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时代韩剧:面对技术的包围,人类应当有所选择]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5 15:54:18
“互联网预言家”、《连线》(Wired)杂志创始主编凯文·凯利:

面对技术的包围,人类应当有所选择


日期:2011-08-29 作者:田晓玲 来源: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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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1年8月,世界上诞生了第一台个人电脑,随后的30年,这一发明深刻地改变了人类的工作、娱乐、人际交往乃至生存方式。日前,“互联网预言家”、《连线》杂志创始主编凯文·凯利(KevinKelly)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同我们一起回顾了PC30年的历程。  本报记者  田晓玲
    
    三十年前的1981年8月,世界上诞生了第一台个人电脑,重达11.34公斤,售价相当于今天的3500美元。尽管它昂贵、笨重而且也不怎么好用,但是,人们仍旧马上就认识到了它的价值。次年,IBM个人电脑获得了《时代》杂志评选的“年度人物”奖。不过,当时的人们怎么也没能想到,随后30年,这一发明会如此深刻地改变人类的工作、娱乐、人际交往乃至生存方式。
    
    今年,个人电脑刚刚步入而立之年,断言PC机时代终结的声音却早已经弥漫开来,其中包括它的联合发明人马克·迪恩,他认定:“在重要性方面,PC机已经被手机取代。PC机的未来命运将会像曾经的打字机一样。”由此,IBM早在几年前就出售了其PC业务。北京时间8月19日,惠普公司也步其后尘,宣布将PC业务剥离。PC机的短命,和科技产业本身的发展是一致的,从IBM到微软,再到GOOGLE,以后还会轮到苹果、FACEBOOK,每一个都代表了当时非常伟大的商业文明,但是技术的更迭来得更加快,尽管旧的技术并没有完全消失,但它很快就退出了中心的位置。
    
    另一方面,以PC机为基础,互联网在给世界带来巨大影响的同时,也让人们开始躁动不安起来,著名的科技作家尼古拉斯·卡尔出版的《浅薄——互联网如何毒化了我们的大脑》一书,就反应了这种激烈的情绪:“互联网鼓励我们蜻蜓点水般地从多种信息来源中广泛采集碎片化的信息……我们正在丧失的却是专注能力、沉思能力和反省能力。”
    
    30年过去了,回头来看,PC机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互联网究竟是好还是坏?未来的技术发展又会把我们带向何方?日前,“互联网预言家”、《连线》杂志创始主编凯文·凯利(KevinKel l y)就这些话题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连线》杂志创办于1993年,凯利是其创始主编。美国硅谷的这本著名杂志,被大批数码热血青年热烈追捧,文化评论家们甚至将他们等同于1960年代《滚石》所影响到的一代人,人们也由此将凯利看作是“网络文化”的观察者和参与者。在此之前,凯利还曾担任乔布斯最喜欢的杂志《全球概览》的主编和出版人。1994年,他出版了巨著《失控》,这本奇书被誉为是对现代和未来社会的“ORACLE(神谕)”之作。彼时,互联网还刚刚起步,凯文·凯利就在书中预见到了web2.0时代的到来。《失控》一书还谈及大众智慧、云计算、物联网、虚拟现实、协作、双赢、共生、共同进化、网络社区、网络经济等等全新的概念;不可思议的是,所有这些在当时看来难以置信的东西,今天似乎都已经一一实现。
    
个人电脑仍旧在使用,但已不处于文化的中心位置了
    
    文汇报:30年前的1981年8月,IBM公司推出了第一台PC机。今天回头看,世界因为PC机的出现究竟发生了怎样出乎预料的变化?
    
    凯利:30年来,个人电脑带给我们最出乎预料的变化就是,它使我们互相关联起来。个人电脑刚刚发明时,发明者只是希望每个人都可以有一台电脑,让电脑为人们服务。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大家会通过电脑连接在一起,由此而带来的社会关系,要比电脑和个人的联系重要得多。
    
    文汇报:梳理一下30年来PC机带给世界的里程碑事件,您会做出怎样的一个排列?
    
    凯利:今天被我们称作Windows的东西,让我们可以在屏幕上观看和拖拉文件。这一发明先由苹果公司推出,后由微软接手。从仅仅是字符发展到能处理图片,这是非常巨大的事件,改变了很多事情。另一重大事件就是大家通过电话线连接在一起这件事情,一开始是通过使用modem,然后是借助因特网。这是最最主要的里程碑事件。
    
    电子屏也使人们在各个不同的地方都可以免费获得彩色图像,而在此之前,彩色打印非常昂贵。另外,打印机,包括激光打印机,对电脑的使用也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现在的激光打印机已经有了非常广泛的应用,并且发展成为一个产业。
    
    还有电子表格,个人电脑上的电子表格就是促使人们当年花钱购买个人电脑的根本原因。在电脑出现之前,做电子表格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徒手完成的,电子表格因此被称作“杀手级应用”。
    
    文汇报:您十年前就曾经说过,PC机时代已经终结了。您所说的“终结”,含义究竟是什么?
    
    凯利:我的意思是,尽管我们仍旧在使用个人电脑,但是它们已经不处于文化的中心位置了。对很多人而言,他们倾向于使用智能手机等等,来完成从前由个人电脑所处理的很多事情。但并不能因此就说PC机已经死了,它只是处在消亡的过程中,被其他东西所替代了,正如同我们现在仍旧可以骑马,但马已经不再是主要的交通工具那样。
    
    文汇报:那么,这种趋势是普遍的,还是说在各个国家的情况非常不一样?
    
    凯利:不同的国家,情况肯定各不相同。在一些国家,人们不使用个人电脑,而是使用手机。但是大体上而言,每个地方都在转向使用可便携和可移动的机器,而远离个人电脑,至少他们会使用笔记本电脑或者平板电脑。所以,移动性成了核心——你不需要坐在桌子旁边,而是可以随身携带电脑或者智能手机,到处走动。
    
网络能提高人们的效率,更能消磨人们的时间
    
    文汇报:与PC机相比,互联网的出现给人类世界带来的变化更巨大。现在,人类是否进入到一个离开互联网就难以生存下去的时代了?
    
    凯利:是的,我认为我们现在已经完全依赖网络了,未来,我们也很难想象人们可以长时间地远离网络。这就类似于我们现在很难远离电而生活下去那样,如果突然停电,我们会不知所措。这也类似于我们现在得依赖于衣服那样,我们出门都会穿着衣服,否则赤裸身体会使自己难堪。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们离开了网络,我们就会觉得自己是赤裸裸的了。
    
    文汇报:我们知道,尽管您对网络的发展洞察非凡,但在现实生活中,您却有意识地同科技保持一定距离:很少使用智能手机,也很少使用笔记本电脑。您的个人经历是否意味着:独立于互联网之外,人们照样可以不落伍地生活下去?
    
    凯利:我们被各种各样的技术包围着。关键在于我们应当有所选择。的确,很多高科技产品都很有用,但是,我们不需要使用所有有用的东西。有时候我不使用twitter,不使用智能手机,但会使用因特网,我还有一个漂亮的数码相机。我认为,人们未来会越来越多地面临这样的选择,因为新的技术总是层出不穷的。我们不可能使用所有的技术。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文汇报:那么,被技术包围到底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凯利:问题在于,你使用的技术可能并不适合你。每个人的天生禀赋都不一样,我们需要找到合适的技术,以适应我们独特的才能。只是随大流地使用他人都在使用的技术,就会找不到自己的独特位置。通过选择技术,我们才会找到一些工具,最好地帮助我们发挥自己的才能和天赋。
    
    文汇报:的确,互联网在向我们提供信息盛宴的同时,也把我们带到彻底的精力分散状态,“碎片化”使我们无法再“深刻”下去。有人因此认为:互联网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似乎只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您怎么看这样一个悖论?
    
    凯利:互联网的确会非常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同时又会让我们更有生产力。提高我们的效率,是互联网最重要的特点之一,但是这不会改变它可能带来的问题。未来一百年,我们还是面临着同样一个问题:上网在提高效率的同时,也在浪费我们的时间。与网络能提高效率、促进生产力相比,网络还会消磨时间,让我们低效,让我们分散注意力,这一点可能更为重要。
    
    消磨时间、降低效率并不意味着就是负面的效应。事实上,效率对机器人才有意义,唯一需要效率至上的就是机器人。而人类应当允许自己犯错误,去不断探索。探索本身并不总是那么有效率的,因为探索就意味着实验,意味着可能犯错、可能失败。科学本身就不是高效的,它充满了错误和失败。探索才是我们人类所擅长的工作,让机器人高效去吧。
    
通过改变媒介,我们实际上也在改变自己
    
    文汇报:在1994年出版的《失控》一书中,您非常超前地预测到了大众智慧、云计算、物联网、网络社区等等新鲜事物。您的这本“预言式”的书如今翻译到中国来了。您会不会写一本新的技术预言的书?
    
    凯利:我的新书“WhatTechnol ogy Wants”(《技术需要什么》)已经翻译成中文,明年1月会出版。书中,我讨论了未来一千年可能的技术趋势。我认为,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未来都会更加定制化,比如GPS,可能会出现飞机专用GPS以及跑步专用GPS。另一趋势就是技术更加复杂化;每个人都希望技术能够更简单,但这一愿望永远都不会实现,技术总在不断复杂化。界面也许会更简单,但内部却会更复杂,就像iPhone那样。所以,未来的技术会更加复杂、定制化和多元。
    
    文汇报:这种技术的复杂化会不会对穷人或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设置门槛,从而进一步使社会分化,出现富人更富、穷人更穷的局面?
    
    凯利:当新技术来临时,旧有的技术并不会就此消失,它们依然还在你周围。现在,诸多非常古老的技术依然在为人们所使用,诸如木头、金属、纺织品等等,都有了数百年的历史,那些想使用旧技术的人们还可以继续使用它们。
    
    我不认为技术会分化社会。技术不关涉拥有还是没有的问题,而关乎先拥有还是后拥有的问题。一开始,总是富人们为新技术花费金钱,技术很昂贵,本身运行也并不好。一段时间后,它会越来越便宜,可以为越来越多有钱人所购买。等到它真正便宜,运行也非常良好之后,穷人就会以很低的价格买到。所以,技术应用的基本模式就是:富人提供资金资助技术进步,推动其价格能被穷人承受,穷人只是稍晚一点使用技术而已。
    
    文汇报:前不久,默多克的《世界新闻报》关闭了,但不是因为经济原因或是技术落伍,而是因为窃听丑闻。这种倒闭方式,在您预料之中么?
    
    凯利:我不认为默多克对报纸、杂志有很大影响。过去十来年,有更大的力量在发挥作用,威胁报纸和杂志的生存。报界真正担心的应该是这样一个事实:如今的年轻人很少通过纸质媒体去了解新闻,也很少看书。这才是真正的威胁。
    
    文汇报:在互联网日益影响深远的当下,几乎人人都在谈论传统纸质媒体应该同新媒体、网络传输手段相结合。您认为传统媒体应当如何来面对这些真正的威胁?
    
    凯利:就我所知,很多传统、官方、受人尊敬的报纸,最有可能的就是《纽约时报》《泰晤士报》这样的出版物,会继续生存下去。做那些伦理的、长篇的调查报道,核对事实,这需要很多时间和精力。人们会付钱去购买这些新闻,因为这些新闻才是有价值的。当然,仍旧会有很多微博和博客,人们也会做其他各种报道,90%的报道可能会通过这些方式来做,尽管如此,仍旧会有10%的报道是专业性的。最后能生存下来的报社一直都会有生意可做,这样的报社可能不太多,但每个国家都会有几个,他们专做那些困难而专业的报道。
    
    文汇报:麦克卢汉曾说,就对我们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方式产生影响而言,媒体传播的内容远远不如传媒本身重要。在这样一个以技术为中心的时代,内容是不是永远只能是一个配角?
    
    凯利:麦克卢汉上个月百岁诞辰,他的观点同今天的相关度依然非常高。当你写微博时,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媒介可以让你即时传播,到达非常广泛的人群,语言简短,流动性非常高。这些特征都比你说的内容重要得多。媒体的形式如今仍然在不断成长之中,一切都在屏幕上、而不是在纸上。至少在美国和欧洲,人们不再生活在书本之中了,而是生活在屏幕之中。人们的行为方式同书本时代大异其趣。人们对事实、批判性思维和时间都有了非常不同的感觉,这些都是媒介塑造的。
    
    通过改变媒介,我们实际上也在改变自己。一百年前,人们是由书籍这种印刷媒介塑造的。书的“作者”(author)就是“权威”(authori ty)一词的词根,这就意味着,我们是从作者那里得到权威的,没有作者,权威就会降低,这就形成了我们的文化或文明,这种文化或文明中存在很多权威。现在,书籍和作者都少了,权威自然也少了。
    
任何强有力的技术都会被强有力地滥用
    
    文汇报:社交媒体如新浪微博,今天在中国也非常流行,用户将近2亿。每条微博只能使用140个中文字来表达思想,很可能导致人们思维的粗浅化或浅薄化。您是否同意这样的判断?
    
    凯利:中国的很多诗歌都很棒,但用字都很少。所以,我不认为字数少会导致浅薄。很多非常伟大的思想都可以用非常简洁的语言来表达。
    
    微博带来很多正面作用。你能亲眼看到很多事情,很多业余的人在做真实、即时的报道。但同时,负面效应则是有人可能会利用虚拟空间聚众滋事,可能会出现网络审判,甚至有专门的“快闪族”(flashmob,就是一群素昧平生的人通过网络、手机短信等事先约定活动主题、时间、地点,然后一起做出夸张举动,这种活动的过程通常短得令旁人来不及反应——编者注)。问题在于,我们如何看待这种技术本身。我认为,任何强有力的技术都会被强有力地加以滥用,换言之,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滥用,说明这种技术本身还不够强大。
    
    文汇报:最近的伦敦骚乱中,社交网站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英国首相卡梅伦一度表示,在需要的时候可能会关闭社会媒体。您怎么看虚拟空间的公共治理?
    
    凯利:是的,我们的确能够在政府专断的时候关闭社会媒体。但将来,我们会有一个点对点互联的社会媒体,就像文件共享一样,就很难关闭了。同时,关闭它就像关闭电话系统一样,你可以这么做,但是合法沟通的成本也变得非常高。
    
    文汇报:您一直倡导技术的正面作用。技术的负面作用是否就是人们在享受其好处的同时应该付出的代价?能随技术进步消除吗?
    
    凯利:我并不认为技术的负面影响最终会得以消除。我不是乌托邦空想主义者,不会认定未来的技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对科学的看法是:新技术总是伴有负面的东西,但是,有多少问题出现,就会有多少种解决方案。只要正面的东西比负面的多那么一点点,哪怕1%,就是一种进步。这很少的一点点正是我们所需要的,经年累月,这1%就会累积成一种实实在在的进步。
    
    文汇报:您曾经以“美瞳”隐形眼镜或心脏起搏器来举例说,“人造物”和技术已经融入生命体,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您就此预言人类将越来越依赖于机器,技术将日益智能化。人类真会走向以智能互联网为一统天下的时代么?
    
    凯利:我相信,智能互联网不仅仅是机器,也是人工智能,它能把60亿人都联接在一起,这60亿人的思想,他们点击GOOGLE、投票、提问之类的活动,将会是智能互联网中的很大一部分内容。所以,人工智能与人类集体智慧之间的区别究竟在哪里,已经很难说清楚了。
    
    文汇报:但是,技术的智能化和无限制扩展,会不会把人类拖进一定的道德困境?比如,报道称过去3年,英国科学家已秘密制造155个同时包含人类与动物基因的人兽杂交胚胎。不受道德约束的技术发展会不会摧毁人类本身?
    
    凯利:我不认同这样的观点。问题在于什么是正确的和公平的,这些问题对技术而言始终非常重要。现在出现了不少新技术,尤其是在卫生领域,人们非常害怕,比如克隆技术。事实上,人类自身也总是在不断“克隆”自己,比如双胞胎就是,我们并不会对此感到不安。而科学家一说到克隆,大家就会觉得它是邪恶的。很多看上去不道德的事,通过不断学习,就可以为我们所认可,关键是要认识到我们该怎么做来确保公平。很多新技术涉及道德问题,但是,我们有能力给出很好的解答,尽管答案有时并不那么显而易见。我们关心的是:如何努力使技术更加道德,让尽可能多的人从新的技术中受益,让尽可能少的人因此而受害。这是道德的内涵,也是我们所要致力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