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联酋最佳旅行时间:第六节?《庄子》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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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庄子》三言

《红楼梦》受《庄子》的影响极深,作者在《红楼梦》中借邢岫烟之口说:“文是庄子的好”。作者不仅吸收继承了《庄子》中的思想精髓,在《红楼梦》的创作过程中,也借鉴了庄子的写作手法和技巧。下面主要谈一谈“庄子三言”。

《庄子·寓言》中言《庄子七篇》乃“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天下篇》则言:“以卮言为蔓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

寓言、重言、卮言合称庄子三言,对其解释如下:

“寓言”一词最早见于《庄子》,即“寓言十九”“以寓言为广”。看看最常见的解释:用假托的故事来说明某种道理,达到劝诫、教育或讽刺目的的文学体裁。笔者则理解为:寓意之言。

“重言”有两种说法。一说为重要之“重”,郭象注《寓言》篇时解释“寓言”为“世之所重,则十言而七见信”;另一说为重复之“重”,如郭嵩焘说:“《广韵》:‘重’,复也。郭注误。”笔者采信后一种解释,即重复之言。

“卮言”多义。其一,“卮”为酒器,满则倾,空则仰。其二,“卮”借为“支”,卮言即“支离其言”。

在张远山著《庄子复原本注译》中有广义和狭义的“卮言”之分:广义的卮言指内七篇三言,狭义的“卮言”则是指除“寓言”之外的言。这里稍作分析:广义的卮言是指全篇内容,意指言道之言,所以寓言、重言均是卮言。狭义的“卮言”指除“寓言”之外的言。“寓言”是寓意之言,是间接的言道之言,所以这里的卮言当是指直接、直白言说“道”的言。这里笔者采用狭义卮言的解释,意即散落在文中的直接言说“道”的言语。

略说庄子三言,如下:

寓言占了《庄子》篇幅的十分之九,并“以寓言为广”,即庄子用生动性的寓言故事来广寓其旨;“重言”占了《庄子》篇幅的十分之七,并“以重言为真”,即以重言所表达出来的意思为真,这是庄子以“重言为真”的方式晦藏其旨。张远山所著《庄子奥义》中总结出了《庄子》中的五种重言,其中前两种如下:

其一,字面相同的标准型重言。

其二,字面相异的变文型重言。①

笔者以下表3②为例来解释这两种重言:



     从表中可以看到有“伯(孟)=至知/无知”“仲=大知”“叔=小知”“季=无知”四列,据张远山《庄子奥义》:《庄子》寓有“庄学四境”,即“无知”、“小知”、“大知”、“至知/无知”四境,庄子巧妙地运用人物“排行”——伯仲叔季来隐喻庄学四境,即“伯(孟)”象征“至知/无知”,“仲”象征“大知”,“叔”象征“小知”,“季”象征“无知”。(注:“孟”是庶子排行之长,与嫡子排行之长“伯”相当)

看其中“伯(孟)=至知/无知”一栏:在《庄子》中,“伯(孟)”字辈出现七人九次,这七人均象征“至知/无知”,故这是使用了重言法,即这七人名字是“伯”的重言,其中主要是“字面相同的标准型重言”,如老聃(字伯阳)、遽伯玉、南伯子綦、伯昏无人、南伯子葵,当然也有“字面相异的变文型重言”,如:孟子反、孟孙才。

    至于卮言,则是“卮言日出”,是说“卮言”在《庄子》中随机出现,蔓衍成文,即“以卮言为蔓衍”。 

 

《红楼梦》也使用了“庄子三言”,具体说明如下:

一、寓言

《红楼梦》本身就是一部大寓言,以补天石起,也以补天石收。写的是补天石“无材补天,幻形入世……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不仅故事生动,而且寄寓了作者深邃的思想和情感,真正的具有补天济世、教化众生的意义。这是《红楼梦》的整体的寓言性。

《红楼梦》中单个人物的故事也具有寓言的性质,如秦钟的故事、贾瑞正照风月鉴的故事、尤二姐的故事、尤三姐和柳湘莲的故事等等。这里只以秦钟的寓言故事为例:

秦钟所生非富贵之家,在初见宝玉时有“可恨我偏生于清寒之家”的内心告白,在秦钟上贾家家塾时,秦业“说不得东拼西凑的恭恭敬敬封了二十四两贽见礼”,看得出家境一般。秦钟和宝玉成为至交好友,可以得见秦钟同宝玉一样具有相同的价值观,就是厌恶“仕途经济”,不以“功名利禄”为念,但临死时,秦钟却突然推翻了他以前的价值观,即“秦钟道:‘并无别话。以前你我见识自为高过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误了。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说毕,便长叹一声,萧然长逝了。”秦钟、宝玉是清高之人,是“众人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有高人之行者,必见非于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毁于民”,所以自然受到世俗环境的强大压力,最终秦钟没能坚持到底,在临死前背叛了自己一直坚持的价值观,不能不令人扼腕。宝玉对于秦钟的“背叛”,并没有责怪,这在第十七回有表现:宝玉让茗烟拿十个莲蓬去给秦钟上坟,“莲蓬”谐音“怜朋”,即怜惜朋友之意。所以这算是一个悲剧性的寓言。

二、重言

《红楼梦》的作者使用“重言”来进行隐寓,主要使用了关键字相同的标准型重言,举一例——九龙:

1.进入堂屋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荣禧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又有“万几宸翰之宝”。(第三回)

2.进入院中,白石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月台上设着青铜古铜鼎彝等器。抱厦前上面悬一九龙金匾,写道是:“星辉辅弼”。乃先皇御笔。(第五十三回)

3.回目“幽淑女悲题五美吟,浪荡子情遗九龙珮”及“贾琏一面接了茶吃茶,一面暗将自己带的一个汉玉九龙珮解了下来,拴在手绢上,趁丫鬟回头时,仍撂了过去。”(第六十四回)

此处重言解读见后文。另外,作者还使用了一种《庄子》中所没有的“重言”,即“形式上的重言”,举一例:

1.第二十五回,贾环“把那一盏油汪汪的蜡灯向宝玉脸上只一推。……只见宝玉满脸满头都是油。……只见宝玉左边脸上烫了一溜燎泡出来,幸而眼睛竟没动。”

2.第二十六回,冯紫英脸上亦挂了彩,“薛蟠见他面上有些青伤,……冯紫英笑道:‘……是前日打围,在铁网山教兔鹘捎一翅膀。’”

可见两者伤的均是脸部,且只有一回之隔,形式相同,即具有“同一性”,暗示两者具有阴阳性的关系,具体解读见后文。

《红楼梦》中的“重言”很多,是隐寓的重要方法,其详细解读见内篇第十章、外篇第五章。

三、卮言

《红楼梦》中的“卮言”有两处:一处是贾雨村的“正邪三分论”,一处是湘云的“阴阳论”,这两处均异常重要,前文已讲述。

总之,《红楼梦》具有寓言性质,重言、卮言在《红楼梦》中的使用也异常关键重要。

可以说,庄子三言具有贯穿全书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