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钱提现一定会到账吗:喊你一声爹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3/29 00:25:34
                                               喊你一声爹                                                文/厉剑童   傻儿的名字到底叫什么,似乎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傻儿的确有些傻。傻儿不管见了谁——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剃光头的、梳小辫的,一概叫爹。叫就叫吧,反正对错也没人计较。

      傻儿不应该算我们村的,因为听人讲,那年秋天下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雨,雨停了,就见一个小男孩穿着一身破衣服来到村里。村里人见他可怜,问他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他一概说不清楚。从那起,他就这么在村里游荡起来。人们见他不管见了谁都叫爹,也不知谁说了句“就叫他傻儿吧”,从此人们就叫他“傻儿”。傻儿长这么大,村里谁家的饭都吃过,谁家的破衣服都穿过。

  我常年在外,很少有机会回老家。偶尔回去一两次,十之八九会碰见傻儿。傻儿经常在我家那条老胡同里转悠,见了我总是咧着大嘴巴傻傻地笑,或者扬一扬黑乎乎的手,然后含糊不清地说“爹”,算是和我打招呼,然后就一直站着不走。直到我点点头,拿出从城里带来的点心给他,他才一边吃着,一边倒背着手,继续兀自在胡同里转悠。不知道的从背影看还以为是个村干部呢。

  傻儿的傻事在村里流传的确不少,可我并不怎么愿意听,更不愿意笔录下来对别人讲。因为我是个见不得别人受苦的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不太相信,甚至纳闷,傻儿只是见了人叫爹,怎么就说人家是傻子呀?每当我说出自己的这一疑问,村里人也只是笑笑,并不与我争辩。他们认为我愚,甚至也有点儿傻。

终于有一天,傻儿办出了叫村民们大吃一惊的事。

那天,我正好回家。刚到村口就听说:“傻儿快死啦!”

我心里一震,问怎么回事?

有人就说:“傻儿在大街上逛荡,看见马大娘颠着小脚追赶一个人,马大娘一边追一边喊:‘傻儿,抓住他,他是小偷!’傻儿居然听懂了马大娘的话,就追了上去,结果被小偷用刀捅了。”

   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傻儿闭着眼躺在地上的一床破席上,肚子上缠着一圈纱布,纱布上面的血迹已经开始凝固。我将手伸到傻儿的鼻息处,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我要背傻儿去医院,有人说:“医生已经来过了,说没救了。”

   可怜的孩子呀,他是为咱们村子呀……

   突然有人说:“快看,快看,傻儿睁眼了,傻儿活了。”

   我赶紧低头,只见傻儿大瞪着眼,直勾勾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

   我赶紧靠上前去,将耳朵紧贴在他的嘴边,虽然他已经气若游丝,但我还是从他断断续续的说话中听懂了他的意思。他说:“爹,我看见那个人长得很像我爹,我想跑上去认他……”傻儿还说:“我爹跟一个坏女人跑了,我娘死了,没人要我了……”

泪光中看到,傻儿笑着去了,那脏乎乎的脸上有两颗泪珠正缓缓滚下……

(摘自《小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