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喜欢江莱吗:许锡良：中国的文化自觉要从反思儒家文化开始

许锡良：中国的文化自觉要从反思儒家文化开始
文章提交者：万里如虎 加帖在 猫眼看人 【凯迪网络】 http://www.kdnet.net

　　文化自觉的核心内容就是要学会反思自己所处的文化环境与历史渊源，没有这种反思就谈不上自觉。要改进自己的文化就不可能。
　　那么为什么要从反思儒家文化开始呢？一个无可否认的事实就是，儒家文化在中国被独尊了二千多年，这是一个历史事实，中华民族经过二千多年的儒家文化的浸染，事实上有许多时候是深陷其中而不自觉。感觉不到那些思想观念与行为举止有什么不好。一些人只痛恨当下的腐败，或者只痛恨一党一派的行政管理制度问题，其实如果这种观念上的革命没有完成，即使再来一次暴力革命达到了换朝换代的目的，也仍然是换汤不换药而已。钱满素教授在其哈佛博士论文《爱默生和中国》一书中说：“真正的革命发生在人们的头脑中，没有观念上的革命，社会革命就不过像波浪一样——只是水面的振荡，水下却依然如故。”（钱满素：《爱默生和中国》三联书店1996年北京版第167页）。这个判断是完全正确的。中国的近百年来，水面的振荡式的革命从来没有中断过，但是水下却依然如故。这个“如故的水下”是什么呢？就是儒家文化的高低贵贱的等级价值观念，以及这种观念下产生的专制制度。这个东西决定了中国二千多年独尊儒家文化的时间里，中国只有一治一乱的交相轮替，而缺乏真正的制度变革。打天下，坐天下，江山轮流坐，明年到我家，蛆虫被捉掉了，但是，滋生蛆虫的腐肉仍然保留着。就这样反复交替，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有些人对当下的吏治腐败，社会问题多多不满，所以，有人怀念毛泽东时代，有人怀念民国时期，有人怀念北洋统治，甚至有人怀念“康乾盛世”，也有的怀念汉唐时代，更有人怀念东周列国时代，说那是一个最美好的时代，那个时代道德水平最高，而且是一个以契约为特点的宪政社会。各种各样的胡说八道都有，每个人都找一个永远逝去的时代，作为自己思想感情的寄托，而唯独不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面向现代化。
　　其实，翻开中国的历史书，没有一个时代是令人满意的。最近茅于轼先生著文《中国人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说到国民党政府在抗战胜利后，本来形势大好，百废待兴，可惜，国民党的大好形势却急转直下，溃败到不可收拾，因为在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接管广大沦陷区发生普遍的贪污腐败，彻底丧失了人心。他们首先是找最好的房子做自己的官邸，拿大把的敌产供自己享用。同时发生大批买官卖官的事，各种人员都来求新政府中的一官半职。尤其是东北和台湾，国民党完全没有在那儿执政的经验，风土人情，历史状况，社会人士一概不知。其混乱状态可想而知。据台湾当年历史见证人回忆，国民党军到台湾接受日本军的投降，可是，战胜国的军队精神状态与形象，远没有战败国的日本军来得有精神。国军反倒像溃不成军的败军，而日本军反倒像战胜国的军队。中国的军队与日本军交战，以十敌一，仍然溃不成军，兵败如山倒，这不是没有原因的。至于台湾后来走上民主法治的社会，与儒家文化唯一的关系就是，蒋氏父子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台湾兴起的国学热、复古热，其实不是促进了台湾的民主进程，而是阻碍了台湾的民主进程。如果台湾没有这一段读经经历，台湾的民主进程还会更快一些。百年的台湾演变，有半个世纪是日本人的影响，后半个世纪是美国人的影响。香港的法治传统也是英国人留下的，无关儒家文化什么事。相反，香港的法治化过程就是克服儒家文化负面影响的过程，这个过程是极其艰巨的，没有英国人一百五十年的法治文化的殖民、熏陶与教化，香港不可能是今天的香港。
　　中国千年不绝的吏治腐败究竟是什么原因产生的？就是儒家文化导致的。儒家文化的治理逻辑必然导致腐败。圣人王政治，把希望寄托在圣主与贤人的梦想上，这不但是空想，而且造就了民族的虚伪性格。儒家文化价值观中的等级制，做人上人，将人按照官位与财富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充满了主奴根性，圆滑老道，潜规则盛行，必定注定了这种文化的腐败性。因为，在这种价值观念中，所谓的成功，其实就是以他人为工具与手段。没有平等待人，把人当成人来尊重的习惯。在这种文化里不可能会有博爱，也不可能会有普遍的幸福，因为，等级制社会里，人与人的幸福感是互相比较出来的。没有鞋子穿的人的幸福感是靠看见别人没有脚而获得，因此，这种文化必然要人为地制定不平等的法律、政策，歧视是这种文化里的普遍心理。在这种文化里，几乎任何理由都可以成为互相歧视的理由，缺乏公心与爱心也是必然的。中国人的性格缺陷，其实就是儒家文化的缺陷。只要儒家文化的价值观还占据着这个社会，那么，痛苦必然要人为地被制造出来。因为他人的痛苦常常会引起另一部分人的幸福感。中国成为一个互相投毒，互相伤害，窝里斗的社会，不是没有原因的。在中国无数的不合理不人性的因素，都可以从这种等级制与做人上人的价值观中找到根源。自由、民主、平等、博爱，天然地与这种文化相拒斥。日本人也只有在百年时间里脱亚入欧之后，才慢慢摆脱了这种丑陋的文化影响，才得以回到了世界的怀抱。
　　学会反思中国的儒家文化，并不是说儒家文化最坏，显然比儒家文化更坏的是法家，但是，历史上，赤祼祼的法家从来没有长久过，只有被儒家文化的脉脉温情的面纱包装之后的专制统治才能够延续二千多年，而且至今不绝。秦始皇创立的秦二世而亡，中国“文革”，大唱法家的老调，十年而终。只有外儒内法，儒表法里的状态，才能够将这种非人性的社会延续二千多年。因此，中国的专制缺乏了儒家的面纱，其实是难以长久的。是儒家文化麻醉了人的神经，为专制制度起到了愚民的作用。
　　学会反思儒家文化，就是要以人性化程度来重新评估中国一切儒家的文化遗产，接受普世价值观，倡导人性化社会。要特别警惕那些一面高唱儒家调子，一面喊着民主宪政的人，这种民主宪政是假，追求个人的私利是真。有人甚至为了自己在国际上的一点学术地位，而用儒家腐败文化来包装自己的学术成果，而弃追求真理而不顾，这种人很聪明，但，却是一种邪恶的智慧。这种事情，清末“戊戌变法”时期的康有为就做过，以儒变法，托孔改制，借儒说宪，无异于缘木求鱼，其后果我们也在历史上见证了。康有为想通过倡导儒教成为国教，自己当儒教教皇，弃整个国家民族的前途而不顾。中国的事业就毁在这种人手中。其实，除了那点私心，其实什么都说明不了。那些打着儒学旗号而谈民主宪政的人，其实比赤祼祼法家还令人可恶。因为，后者虽然危害很大，但是，毕竟不会长久，而打着儒家旗号的专制，历经千年而不衰退。每到一定时期就会借尸还魂，幽灵不散。
　　学会反思儒家文化，就是要以西洋文明为镜，才能够看清自己的面目。要追求真理,而不是强调特色。观念的后面是认识能力与思维方式在起作用。不要以为民主是突然从天而降的，民主，其实首先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价值追求，然后才是一种政治制度。中国人反思儒家文化，要先回到古希腊寻根，然后还要回到欧洲启蒙时代去吸收思想巨人的智慧，不要以为那些已经过去了二千多年或者数百年，其实人的思想观念是有延续性的，学会人家的思维方式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简单事情，从亚里斯多德的旧工具到培根的新工具，笛卡尔的方法论，一路下来，都要重新认真的梳理，做点艰苦细致的工作，当下治理得好的那些国家，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治理好的，而是不断地尝试错误，然后吸收教训，不断作点滴的改进才有今天的良性社会。人的思维状态常常决定了人的生存状态。人是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还是邪恶地栖居在大地上，取决于人的心智，而不是金银财宝的多少。制度的选择，是人的思考与价值追求的结果。腐败的政府与恶劣的制度，从来都是与一个社会的愚民密切相联的。暴政与愚民也从来都是密切相关。我们常常痛苦着，却不知道导致痛苦的根源究竟是什么。自己常常是受害者，也常常是害人者。在中国有多少人在痛恨贪官污吏？可是，如果你让他来做官，其实也仍然是贪污腐化，甚至可能还要变本加厉。后来的贪官污吏在中国从来都是要超越前者的。那是因为以腐败机会与腐败能力作为人生幸福追求的儒家文化价值观深深地根植于每一个中国人的内心深处,而且这种邪恶的攀比从来不会自动中断。无论怎样折腾，也就像孙猴子跳不出如来佛的掌心一样。这就是为什么说，中国的文化自觉要从反思儒家文化开始，才会有希望。
　　
　　2011年8月11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