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桦广场舞辣妹子的爱:方正县政府错在哪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5 19:34:54
作者:秦轩
刚从方正回来,给诸位老师汇报一下我个人的看法。先声明我很尊敬也热爱日本。
这件事,在我看来,最为核心的是官方建构历史记忆方面有问题,其背后映像着不少东西,中国政府的外交观念和历史观等等。
具体说,方正县政府犯了3个错误。
首先第一个,对历史记忆的先后次序胡搞。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作为政府,建构历史记忆当然应当考虑政府的属性、功能。在我看来,政府的基本责任之一是维系地区的安全,大到国家,小到街道。所以在一个国家里,对于以往被侵略的历史记忆中,排第一位的,应当是彼时当地政权或地下力量的反抗。这就像是当下的所谓守护神对彼时的前辈守护神致敬,致敬也是标榜当下政权的合法性的需要。第二位或可说是被侵略时当地人的遭遇,这里不是仇恨不仇恨的问题,而是要不要标榜政府自身角色、价值的问题。
方正地区有如下几种历史记忆,抗联、苏联红军、开拓团、关东军、当地老百姓。目前在方正有抗联碑,苏联红军碑,中日友好园林,唯有后者规模最大,最受重视,有专人管理。
然后说到名录墙,名录墙两面:开拓团和中国养父母。从具体事件上说,这就是地方政府要将一段往事记录在案。但与其他历史记忆比较,厚此薄彼,抗联名录没有,当地被关东军以及苏联红军伤害的本地人没有,而是先轮到一段“和平的佳话”。
只有不用为人民的安全负责的政府才能干出这样的事。
所以,我不知道在其他国家有没有类似方正县政府做事的例子,印象里,似乎很罕见。
方正县政府的第二个错误,是第一个错误的延续,既一厢情愿地建构一个以德报怨的传奇故事。我在当地翻阅了当地人整理的材料与口述若干。作者水平不高,但也许正因此,造假的能力不强,且在某些方面顾虑更小。比如写到苏联红军的作为,写到方正县光棍20斤面去挑媳妇,挑了4、5个回来一家子叔侄分掉、文革中遗孤被怀疑是特务,成为社会边缘人等等。
我们姑且政治不正确地假设一下,有一天突厥人东进,新疆沦陷,新疆建设兵团的人被维族人就地消化,这些建设兵团的人会怎么想,若干年后,混血儿东归到全国各地,汉人会对他们怎么看待。
这些遗孤会在怎样的社会环境中生存成长,我们只要略做想象,就该明白其中绝非简单的人道主义、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就能说清楚的。
方正县政府十数年来反复搜罗各种感恩的例子,建构一个传奇、佳话,最爱说的,是日本农民藤原长作改良水稻、遗孤远藤勇修坟捐款的故事等。 老实讲,材料有点单薄,而且这些材料,当地人也没说透。
比如远藤勇建的中国养父母坟,90年代修建,据说是把十几具中国养父母合葬,包括他自己的。 但是,坟前的墓碑上没有这些人的名字。为什么会没有,恐怕除了远藤本人谁也说不清楚。这十几具骸骨和日本人墓中那些开拓团的不同,这些骸骨死于和平年代,人人有案可查,且很难想象死者没有亲属或儿女。那这些中国当地的亲属或儿女如何被远藤勇说服,允许合葬,且不立名目,说不清楚。
且这些养父母收养的日本遗孤为何没有为建墓出力,又或者他们出力,当地政府为何只说是远藤勇一人所为? 我实在想不明白。当地官员给我的解释仅仅是,这恰恰是方正人民人道主义的体现。
 
方正县政府犯的第三个错误,在我看来是程序上的和角色上的。我想在民主国家不会出这样的丑闻,因为项目需要经过舆论、议会讨论,其结果则形成项目的合法性基础。这个在方正县没有。又或者,此事由日本遗孤的联谊会出面,华侨出面等等都可以,因为他们没有政府合法性身份的负担,不用面面俱到。 即使中日友好园林比抗联的纪念物修得好再多,地方政府也无可指摘。责任反倒应当是抗联后人无能或者民众忘本。
 
其实,名录墙一事只是因为敏感,且遭到冲击而受到关注,方正县政府按同一思路干的,还有其他事情。比如牌匾要求用日文,这是为了给侨民看,大概尤其是二代或三代长期在日本生活的侨民看的。 通常,双语或多语文化现象并存,都是在文明边缘地带,比如延吉地区、新疆地区、西藏地区等等,而其一定会伴随文明的共生,这又一定会在具体的生活方式上有所反应,包括饮食习惯。
但在方正县,唯一的日本料理店几年前就倒闭了。反倒有几家韩国餐馆。
再有日式风情街,几家小店、几家旅馆,如果不是入口处的牌子,这条街和中国其他地区的步行街没有什么差异。其中可以说唯一能让人联想到日本的,是一家叫新宿夜的小旅店,门口还挂着一排日式的红色小灯笼。
实际上,每晚5点以后,这里就有一大半商户关门,非常萧条。
更不要说,目前方正县连一家日资企业都没有。
 
总之,我认为此事首先责任在于政府。至于那些抗议者,如果他们去日本企业、餐馆或者领事馆,那么我反对,但去抗议方正县政府,不管其人是否愤青,在动机和行为上,我认为都有道理可讲。
 
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有些表述还不够清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