球棒改成了挥舞榔头,这下子在他脚底下的榔头很容易就被发现了,而且那正是鲍伯用过的工具,警察如获至宝,准备拿回去验指纹。小薇冷冷地望着这一切,望着那个无耻的雇主,心气得直抖,这种发抖更来自于对美国司法体系的混乱,糊涂,官僚的一种失望。
鲍伯可以说是一个秉公守法的好公民,他一辈子谨小慎微,就怕触犯法律,结果还是没能逃脱葫芦案。就因为他来自于一个远离富人区的贫穷农村,而这个雇主的所在地是当地最富裕的几处住宅区之一。小薇从来没有见过警察对于报案,只听一面之词的,更何况,还是改了口供的一面之词,为何一方被抓被拷被送进拘留所,而另一方却安然无事而不一起去接受调查?
本身的事件在中国也就是警察调解调解就完了的屁大点小事,结果兴师动众用了这么大动静,小薇一阵无奈地笑。迈克尔问她笑什么,小薇说:“难怪今年county的地产税又涨了……”
小薇和迈克尔刚回到家,就接到鲍伯从局子里打来的电话,所有的电话都是被监听的。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我根本就没有打他,当时我只是要收拾我的工具箱要走。他撒谎!迈克尔,救我出去,保我出去。我要回家洗我的热水澡,睡在我的床上,这里只能睡在肮脏的地毯上,有两个黑人还在不断地挑逗我,我害怕。。。”
迈克尔深知Jail里什么样,当初他和格林如果不是认识那位警察,日子也一样不好过。他不断地安慰格林:“你放心,我们会想方设法把你先保出来。等我明天帮你找律师,找能提供保释金的公司。”
第二天,迈克尔给警察局打电话,得知韦伯将以侵犯人身安全被起诉,保释金需要2万块钱。
既然鲍伯并没有攻击对方,对方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身上有伤,于是迈克尔希望私了。他找到报警的那位雇主。毕竟他还用了迈克尔的机器,所以对迈克尔还算客气。当迈克尔提到可否撤消对鲍伯的起诉,因为鲍伯说了,即使出来,也不会再追究那雇主欠的400块工钱。没想到,那位雇主竟然说:“对不起,我才不在乎他坐牢还是不坐牢,那400块钱本来我就没打算给他。”然后,他开始抱怨鲍伯的工作做得很糟糕,他不再追究鲍伯给他造成的损失已经够手下留情了。望着面前这张大言不惭的脸,迈克尔恨不能一拳给他个乌眼青。不过迈克尔不想把自己卷进去,遇到这种无耻的小人,还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吧。

迈克尔找到了一位律师,那位律师张口就是8000块钱,承诺不会留下任何案底。可是鲍伯拿不出来这些钱,迈克尔只好先找BONDS公司,把他保释出来再说。如果bonds公司出保释金的话,还需要收担保人10%的手续费。听到这里,小薇犹豫了,2万就意味着2千块钱的cash要交给BONDS公司,一去不复返,她和迈克尔的银行账户里还确实有这些钱,但是就是这点可怜的钱,还是小薇七抠八省地节省下来,准备继续装修房子的。
小薇说什么也不干,迈克尔说:“鲍伯说了,等他出来,就把这钱还给我们。放心吧,他不敢不还的。如果不还,我们就把他再送回监狱里去。”
既然迈克尔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小薇咬牙同意了。捧着从银行里提现出来的2000美元现金,小薇有种想哭的感觉。说实话,这几乎是她当时全部的家当,多100块余钱都没有。
可是在小薇和迈克尔在监狱外面等了足足7个钟头,把鲍伯保释出来后,鲍伯再也没有提还钱的事情。每次打电话都是神神叨叨,说他有多冤,说他被律师讹了多少钱,说他每各星期还要去指定的地点验血验尿,费用自负等等。
小薇知道这钱是永远也要不回来了,欲哭无泪。不过,这次小薇并没有责怪迈克尔,她知道迈克尔是一片好心,而且前前后后为鲍伯在跑这个官司,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至少小薇知道迈克尔关键时候的正义感和与很多冷血的美国人不同,花2000块钱看清这一点,已经让小薇很欣慰了。她知道,这个男人,她并没有托付错,即使全世界都遗弃了他,她也不会。
也许是鲍伯的良心发现,他上门找迈克尔和小薇表达歉意,并且说他真的没有想到案子会成这样,现在的他已经被拖垮了,没有钱来还迈克尔。但是,他现在的房子在乡村,有5-6 acres farm lands。虽然农村的地不值钱,现在的市场也不好卖,但是那一个acre也值5000块钱呢。如果小薇和迈克尔愿意,他可以以一个acre土地 3500块的价格卖给他们,把欠的2000块钱抵掉。
这样的结局出乎小薇的意料,可以说还有些惊喜。想到飞速上涨的物价,她早就想找块合适的土地,种上蔬菜水果。但是土地总是需要人照料的,她和迈克尔不住在乡下,是不可能常常跑来跑去照料,所以买地的事情一直搁置未提。现在那块地就在鲍伯家所在地,他还已经种上了梨子,桃子,葡萄架也有好几年了,一切都太理想了。小薇告诉满怀歉意的鲍伯,这个Deal她接受了,但是还有个条件。
鲍伯一惊,小薇笑了笑继续说:“土地上的果树还希望你帮忙照料。。。 ”鲍伯如释重负,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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