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霞再婚:生把相思许,若似流沙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18 20:43:39
 

 生把相思许,若似流沙

         
  生把相思许,若似流沙
  一
  若离手捧着半透明的玻璃杯,盯着电脑半天不动,一个计划悄然游于她的内心,像一条被吸引住的蛇游走在草丛中。
  身旁的黑夜像无语的君子守候着她,只因懂得她的心思。
  那首音乐,她忘了名字,女人的嗓音,幽怨,空灵,还带有一丝灵仙之气,像一只只不肯退去的小精灵。没有任何歌词,只一个字,不停地啦——满腹情愁,任何言语都无法说尽,有时又空白得近真空,空到心开始绞痛起来。
  这便是若离此刻的感受,三十岁的若离有老公有孩子,当初是怎么结婚生子的?回想起来就像是一场梦,时间飞快,而且好像人生中只有这几年的时光。
  直到遇见他,和她梦想吻合的一个人。
  拥有梦想的人都有一颗坚毅的心,用来抵挡外界一切流言蜚语,一切人间诱惑,任何功名利禄虚情假意都不能叫他们迷惑,唯有遇见那个相合之人。
  若离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人……但是遇见他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首先是她的心,开始不安分起来……梦想的羽翼开始骚动不安,还真把自己当作一个倾国倾城美人尤物儿,像现实挑衅起来。而若离被这个自己吓得惧怕起来……
  她不知原来人都是多面的,多得可怕,比如眼前这颗不守妇道的心。
  也许这个世界,这算不得什么,她不会是第一个,亦不会是最后一个将要红杏出墙的人,或者说得更文艺一点,是遇见真正的爱情。她不敢想……一切的一切都来到太快太猝不及防了。
  实际上这一切的一切的早已被命运的神手安排了开始结局……
  
  二
  街上行人总匆匆。人群中的若离是孤单的,害怕的,总有一层不明其状的透明浓物把她全身包裹起来,让她总有一种和外人隔离开来的处境。别人近不得她,她亦走不出那个世界。像是被巫婆下的诅咒,而那个美丽的诅咒便是她的生命,她的梦想——画画。
  她的画不见得有多好,也不见得有多另类,只是忧伤中带有那么一丝清新,绝望中挣扎却永不封死理想之路。就像那样一种情景:一个美丽倩瘦的蓝影子,像游走的水墨丹青画,一切模糊而又清新,唯美而又凄婉。那影子舞动着,舞姿优美,绝世无双,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由得看的人会在耳边响起一首歌,那首歌正是画中影子所唱,至于所唱何曲,却是回答各不相同,但却又都唱到诸位看客心理。实不简单。
  但说简单了,又是那么简单。只不过他看懂了她的画,懂的多少,自是心里想不到,口上说不出的。但在日后的日子里,在两人的似水流年里,渐渐地显山露水。那是一种唯两人能懂的境界,请饶恕我可怜而卑微的笔写不出那样的境界,也无法比喻,而非我故弄玄虚有意搪塞。
  也许你还是不服还是要说,这一切都不过是你一个人自以为是一意孤行的幻想罢了。
  如果幻想如此美妙,那么请让我继续。若离这个女子,也许就在你我身边,她是那样引人注目的一个人,但又是那么无情地被淹没在人群中,当然这无所谓幸与不幸。因为我们这些外人的看法观点在她心里都不足为据。
  而且她就活在人世间,而非我的笔墨之间。我相信她的存在和她的美丽,因为不久之前,她很意外地给我留言了。
  我万分惊讶,我,不过她看客中一名无名小卒。甚至我怀疑她才刚刚注意到我的。
  她给我留言:你好,确定你是在下水吗?
  
  三
  下水是北国一个小城镇,名不经传。我出生在下水,读书在下水,工作在下水,将来也准备找一个下水老公。我爱下水就像爱自己的母亲。我以为的若离是一个半老徐娘,想象中的她是一个染着麦青色卷发的女子,身袭白色连衣长裙,脚踩细细高高的高跟鞋。又或者穿着波斯米亚风格的衣服漫步在大街上,左顾右盼地等待着什么。
  当我真正见到她时,却被震惊了。她还是如此的年轻,看上去和我差不多,二十五岁的我还很叛逆,穿着小子的大T血衫,带破洞的牛仔裤,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而她显然要有韵味得多,满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气质。我被深深地折服,见面的很长时间里,都是我好不懂礼貌地打量着她。
  “你真美!”冒冒失失地吐出这句话,我觉得自己像个大男孩一样害羞起来。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转瞬即逝,但余味却是那么浓。“乖乖,哪个男人都抵挡住这女人,连不经意的笑都那么美!”我在心里嘀咕着。
  “你很有特色。”她指了指我的眼镜,黑色边框,但没有镜片。“好玩呗!”格格地笑起来。肆无忌惮。初次见面,印象大好,满分。
  临水路怎么走?她生生冒出一句。一边拿出包里的地图,迫不及待。
  下水是座很奇怪的城市,所有的街道取名全部有水字,就连很多人的名字都少不水,譬如我的名字叫,若水。
  若离,若水,嘿嘿,还蛮有缘分的吖。
  “临水啊,我看看,好像有点远,我这人路痴,不过你放心我男朋友是个城市通。”我一边和她在地图上乱找一气,一边安慰她道。
  “我们打的过去吧。”找了半天,两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
  这个主意一致通过。
  
  四
  临水路已近郊区,难怪我没印象。司机师傅在我们下车时很诡异地说了一句:“最好赶快回去,听说最近这里不太安全。”
  “谢谢啦!”我笑容满面地谢过,一副不信的样子。混在下水二十几个年头,都是白混的么!
  倒是若离,脸上多了一丝担忧。嘴角动了动,大概想问什么却是没问出口。“没关系,太晚的话,叫我男朋友来接我们。他长得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下水没有人敢欺负我们的。放心放心。”霹雳巴拉说了一大通叫她放心的话,自己却不由得游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这人,常常自以为是地以为第六感很灵。大概是所有女人都是如此吧,只不过男朋友常常逗我:你算女人么?
  看到临水路右边的别墅群,我想起来了,这里不就是有名的富人区吗,她来这里做什么?而且最近的确发生了几起好像是盗窃又好像是杀人事件。我心里毛骨悚然起来,天边的太阳似乎走得也太快了,下一眼再看,仿佛就要落山了。
  “若离姐……”想把危险告诉她,但她愣愣地,仿佛被抽取灵魂,只剩空壳,任凭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理不睬。
  许久许久,脸上竟然有一颗泪滑下,脸上的泪痕狠狠地留着,仿佛那是什么至上荣耀似的。
  “若离姐——若离姐——”又叫了好几次,总算出窍的灵魂附体了。画画的人都是如此吗?
  “若离姐,你在看什么呢?”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无非还是那群别墅,和天底下所有的别墅造得差不多,我对它们毫无感情,所以懒得花费笔墨心思去涂抹它们。
  “很远的山上,有一座红色小房子,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很微小,点点的,山还是不错的,把下水包围起来,像是小气的老公整日守着漂亮的老婆,不肯离开。
  “我们明天上山。”
  说完这句,若离就往回走。我赶紧跟上,上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那今天晚上——”
  “刚才看到前面有家小店,我们去买点食品饮料和洗漱用品。晚上住这。”
  “住这?”我四下望望,除了前面一家小店,就是身后的别墅群,此外再无房子,更别提旅馆酒店之类的了。一股冷风突然吹来,嗖地不注意吹到心里,天上一只掉队的鸟凄凉地叫了几声,在我们头顶盘旋着,似乎发出警告,或劝告什么。
  不由得,我们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加快起来。
  
  五
  趁着最后一丝光亮,若离和我依次爬上一幢别墅的阳台。当然这是我们观察很久才发现这家阳台的落地窗户是没上锁的。
  第一次做贼溜进别人家里,还是别墅,那种感觉即害怕又紧张,即刺激又恐惧,五味杂感的。
  “拉你做贼,抱歉得很啦。”若离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
  黑暗中,我们拉着彼此的手坐在木地板上,另外一只手都在捂着不停加快的心跳。
  “害怕吗?”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她的头轻轻摇晃,几缕发丝遮住眼睛又被她用手拿开,挂在耳后。
  “你呢?”
  “我从小跟着男孩走江湖,什么世面没见过啊,这算什么!”边说边在脑海里回忆起童年时光,蛮有趣的,长大后,从未有过如此荒唐的举动。
  “哈哈,彼此彼此。同道中人啊。”她开心地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大声,仿佛还有回声在荡漾着。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
  “为什么?”
  “他的博客里写到过这别墅,他和他的同伴也是这样在这里过夜,第二天一早上山,去那座特别有意思的红色房子里。他说,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很不好找。不过他在博客里都写出来了,我们应该可以找得到。还是他告诉我,别看这里别墅那么多,但实际上没几个住这里的。你看,放眼望去,并无灯亮。”若离此刻松开我的手,自顾自地抱膝而语。
  “那个叫渝水的男子?”
  “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你所有的画,还有他的回帖,他还给那些画写字来着,你大概不知道我是个迷恋文字的人。哈哈,看不出来吧,像个男孩子一样。”说起那个男子,我故意轻描淡写,甚至哈哈大笑来掩饰自己的紧张,还好是在黑暗中。若离再敏感也无法察觉,何况我在她的博客里只看不回。若离找遍所有ID,只发现我和他的资料里写着下水人士,她就是这样找到我的。
  有时候,有些相遇,冥冥注定。
  
  六
  我们都不愿意过多谈论出租车司机最后的那句话。
  但不去想并不代表危险就不会光临。凌晨两点半的样子,太过安静的夜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若离抓紧我的手,我也害怕得大气不敢出。除了眼珠子会转动,连呼吸都变得轻盈起来,生怕被人发觉。
  大概乌云遮挡了月光,一丝光亮都没有,黑暗中,我们只能侧耳倾听,祈求老天爷保佑。
  声响好像就在隔壁的别墅里发出的,一会听得跳下来的声音,是两声,说明是两个人。我想象两个人面目可憎的样子,手里拿着大刀,光看影子就怕得要死。
  若离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为了他,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她设想一千一万个故事来打动他,包括付出自己的生命。但现在却有点后悔呢,倘若被他们发现,保不准要她们的命。而第二天报纸上就会出现两个女子被杀在别墅里。那么他就不会知晓,就算他会看到这新闻也不会想到是她,多不值得啊。
  她开始颤抖起来。
  原来,为爱奋不顾身,并不那么容易。
  又是一阵很大的动静,不时有光照过来。而那声响传过来,仿佛有人用了几倍的扩音器在那里扩散似的。震耳欲聋得很。
  两人的声音也传来,其中一个说:“大哥,小卖部的人说有两个行为诡异的女子出现过,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两个女子,还怕个屁!管她们做什么,干完我们的就开溜。”另外一个声音浑厚,抄着下水的土话讲的,若离没太听明白。
  “听说还挺漂亮的。”声音里带着下流的吐口水声。
  “你吖真多事。赶紧干活!”又说了一句粗话,紧接着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我算是听明白了,这两人才是真正的小偷。不过别墅早闹过事,大家都不可能把贵重的东西放在这里了。又是一阵叫骂声,估计收获不大。不过有句下水土话我却记在心上:我家娃读书还交不起学费呢,这些富人有着那么多房子,却白白空放着,指引着我们犯罪呢。这话像是自怨自艾,又是骂天,听得我又想笑又想哭。
  
  七
  不定时巡逻的保安开着小车远远地看见那明晃晃的光亮。
  而那两个呆贼好一会才发现,再要跑时,已经来不及了。一个终身跃下,跌倒在花园的草地上,另外一个动作快点,已爬起来,正准备跑时,被飞快赶来的一个保安的电棒打倒在地上,另外一个保安也赶上来和在地上的贼扭打在一起。外面一片混乱。
  若离点了点我的手背。
  我们轻手轻脚地起来,想看看外面情况怎么样,毕竟要是贼胜利的话,我们的后半夜也不会好过。
  “去帮忙吗?”我开始蠢蠢欲动,虽身为女子,却是一颗男儿心。
  “差点忘记了,”若离说得很轻,“等等,带上防狼液。”说完去包里摸黑翻找,一会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我,“给,一会对准那两个贼,一阵乱喷就是了。”
  一阵混乱之后,两个贼捂着眼睛哇哇大叫在地上。两个保安,一个联系,一个看住贼。
  尔后来了车,把我们全部带走了,若离的上山计划落空。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才入睡。
  等到中午,起床,肚子大饿,拉着若离去一家拉面馆连吃了两碗拉面,若离却是一副失落的样子。
  “我们也算同生死共患难过,要是你信得过我,就把你的计划全盘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吃完摸了嘴巴,我对无心吃面的若离道。
  她左右为难,犹豫了一会。“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又不想见他,又想见他,又怕见他,又想哪怕只是走走他走过的路,远远地看他一眼——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一定要来下水,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八
  “他有家庭?”我问。对于这类事,我看得太多,天涯里一大片这样的痴男怨女。
  “也许有,也许没有。”眼神若即若离的,似乎对什么都不确定,不知晓。
  “呃——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还是你不知道?”
  “他说没有,又焉能信的——你说我是不是犯神经了?”
  我托着下巴,悠悠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自己死心。”
  “不见面,情难尽。”
  “那就见。”
  “见了又能怎样?”
  “那就不见呗。”
  “你替我去见,如何?”
  “我?”不仅仅是惊讶了,仿佛被她看穿了心思似地恐慌起来。但是我一口答应下来:“好!”
  若离翻开自己的包,取出一个小本子,刷刷地写了一通,递给我,“这是他的手机号码,这是家里的,这是他家地址。”然后一本正经地望着我,仿佛在说“拜托了”。但她在等我说,我拍拍她的手说:“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她这才格格笑起来。“肚子饿死啦。”很爽快地吃起早已凉了的面来。
  
  九
  当梦想中的人出现在你面前时,你便觉得那梦想便真是梦幻一场,毫无痕迹地得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和若离分开后,我就后悔起来,他的地址我是早知道的。很熟悉,而且经常走,或许也曾遇见过他,但我认不出来。光顾他的博客,但从不留下只言片语,只是一味地崇拜着他对文字的玩味和把捏。那种熟悉的场景描写,仿佛心有灵犀般的文字境界,总之,我深深地迷恋着他的文字,对他充满好奇,但只限步于此。这种感觉就好像读到了一本好书,深爱着这本书和写书的人,但从未想过要靠近。
  但是现在有机会了,一个绝好的机会,绝好的借口——我不知道在那一刻,我放纵自己感情的后果,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轻车熟路地找到那个地址,按响门铃,之后的我仿佛走进光圈,一切身不由己,我不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不是,也不是为自己开脱。我只能这样说,我身不由己。
  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打开门,惊诧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我也怔在那眼神里。
  好一会,他如梦初醒般地向我道歉,我轻轻一笑,我不知道那时自己的笑容也可以那么美。我穿着一身米色的小碎花裙子,踩着不太稳妥的高跟鞋,当然无镜片眼镜早已不戴了,我还把头发挽起来,当然这都是若离帮我做的,她还帮我化了淡淡的状,淡得几乎看不出。她说,他喜欢淡淡的女子。
  “若若——若小姐——”他竟然结巴起来,一个久经战场的老男人竟然会结巴,我深感意外,我本来以为他会很老练地陪我说笑调情,我也是准备好了的,陪他戏耍人生,当酒对歌。
  看他紧张的样子,我倒松了一口气,倘若穿平时的衣服,我会更轻松。我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实际上胸前的汗在直冒。“渝水先生?”
  “直接叫渝水吧。到里面来坐,里面凉快一点。”
  我跟着他往客厅里走,“我刚在书房上网,书房里凉快。”我跟着他进去,书房布置得很漂亮,书也摆得整整齐齐,外面的推拉玻璃擦得一尘不染。可见的确是个极爱书之人。
  我顺着书柜,一行行看过去,在他给倒水的时间里。
  
  十
  幻想见面的情形千万种,然后真正见面只一刹那。
  我容自己安静地躺在此刻时光里慢慢地流走生命里所有的光阴,只愿与他共度,哪怕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
  我完全忘记了若离,又或许我更愿意自己是若离,那个他爱的若离……又在某个时刻期盼,他也分一点爱给我——我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会隐藏得那么深,那么久,习惯每天去他博客看,跟随他的脚步去若离的博客看看,三年下来,仿佛我们三人是形影不离的联合体。只是……只是他们以为只有他们两人世界,又怎会知道我的存在……
  刚要开口,他却说:“音乐不觉得吵吧?我喜欢声音开得小小的,若有似无的,像来自天边的声音。叫你见笑,这也是一种获取灵感和遥远世界声音的方式。”
  心上微颤,我也喜欢如此,在很深很深的夜,流水的音乐,熟悉的旋律,像是在黑夜里跳舞的精灵,它们不会干扰主人,只会给主人很舒服的状态,帮助释放出生命里最美的风景。
  “怎么不说话?”声音传入耳膜软软的,仿佛把我的心都融化了。再无反抗的力气了。
  “能有一个无礼的要求么?”
  “请说。”
  “送我你的书,那本《红楼梦》,是我的最爱。”也是你的最爱,我漏了,但是你是知道的。以为你会满口答应下来。却听到:“不行,上面写了太多的字,不舍得,除这本,其他随便选。”
  我呆在那里,不知怎么接下面的话,也不知怎么办。
  好久他说:“怎么你好像丢了魂似的。不知道的人以为我给你下了迷药呢——不对,你连茶水都还没喝呢。”
  他的戏言,真正让我放松下来。突然盯着他的眼睛:“就是给我下迷药呢,这俊朗而又充满魅力的脸——虽然成熟了些,却更有味道——”我停下来,观他反应,想不到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盯着我,我哪里经得起他这样含情脉脉的相望着。内心的小兔子快要跳出来了,空气怎么突然变得稀薄起来,怎么突然去了西藏高山上了吗?我开始胡话连篇了,我想我是疯了,我清醒地知道我是疯了,但抱歉得很啦,我的身体不再听我大脑指挥,当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时,我的身体彻底跟组织脱离了关系,它准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呢。
  
  十一
  脸绯红起来,发烫得很。他,触及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根琴弦,发出微小而又悠扬的旋律。
  他像个贪嘴的小孩子亲吻着我的手,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却在这一刻唤醒身体里沉睡的小家伙。它醒来睁着惺忪的睡眼,左看看,右望望,不知所措不知所以……
  他可真够大胆啊——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得若离爱吗?
  可是……可是我又是那么享受他的爱……
  此刻他又把我拥入怀中,悠悠地说:“这种感觉总算变得真实,而不再是幻想。”
  我幡然醒悟,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却又被他抱得更紧,再推,再抱,再推……
  “请别这样。”
  “对不起。”君子一样松开交叉的手指,“对不起,吓倒你了吧。”那么温柔的声音,是怎么修炼而成,又包含了多少爱之绵绵呢。
  “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一向就我一个人住。你要搬过来吗?”
  多么美丽的召唤啊,真想把自己所有都给他,和他一起到天荒地老,哪怕只有片刻的缠绵也定够我一辈子活着,享用不尽的,那爱之源头,是那么的丰富,活力,充盈,仿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许久,我都痴迷在这召唤里,却忘记了那召唤正等着我回应呢。等不到回应,他自己笑笑,丢下一句:“尊重你的选择,你开心就好。”而我又掉进另一个谜圈里。
  
  十二
  “你在这里看会书,我去给你烧几个小菜。”依旧是柔情似水的声音。
  “我一起去帮忙吧。”
  “不用了。我习惯一个人。”
  “真的不用吗?”呵呵地笑,其实我也不会做饭,随便吃什么都好,随便做什么,我都爱吃。
  目送着他进厨房,他刚走,手机响起了,是若离。
  悄悄关上门。“若离……”开了头不知说什么,我知道她等着我汇报呢。
  “怎么样?”
  “大概看了,是单身,人也好,脾气也好——你该亲自来见的。”
  “……”无语了好一会,而我也不知说什么。那一刻,我冷静了好多,只好说着口是心非的话:“等会我和他说,一会你打的过来吧,你们——”顿了一小会,“你们是绝配,别错过了。”
  那段突然就挂掉了,什么也没说,再打过去也不接。而我的心开始乱起来,挣扎,不停地挣扎,很想逃之夭夭,又舍不得,挪不开步。
  三菜一汤,又好看又好吃,手艺不错,家庭味很浓。吃到最后,竟然不由自主地流泪。
  他慌了手脚,又是递纸,又是安慰,那话说得我又笑起来。
  眼泪汪汪地对他说:“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菜了。”
  “别说傻话,什么时候想吃我什么时候给你煮,再说哪里是什么山珍海味就那么好吃!”
  听到这话,明知是不可能的了,哭得更加厉害起来。正抽泣着,手机短消息来了,一看是若离发过来的:“晚上别回来。”
  又是惊讶。若离真知道自己的心思,还是吃醋啦?
  “怎么了?”
  “哦,没什么。老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等眼泪干了再走吧。”
  “嗯。”心想着这一走,再不会回来了。
  饭吃好了,他站在水池边洗碗。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出来,那句告别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怔怔地望着,想上去抱着他,但是怕一旦抱住就更走不动了。拖拖拉拉绝不是我的风格。
  
  十三
  他送我到门口,像送别其他客人那样招呼我下次来玩。我点点头,仿佛下次真可以去似的,但实际上心里明白再不会有下次,我不可能和这个男人怎样。
  就在我想要不要最后一次拥抱他时,他突然要我等等转身就去了房间,一会出来拿着一本书,“你一直想要的几米全集,我跑了很多书店,找了很多网店,才买齐的。”
  接过书,眼泪又滚下来,真是低贱得要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那谢谢二字只能通过眼神传达了。
  “若离,我会想你的。”说完不容置疑地拥抱了我。
  我推不开他,哪怕他叫的是若离的名字。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想把他的味道深深地记住心上,他的肩膀好宽,好温暖,好舒服,像一张温暖的大床,容得下我所有的心思;更像一望无际的海洋,能承载我所有的情绪。
  嘴巴蠕动着,想吐出再见两字。却发现难于上青天。
  还是他开口:“这么晚了,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慌忙拒绝,仿佛他等下就发现我的秘密。
  “那好吧,明天见!”
  “明天见!”转身就跑开了,不回头,不能回头,不能。
  抱着书一直跑一直跑,不顾方向。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若离正在我眼前,又是惊呆如木鸡:“怎么——你——”
  
  十四
  若离并不说话,盯着我怀里的几本书 ,我赶紧递给她,并未接。我慌乱极了,准备任由她把我大骂一顿,但却又总觉得她怪得有点反常。
  “对不起,对不起……”我抽泣起来,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把书丢给她,“我现在就去和他说清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喜欢他……”似乎是费了很大力气才问出口的。
  我本能点点头,忽而赶紧又摇头。“不会,不会喜欢他。”
  “你回去,勾引他,看他——”“勾引?”我打断她的话,料想她是不是疯得比我还厉害。
  “是,但并不真的……可以么,算我求求你——”若离究竟是怎么啦,看着她复杂的面目表情,我不知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泪水滑进嘴巴里,咸咸的,仿佛解了一丝心头上的苦痛。
  “你就当可怜同情一个掉进爱情陷阱里的女人,她那么无助,挣扎着想要爬上来,却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冷艳和绝情到哪里去啦?我开始从心里鄙视起这个女子,难道那些还存在在网上的文字都是虚情假意的么,就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么她怀疑他什么呢。
  “你该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美梦一场,梦醒了,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不想再做下去,在自己没有被惊醒之前——求你了,我不是不信他,不是不信爱情,是我自己,无法给他一个肯定的承诺。不想他为我因此耗下去,我通通都告诉了你,你能答应我么?”
  我明白了,她想借助我断他们之间的情谊,他们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也不舍得断开的了——何苦来着,顺其自然不是更好——大抵上说的都是风凉话。
  若离掏出面纸帮我擦去泪水,却不顾她自己满脸泪痕,继续说道:“我离不开宝宝,离不开那个家,同样我也离不开他,每天都做噩梦,我太贪心吧,必须放掉下什么,只能是他,画画不能丢,他懂的,越是懂的,越是舍不得伤害他。你懂的,我知道你喜欢他,昨晚通看了你的博客,你以为我们不会看到,所以写得不留余地,实际上,你爱他并不比我少,而他如果没有遇见我,也一定会爱上你——”我请求她别再说了,我答应了她。
  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因为我也爱他。
  
  十五
  若离是看着我再次走进那座房子的。她等着看灯熄灭掉,坐在外面坐了一夜。
  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退了房。手机关机,我想她大概是回去了,也不再追问。
  照常上班,过着平静的日子。
  和以往不同的是,我没有勇气上网,这样大概煎熬了大半个月,最后一丝的坚守在一个雨夜轰然倒塌。
  我上网了,看到若离的最后一幅画,干净得似乎没有任何杂质,空白的纸上,只有一股清泉悬空流逝着,像被人遗忘的角落,不再被拾起,讲述,画旁边一行娟秀的毛笔字:爱,若水,静水流深。
  而渝水的最后一篇博文只有一幅对子:
  悔将孤寂尝,宛如冷月;
  生把相思许,若似流沙。
  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上网。一天,看书看到一首诗:  
  当你爱了可以爱的人
  全世界都为你开着一扇窗
  四处鸟语花香
  当你爱你不该爱的人
  再也没有一扇窗是开着的
  无论你是燃起火
  还是结成冰
  都会被闷死在这没有出路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