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后套盒各系列图片:音乐没有“标准答案”(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19 06:26:14
清明节的晚上在中央民族乐团音乐厅听一场“诗与乐”的音乐会。可能是因为穿插有的诗歌和散文朗诵需用扩音设备,为了音响的平衡,当晚所有的演奏和演唱也都用了话筒。原本我是听不得原声乐器加电声扩音的,这就像在现场用望远镜看整场球赛一样,还不如在家看电视转播——既欣赏不到整体感的原貌,还挺累。但是这场音乐会听下来却几乎让我忽略了电声扩音的存在,特别是琵琶演奏家吴玉霞演奏的《春江花月夜》,清淡之中透着磅礴的大气,让我对琵琶的表现力有了新的认识。看来有没有话筒不是关键,什么人演才是关键。

上到大学的时候才逐渐明白了理科和文科本质的区别:理科是给出问题,让你通过逻辑推理和实验找出答案;文科是给你答案,让你旁征博引围护这个答案。我很庆幸自己学的是艺术类专业,因为我既缺少严谨实证出真理所需的踏实,更没有为别人“需要”的结论做“秘书”的耐心。而艺术的“结果”大多属于审美认知范畴,审美趋向因人而异,无所谓对与错,没有绝对的美与丑。不过在很多时候也会有许多有关艺术的“标准答案”。我们小时候学习的音乐史还把音乐分为“进步”和“反动”的、“健康”和“腐朽”的,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那就是和暴虐的命运在抗争;肖邦的波兰舞曲那就是隐藏在花丛中对准沙俄侵略者的大炮;阿炳的《二泉》就是向旧社会悲惨生活的控诉……到了二十世纪末,在学术界这样“看图说话”式解释音乐的方法基本消失了。但是在民间,简单笼统的按类别形容音乐的方式仍然存在。比如我是学西洋器乐演奏的,当年对民族乐器有一种傲慢的偏见,认为那都是“小桥流水”、“小家碧玉”式的“小情调”。后来步入社会,听见很多人说钢琴听的就是一个“脆生”、美声听着跟“闹鬼”似的,才知道凡是简单的用一个形容词来定义一种音乐门类的特征,都是无知的表现。

但是“小气”、“脆生”、“闹鬼”这些偏颇的印象又是如何形成的呢?在一个行业里,容易给外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从业者往往是最好的和最差的。这就像大街上引来回头率最高的人往往是最漂亮的和最丑的。但是在音乐表演领域,做到最好、最漂亮很难,而做到最差、最丑很容易;由差变好、从丑变美很难,由好变差、从美变丑很容易。因此圈外大众听到最多的是“一般”的演奏和演唱,其次是“很差”的,而听到顶级的演奏和演唱的机会其实最少。因此如果只是泛泛一听,不加深入的了解,留下的印象往往是这一音乐领域里水平最差的表演——如果没有最美的,记住的肯定是最丑的。这种瞎子摸象式的判断不仅对于音乐工作者不公平,对于欣赏者本身也是一种损失——失去了真正了解这类音乐精华的机会。

当代商业社会最讲求的是效率。对问题最有效率的解决方法是预设标准答案,比如各种“手册”和说明书。但是如果把音乐的欣赏和判断也标准化、效率化,就会造成一种类似家庭聚餐叫“外卖”的结果:表面上是享受了在家吃饭的个人温馨,实际上消费的还是规模生产的大锅菜。音乐消费本身就是一种“找麻烦”的过程,花时间、金钱、精力去找寻一种“没用”的精神慰藉。如果把这个过程简单化、标准化,反而失去了“找麻烦”的意义,就像往烟斗里插烟卷一样,既没了效率,也没了品位。因此对于音乐的判断,是什么类型的音乐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的是:谁的作品、谁在演、在哪里演、怎么演。作品决定了音乐的基本基调;演奏决定了音乐的情趣和品位;演出地点决定了音乐欣赏的气氛和方式;演出方式决定了音乐展现的质量。拿吴玉霞演奏的《春江花月夜》为例:这部作品决定了音乐的基本气氛和色彩;吴玉霞的演奏使得音乐的品位达到了优雅大气的艺术境界;专业音乐厅的环境保证了来这里听音乐的观众,绝大多数都具备较高文化涵养,能够营造出静谧的气氛和专注的气场;使用话筒扩音的演出方式,消弱了演奏家对音乐细微色彩敏感的展现,可以想象如果没有电声扩音,仅就音乐部分而言会更加精彩细腻。

音乐的魅力在于因人而异,真正决定音乐质量的是音乐家个人,而不是音乐的类型。在音乐欣赏领域,对音乐家个人的关注,意义远大于对某一音乐学派的研究。在专业音乐研究领域,如果能更以音乐家为本,而不是以学派定成见,这一行业会更加愉快、和谐、充满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