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镇范海:火神派资料汇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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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派资料汇编(九)

火神派资料汇编(转载) 潜阳封髓丹增减对虚火杂症的临床应用

孙崇铎 

    笔者从事中医临证四十年,研究强化疗法治疗肿瘤与疑难杂症,回忆初接触中医临床,尝尽了酸甜苦辣的滋味,成功与失败的教训经常浮现在眼前,曾碰到不少虚火症,因初出茅庐,阅历浅薄,偶尔出现误诊之偾事,关键在于不能准确地运用中医八纲辨证。故在临床中,对虚火症之寒热、虚实、阴阳、表里辨证不十分确切,这样就谈不到扶正祛邪,标本兼治的法则了。一般来说,用清热泻火、清热凉血、清热解毒法治疗实火症、驾轻就熟;但对肝肾阴虚、肺肾阴虚、胃热阴虚、命门火虚,诸症辨证缺乏全面系统、准确之认识,即对三才封髓丹、一贯煎、玉女煎、麦味地黄丸等治疗各种虚火引起牙痛、齿衄、口腔炎、失音、喉痹等,千篇一律的使用,其结果适得其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事倍功半,失误多多。

滋阴的方剂中:虎潜丸、大补阴丸、三才封髓丹、一贯煎共同点是滋阴降火,治疗肝肾阴虚、腰膝酸软、心烦口渴、咽干少津、舌红少苔、脉象细数。具体运用时要掌握每个方剂的特点,虎潜丸:强壮筋骨,适用于筋骨萎软、腿足瘦弱、步履不便,故称健步虎潜丸。大补阴丸:治疗骨蒸潮热,盗汗、咳血、吐血或烦热易饥、足膝疼痛。三才封髓丹:治疗心肾不交引起的遗精盗汗。一贯煎:对肝气不舒,胸脘胁痛、吞酸吐苦、脉象细弱或虚弦及疝气瘕聚效果颇佳。笔者经过艰苦细致的探索,综合四方滋阴降火,平衡肾中阴阳,增加温阳散寒之附片、炮姜,发挥其甘温除热之功效,治疗命门火虚、下焦阴寒过盛,逼阳上浮之虚火,妄动诸症,达到引火归元,以消阴翳的目的。   潜阳封髓丹原方:砂仁15g、甘草6g、黄柏l2g,附片30g、龟板24g根据余多年治疗经验,灵活加减化裁。

潜阳封髓丹组成:砂仁6g、知母10g、黄柏10g、川连3g肉桂6g、麦冬15g、生龙牡各15g、炮姜6g、白芍l0g、附片30g、龟板24g甘草6g。

方义方解:附片、炮姜温散寒邪;龟板滋阴平肝潜阳;知母、黄柏清降相火;川连、肉桂引火归元,交通于心肾;砂仁醒脾开胃;麦冬主清心润脉,生津止渴;白芍柔肝止痛,生龙牡潜阳镇静安神;甘草调和诸药。

临床配伍:

①治慢性歌喉炎引起喉痹,可加桔梗30g、元参15g,炎症明显加银花15g、连翘15g。

②齿衄加石斛15g、二冬各15g、五味子10g、三七粉3g开水冲服。

③失音加元参15g、桔梗30g、二冬各10g、胖大海3枚,温开水泡饮。

④复发性口腔炎加鲜生地30g、草河车24g、板兰根12g、赤芍15g、鲜石斛24g、人中黄6g、二冬各10g,去附片,病情好转再用原方调理,用消疳饮:石斛、人中黄、芦荟晶。

⑤白塞氏综合症重症用消疳饮:石斛、人中黄、芦荟晶、轻症加银花、元参、连翘酌情使用,但附片用量减少,重者可以不用。

⑥出现便秘,尿赤可用增液汤,配合消疳汤。

⑦出现更年期综合症,冲任不调可用二仙汤配消疳汤加银花、紫参、赤芍等。

⑧出现下疳、龟头溃烂用清凉解表之薄荷煎水洗,并以锡类散0.6g以敷患处。

⑨白塞氏症病情稳定,还得用潜阳封髓汤善后以防复发。

共奏温阳散寒,滋阴降火,引火归元,以消阴翳,在临床上治疗命门火衰引起的喉痹、复发性口腔炎、齿衄、牙痛、失音、白塞氏综合症均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兹录如下:

1、            喉痹

吴某,女,29岁,因吃油炸花生米,演唱歌曲劳伤引起慢性歌喉炎;服头孢安苄胶囊,六神丸无效,输液青霉素等抗生素,症状无明显好转,吞咽困准,咽痛连右耳心,口中流涎,咽充血,色紫暗,悬壅垂水肿,左下颏淋巴结肿大,便稀,尿清长,口淡不渴,舌胖淡嫩多津,边有齿痕,脉沉细,尺脉浮大无力。

分析:食香燥动火,连续工作,劳伤脾肾,咽喉红肿痛疼,胃火亢盛,阳热实证,但脉沉细,口不渴,尿清长,舌胖嫩多津,为肾阳虚,下寒阴盛,逼阳上腾,当温阳祛寒引火归元治之。

处方:附片30g、龟板24g、砂仁10g、炮姜10g、炒黄柏12g、知母12g、肉桂6g、桔梗30g、 元参15g、川连3g、炙甘草10g、生龙牡各15g用凉水浸泡2小时,每付煎3遍,待药汁偏温时,服药二次,当晚即顺利进食,咽部血泡消失,喉微痛,嘱加鲜姜三片,葱白须三节,再进三付而愈。

按:平时肾阳不足,命门火弱,因吃香燥动火之物发病,加之劳伤,病虽笃重,只用抓住阳虚火浮这一病机,用本方纳气归肾,引火归元,滋肾补水熄火。重用桔梗,元参交通上下,药证合拍而获捷效。

1、           齿衄

杨某,男,26岁,齿衄2周,漱口时,牙床出血,血从口中溢出,晨将血吐尽自止,白天不出血,午后3小时出血,神疲乏力,四肢逆冷,口淡不渴,小便清长,鼻衄,舌淡嫩多津也有齿痕,脉沉细迟,两尺浮大而细。

分析:齿衄,复因胃火上炎,血随火动所致,然属实火者,必发口渴龈肿,发热便闭,脉洪数;属虚火者,口燥龈糜,脉细数患火之症,即无胃中实火之象,亦无虚火之症,其物征睡熟则出,醒则血止,午后3点加重,肺肾阴虚不能摄血之故,且四肢逆冷,尿清长,为肾阳虚之象,上盛,下虚,火不归元。治以补肾温阳,引火归元。

处方:附片30g、龟板20g、熟地60g、炒黄柏12g、砂仁12g、炮姜15g、天冬15g、上肉桂6g、五味子10g、川连3g、石斛15g、生龙牡各15g、三七粉3g开水冲服,服3剂后血止,唯觉鼻阻,嘱加鲜姜三片,葱白须三节再服三剂痊愈。

按:齿衄亦有肾虚火旺,齿龈出血,以及睡则流血,醒则止者,午后3时加重,皆肺肾阴虚之故,脉症合参,断为阳虚火浮,视出血而不顾,用具辛热之品潜阳封髓丹引火归元,重加熟地填补已亏之精血,五味、天冬,润肺理脉。川连、肉桂引火归元而获效。

3、失音

梁某,女,28岁,因昼夜连续工作,说话太多,睡眠不足4小时,操劳过度,开始咽痛,咽部充血流涎,继之声哑,悬壅垂水肿,右下颏淋巴结肿大,失音身痛,便软,尿清长,口淡不渴,舌胖淡嫩多津,边有齿痕,十指除拇指有甲印,余皆无。脉沉细,尺浮无力。余用华陀挟脊法、阴阳大推法推拿1次,嘱食清淡嫩软,多食水果,静养一宿,忌勤政劳心。昱日晨亦能说话,心情颇佳。

处方:附片30g、龟板24g、砂仁10g、生地15g、黄柏10g、知母10g、川连3g、肉桂6g、 二冬各10g、五味子6g、银花10g、桔梗30g、甘草3g、生龙牡各30g、鲜姜三片葱白须3节为引,3付。 分析:失音多由操劳过度,肺肾阴虚所致;开始咽痛充血红肿,粘膜水肿以致失音;华陀挟脊法推拿调任督二脉阴阳,舒筋活血,使肾中虚火清降,用潜阳封髓汤温阳散邪,使上盛下虚之浮火疏散,引火归元,三付见功,又三付善后而获效。

4、复发性口腔溃疡

李某,男,34岁,舌体溃疡,反复发作已10年之久,该病发作频繁,溃疡的而积增大,间歇逐渐缩短,溃疡此愈彼起,近半月溃疡累及全部舌体。某医院诊断为:复发性口腔溃疡。检查:舌体全部溃烂,多腐败脓液,红赤疼痛,言语、饮食皆感不便。脉弦数,舌红降。舌为心之苗,心火过旺,阴津耗伤。方似养阴,清心,引火归元治之。 处方:鲜生地30g、败龟板24g、川黄柏10g、知母10g、川连3g、紫参24g、板兰根18g、赤芍15g、 肉桂6g、鲜石斛24g、人中黄3g,3付,服药后,溃疡有所好转,大便数日末行,心火不能下达,前方加生川军6g,取大黄黄连泻心汤意。

疗效:服上方加减共二十四付,溃疡全部愈合。随访未见复发。 分析:本例处方,以三才封髓合大黄黄连泻心汤加减而成。口腔溃疡,主要是心火挚亢盛,可分为胃热心火两类。胃热者常开发齿龈肿痛,可应用白虎汤治疗。心火者以舌部溃疡为主,因为心开窍于舌,可应用大黄黄连泻心汤。由于热势的亢盛,必然要损伤津液,使阴液亏损,一般可应用滋阴生津如增液汤。有些病长期反复发作,使阴液大亏,阴津不能滋养相火,使相火偏亢,则宜用潜阳封髓汤往往能收效。5、白塞氏综合症

5.1白塞氏综合症。

方某,男,29岁,症见身痒,耳痒,眼红赤,神疲乏力,小便清长,脉沉细,口淡舌胖有齿印,患病较轻已有3年。

治则:回阳收纳、脾肾双补

处方:附片30g、龟板20g、砂仁10g、炮姜15g、太子参15g、白术15g、黄柏10g、炙甘草10g、陈皮10g、上肉桂6g、川连3g,鲜姜三片、葱白须三节为引,4付。

二诊:诸症均有好转,宗上方加紫草15g又6付而痊愈。

5.2白塞氏综合症:

唐某,男,38岁,口腔及龟头部溃疡,反复发作8年。8年来反复发作,口腔粘膜及舌体溃疡,甚至龟头部亦出现溃疡,经皮肤科检查诊断:白塞氏综合症。用激素治疗,疗效不显著,转来中医科治疗。口舌生疳,有时龟头亦发炎,《金匮要略》:“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此狐惑之病,湿热为患,久延成毒,蚀皮腐肉,脉滑数,苔白腻质红,方清热解毒,滋阴,引火归元。

处方:生地24g、败龟板24g、知母10g、黄柏10g、鲜茅根30g、银花15g、公英30g、赤芍12g、芦荟6g、肉桂3g、川连6g,10付。 二诊:以上方加减服用,或蚀于下,此起彼伏,缠绵不愈,徐灵胎曰:“蚀于喉为惑,谓热淫于上,如惑乱之气感而生惑,蚀于阴为狐,谓热淫于下,柔害而幽隐,如惑狐性之阴也。”狐惑之病,虽以热毒为患,而其肾必亏,蚀于阴,是肾阳不足之阴症,肾气足,何以蚀之?当加补肾之品,取肾为先天之本也。

处方:附片10g、生地24g、败龟板24g、川黄柏10g、知母10g、仙灵脾18g、仙茅18g、全当归10g、赤芍10g、芦荟6g、丹皮9g、紫草9g、川连6g、肉桂6g、人中黄6g,5付。薄荷10g,煎水洗患处,锡类散0.6g,吹敷患处。

疗效:上药服30付,疳疮已痊愈。

按语:狐惑见于《金匮要略》,应用甘草泻心汤,苦参汤外洗,雄黄熏治。芦荟晶为消疳饮为主,虽起一定的作用,但未能收效,今以二仙汤合清热解毒药治疗,方能使症状完全消失。

5.3白塞氏综合症:

郑某,男,39岁,症见牙痛、胃痛、口腔粘膜大面积溃疡,龟头溃烂,口不渴,见水欲吐,目充血,畏光,四肢逆冷,小便色白,舌质淡,津满口,扪之冷湿,脉沉细无力。系肾阳虚,虚火浮越,回阳收纳,佐以清散寒邪。

处方:附片45g、龟板24g、砂仁12g、黄柏12g、赤芍12g、板兰根15g、荆芥12g、蝉蜕10g、

川连9g、干姜9g、肉桂3g、炙甘草15g,5付。

二诊:服药好转,宗上方加蜂房15g,又五付,霍然而愈。

5.4白塞氏综合症:

郑某,男,36岁,口腔及生殖器反复发作性溃疡6年。病史:1984年开始,出现口腔粘膜及舌部疼痛性溃疡,同时伴有龟头部溃疡,两膝踝关节疼痛,发现结节性红斑。眼科检查,患有虹膜睫状体炎。

诊断:眼口生殖三联综合症(白塞氏综合症)。口舌生疮,一再发作,虹膜发炎,纠缠已久,龟头生疳,溲变色,腿发红疹,且有青斑,关节按之,殊为痛楚,脉弦细,苔薄腻为湿热内瘟,未得发达,久积成毒。病延日久,热毒入血,阴分亦伤,方清热凉血解毒,引火归元。  处方:生地30g、元参24g、龟板24g、丹皮6g、赤芍15g、石斛15g、黄柏10g、银花15g、川连6g、肉桂6g、人中黄6g、生甘草6g、附片6g,鲜姜三片、葱白须3节为引,芦荟晶6g,研末化服。  疗效:服上方后,诸病日见好转,上方加减出入,外用人中白散吹揉,病情稳定。

分析:内服芦荟消疳饮合三才封髓汤,外用人中白散,方应用生地、丹皮、赤芍清热凉血,石斛清热养阴,黄连、黄柏、银花、人中黄清热解毒,元参、芦荟泻下,使热从大便而出,黄连、肉桂引火归元,用少量附片温中散邪不伤阴;效果较好。

潜阳封髓丹加减治疗4例白塞氏综合症,内服汤药,外洗外敷法,治愈奇难顽症,确实值得认真总结,大力推广之。 

 

认知火神学派 感悟扶阳心法

——读《中医火神派探讨》

□ 王辉武   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

    近读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的张存悌著《中医火神派探讨》一书,令人耳目一新。该书较全面地总结了现代火神派形成的源流、学术观点、人物思想、临床经验等。并首次将火神派确立为中医新学派,乃当今学与术兼备的好书。初读是书,不敢为评,仅略陈片言于次。

    一、展示火神派学术观点

    任何一个医学流派的创立与发展,都必须推出新的理论和观点,以郑钦安为代表的火神派学术思想最主要的是:“推重阳气,善用扶阳方法治病,擅用大剂量干姜附子等辛热药物,对阳虚阴盛病症即阴证的辨识全面而深刻,”这些观点十分突出,甚至超越前人,对后世颇具影响。

    该书展示郑钦安以阴阳立论,但十分鲜明地强调“阳统于阴”、“阳主阴从”、“肾阳为本”、“火种也”等学术观点,因此推崇扶阳,重视姜附,并以此独树一帜,针砭时弊,驳斥旧说,浓烈的学术味,难能可贵。

二、介绍火神派人物思想

    关于火神派的代表人物,以郑钦安为开山鼻祖,郑氏从理论上澄清了长期以来在辛温药运用问题上存在的模糊、甚至混乱的认识,为姜桂附的正确运用,建立了规矩、准绳。

    但是,一种新学说的提出,并不一定能形成学派,因为独木不成林,一人不能成派。该书在重点介绍火神派的领军人物郑钦安之外,还介绍了吴佩衡、祝味菊、唐步祺、范中林、补晓岚、刘民叔等川蜀名医,以及贵州李师彦,重庆吴棹仙、龚志贤,成都邓绍先、戴云波,上海徐小圃,江苏陈耀堂,无锡张建秋,湘潭朱卓夫,西昌张紫衣,云南李继昌,还有近年的山西李可,成都卢崇汉等,以及相关著作,并通过各自的专著,发掘火神派传人的学术思想与临床特色,为读者提供扶阳大法的范例。

    对于一些颇有特色的火神派医家,长时间不被人们知晓,经该书的介绍,为读者全面了解火神派学术队伍提供重要信息,也为确立火神派的地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三、总结火神派的临床经验

    对于医学来说,疗效才是硬道理。火神学派的立论独特,说得头头是道,它的疗效如何,临床上用得灵吗?这是任何医学流派的生命力的关键所在。该书在阐述理论的同时,穿插引用了大量临床案例,证明了火神派医家擅用姜附大剂,屡愈疑难重症,其疗效令人惊叹。

    对于临床难以把握的附子,已故名医何绍奇有言:“附子一物,可上可下,可补可攻,可寒可热,可行可止,可内可外,随其配伍之异而变化无穷,用之得当,疗效卓著,在群药中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说它是‘百药之长’是并不过分的”。该书列有附子用法专章。对附子的临床应用指征、剂量、煎法、配伍、毒性及其解救方法,以及近现代医学的经验都有详细综述。可谓集附子应用之大成,于临证多有裨益。

    四、确立火神派医学价值

    在中国医学史上,伤寒、金元四家、明清温病等学派影响广泛,而就“火神”而言,人们只谓“某附子”而已,把“火神”作为一种学派还较少提及。在当今,中医理论基本上是教材的一统天下,相对而言,火神派似乎名不见经传。中医界,特别是毕业于“科班”的中医学子,不了解火神,临床视姜桂附为“虎狼”者不少。该书第一次系统探讨了火神学派学术思想,感悟扶阳心法的灵奇,为临床医师大胆启用扶阳法宝,奠定底气,更重要的是发掘了一个重要的医学流派,为全方位丰富中医药学的理、法、方、药,做出了贡献,在中医各家学说和理论研究方面,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当然,对于火神派的传承与发扬,该书可算是一个开端,有些资料还不完整。我们相信,《中医火神派探讨》的问世,将引导有志之士,通力合作,着眼于现代疾病谱的临床应用,通过各学科的参与研究,促进火神派理论的发展,为中医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扶阳讲记》读后感

周杰

    “阳主阴从”是四川“火神派”的最基本的诊治思想,这与我们教材上所提倡的“阴平阳秘”可以说稍有区别,“阳主阴从”是阳占主导地位,与绝对的阴与阳对立平衡有所差异。

    很早以前,我就在思考,既然 “every coin has two sides”,而且每一面出现的概率都相等,那么;意思就是说“这个世界是绝对公平的”。与此同时,我脑子里就会自问,那么为什么一个要学好,要成功很难,而要堕落,用方言讲叫不要好,却很容易。这不就与“平衡”相矛盾吗?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一极力想方设法去与“对立且平衡”这一结论去*近,就比如解数学题,“要得到什么样的结论,那么需要怎么处理来得到这一结论呢?”到到几年前,我初步得到结论------“这就是为什么老师,大人们极力教我们千万不要学坏”,其实现在想想,这不算一个答案,两者不存在因果关系。

    看了《扶阳讲记》似乎有些豁然开朗,其实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找方法来与我原先的目标——绝对的平衡,来拉近关系,而是应该顺着不太平衡这条线往下找。

    事实上,这种“绝对平衡”本来就是错的,而是以其中一方面占主导,从而形成的一种动态平衡,其实这种现象生活也随处可见。比如,你去买东西,老板用称一称,而称杆稍稍往上偏点,你就会很高兴,然后付钱,顺利做成买卖。这不公平吗?很公平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这也不是一种绝对平衡,而是以你稍点便宜为主导的。这样一来“人学好”与“人学坏”其实也是以“学坏”稍占主导,稍占优势,但这也是一种平衡,所以父母、老师极力教导我们,来把这种劣势补出来。所以“火神派”认为大多数疾病由阳虚造成的,故多用附子以温阳。

    看了卢崇汉的书,有点被他带着走的感觉,不过我们还是要操持清醒,同时我也产生了些疑问:一,既然卢崇汉99%用辛温,而且没有一例不成功,那么是不是其他苦寒药根本就没有用了呢?因为他说,阳虚要补阳,阴虚的根本也是阳虚,扶阳抑阴,扶阳养阴,什么都是他说了。二,他从医快五十年了,看了数百万病人,没有一例失败,是你神呢,还是中医神?三,他的大伯卢永定也被称为“火神”,干嘛没把自己的的秃头先治好(照片上看出来的),难道那时就流行光头吗? 

周杰 2007年1月23日于教室

 

对中医火神派医理的思考

 

近几日在各大中医论坛转悠,发现中医火神派深入人心,更有执业者报告应用其理后疗效大为提高。因医圣张仲景方中用大热的附子量足,方多,故火神派

亦可归入经方派。tuenhai初涉医理即接触火神派,当能少走不少弯路。

    当代“火神”卢崇汉在《业医感悟》中谈到:

    我们人体生命有活动,它始终存在着阳主阴从的关系。就是在正常的生理状态下,都是存在着阳主阴从的关系。也就是在阴阳的动态平衡的、阴平阳秘的状态也是以阳为主导的阴阳的动态平衡,以阳为主导的阴平阳秘。

    为什么要重用温阳药物,卢先生认为人体“阳主阴从”。那为什么阳主阴从呢?

    大约在5年前,我就认识到人类普遍“阴盛阳衰”,只不过那时没有去接触和深入医理。关于“阴盛阳衰”,这可以从两方面观察得到:

    其一,人类白天活动时间延长了,夜生活丰富,入睡往往较迟。白天活动为“阳”,夜里休息为“阴”,白天活动时间延长就使“阳气”的消耗增多。阳生于阴,夜时休息时间减少,又使得“阳”的生机削弱,源头减少。火神派代表人物卢铸之说到: 随日月昼出夜入,昼作夜息,为养生治病之一大纲领。 实是至理名言也。

    其二,从人类的饮食上看,最适合人类的是植物性食物,这个问题先不谈,就植食而言,人类多食植物地上部分而弃食物地下部分。植物地上部分犹如白天,地下部分犹如黑夜。植物地上部分功能为“阴”向下和发散,植物地下部分功能为“阳”向上和内收。因此,从饮食上也可以看出人类的通病是“阴阳失衡”,“阳气不足”。

    因此,2006年,tuenhai一接触“火神派”,就觉似曾相识。所以说中医实际上是哲学。

    火神派一般重用姜桂附。重用到何种程序,卢崇汉在《业医感悟》中有一个统计:

    我在临床上用了一年的病例,这一年的病例一共涉及了,就是治疗了2745人,一共接待了20013人次,一共开出了20076张处方。就一年的时间。那么在整个治疗,在治疗这两千多人的病例里面,它涉及的病种有83个,就涉及了各科病种。在整个用药,全年用了42味药。整个的治疗有效率在98%以上。那么这个98%,就是凡是在病历上没有复诊的病人,都算无效。由于没有复诊就不能够了解到是什么情况。包括感冒没有复诊,都不算有效。临床治愈率在92%。那么这个临床治愈率有什么标准?这个标准第一个就是患者的自我临床症状消除。再一个标准,就是通过西医的化验检测结果,最后化验检测结果完全正常,这样才算是治愈。

    在20076张处方里面,用生姜,一般都谈到用姜桂附,用生姜的处方,这个生姜包括了干姜,煨姜,还包括了筠姜(就是湖北筠县的一种姜),那么整个生姜,就是用姜的处方一共是20016张,也就是全年只有60张处方没有用生姜。

    用桂枝,包括了用肉桂,官桂,一共是19852张处方,这当中还包括了桂枝、官桂同时使用,还包括了桂枝、肉桂同时使用。

在用量上,生姜的用量在30克到200克之间,干姜的用量在25克到90克之间。桂枝的用量15克到75克之间。肉桂或者官桂的用量在15克到30克之间。

    制附片,制附片包括了天雄片,黄附片,黑附片,熟附块,它都属于制附片。一共用了19423张处方。在全年的处方里面,它占了96.8%。制附片的用量在60克到250克之间。

    tuenhai注意到附子和干姜都是采根部作药。这很有意思。附子和干姜都是温药,“温”主“阳”,根又主“上升和内收”,“升”又主阳。

    更有意思的是,我们看“根”字,左木右艮,艮在八卦中为“山”,“山”字形上“升”象。

    再看“附子”,我们知道“子”时一阳生,"子"属坎水,水属阴,依附于子水的是什么?是坎中一点真阳。所以“附子”从字面上也可以理解为”坎中一点真阳“。辛温大热的附子可以“壮肾阳,能够扶腾肾水,能够使真阳之气旺盛”也就很好理解了。

   “姜”字,为羊,女组成。“羊”通“阳”,主升,“女”为阴,在下部表示坎水,意象为可以使坎水中的真阳升腾。

    事实上,tuenhai是想到就去做的人,在5年前就有食用植物根以补阳的想法,并有实施,可惜那时因故中断了。现在接触火神派医理,更是一大佐证。昨天在论坛上读到一个贴子,讲伤寒论坛的“医者佛”自己吃附子的经历:

    我自己就尝试过吃熟附子,用量从10克逐渐增加到100克。在45克以下,吃完会觉得全身发热,此乃小剂量附子温阳,但尚不能固阳之故。至45克以上,则反而不觉热了。到目前我每天用熟附子90克,已连服20余剂,以前的颈椎病,腰腿痛,慢性胃炎等症状明显好转,精神爽利。甚至吃热气的食物都不上火了。此乃切身体会,决无虚言。

    纸上得来终觉浅。于是决心从2006年2月20日起,给自己配药,亲自尝药,以此为学习中医的开端。

    冬季手足冷,晚上甚至后半夜才足部变暖,这是“阳气”不足,血行不畅的表现。

    多年来一直舌肥大,有齿痕,略淡白。

    卢崇汉在《业医感悟》中谈到:

    因为体内的气血精津是流动不息的,气血充足,我们的舌,我们的苔,我们的脉就应该很正常。舌体的变化就不可能很大,也不可能变大。如果水液、浊阴没有能够得到很好的化解,最容易潴留壅滞于舌表现出来,所以舌往往有齿痕。 一旦舌有齿痕,更能够判定它是水湿壅滞的一个铁一的指征。舌苔的白滑,可以说,它是由于阳虚,失于真阳温化的一个表现。舌苔的白腻,也可以说它是阳虚寒湿阻滞于下焦的一个表现。舌苔的燥黄,就是白苔做底,面燥黄腻苔,往往提示这是由于素郁日久所导致的化热,虽然化热,它的本质仍是阳虚不足,这一点在临证上,一定要有这个意识。脉沉,这很好分辨,是由于阳虚所导致的。如果这几者都存在,从舌,从苔,从脉,我们能够判定它是阳虚湿滞的病机,这样完全能够成立。

    至于脉,还需要向业者请教,自己究竟属何种脉象。

    其他并无不适感觉。

    接下来要给自己开方了:

    黑附子30g(温阳壮肾)   炒白术20g (健脾土制水湿)   干姜10g (开宣肺气,散手足之寒)   菟丝子3g  

    先开三帖,以后随证加减。

 

李可老中医的一句话,改变了我从医的观点  

医者佛

一、李可老中医曾与在下有一面之缘.先生曾经一句话改变了我从医的观点。

我问:“李老,您从医多年,阳虚与阴虚之证各占多少?”

李可:“我从未见过一个真正的阴虚患者。”

从此,我开始应用附子,从此,我的疗效大副地提高。感谢李老,所谓一句话,而诲人一辈子,非常地感激。

李老的医案,我是认真地钻研的。不是学习,是刻苦地研究。李老往往在不经意间的一句话,灵活掌握后,就可以触类旁通而可能救人性命。

“从李可身上能见到真正的中医的脊梁。”邓铁涛语。

此语不假

二、大家对于用附子见仁见智.其实本质在于阴和阳。 这已经入了仲景的门径。

可喜。

对于是否该有附子,我想是有严格的指征的。毕竟这是毒药,用的不好,6克也可中毒。用的对证,80克生附子可以治愈大病。我正在用这个方法治疗脑干脑炎,效果奇佳。而且,我也实在不清楚,如果没有附子,还有什么药可以让四肢萎缩的肌肉恢复过来。

因此,说句实话,用附子,是因为它有适应证。并非为了逞强作势。该用而不用,还算是苍生的医生吗?

三、余喜欢用附子治病,疗效非常神奇。

以前,用量不敢大,只在十数克范围内。后来读了《思考中医》,我细细地思量刘博士的观点,觉得阳气非常重要。当今医生多喜欢用滋阴药,效果不明显,且伤阳。且更有西医,拼命用抗生素,更是创伤人体阳气。观察病人,每多见脸色灰暗不华,眼周灰暗之征,且脉多见沉细。此皆是阳虚也。

 

治疗杂证,包括痛证,痹症、内科怪病等,临床我喜欢应用四逆汤以及当归四逆汤。且制附片一般从25克开始应用,多者至125克(回阳),或至90克,少者也经常在45克,35克范围。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

这样的医案好多,有时间我慢慢地发在网上,请大家鉴赏。

月前经病友介绍来我门诊一病患,女,60岁余,右腿膝关节以下至脚趾皆红肿热痛,摸上去发热,病人自述热痛不止,已经一年余,百般求治,不得其效。西医诊为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诊其脉沉细,右尺尤甚。舌淡。观其面色,环唇一周皆苍白,与其面色不相配。余即诊为肾阳虚。以四逆汤合当归四逆汤原方。其中附片25克,干姜35克,炙甘草45克,当归30克,桂枝30克,白芍30克,大枣12克,细辛15克,通草15克。一剂后即症状大减,红肿热痛均减。三剂后,红肿处自膝下退至小腿一半的位置。且从脚趾向上皮肤红肿开始上退至踝关节处。

止方再服数剂后,症状未见明显改善。观察小腿处有一巴掌大的硬核,皮肤触觉非常硬。脉仍沉细。环唇苍白色不褪。知阳虚未改。当继续补阳。上方加制附片为35克,干姜45克,灸甘草55克,继服。症状继减,再加为制附片45克,干姜55克,炙甘草60克。服数剂,皮肤红肿继褪。服数剂后,病人即自述腿特别轻松,走路飞快,女儿几乎跟不上,且上下楼梯轻松异常。

注:制附片先煎30分钟,再合诸药再煎90分钟。我用附子皆同此。

此症我先是思考了前医的处方。首诊病人没有带来他医的处方,但根据病状,病人一年治疗没有效果,我猜想到,他医肯定是用了大量的清热解毒之剂。因为病人表现为明显的红肿热痛。时医多从热毒考虑。此为一。其二,病人脉沉细,右尺特别沉。典型的阳虚之脉。且环唇区乃肾区,其色苍白,肾阳虚可知。其三,服补阳药有效后,再服症状不减。此时,我曾细细思考,是否补阳已足。但观其脉,其环唇色泽,知病情仍为阳虚,于是加足四逆汤用量,以恢复病人的真阳。至今,病人病情稳定,逐渐好转。目前病人尚在治疗中。

请大家讨论。

关于用附子的指征,我总结了一些,不一定完整。下次发上来。

感谢各位的支持. 最近在国外呆过一段时间,刚回来.关于用附子补阳的问题,我想还是要再补充一点东西。也算是个人的观点,请大家临床谨慎,慢慢地自己体会。千万不可莽撞图快,以免伤人。

1、当前之病证,以阳虚者为多见。原因有多个方面,其中滥用抗生素,激素,过于兴奋运动社会交往以及生冷食物冷饮等,均伤真阳。而且,表现多为阳虚之证。脉有力无力是阳虚与否的关键。有力,多不是阳虚,无力多为气,阳之虚,临证可以细辨。临床上,我用附子配人参,黄芪,党参是非常多见的。

2、用附子之类药是要有适应证的。不可见病就用。需要认真辨证。阳虚的指征很多。上面我提到一些。另外,我有个法门,对于是不是阳虚的患者,如果不明确,可以先试用他法,如果有效,就不必补阳。如果无效,甚至加重,往往是真阳不足。这时,可以试用一下补阳之品。且剂量宜小,宜轻,宜久煎。一般我的用法是,先煎附子等先煎之品,如磁石,生龙骨、生牡蛎、生海蛤壳等半个小时,然后,加其他药再煎一个半小时。

3、生附子尽量不用。我用生附子最大量是70克,治疗一例脑干脑炎引起的全身肌肉萎缩,效果明显,且也进愈。但那是剧毒之物,万万不可轻易尝试。以后,我把这个病例前前后后完整地发上来,请大家欣赏。

4、细辛有没有毒。我觉得可以这样来理解。量如果太大,往往有口麻,这也算是中毒。但以口麻或舌麻为度。不可过量。细辛一般可以用到30克,不会有什么意外。而且,一定是煎剂。听闻刘力红博士的观点:细辛根本没有毒。大家自己不妨多尝尝如何。

5、一般补阳药一服,效果是非常明显的。如果重用了补阳药而且没有效果。或是量不够重,这就需要经验了,再就是服错了药。这也需要详细地审证。千万不可轻易停药,或者换药。一般有时真的需要重用补阳之品。一直到300克制附子,都有可能的。

6、补阳药的口味问题。这个问题非常有意思。我曾经治过一例下肢关节炎的女性患者。就是四逆汤加当归四逆汤加减。初服药时,她效果非常明显。腿痛消失,而且,以前初诊时没有说的症状,如经常掉头发,脸色不红润等,都大大地改观了。而且,突然有一天,她来跟我说,大夫,今天开始,怎么同样的方子,味道完全不同了呀。根本咽不下。我笑着说,行了,病已经好了。停药就是了。以后,她带来好多病人,她自己已经不用再服药了。看大家如何理解这个问题。

7、我曾经在南京中医药大学读书,听一位老中医讲过关于如何补阴和补阳的问题。他说,如果不轻易决定是阳虚或者阴虚时,千万不可贸然补阳,恐伤真阴而后果加重。可先试用滋阴之品,徐徐观察。那时我奉之为经旨,时时遵行。久则发现,不全如此。江南温病派往往视附子为剧毒,其观点有偏,误人不少。我的观点是,基本上可以先试试补阳药。当然少量,只开一天,或者两天的量。看看效果,再决定。或者,把补阳药中加生地,熟地之属,也属权宜之计。当然,这只限于辨证不清的情况。

8、劝君多读伤寒书。少看或者不看温病学派的任何观点。因为这会极大地影响你临床用药的效果。我的观点,温病学派关于滋阴一说,基本上成了现在人们保健的安慰剂。其实,效果如何,大家也知道的。但关于用大量石膏的观点,还有急下存阴的观点,则非常之高明。特别是急下存阴,对于治疗中风急性期,非常之有效。往往用一次,第二天舌苔就能恢复不少。这里不作讨论。

9、关于常服补阳药作为保健品的问题。我认为基本上可以接受。对于素体阳气不足,或者,因病阳虚,或者,久耗真阳之体,均可以小剂量四逆汤常服。即可保健,又可治疗,还可长寿。量以小为好。而且,要注意很多日常生活禁忌。下次,专文上传。请大家稍等。

以上仅是个人观点。至于临床要不要用附子,我觉得,大家有勇气的话,先自己买来半斤制附片,自己的尝尝鲜的为好。这样临床最有说服力。要是口麻,舌麻,上肢麻,全身麻的话,轻则服一两勺蜂蜜即可。重则速速求治为好。

四、楼上扶摇子的这段话非常精彩:

肾中为龙雷之火,火壮则不易起而易息,所以吃上火的东西也不上火。观世人听患者说吃点上火的东西,就长口疮,便断为火热,不知多有阳虚之人。

这也正是我治疗口腔、咽喉、头面炎症常发不止的观点。而且,就用四逆汤加味,效果非常神奇。

这次在奥地利见过一位病人,13岁,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儿。她经常有口腔内腮腺的炎症,苦恼不已。听西医的话,就切除了腮腺。两周后即出现耳鸣,腰膝痛。至今已经大半年。

西医之切除器官之笨法,害人不少。这样的事情,相信在国内也多见。而早服补阳药也不至于误事至此。

五、医者佛,你好,看了你的论证很感动!

我患者性别:男,28

详细病情及咨询目的:

脸色黄白,站立时间长会腰疼。冬天手脚冰凉.双膝怕冷,感觉有冷从双膝盖进入,很快小肚疼,多要拉稀.此症状在早上表现尤其明显。下肢就是热天也不敢怎么对着风扇吹.舌面黄白,有过敏性鼻炎,脚气,夜尿多,脉沉细,血压低压偏低(只有76mm),经常感觉乏困,不时有四肢局部发酸发困,偶尔手心发热.时常觉得眼睛看东西不舒服,好像眼上蒙有一层灰土;后脑勺也时常觉得像缺氧一样,此时深呼吸才好受或睡觉休息一会。

以前(半年前)有时手淫,现在停了,但有时梦遗,好象射精也来的快.前有阵子服用六味地黄丸,但查资料觉得自己像肾阳虚,所以不敢继续吃.

国庆前去看中医开了杞菊地黄丸和八宝瑞生丸两味中成药。杞菊地黄丸的说明书注意事项里说:脾胃虚寒,大便稀溏者慎用。但我还是吃了十天,没感觉好些,反而早上又拉稀了。现在又让我吃杞菊地黄丸和金匮地黄丸。

请问:我这是肾阳虚,还是阴阳两同时虚?我该怎么用药?你说的附子对我有用没?对校医我不放心。

医者佛答:你这是典型的肾阳虚证。可以用附子之类。

我可以处个方子给你。但一定要久煮,必有效果。

制附片30克,先煎半小时,干姜40克,炙甘草50克,麻黄15克,桂枝30克,当归30克,细辛25克,白术60克,砂仁30克,打碎。上方附子先煎后,加余药,再煎一个半小时。早晚各服一碗,饭后服。如觉舌麻,就加一小勺蜂蜜。或者,加蜂蜜同煮亦可。此方入口以舒服为度,如太苦而难以下咽,可不服。

这个方子吃三天,把症状变化回复在这儿,我可再帮你调方。

六、细辛通阳之能,可以彻表入里,上下通行,非附子可比.也非肉桂之类补阳药可比.

李可曾帮我的朋友开过一付药,细辛用量是35克.而且,他说,少了无效.

世间有医,唯恐病人中毒,故用药绝对求稳求平。不知病之为病,皆阴阳五行之理。观仲景用药,动则生附子两枚,可知治病用药,关键在于证。

用是药,是因为有是证。有是证而不敢用是药,不是愚医也是庸医。

七、我用附子是有严格的指征的,这里可以简单地说一下。

脉微细,但欲寐。这是典型的少阴证的表现。那是一定要用附子的。而且,可能要重用。不重用不能取得明显的效果。但起步可以用25,30克,然后,根据病人的反应逐渐加大用量。一般对于重症患者,可以用到上百克。病人越服越精神。

另外,还有四肢发凉,或冰冷,或大汗出,动则汗出。或乏力。或精神不振。或畏寒畏风。或面色苍白,或环口唇苍白,或下焦包括下肢无力,发冷,或头顶畏风明显,寒痹等等。皆是附子的适应证,且可重用。

我这儿还有一些典型的病例,找个机会,发上来请大家提意见。

临床上,我用附子近乎100%,也就是说,大多数病人我都用上了附子。且效果明显。大概阳虚是当前亚健康状态的主证吧。

八、我自己就尝试过吃熟附子,用量从10克逐渐增加到100克。在45克以下,吃完会觉得全身发热,此乃小剂量附子温阳,但尚不能固阳之故。至45克以上,则反而不觉热了。到目前我每天用熟附子90克,已连服20余剂,以前的颈椎病,腰腿痛,慢性胃炎等症状明显好转,精神爽利。甚至吃热气的食物都不上火了。此乃切身体会,决无虚言。

九、大家风范不敢当,不是客气,是心中知道自己的不足还很多。而且,我也正在努力。是天天读书不倦。不敢稍怠。

我在南宁工作。

对于阴虚之用附子,我的经验,一定要配合熟地,30克就可以了。这样有两大好处。一则助阳不伤阴,二则以附子之阳,气化熟地之阴,使阴为机体所用。从而真正实现补阴的目的。

其他配合,如配麦冬,配生地、配白芍等,都可以随证而为。但要以补阳药为主,滋阴药为辅。具体比例如何。可以根据病情来定。如果没有特别的证候可以判断,我个人认为,阳药六分,阴药四分,是滋阴最佳配伍。阳药稍重,既可气化阴精,又可运转阴液循行经络脏腑。

十、请问医者佛,我用四逆汤合姜桂汤治过敏性鼻炎的剂量该用多少,四逆汤有干姜还要生姜吗?

呵呵。这样的问题,就问法而言,就没有办法辨证。

生姜以温中,散表,止呕,化湿为主。而干姜则以温中祛寒为主。具体应当根据病情定药。

至于剂量,虽然古人有治上焦如羽的观点。但这是温病家的学说。其中还有一个辨证的问题。也就是说,如果鼻炎为非常典型的上焦阳虚证,用药就不必如羽了。当重就重。

具体的剂量。至少,姜桂可以30克/味吧,可以参考仲景的真实用量,这一点李可曾经有过详细的经验,可以找来学习一下。

四逆则有变化,按照刘力红的观点,当重用甘草。他主张以土制火,颇合于临床。这一点我也经常用。按这个观点,我一般起手用附子30克,甘草30克,以后,随证增加。(大部分时候二诊三诊后,都要增加附子量,我认为我的起手用量是很低的。仅仅是探测一下病情以及病人的反应,也便于病人如果不再回诊,给病人一个安全量。呵呵。这个量是不是有人认为太大了。)

另外,看看云南吴佩衡的医案。他的观点就不同。附子可以300克,而甘草仅十数克或者更少。我认为这是一个对附子的认识观点的问题。附子少用助火,多用扶阳,重用回阳。少用时,配甘草有意义,多用,重用时,甘草作用就成了甘以润之,兼顾中焦的作用。

再者,仲景也并不是用附子时重用甘草。试看真武汤。甚至没有甘草!临床上我治疗水肿之类的阳不气化证,多起手用附子60-90克,当然根据舌脉变化而选择用量,但不管如何,我的用量很大。效果是病人的水肿减轻很快。方中还有一味药非常关键,就是生姜。这味药一定要重用。多少克合适?至少30克,或者60至90克,三片生姜在这个方子里是骗人的东西。不用到这个量,就没有好的效果。虽然你重用了附子,也必要要把生姜的量保证了。

附子的用量,很有学问。我还没有完全参透这个量,也在努力中。

少时我用过12克附子,多时,目前我在用生附子120克,制附子我也用到了300克。效果如何呢?神奇!!!但把握这个量是不容易的,一定要从你认为的安全量开始。不要过分追求效果而呈能!!!为医者,可不慎之。。。。。

十一、问:是不是每个病人都有使用附子的适用征?请问李可见过多少病人?你见过多少病人?天下的病人都可以用附子?

我的临床很少,但尚不至于如此偏颇!

答:天下的病人很多,如何治疗是各有各的方法,也都能取效。

试问,你非常了解附子的用法,你也有用附子的经验,而且,你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然后听别人讲,附子大毒,会致温燥。故而另学新法,算不算邯郸学步?

每个人都有其不同的学术思想,为什么?是不是一定只有一个是对的,其余的全错?!!!

我想,对于中医,稍有头脑的人都会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经验。这些经验多是从自己的病人治疗实践中获得的。你看的病人与别人看的病人不同,大家都在思考,得出的经验可能不同。也可能相同。这就是对中医的发展。难道一定要大家都是百病皆治的,技术万能的,百分之百不失偏颇的中医吗?

中医很有意思,为什么?我想就是因为它的理论与实践的不相同性。因此而导致了历史上中医的百花齐放的局面。

再说,用附子是不是一定不用滋阴。我想大多数中医师不致于这么胶柱吧。该用附子,就用。偏有阴虚了,当用滋阴中药,为什么不用上?

病有六经,附子偏于三阴。谁天天只看三阴病?外感风热,难道也一定要用上附子来逞能吗?我想没有人这么无知。

十二、当世用附子的少了,但网上用附子的多了,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理由有四:

1、受近两三百年温病学的影响,大家治病都在滋阴上作文章,六味地黄汤成了万能的安慰剂,误人太多,不可不知。温病学的东西,最不能治大病。大家看看,为什么温病家的医案里有那么多的曲折,看上去惊心动魄,是不是真的一定要这样?我认为,那是误人的治法。当然,我也承认温病学的两大贡献:急下存阴和重用古膏。有这样的胆识的中医在温病家里头少之又少,多是些只顾滋阴,不问辨证,治不死也治不好病的角色。

2、世上的医生都想治好病人的病,但就是因为附子有毒,明知可用而不敢用。这是什么医生?要这样的医生何用?仲景可以用生附子两枚,是多少克?70多克吧。我现在用到了生附子110克。为什么?病人需要,效果明显呀。

3、为什么我倡导用附子,因为有这样的证。什么证?阳虚。看看周围的人,哪个不是阳的功能释放过度。我认为人是体阴用阳的,阳用太过,则会出现一些症状。什么症状呢?就是亚健康状态的大部分症状。另外,抗菌素的滥用也导致阳用太过,还有激素的大量使用,也耗伤了不少真阳。也许你说,我不吃激素,我不用抗生素。好,你吃鸡,吃牛肉吧。多数是工厂生产出来的,这些肉是用什么长大的?激素、抗生素!!!

4、我治过一些病,以前不会用附子,效果在五成,不算满意。后来,思考了阳的功用:“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障。”明白了阳气才是我们生命存在的唯一原动力。没有太阳,地球上的生命也就结束了。没有了真阳,我们人也一样不能生存。因此,选择了附子。临床用久了,发现效果上来了,特别是治疗一些顽固性疾病,效果非常地明显。你让我放弃附子,那,我实在不知道我再如何把效果提上去。

还有一条,也算是理由吧。

当世的附子,是家种的,不是野生的。其功效要小于仲景时代的附子。另外,附子的泡制过程,又煮又蒸,随着毒性的减少,功效也肯定丢掉了不少,这样的附子,为什么不敢用?怕什么?

因此,一句话,附子是好药,知而不用,就是庸医!!!

从来没有用过附子的人,最好不要在这里说什么。先回家试试给自己服上30克看看。

前面我贴了用附子的适应证,感觉不全面,下次我细细地整理好,请大家参考。

呵呵。一句话,引来大家如此关注。

其实,我的本意是想引导改变一下中医的主流。这种主流目前看来影响了中医的前途。

就是温病学近两百多年的泛滥,大大地影响了中医的发展。什么病都要滋阴,什么病都用六味地黄加减,温阳药绝对不敢用。。。。。。这些都不是真正的中医。中医走了偏路了。

如果您认为我这样做是不是有温燥之弊端。我认为也不见得。

理由如下:

1。附子温,并不燥,不伤阴。且附子可温阳,阳能化气,气化则水湿自能通行全身。阴虚之证,附子可化水而润之。

2。目前不少病症,确是多为阳虚。抗菌素影响了脏腑功能,激素过分开发了真阳,表现上,或者说短时间内是治了病,但持久来说,耗伤阳气是本。

3。临床说明问题。我可以举出一大堆的病例来,从脊髓炎,脑干脑炎到各种关节炎、到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到脱发,到肾炎,再到小儿脑瘫,到亚健康等,多是阳虚。重用补阳之附子的确解决了病人的痛苦。医生不就是帮助病人治病吗?

有机会,我发个我临床用附子的典型病例(容易误诊为阳盛)上来。

无谓的争论是没有意义的。但道理要说明白。

1。阴虚之人,用附子,千万不可忘记用滋阴药。

还是上面那个道理。附子是温阳化气的,气化则水湿乃可行。但你必需给附子水湿。滋阴药当的这上这个角色。附子有湿可化,则湿邪自运而阴虚可复。如果没有滋阴药,附子温阳气化功能增加,只能耗伤真阴。那是真的伤了阴了。这点不可不知。

配什么?象熟地,生地,白芍,麦冬等都是。

2。另外,磁石等虽然不是滋阴的,但可以潜阳入阴。这可以制约浮阳。这个道理也要是要知道的。其实就是防止附子产生了过多的上升的阳气。阳升易扰心神,致失眠,烦躁,神志异常。一定要预防。

从这个道理上讲,就象是针灸百会穴。我在临床上一定要配合足三里,或者昆仑。为什么?就是引亢阳下降入阴,这样可以让阴和阳在上与下的层面上形成平衡状态。

我想这样讲,是不是对于用附子滋阴更清楚了一些。是不是可以避免一切不必要的争论。但如果是学术上有问题,我倒是希望一定要争论一下。

争论让我们提高。感谢执不同观点的各位.

 

我对火神派的思考及学用体会点滴

 

近几年火神派的兴起,学用火神之医家漸多,然临床确也复杂,近见论坛诸多意见纷烦杂呈,各各不一,故将近年间我学用火神派之思考及体会托出,以供诸位参考。

话说当年我从中医学校毕业出来,学医三年,临床却无从下手。遂拜我地老中医邓效农为师习临床。入门即受师训:一,中医治病,以辩整论治为本,阴虚即当滋阴,阳虚即当助阳,推而论之,即为中医之总则。 勿为西医病名所牵制。二,医学浩翰如海,如日后遇不同学术观点,先以理论思考,以四大经典为标准,如理也通,医生当先试药,反复体会,有把握方施治于临床,如理未通,临床确无把握者,暂勿用之,先存疑待考,千万不可轻易肯定或否定,需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惜跟师仅一年,所学不多,先师早已仙去,无处受教。

十数年来,未敢或忘师训,亲尝药物达百余种,其间因服药不慎,中毒达十余次,幸好命大,皆自行缓解。此经历炼就了我一身的药胆,临证形成大剂霸道之风格。

学习火神派即遵循以上原则,先思考,后尝药,反复体会,有把握后施于临床,试药体验载于本论坛《试药记录》,数年间确有建树,治俞诸多疑难杂证,后面我将陆续整理医案登出,以供参考。

我理解之火神派运用仅限于三阴虚寒证,遵以《伤寒论》之法则,大剂使用四列法,其于诸法尚在思考中,还未有体会。至于急救及以阳化阴之法,一无经验,二无机会,皆存疑待考。

《扶阳讲记》中曾有记载,大剂姜桂附,一方不可长服,需有倒拐法相辅,惜具体用法语焉不祥。我思考可能大剂阳药施于一处长时恐有变化,需导引之,药物运用尚未想通,临证师其意以针灸,按摩,拔罐, 敲胆经,按太冲,早睡等舒通经络,养气血之法合用,临证使用后大多患者出现药后循经传导之现象,效果增强,此可能为导引助药力之功。以上即为我学用火神派之思考及体会,敬请各位高明指教。

 近闻刘力红老师所带研究生皆要求其亲尝药物,反复体会。后观刘力红老师及卢崇汉老师于广州中医学院诊治之视频,方知其大剂附子之使用不是随意使用,是有具体条件和指标的,须先宣通中上二焦之路径,温阳药才可潜入下焦。

对火神派还应深入学习,三思,与诸君共勉。

万法皆可学习,取可用者用之,仅此而已!

 

怎样正确对待“火神派”

   汪 剑 成都中医药大学

 “火神派”自清末名医郑寿全创始以来,近百余年间主要流传于四川、云南一带,继而成为全国性的学术流派。该派因善于运用姜、附等火热温性药物,从理法到方药都多崇温热,发挥运用都颇具特色,故得“火神”之名。

  “火神”心法的立论基础仍然是辨证论治

  研究“火神派”的学者常津津乐道“火神医家”对干姜、附子等温热药物的重用及广泛运用,重用附子等温热药物的医案多被认为是反映医家高水平的象征。于是,往往造成读者的误解,以为附子运用越多、使用越广,便越能证明自身水平高,甚至少数医家还以不论何种证型皆投以附子来标榜自己为“火神医家”,“抬手即是附子”仿佛成为“火神”的标志。殊不知,这是对以郑钦安为代表的“火神”先贤的曲解,是浮于表面、不究实质的错误认识。学者如能仔细研究“火神”医家的著作,便能发现“火神派”作为中医学术体系范围内的一种学术流派,其理法方药始终遵循辨证论治的规范。

  “火神鼻祖”郑钦安最为强调阴阳两纲,他主张临证应以阴阳为实据,明辨内外,判明阴阳,认为“医学一途,不难于用药,而难于识症,亦不难于识症,而难于识阴阳”,倡导学者务必在阴阳二气上求之。郑钦安并不只是囿于温热药物的使用,其用药的思路遵循阴阳辨证的规律,这在郑氏《医理真传》一书中明朗可见。郑钦安对姜桂附等品的运用是从阳虚证的根本病机出发的,有一定的适应症,并非毫无原则的一味滥用。其在阳虚证的论治上,重视肾中真阳,认为肾中真阳为生命根源,以潜藏为顺,不得随意飞越,在论阳虚病机时,大多是真阳腾越、不能固守于下。除阳虚证外,郑氏同样亦精于热证辨治,在其《医理真传·阴虚证问答》中共设二十九症进行探讨,病机多为元阴不足、脏腑火旺,治法多为养阴清热降火、峻补真阴,方药多用导赤散、人参白虎汤、小柴胡汤、大承气汤、葛根芩连汤、六味地黄丸、大黄黄连泻心汤等泻火清热养阴之剂。可见“火神鼻祖”治病并不是仅仅局限于“姜附”之间。

  “上海火神派”代表人物的祝味菊先生,对于附子一味的运用颇有其理论依据。祝味菊以“五段”论伤寒,将伤寒病的发生发展过程分为五个阶段,而划分此五个阶段的标准在于人体的“抗力”盛衰,这是对仲景伤寒六经辨证的独特发挥。祝氏认为附子有鼓舞人体抗力的作用,故附子的运用应基于人体抗力不足的病理状态。对于抗力有余,则并不强调附子的运用。祝味菊对附子的配伍运用也十分灵活,如附子配石膏、附子配羚羊角、附子配磁石等等,用量也有限,并不是一味重用、滥用附子。

  “火神”心法的根本目的是针砭时弊

  《医理真传·坎卦解》云:“历代诸家,俱未将一阳潜于水中底蕴搜出,以致后学茫然无据,滋阴降火,杀人无算,真千古流弊,医门大憾也。”郑钦安先生著作中多可见类似论述,郑氏常常是一面阐述自身观点,一面又同时批驳“市习”,其根本精神是在针砭当时医家不辨阴阳寒热而恣用寒凉的弊端。因此可知,郑氏之所以在其著作中以大量篇幅阐述阳虚证治法,倡用温热治法,目的是在于纠时风滥用寒凉之偏。

  沪上川籍名医祝味菊亦是如此,祝氏从蜀中初至上海之时,上海中医界承袭叶天士、王孟英,流行“轻灵”之风,用药多辛凉宣透、轻清芳化,重视温病时方,忽视伤寒经方。祝氏悬壶海上,一改时习,倡用温热,给当时的上海医界带来了一股清新之风。故说郑钦安、祝味菊两位先生的做派全在于针砭时弊,本质是强调辨证论治。

  “火神派”研究的学术价值

  “火神派”作为近代中医史上一个重要的学术流派,有其存在的价值。

  有学者把“火神派”善于姜桂附的现象归结为“火神医家”多出身四川,而四川盆地日照少、湿度大,“附子在四川人身上有着或多或少的耐药性”等地域因素,乍看似乎很有道理,细思之,其实不然。其一,“火神医家”虽然多为川籍,但行医范围并不局限于四川盆地。其二,四川盆地虽然日照少、湿度大,但并不能说明该地区的患者便一定都适用温热,该地区寒凉等法的运用同样十分广泛。可见,地域因素并不是“火神”现象的主要因素。“火神”温热心法的根本是在于对证,阳虚证是“火神派”研究的重点,对证治疗是我们掌握其温热精髓的基本原则,亦正是“火神派”的价值所在。

  在研究“火神派”学术之时,我们不能只是看到其重用温热药物的现象,更重要的是要阐述清楚这些现象背后的真实含义,掌握其正确运用的原则。要正确辨识“火神派”与滥用温热者的区别,尤忌以偏纠偏、矫枉过正,落入谬误的无休止循环中去。

来源:中国中医药报 

 

学习“火神派”相关著作的一点体会

道少斋主人——毛以林

很久以前有网友和我讨探火神派学术观点,说实话,那时候我对火神派的一些观点并没有进行过深入的研究,不过大家都对火神派很感 兴趣 ,想必是值得研究一番了。后来,弄到了几本相关著作,认真学习,得到一点体会,和大家作一下交流。

主要论点:重阳气。

主要写作:只突出温阳成功的案例,但并非不讲辨证。

主要药物:附片、干姜、肉桂之类,方以四逆辈为主。

主要特点:从张仲景《伤寒论》学说观点发展而来,用阳药时不挟阴药, 此与张景岳阴中求阳大不相同。

用量特点:量大而力宏,注重煎煮法。

如何看待:郑氏等辨阴阳之法,极有价值,最值得一学, 但不可轻易使用大量附片之类。火神派多为四川人,川人多以花椒、肉桂等辛辣之物为常食之品,耐得辛温之品,学其辨证,用药剂量当结合当地人之体质加以调整。 学其用温阳药技巧,但不宜陷入不讲辨证的泥潭。凡病动必有 附、桂、姜,必失辨证,害人不浅,初学者当留心之, 尽信书不如无书 。

 

关于“火神”的见解

赵洪钧

总之,有必要对温补法的源流和理论问题作些说明,以便网友们更好地理解“火神”帖子,并恰当运用温补法。

自觉有责任阐述温补法,还因为这个派别源于河北。

真正的中医学术派别是从金元时代开始的。即河间学派和易水学派。他们的创始人都出生于今保定附近而且基本上同时出现——刘河间略早。

有人称这两个学派的代表人物为“金元四大家”。说刘河间是寒凉派;张元素是脏腑辩证派;张从正是攻下派;李东垣是补土派。这是不准确的。

准确的说法应该是:

河间派——重用寒凉。攻下不远寒——张从正还是重用寒凉。

易水派——重用温补。补中不远甘温——李东垣重用甘温。

于是,到了明代(包括清初)以上两派演变成温补派和反温补派。

李时珍、张景岳是旗帜鲜明的温补派,徐大椿是旗帜鲜明的反温补派。

寒凉派后来演变为温病学派,本文从略。

温补派发展到顶点,代表人物是明代的赵献可——代表作《医贯》。

徐大椿特别反对他,专门写有《医贯砭》。言词非常激烈。

李东垣的温补重在参芪;张景岳则大量用熟地;到赵献可才重用姜桂附。

这是温补派演变的大体情况。

读者会问:这样有名的古代医家各持一端,我们该听谁的呢?

这个问题很难用几句话说清。

我的看法是:徐大椿不愧学验俱丰,名重一时。他大约3次奉诏晋京为皇家治病,著述很多,各科水平都相当高。就学理而言赵献可不如徐大椿,但他特别重用温补也颇有可取。

试看当代普遍重用清解(抗菌素几乎无不寒凉),却出现了“火神”,本人也大体赞同重用温补——为了补偏救弊。总之,寒热之辨至今仍是大问题。

最简单的取设自然是看病时辨明寒热。

不过,这回答不了为什么同是中医却有截然不同的两派。

看来,不但中西医要结合,中医内部也要融会贯通。

到底怎样看这个问题呢?

拙见如下:

医家的主张和当时常见的病种有关系。但是,河间、易水之争不能用时代不同来解释,因为张元素比刘完素大约只小10多岁。

所以,第一个原因是对经典的理解不同。

刘完素是最典型的例子。他的代表作是:《素问玄机原病式》。他主张“六气皆从火化”。又说:“六经传授,自浅至深,皆是热证,非有阴寒之疾”。于是,他自然要用寒凉。

张元素的著作一本也没有传下来(珍珠囊不是完整的书)。有人点校的《医学启源》是伪书,我曾经专门辨伪。张元素的九味羌活饮倒是辛温之剂。王好古专门有《阴证略例》,可见是与不承认伤寒有阴证的河间派针锋相对。

或问:这两派得失如何呢?

我看都有偏颇,但是就伤寒而言,刘河间根本否认阴寒之证,偏颇更明显。李东垣把大疫完全归咎于内伤,也是门户之见。但是,他创用甘温除热则是空前之举。也是温补学派的奠基人。

第二个原因,大约是补偏救弊。

河间之学传到南方,最著名的传人是朱丹溪。他的“相火论”是“火热论”的演变。他尖锐批评《局方》重辛温或辛燥,也是河间本色。在我看来,他的成就不太大,试看他的名方——二妙散、保和丸等,都不是重要方剂。

朱丹溪是主张“阳有余,阴不足”的,他主张养阴。

张景岳则相反,他主张“阳非有余,真阴不足”,可见河间易水之争,至此仍然阵线分明。只是张氏最喜欢大量用熟地。

第三个原因,与时代有关。古时热病为害最大,其中热证最多。从伤寒到温病,主要区别只有一点:伤寒家重在护阳气,温病家重在养阴液。特别是明末大疫流行在吴又可的家乡。他看到的都是瘟疫,而且适于痛下、数下。中医热病学从此一变。不过,吴氏还不是重用辛凉解表,也没有完成透热转气、清营、滋阴、润燥、开窍、凉血等法。这是清代的事。

赵献可是明代人,直接继承薛己的思想,上溯就是张景岳、李时珍、李东垣。

他倡言“命门之火”是人体之本。于是应该把他看作中医史上第一个“火神”。重“命门之火”自然喜欢用桂附干姜。

他对五行六气的看法是反传统的,怎样说的请读者自己查。

那么,是否古代治热病该重用桂附呢?

显然不是。

近代河北名医张锡纯先生,人称张石膏。他最善于用白虎或人参白虎治热病表里大热,甚至经常单用石膏。可见那时热病仍以热证最常见。

张先生也提出过,热病是演变的。他年轻时也曾经喜欢用景岳之方。

不过,总的来说古代热病规律基本一致。只是有时在某地以某热病流行为主。

那时,治热病还是兼采伤寒、温病两家之法为好。

近30十年来,人类的疾病谱大变。过去很常见的严重热病病种大都消失或很少见。常见的只有感冒了。

再加之,抗菌素供应十分充足(经济考虑且不说),输液手段普及。更加之,开发出可以静脉用药的中医清解制剂——如双黄连、清开灵等用得很滥。于是,表里大热证也很少见,化燥伤阴几乎不见。最常见的偏差就是过用抗菌素和中医清解制剂造成的阳虚、气虚和阳虚水泛等。滥用皮质激素后果更严重。

这就是为什么目前要提倡温阳补气来救偏。

如果问我:温阳和清热养阴到底哪方面更重要?

我的看法还是要重阳气。生命的本质重在阳,没有太阳就没有生命。伤寒第一方就是以温补为用。当然,具体病人要具体辩证。只是如上所说,目前最常见偏差是阳虚和气虚。

那么是否附子、干姜该用超大剂量呢?

无论是按传统用量、我的理解和经验判断,超大剂量是不必要的。我用附子很少超过30克,干姜很少超过10克。我喜欢用桂枝,也很少超过30克。

对附子须要专门说两句。即此药的规范问题。

市场上的附子,质量千差万别。传统的黑附片,应该是不太干,尝起来有麻辣热味。但常见质量不好的。仲景时代用附子是生附子炮过,那时用一大枚算是大量。熟附片减轻了它的毒性,同时也降低了温阳功用。这应该是为什么用很大的量也很少见中毒。故建议主管部门规范附子质量标准。

以上几乎完全靠记忆写出浅见,若已经有人说清楚了,则更好。仓促成文,难免不妥处,欢迎批评。

 

浅谈对火神派的认识  

寨王潮  

香港大学中医学院/五年级 本科生

指导: 莫老师

【摘要】

    火神派是近日中医界掀起的一股新学说,其理论强调「阳主阴从、以火立极」,临床上长期及大量地使用温热性药物,尤其是对 附子 的应用,更是推崇备至。本文先透过简要分析火神派的学术思想要点,以展示笔者对火神派的初浅认识,继而进一步探讨当中的问题,以及其与传统中医理论的关系。

    而火神派出现之历史背景,亦或多或少与其理论的确立有所关连。本文第二部份将尝试探讨火神派产生及发展的历史背景,以及其它独有的因素。若能对火神派历史背景及渊源有所了解,我们将能更公正及客观地对其作出评价。

    本文的第三部份,则希望提出火神派学说中,一些值得商榷之处,好让我们能对火神派以至传统中医,有一个更清晰及深刻的认识。笔者认为,火神派与其它学派一样,难免有其片面不足之处。就其「阴阳理论」、「阴火理论」、「 附子 用量」、「标本关系」、「对郑钦安原著的理解」以及「对《伤寒论》的理解」等几个方面,笔者将尝试提出一些疑问,藉此抛砖引玉,好让笔者能与各中医药的爱好者们共同学习及讨论。

【前言】

    自《思考中医》一书所引起的火神热潮,在民间中医及网上的中医界朋友中闹得火热。其重视经典的理念、对今日中医界的批判,以及其背后的医学理论及所叙述的巨大疗效,再也不是正规中医教育界能继续充耳不闻、闭门造车地无视下去的。因此,笔者以下将尝试阐述有关内容,并以《浅谈对火神派的认识》为题,以期更深入地探讨当中的问题。虽碍于水平所限,或未能有所灼见,但也至少是作为中医院校学生,正视民间及网上中医们纳喊的一步。

【火神派简介】

    严格来说,火神派只是近几年来在民间及网上才受到关注的一个派别,并没有一个很清晰及严格的定义,大概由《思考中医》一书面世后,始受人们所重视。这个派别强调「阳主阴从」,强调治病多用、常用、大剂量地使用姜、桂、附,并以宗仲景学说为宗,崇尚使用经方。

    被誉为火神派开山祖师的,是四川的郑钦安,清朝道光至宣统年间人。其著作《医理真传》及《医法圆通》亦成为了火神派最重要的代表学术著作。而「火神派」此一名词何时出现,实难考究。大概由于郑钦安弟子卢铸之善用大剂姜附而取效,故人们为他加上了一个「火神」的称号。然而细查郑钦安著作,并无发现「火神」一词。而在其弟子唐步祺替他作阐述的著作上,亦只有「人皆云郑钦安姜附先生」数字。

    近日,郑钦安的弟子卢铸之的后人卢崇汉,出版了一本名为《扶阳讲记》的书,在坊间掀起了购买及讨论的热潮。而正由于火神派喜用温热药这个特色相当鲜明,因此凡是因使用姜附而闻名的医家,都会被主流意见归纳为火神派之一员,如祝味菊、吴佩衡、徐小圃及范中林等。而现代中医山西的李可及北京的民间中医王正龙,亦因为重用 附子 而闻名,故亦被视为火神中人。

    正如其它各家学派一样,火神派并没有一个很清晰的流派识别标准。我们只能够从有关医者的著作中,去探求当中的一些学术思想及临床用药特色。当然,在这当中众多医者间,这些学术理念并不见得会是完全一致。因此,也只能够抽取当中较为主要以及一致的观点,作为对火神派分析及评价的基础。经笔者分析后,火神派主要的学术观点大致可有以下几项:

1.1「阳」主阴从,人身以火立极  

   《扶阳讲记》一书中有言:「《周易》明确地谈到:“大哉 乾 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强调了“阳”在万物生命活动中应该居主导地位。」另《思考中医》亦提到:「阴阳之间阳为主导」、「四季是由太阳视运动所决定的」。《伤寒质难》中说:「夫一切机能,皆属阳气,损在形质,始曰阴虚…..良工治病,不患津之伤,而患阳之亡。所以然者,阳能生阴也……所谓阳者,动力是也…..物质之变化,此皆阳之力也……人体物质,肇基于细胞,而细胞之所以能活跃为用者,赖有阳也……一切生物,失其阳气,即成死体。」

    火神派强调着重经典,故其经典的依据来自《素问?生气通天论》中的一段:「顺之则阳气固……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由于这一篇论述「阳气」的内容比起论述「阴」的为多,固此就成为了「重阳轻阴」的一大依据。另祝味菊更引仲景《伤寒论》曰:「死,有阴无阳故也。」去引证其重阳之学说。

    总括而言,火神的中心思想认为「生命就是活动,正气就是阳气。以正气为本故则应重阳,因阳气是人身活动之主,而阴精血液等不过是受阳气所支配及控制。没有阳气即没有生命之力,即如死人。」

1.2 独重肾阳,而轻肾阴

    在郑钦安《医理真传》中,卷一首言「乾坤大旨」,强调心肾之阴阳于人身之重要性:「天一生水,在人身为肾,一点真阳,含于二阴之中,居于至阴之地,乃人立命之根,真种子也。」自此以后,火神派的传人都把这居于肾中之阳视为最重要的一点,用药方面也是要时刻顾护这生命之源。

    如果说重「阳」的学说,也就必定会考虑到明末清初的温补学派。单以重阳而言,张景岳的《类经附翼?大宝论》也有这样的论述:「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人是小乾坤,得阳则生,失阳则死。」赵献可《医贯》也有「百骸具备,若无一点先天火气,尽属死灰……火乃人身之至宝……火不可水灭,药不可寒攻。」其它如薛立斋、孙一奎等,他们的「命门学说」及「医易坎离」,也可以说和火神派那「重视命门火种」的理论大同小异。

    然而,比起温补学派,火神学派还是有其不同之处。郑钦安《医法圆通》指出:「阳虚一切病症忌滋阴也,凡阳虚之人,多属气衰血盛,无论发何疾病,多缘阴邪为殃,切不可再滋其阴。若更滋其阴,则阴愈盛而刚愈消,每每酿出真阳外越之候,不可不知。」郑氏更曾批评景岳曰:「试问既曰命门无火,理宜专用桂附以补火,何得用地、枣以滋阴,丹皮以泻火乎?此皆景岳不读仲景之书,而未明阴阳之道也。在景岳以为,善补阳者,于阴中求阳,故用一派养阴之药,杂一二味补火之品于中,而谓阴中求阳,至极无二之法,独不思仲景为立法之祖,于纯阴无阳之证,只用姜、附、草三味,即能起死回生,并不杂一养阴之品,未必仲景不知阴中求阳乎?」

    可见,郑氏对于肾阴肾阳二者之别,有一个比较明确及清晰之分界。他认为对于纯阳虚者,当用纯阳之药,而不得挟杂一丝阴柔,因此当用辛热,而不应用甘温。而其后的火神派传人,更加把郑氏此「阴阳当分清论」,变成了「有阳无阴论」,甚至有卢崇汉「天下没有阴虚」以及李可「从未见过一例纯阴虚患者」等等类似的言论在流传着。

1.3 多用、常用、大剂量的用「温热性药物」。

    根据《扶阳讲记》中述,卢崇汉使用温热药的习惯为:全年的99.7%的处方都用了姜;使用 桂枝 肉桂 或官桂,占整个全年处方的98.8%;而制附片这样药,占了全年处方的96.8%;各类姜用量,每一剂药在30克到200克之间;桂类的用量,每一剂药在15克到30克之间;制附片的用量,最轻的是60克,最重的是一剂250克。另如在《范中林六经辨证医案》中,范氏使用的 附子 量普遍由30克到120克之间,除此以外有一次15克,两次20克,有三次达到了250克,更有一次是用了一剂500克的 附子 。而在《吴佩衡医案》中,大部份是用了15克到160克的 附子 量,亦有一次曾用上一剂400克的 附子 。至于祝味菊,虽然同是以使用 附子 而闻名,然根据其零碎医案纪录,其使用的 附子 量普遍在15克以下,最大的则只用上40克。

    在火神派中, 附子 被视为「圣药」。如郑钦安《医理真传》中说:「古云“热不过 附子 ”,可知 附子 是一团烈火也。凡人一身,全赖一团真火,真火欲绝,故病见纯阴。仲景深通造化之微,知 附子 之力能补先天欲绝之火种,用之以为君。」而《扶阳讲记》提到:「 附子 温通阳,暖命门,温坎水,破阴凝。 附子 可以说是扶阳第一要药,因而对于 附子 的运用,尤为卢氏一门所推崇。」正如前所言,火神学派对「陷于二阴中」的「命门真阳」,是相当重视的。而 附子 正是大补这命门真火的要药。因此,使用 附子 药量的多与少,很多时候变成了判定是否火神派或火神学水平高低的依据。像山西善治急重症的老中医李可,亦因为其使用 附子 的量很重,而被人们看成是火神派中人。

1.4 尊崇仲景经方,重视经典

    被誉为是火神派宗师的郑钦安,毕生致力推崇仲景学说,其著作《伤寒恒论》亦是一部以研究《伤寒论》为主的重要著作。祝味菊的《伤寒质难》,虽然受西学东渐影响,以致中西医理混乱错杂,但仍是以仲景《伤寒论》作为讨论中心的著作。至于刘力红的《思考中医》,本身就是一本伤寒论导论。可见,火神派确实对仲景学说有一定的景仰。何况仲景是历来用 附子 最显赫的医家,因此,火神派对经方尤为推崇这一点,也是可理解的。除此之外,刘力红作为中医教育工作者,对今日中医不重视经典的风气相当忧心,希望发扬传统中医,鼓励大家学习经典。因此,火神派或多或少也就在中医界中建立了尊经复古、重视经典的形象。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之所以火神派会尊崇仲景,某种程度上亦与时代的背影及中医学术争论有关,以下将就这点加以论述。

【火神派出现之时代背景】

2.1 不断重复的历史

    正如前段所述,我们先要理解「为甚么会出现火神学派?」只有理解火神派出现的历史背景因素,我们才能对火神派的学术观点作出更公正的评价。

    中医的医学史上相继不断出现各种不同流派,是百家争鸣的良好现象。(有别于西医的统一规范模式,中医的自身体系中就「必定」包含了相对主观的学术分歧,是自然科学、人民精神体现的一个重要元素。) 然而,一些「大相径庭」甚至是「完全矛盾相反」的中医概念,却往往是一个接一个地发生在相连的朝代及时期中,如宋代《局方》偏温燥的风气,导致了金元河间、子和的寒凉攻邪之势,更进一步造就了丹溪的滋阴学派。而这股偏「阴寒」的学术思想,又直接促成在明末清初时,温补学派的确立与盛行。而到了清末,由于温病学派的流行,加上西学东渐,西方医学中「消毒杀菌」的概念被大量强加诸中医身上。因此,阴寒清热之风气在中医界再度盛行起来,甚至延续到了今天。从这些历史之中不难发现,所谓学术派别的产生,其实大都是一种「以偏纠偏」的手段。寒的用得多,用得太过,则导致用温的会被忽略,甚至改变病人体质,直接使「用温」的医法抬头及风行起来,予以纠正。反之亦然。故此,「火神派」渐起,某程度上其实是代表了今日那「寒凉的风」吹得太过。

    郑钦安身处清末年间,其时乃温病学说最为盛行之时期。同时,也是西学东渐,细菌学说东来刚始之时。社会上惯用寒凉甚至过用寒凉之情况屡见不鲜。而温病学派的盛行,其实正暗示着:「对《伤寒论》治疗急性热病的能力予以否定」。因此,一些仲景学说的支持者(即所谓经方派),对于叶吴之学说,以及时医滥用、过用寒凉的时风,尤加痛恨。为了推倒叶吴之温病学说,经方派不得不强调温热药的重要性,尤其是对于辛温与辛凉解表的斗争,更是加倍的重视。而火神派(温补学派亦然)的用药,亦正好与经方派的主张不谋而合。而这个互惠互利的关系,也就慢慢搂成了在一起,渐渐变得再也不能割裂开来。可见,火神派之所以重视仲景学说,也是有一定的历史因素在内。

2.2 火神派近年兴起的主要因素

    每个派别的出现总有其独有的必然因素。而大剂量长期地使用温热药的火神派,能够于中医教育规范化及高等教育化多年后的现在,仍能找到其立足之处,自然是有其必然之原因。简单而言,今日中医界的高等教育一直为人所诟病,尤其是由高等院校教育出来的「西化中医」。由鲁迅的「有意或无意的骗子」、九零年的「**上书」、「改革开放以来没有培养过一名真正的中医」,到近日「自民国以来第二次废止中医事件」,无不令人替中医「华其外、悴其内」的现状感到担忧。

    根据中国新闻周刊一篇关于中医现状的调查,截至2002年底,全国的行政县中,只有66%的县有中医院。而中国拥有卫生机构85705个中,只有3801是中医的。到2006年,中医医疗机构已下降至3009家。而且,中医就诊人数亦急剧减少。据2001年国家中医药局组织的《中国中医医疗服务需求与利用研究》显示,全国大约只有1/3的病人使用中医和中西医结合治疗,当中只有大约1/5的病人使用纯中医治疗。根据1994年中国卫生部推出的《医疗机构基本标准(试行)》规定,中医医院的门诊中医药治疗率不应低于85%,而病房中医药治疗率则最少应有70%。但在2000至2003年的中医院住院病人中,中医治疗病案数,分别只有28%、25%、20%和18%。可见,传统中医并非如表面所见般兴旺起来,反之却是到了一个存亡攸关的境地。

    这个中医现状激起了很多热爱中医的人的反响,有很多希望发扬传统纯中医的学者,一直都在寻找挽救中医的方法。对于叶吴学派清轻寒凉,副作用少的风格,渐渐地被认为是阻碍中医发展的历史枷锁。为了能令中医受到应有的重视及尊重,一些疗效显著或理论独特的医家,纷纷被捧出来成为中医的领头人,来与西医争一日之长短。火神派,正正就是其中之一。当然,正如《扶阳讲记》中所言,「先天不足」、「嗜食生冷寒凉」、「误用苦寒药」、「滥用抗生素」、「工作繁劳」、「心性因素」等现代社会独有的致病环境,亦是构成了大剂量温热药能被接受的部份因素。以上这些客观条件,其实都有助火神派学说在中医界里流行及传播。

【火神理论小议】

    虽然火神派确实有其出现及发展的背景因素,而且其理论及用药又确有特色,加上有大量临床成功的病例验案,这些种种更难得地唤起了很多中医同道们对「真正」、「传统」中医的追求。然而,在这一股「火神潮流」蔓延的同时,似乎又像过往的中医发展史一样,很多人都不愿深究,只是在附和追遂潮流。我们不难看到,火神派种种理论观点中,其实有很多是值得我们讨论和反思的。以下,笔者尝试就当中的一些观点提出商榷。

3.1 「火神」并非郑钦安原意

   今日火神派的论调,其实并非与郑钦安之学术观点完全一致。正如卢崇汉于《扶阳讲记》中说:「郑氏虽然号称“姜附”先生,但仍然会常常用到寒凉。而真正将钦安学派发展成纯粹的扶阳学派,是郑氏的一个重要弟子卢铸之先生。」诚然,郑钦安确实比较着重温热药的使用,但这很大程度是由于他为了针对当时时医滥用寒凉之流弊。虽然从郑氏著作中,也可看到强调阳气之论点,如《医理真传》中:「人身所恃以立命者,其惟此阳气乎。阳气无伤,百病自然不作。」《医法圆通》云:「夫人之所以奉生而不死者,惟赖此先天—点真气耳。真气在一日,人即活一日,真气立刻亡,人亦立刻亡。」、「有阳则生,无阳则死。」、「人活一口气,气即阳也,火也,人非此火不生。」但如果更细看其著作,就会知道这并非郑氏学说之全部。

    稍为概括地看一下目录,就知当郑氏提出阳气、阳虚之概念时,每每立即加上相对之阴精、阴虚的论述,如言 乾 卦后必言坤卦,「辨认一切阳虚证法」之后便写「辨认一切阴虚证法」,「阳虚症门问答」之后就是「阴虚症门问答」。在阴虚证治方面,郑氏亦强调如何运用如白虎汤、承气汤、 葛根 芩连汤、 黄连 阿胶 汤等寒凉方剂。可见,「火神」二字绝不能真正涵盖郑氏学说之全部。

    更重要的,是「火神」这追加的称号,把郑氏学说更重要更精华的部份,大大地幼稚化和简单化了。在郑氏《医理真传》原序云:「医学一途,不难于识症,而难于识阴阳。」《郑法圆通》序中:「偶悟得天地一阴阳耳,分之为亿万阴阳,合之为一阴阳。」郑氏对于阴阳的核心思想是「(水火)虽是两物,却是一团,有分之不可分,合之不胜合者也。」、「水、火互为其根,合而为一,不可分为二也。」郑氏认为,人身水火阴阳二者本为一,可分,亦不可分。比之简单地把人身阴阳一分为二,郑氏更重视如何看透二者合而为一之关系。这个「二即是一,三即是一,全即是一」的概念,绝非单单「火神」二字或强调使用温热药可以相提并论。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看到,郑氏书中不只一次提到「六经气化」的重要性。如果深入了解六经气化的内容,也就很容易明白六经气化之中,本就已包含了五行,包含了水火。如其中在《医理真传?阴虚症门问答》中说到:「不知(仲景)立法之祖,定六经早已判乾坤之界限,明六气业已括万病之攸归。六气即是六经之体……须知仲景伤寒之六经,并非专为伤寒说法。」可见,郑氏相当重视《伤寒论》那高度概括及全面综合的理念,强调需要明了五行六气之全,绝不可能只是单单着重「以热治寒」这种片面的观点。在《医法圆通》中,郑氏一句「阴虚一切病症忌温补也……若扶其阳,则则阳愈旺而阴愈消,每每酿出亢龙有悔之候,不可不知。」已经完全告诉了我们,温热药如附姜桂者,绝非如今日火神派的理念般,可以万试万灵。

3.2 火神派错解阴阳

   《素问》中不只一次提到:「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可见阴阳的概念是相当广阔与多样性的,更是抽象且形而上的。然而,火神派与所谓寒凉滋阴派所争论的过程中,却往往忽略了阴阳的广阔含义形而上含义,只是在狭窄地讨论寒药热药之用,把「阴与阳」的概念错误地缩窄至只谈「寒与热」。这种状况,正如笔者另文《对伤寒论的误解》中所言,把「三阴三阳」的定位困在「手足六经」这个形而下的框框之中一样,当下火神派那所谓对「阴阳」的理解,其实亦只限于「寒热」而已。

    譬如说,刘力红的《思考中医》中,以十二消息卦表示阳气的宣发、运行及储藏是相当重要的,对于阴爻为多的卦解,每每都言这就是「阳气」的储藏状态,指出「精不是阴」、「“精”实际上指的是阳气的蓄积状态」。然而,刘博士却在几页之前(《思考中医》第80页),才刚指出了「阳的收藏状态为阴」这一观点。那又为何要独言「阳」的重要,而完全不言「阴」的重要?在火神派的眼中,所谓的「阴」只是狭义地指「阴津」、「阴液」,却完全忽视了「阳的储积即为阴」这个理念。「阳气的收藏过程」,其实正正就是一种「阴的体现」(这种阴虽不一定与「滋阴法」中的「阴」相同,但亦有相当程度的关系。) 生长(木火)属阳,收藏(金水)属阴,这是一个千载不易,却又很显白的道理。也就因此,阴阳是平等且相辅相成、合而为一的。

    正如郑钦安所重视的「肾中之阳」「坎中之火」,其实正正就属于「阴」,肾属水,居人身之下焦,主藏,这些特点其实正正就是「阴」。为甚么火神学派要独举一个「阳」字而把「阴」字贬得如斯卑微?随后更偷换概念、移花接木地把「温」当成是「阳」的全部,把「温热药」的应用无限地扩张?在《思考中医》中,明明提过阴阳的统一关系较对立关系为重要,但之后却又明显地把「阴阳」对立了起来。「精能化气,气能生精」,这是中医阴阳理论的一个核心,亦是笔者前文中解释郑钦安学说当中的一个重点。可是,这一个「阴阳互化」的理念,却无法在火神派的阴阳观中所能够体现出来。

    我们也可以看看《灵枢?本神第八》是怎样说的:「五脏主藏精者也,不可伤,伤则失守而阴虚,阴虚则无气,无气则死矣。」如果用上火神派的唯阳理论观点,实在是无法好好解释,甚至是互相所背道而驰的。如果火神派认为阳气之「收藏」对于生命而言是重要的,那也就是说,其实是在指出「阴」对于生命来说是重要的。正如人体中,「肃降」、「滋养」、「消谷」、「化血」、「排泄」这些种种「阴」的存在,较之「宣发」、「运行」、「化气」、「输布」、「上升」等等「阳」之存在,是具有同样重要及平等的价值。再来看看《素问?阴阳离合论》言:「阳予之正,阴为之主。」,难道我们又可以单凭这句说「阴就是主要的吗?」不,我们应该明白当中所言,是阴阳的统一和合,相辅相成的结果。而《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言:「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如果用上狭义片面的阴阳定义,我们会理解成:「阳是负责守护阴的,而阴则是负责使唤阳的」。这就显出火神派那「阳主阴从」的概念,至少并不是如他们所言般,来源于经典,符合于经旨的。但是,我们其实更应明白,内经中的阴阳,其实往往不是单指一种「物」或一种「实体」,而是在阐示出阴阳二者于状态及概念上的不同,以及统一合作、相辅相成的重要性。在《内经》中经常出现的阴阳对偶排列句式,其实正正是为了说明了万事万物中,阴阳之同等价值与意义,缺一不可。

    而在《生气通天论》中一些论述「阳气」的内容,火神派经常借此作为「常用温热药的免死金牌」。可是,此篇经文正如其题目所言,主要是言「天」的,而人体与天交通的正气,也就被称为「阳气」,并不是如我们平日简单所想般,以为「热的气就是阳气」。而且,在此篇经文中,「阳」与「阳气」是有所分别的。「阳」所指的是哲学性的抽象思维,而「阳气」的,正如前所言,则只是用以借代「人身」通「天」之正气的重要,当中是完全没有要贬低阴的价值这意思。所以当在《生气通天论》的最后一段时,正正是平等地对待了「阴」与「阳」,指出「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而不会有「阳气比阴精重要」诸如此类的描述。如果此篇文章旨在要突出「阳」的重要,是不会在开首即言「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以及在结尾再次点出「阴平阳秘,精神乃治」。其实,就正正说明了万事万物中,阴阳之同等价值与意义,缺一不可。

    此外,火神派的阴阳观也经常牵涉到《易经》,尤其是孔子《系辞传》中的「天尊地卑」,更被经常引用为「阳主阴从」的依据。然而,我们也可以参考一下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的《易经系传别讲》,是如何理解「天尊地卑」这一个概念:「就中国文字来看,如果认为天高高在上是很尊贵的,地在下,便很卑贱,这种看法又是胡说,该打三百大板…天在上面…无量无边的虚空…永远很高远,很尊贵的…地很卑近,卑者近也…人离不开土地,这个地球、土地对我们很卑近。」可以看到,南先生绝不认为天较之于地对人们来说更为重要。《系辞》的这一章里面有一句是这样说到的:「 乾 知大始,坤作成物。」从这里我们就应知道,就算有阳为我们作开「始」,也得必须有阴才可「成」事,缺一不可。

    《周易?系辞传》亦言:「形而上者为之道,形而下者为之器。」阴阳,本就是具有广阔哲学含义的形而上概念,能涵盖的是广阔而无限的事物,并用以探讨事物之间的关系及相互作用。而火神派却经常选择性地引经据典,藉以指出其独有的阴阳理论以及「阳主阴从」的观点,希望把「常用温热药」这行为合理化。他们把原来无限广阔及灵活的阴阳概念,狭窄地只当成是「阳气」以及「阴津」这形而下的物体,大大失去了「阴阳学说」那形而上的广阔哲学含义。同时,对于药物的运用,火神派也单纯地以为「寒」与「温」就是阴阳的全部,完全无视了药物「表里」、「补泻」以及「升降」等等多种对立统一的关系,大大限制了使用药物时的多元考虑因素,使药物的使用变得线性以及片面。我们要知道,「阴与阳」是相对的,是灵活的,是包含万象万物的,就如郑钦安的所言,为医者最重要是「识阴阳」,而不是独识纯阳。郑氏在《医理真传?阴虚症门问答》中,用上了 干姜 甘草 汤和 当归 补血汤,正正就是其对阴阳理论认识的体现。可惜的是,卢崇汉却让把这说成是阳虚门的治方,又正好看出其对阴阳概念的狭隘之处。这种阴阳理论的狭窄化,对中医学的发展及应用来说,委实并非一件好事。

3.3 火神派 附子 用量探讨

    对于《伤寒论》中药量的度量衡问题,一直众说纷纭。根据不同的考证结果,对于《伤寒论》中 附子 的用量也是说法不一。但当中最大的考证结果,是柯雪帆教授根据1981年考古发现所作出的「一両等于今日的15.625克」。而根据何绍奇于《关于仲景方用药剂量的问题》一文中,估计 附子 一枚及 石膏 如鸡子大的用量,分别是20克及50克左右,而 杏仁 七十枚则为27.5克。至于 百合 病诸方,就用了 百合 七枚;而炙 甘草 汤,则用 大枣 三十枚;桃核承气汤、 大黄 牡丹汤 桃仁 俱用至五十枚这个数量;扺当汤则用 水蛭 三十个。从这些数字当中可以看出,仲景原方的药量,显然与今日中医教科书中的「一两等于现今一钱,即3克」这说法,有着巨大的差异。因此,何氏总结说:「这些都说明一个问题:仲景药量比今天重。这恐怕是不争的事实。」

    事实上,就以上的例证看来,对于 附子 的用量,我们确实有需要重新思考教科书及药典上的指示,认真的去了解及分析其是否合理,才不致令中医陷入「不能治急重症」和「只是调理身体,治疗小病的医术」的窘境中。而且,当考虑到卢崇汉、李可、吴佩衡等使用这么大量 附子 ,却无副作用的验案,我们更不能忽视重用 附子 所能带来的巨大潜在疗效。

    然而,重视使用大量 附子 不等于火神派卢崇汉所谓「最少的用量是60克」或「九成药方都要用上 附子 」。譬如说,仲景所有有 附子 的方中,最常用的是一枚,就算根据最大的考证结果,亦只是15.625克,而且仲景书服药法大都取「分温三服」的习惯。而仲景281方之中,笔者粗略点算,只有34方是用上了 附子 ,占所有经方的12%。当然,每方的使用频率或有多寡之分别,但正因如此,我们更不应划一地把 附子 的用量定为60克以上,无视了应根据不同情况,作灵活加减取舍的原则。更何况, 附子 因产地、收采时期、炮制、配伍的不同,其药效及毒性都有很大的差异。如果对这些因素全不理会,便会出现药材的浪费甚至是巨大的潜在危险。从网上一些中医论坛可见,近日火神派的支持者,甚至把「用 附子 量的大小」,变成了衡量一位医家功力及火神派地位的硬性指标。可见,火神派的兴起,对于今日喜欢盲目崇拜,以及不爱思考的中医后学们,有着一定深远的负面影响。

3.4 火神派对阴火之治

    火神派很强调「虚阳外越」、「真龙约言」,认为虚火上浮的原因只在于「因命门火衰使阴气上泛,水升龙腾」,形成浮阳的状况。然而,命门火衰固然是阴盛格阳的一种可能,却并不是虚阳浮越的唯一因素。如丹溪《格致余论》所谓的「相火妄动」,就是因为人的情志、色欲、厚味等而引起的阳浮现象,使用滋阴药正是其治疗的方法。这在理论的确立与临床运用上,历史以来都有着相当充足的支持。又正如郑钦安,以及刘力红也很强调的「封髓丹」,正正就是用于「肾火不藏、阳气上浮」的主方。方中以「 黄柏 」作为降逆相火的主药,却并无任何的姜桂附以辅命门之火。可见,火神派把所有虚阳外越的状况都当成是命门龙火的虚越,是并不妥当的。更甚者,若无差别地排斥滋阴学派的用药方法,更会使中医的多元性及广泛性受到严重的破坏。

3.5 火神派标本不明

    最简单地综合火神派的理论,即:「人的正气,就是阳气。」从正邪而言,「邪属标,正属本」,因此,火神派认为,使用温阳的药,才算是治「本」之法,其它如清热寒凉滋阴之法,不过治「标」而已。譬如卢崇汉在《扶阳讲记》中写到:「我们听,我们思维,我们拿笔写字,我坐在这里讲话,都是在耗阳气。」他把人身中所有的机能动力、免疫功能、复完功能等等,都定义之为「阳气」,也就把「阳气」当成是「本」。然而,就算确实如卢氏所言,「阳气」真的就是「本」,但在《素问?标本病传论》中,就有「间者并行,甚者独行」之说,显示出对「急则治其标」的重视,也就告诉我们,有时候自当考虑如何治「标」。因此,处理标「热」,也是治病的一大重点。否则,标热不去,正阳也就难复,这正是治病复杂玄妙之处。

    而更重要的是,「人体的正气就等于阳气,可以用温热药加强」这论点,委实值得商榷。如果说服用温热药就能使正气充足,也就是说温热药是不会产生副作用的(正气不嫌多)。然而,从历史及临床实证来看,就以温热性传染病为例,我们真的可以用温热药来顾护人身之「本」乎?难道热邪就不可以是病的「本」?单单提倡应用温热药这种只阳不阴的做法,也就是等同忽略了标本缓急及过犹不及这些原则的考虑。如果说只有用温热药才是在治本的话,就即是完全否定了温病学派的价值及他们大量治病的验案,这是不符合实情的。更何况,发明「急下存阴」法的,也不是谁人,正正就是仲景。(有关阴阳与标本的关系,也可参照本文的 3.2 部份)

3.6 火神派随意演绎、以偏概全

    正如前文提到,对于《内经》及《易经》等著作,火神派往往只抽取当中的一部份,甚至扭曲原意,作为支持自己使用温热药的论据,现今再举例以证之。譬如卢崇汉在《扶阳讲记》言:「大家都知道清华的校训有两个,一个是自强不息,一个是厚德载物,自强不息实际上就是干的精神……」,其后对重阳之说大加发挥。然而,对于「厚德载物」其实就正正是坤卦的象传,卢氏却竟是懵然不知。

     又如《内经》,火神派往往只节录当中的一部份,来说明「阳的重要」,但如刘完素这位火热论代表,又何尝不是用上《至真要大论》的病机十九条来确立人们所谓「寒凉学派」之说?难道我们可以认为病机十九条是不值得重视吗?另外,卢氏也在书中更引李中梓《内经知要》说:「天之运行,惟日为本……在于人者,亦惟此阳气为要……」以及刘力红在《思考中医》中,也把万物一年的四季变化,当成是「由太阳的视运动决定的」。这都是为了要突出「阳的重要」。可是,中国古代天文学的发达及成熟,其实正是靠观测星体所得来的成果。而观测星体,正正就是在晚上这「阴」的时间中进行。也就因此,中医的传统天文历法,一直强调「阴阳合历」,以确保同时对日相及月相位置的正确描述,而不独取太阳视运动为制订原则。火神派的医家及学者们,彷佛就是对此毫不知情,或是视而不见似的。

    更可怕的是,卢氏在《扶阳讲记》中,曾借陆九芝《世补斋医书》的大司天理论,以指出仲景所处之世代为太阳寒水当令之时。其实,陆氏之所以要创出大司天理论,正正是为了要点明「仲景所处之世代,并非寒水当令之时」,以及仲景用药之「不偏」。卢氏这种子虚乌有,刻意捏造的造法,是极为不妥当的。就以上种种,我们看到火神派这些以偏概全,治学不严谨的作法,在认真严谨地研究中医学问这原则下,其实已响起了一个相当值得关注的警号。

3.7 火神派骑劫仲景之名

    笔者最无法接受的,是火神派口口声声说重视仲景学说,却不过是为了借仲景之名来宣传其用温热之药。在卢崇汉的《扶阳讲记》说:「仲景学说的特征,是甚么?……这个特征归根结柢,可以归结到扶阳这样一个理路上来……为甚么张仲景以寒立题?要以寒来立论?就是因为考虑到了生命的根本是阳……今天、将来,依然是伤寒十居其七……」明显可以看到,卢氏把《伤寒论》的「伤寒」二字,当成是「寒邪」引起的疾病而已,藉此把「多用温热药」合理化。然而,我们需要看看,到底《伤寒论》是否真的只言「寒」?

    我们《伤寒论》的五版教材提到:「《伤寒论》主要是讨论广义伤寒的,以六淫为病因,并结合内外致病因素来讨论病机、病证、治则。」《伤寒论》的「伤寒」二字,应作《难经》中「伤寒有五」的「广义伤寒」解,而非单指由「寒邪」所引起的外感病。而卢氏所推崇的陆九芝,他的《世补斋医书》,亦指出《伤寒论》并非只言「寒」的。

    笔者之前提到阴阳「数之可千、推之可万」的广阔涵义,而《伤寒论》的三阴三阳,其实亦然。一直以来,对《伤寒论》三阴三阳真义的误解,正正导致了寒温冲突,阴阳不统的恶果。如果能多点掌握三阴三阳的更深入意味,就会知道单单是一个「六经气化」,仲景所指的三阴三阳已经包括两个火了,绝非如卢氏所说「以寒立论」。可惜的是,火神派却一直无视这一重点,只在大声宣扬如何用「温」这片面至极的论调。再者,如前所述,仲景281方中,只有34方用上 附子 ,而 桂枝 则有47方, 干姜 的有17方。这已非如火神派卢崇汉所用般,九成以上的方都有桂附姜。还有另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在《伤寒论》与《金匮要略》中,我们找不到所谓「独附汤」。如果仲景真的是重阳轻阴,阳气为上,又或是认为 附子 单味完全能补充「正气」的话,我们理应能找到有关证据。如此看来,则火神派似乎又再违背了「尊经重圣,立学于仲景」的理念。

    叶吴学派之所以成为近百年中医的主流,最主要的原因正是由于「误解仲景之《伤寒论》只为『寒』而设」。可惜的是,火神派美其名是为了复兴仲景学说、崇尚使用经方,但其只着重「温热药的使用」这风格,却偏偏把《伤寒论》的应用再一次缩窄在「阴寒证」之中,正好是投温病学派之所好,中正其下怀之举,可算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仲景在《伤寒论?序》中言:「观今之医,不念思求经旨,以演其所知,各承家技,终始顺旧」以及「勤求古训,博采众方」,到底又是为了甚么?「华其外,悴其内,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外属阳,内属阴,重阳轻阴,难道又是仲景早就有所预见?

3.8 疾病概率意义不大

   《扶阳讲记》中提到:「举目望去,现在有几个是阳实的啊?!真正阳实的没有几个。」或许正如书中所言,先天不足、过食生冷、误用苦寒、滥用抗生素、工作房劳及心性等各种因素,的确令今人需要温阳的比例有所上升。又或者说,或许阳气确实是生命主宰,相对地更值得我们重视。

    然而,我们必须停下来,想一想,到底「谁主谁客」「谁贵谁贱」这些问题,在我们的中医学习上,到底有着甚么的意义?也许阴(寒)证和阳(热)证之比例是**、七三,甚至是八二之比,但明白了这个就可以令我们治病治得更好吗?难道我们就可以把那些二三四成的阴虚、火旺、阳热病人弃之于不顾?如果我们不好好学习辨证,那一切阳证或阴证的「普遍性」或「概率」,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可是,火神派的理论当中,就只是一味的在推广应用温热药,却没有真正的教育大家,到底甚么情况下当用,甚么情况下不当用。就算是郑钦安的《医理真传》,在论述「辨认一切阴虚阳虚证法」时,也不过是把所有典型的阴虚阳虚症状,分别罗列一次,而不是系统及针对性地指出,当症状不是如斯明显时,又当如何应用温热药。(但至少可以看到,如果温热药真的多用无妨,那郑钦安也就不必多费唇舌去探讨如何辨阴辨阳。)

【结论】

    无可否认,今日的中医发展,不得不让真正热爱中医的人感到忧心。中医院校中西教育比例失衡、中医自我形象低落、中医疗效下降等众多问题,委实值得每位中医界同道的注意。所以,火神派的出现及兴起,实在不难为人所理解。

    然而,就以上所论中可以看到,正如所有学派一样,火神派都是「偏」的,是中医大道其中的一个领域而已。正如温病学派与仲景之学相比,同样是一大一小的从属关系。而各家学派之间所存在的矛盾,也是由于很多医家都无法好好地了解中医经典意思,只是在片面地发挥自己单一的学术长处。如果我们希望重新替中医确立标准,我们就必先认真地重新认识那些经历由古到今,历史及民族所洗礼的经典著作。由最基本的开始去引证、去思辨、以去芜存菁,去验之于临床,这将就是我们中医界应该有的标准,应有的共识。而不是单单的希望创出任何治疗的快捷方式或秘法,甚至是像西医把类固醇当成治病的最后手段般,来大剂量地使用某一种药物。如果是为了纠正今日温病寒凉过用之歪风,以及宣扬仲景学说,我们真正需要的,应当是加倍努力,学好中医的经典,正本清源,并以此重新去认识仲景学说,从而能更正确及果断地使用温热药,而并非以无意义的理论去曲解堆砌,更不应该以所谓「疾病的概率」等作为使用温热药的基础,喧宾夺主,甚至反使真正的仲景学说被蒙蔽起来,变得更加黯然无光。而且,如果一些中医初学者,盲目的依从火神理论使用大剂姜附,但又缺乏火神派医家们一些独门的经验或使用配伍,而导致一些医疗事故的出现(此点在香港尤其值得注意),对中医及仲景学说的伤害,更是无法估计的。

    当然,中医的各个不同派别,每每都包含了有效的治疗经验,以及有其独特性的理论发展。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好好去承继,以及进一步钻研的块宝。因此,对于火神派的学术成果以及经验,我们是应该予以肯定的。而火神学派,也有其继续发展下去的历史意义及义务。如其中对于温热药,尤其是 附子 的应用经验、毒副作用、炮制煎煮方法、药物配伍、主要适应证以及禁忌证等,都有继续研究及探讨的必要,让广大的中医学者好好学习。

    对于今日中医界被西化,以及叶吴学派独大的状况,我们当然也是要好好检讨,以及彻彻底底的纠正过来。可是,这却并不代表我们应该任由矫枉过正、以偏纠偏的历史延续下去。中医,实在走过了太多弯路,甚至走到了今日悬崖之边。然而,走了弯路也并非毫无意义,至少应能唤醒我们,正确发展中医的可贵之处。笔者衷心希望每一位中医的继承者,真的能本着承先启后的原则,努力发展纯正的中医事业,让中医药得以存活下去。

【致谢】

    本课题的完成,有赖莫老师悉心严谨的指导。值此论文完成之际,谨向莫老师表示衷心的感谢。犹记得学生最初在选择论文题目之时,不得要领,幸得到莫老师的体谅,慷慨答应学生一意孤行之举,才让学生放下心头大石。其后莫老师更在这论文的内容上,给予了很多的意见,让我能有所启发,才促成这篇论文之完成。另外,也要感谢学院五年来的教育,好让学生能找到人生中目标,并顺利如期完成学业。同时,亦希望热爱中医的同道们,能一同为中医的明天而努力。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