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栀雪2百度云:苏轼逆境中旷达的人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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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逆境中旷达的人生态度(2009-04-08 09:11:34)转载 标签:

杂谈

分类: 语文资料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

                   -浅谈苏轼逆境中旷达的人生态度

                  撰写者:朱荣春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爪印,鸿毛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君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

这首诗,是宋代文学家和诗人苏轼作的。苏轼之弟苏辙(字子由)曾写了一首《渑池怀旧》诗,苏轼就以上面这首诗和他,所以这首诗的题目叫做《和子由渑池怀旧》。

渑池,今河南渑池县,在洛阳之西,崤山之东。苏轼和苏辙兄弟俩,曾到过渑池,并曾在那儿的一所寺院里住宿过,寺院里的老和尚奉闲还殷勤地招待他们,他们也在寺内的壁上题过诗。当苏轼后来从苏辙的怀旧诗回忆起这些情景的时候,奉闲已经去世,题诗的墙壁也可能已经坏了,想想自己漂流不定的行踪,不由得感慨起来,便在和诗中对苏辙说:“人生在世,到这里、又到那里,偶然留下一些痕迹,你道像是什么?我看真像随处乱飞的鸿鹄,偶然在某处的雪地上落一落脚一样。它在这块雪地上留下一些爪印,正是偶然的事,因为鸿鹄的飞东飞西根本就没有一定。老和尚奉闲已经去世,他留下的只有一座藏骨灰的新塔,我们也没有机会再到那儿去看看当年题过字的破壁了。老和尚的骨灰塔和我们的题壁,是不是同飞鸿在雪地上偶然留下的爪印差不多呢!你还记得当时往渑池的崎岖旅程吗?——路又远,人又疲劳,驴子也累得直叫。”(作者原注:“往岁马死于二陵[崤山],骑驴至渑池。)

诗人一生宦海沉浮,展转做官与流浪中。但诗人并没因人生的坎坷而消极悲观,在逆境中随缘自适、旷达豪放,仍保持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王国维曾评价“东坡之词旷”(《人间词话》)。文如其人,一个没有旷达胸襟的人很难想像可以写出如此旷达的作品。中国历代都有郁郁不得志的文人,但是在失意中还能写出如此大量名垂千古的旷达之作的,东坡是第一人。我们从苏轼的诗文中可以透视苏轼这一人生态度

一、坦坦荡荡、自然率真 

  苏轼一生光明磊落,为人正直率真,在朝为官明知与当权者相左,但仍保持自己独立的见解,不人云亦云,趋炎附势、看风使舵。坦然的面对生活中的一切风云。他是自然之子,其高风亮节能与日月争辉,其品行高洁与当世不容,其绝世才华招致众小人的诋毁。但苏轼面对生活中的遭遇坦然处之,“乌台诗案”苏轼入狱后,遭受诟辱折磨,几致死地,幸得多方营救才结案出狱。他的秉性并没因此改变,“乌台诗案”后,苏轼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从此苏轼在黄州度过了五年的谪居生活。在黄州的生活非常拮据,他亲身垦荒种地,又筑室郡城东门山坡,因字号“东坡居士”遂缘自适的思想使他在适宜中得到解脱,后来他的官一贬在贬,离别亲人,白首投荒来到海南。面对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他依然满不在乎:“他年谁作舆地志,海南万里真吾乡”。  

  的确,苏轼的一生颠沛流离,横跨了大半个中国,足迹何止万里?但是,尽管不幸接踵而来,他却从未放弃以天下为己任的社会责任感,无论处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一片忧国忧民之心始终不渝,不管历经多少磨难,九死不悔。在给朋友李常的信中,他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吾济虽老且穷,而道理贯心肝,忠义填骨髓直须谈笑生死之际……虽怀坎憬于时,遇事有可尊主泽民者,便忘躯为之,一切付与造物。”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出,让苏轼处变不惊、坦然面对,他从不趋炎附势,保持自己独立的人格和气节。贬黄州的第三个春天,他通过野外途中偶遇风雨,他作了一首《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 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 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 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首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一方面渲染出雨骤风狂,另一方面又以“莫听”点明外物不足萦怀之意。“何妨吟啸且徐行”,是前一句的引申。在于中照常舒徐行步。坦然的面对自然界的风雨,也是悠然的面对政治风雨。“竹杖芒鞋轻胜马”,写词人竹杖芒鞋,顶风冲雨,从容前行,以“轻胜马”的自我感受,传达出一种搏击风雨推及整个人生,有力地强化了作者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而我行我素、不畏坎坷的超然情怀。以上数句,表现出苏轼旷达超逸的胸襟,充满清旷豪放之气,寄予着独到的人生感悟,读来使人耳目为之一新,心胸为之舒阔。

  过片到“山头斜照却相迎”三句,是写雨过天晴的景象。这几句既与上片所写风雨对应,又为下文所发人生感慨作铺垫。接拍“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着饱含人生哲理的点睛之笔,道出了词人在大自然微妙的一瞬所获得的顿悟和启示:自然界的风雨既属寻常,毫无差别,社会人生中的政治风云、荣辱得失又何足挂齿?句中“萧瑟”二字,一语双关,既指途中所遇风雨,又指几乎治他于死地的政治“风雨”和人生险途。

  综观全词,一种醒醉全无、无喜无悲、胜败两忘的人生哲学和处世态度呈现在读者面前。

    二、坦然的胸怀、超然物外的精神

  苏轼有兼济天下之志,也有经世报国之才。《宋史》(《东坡先生本传》)中记载:“仁宗初读轼、辙制策,退而喜曰:‘吾今日为子孙得两宰相矣。’神宗尤爱其文,宫中读之,膳进忘食,称为天下奇才”;当时的考官,文坛领袖欧阳修也很赏识他的才华,曾兴奋地对梅圣俞说:“老夫当避此人,放出一头地”。不仅如此,“其为文章,才落笔四海已皆传诵。下至闾巷田里,外及夷狄,莫不知名。其盛盖当时所未有。”《重刊苏文忠公全集序》(明·李绍)苏轼在文坛中的声望,达到了“士大夫不能诵东坡诗,便自觉气索,而人或谓之不韵”的地步,可谓是当朝第一名士,而且也曾经位极人臣,显赫风光。然而,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将苏轼一次又一次地抛上抛下。面对理想和现实的巨大落差,很容易使人产生愤世嫉俗,悲观厌世的念头,苏轼没有。他积极调整自己的心态,去适应环境的变迁,人事的调动。我们来看他的《初到黄州》:

 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逐客不妨员外置,诗人例作水曹郎。

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官家压酒囊。

这首《初到黄州》就是在这起“乌台诗案”之后,苏轼被贬到黄州后所作。在处地偏僻的黄州,苏轼当一个“团练副使”,这是一个“无事小闲差”,对于一个昔日的京官、当时的天才来说,当然“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当时43岁的他自觉前途一片渺茫,百感交集,真是只能摇头来一句“荒唐啊,荒唐!”不过一味哀叹不是诗人的人生态度,这位进士初到黄州还能见“长江绕郭(城)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的意趣。是啊!这城郭之外的江水、水中的鱼儿,那满山遍野的绿竹、春天的新笋,不正是下酒的好菜嘛!鱼美,笋美,口福之惠实在诱人!哈哈!被贬职又怎样呢?我还是回归本原,享受我的鱼笋和美酒,做我的新诗吧!真是酣畅痛快、潇洒非凡啊!只是身为国家公务人员,却没能为国家出力办事,而又要白白花费国家的钱银,实在是惭愧得很啊!”(“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官家压酒囊。”“压酒囊”指工资)虽然钱不多,可对于一个“无补丝毫事”的人来说,还要费这工资,确实惭愧,哈哈!

《初到黄州》是一首七言律诗,充分反映了苏轼乐观豁达的天性。在人生途中前有狼后又可能有虎的当口,生命才是最最宝贵的,生活是自己的,乐观才是最大的坚强。苏轼真是“活得精彩”!他能适应艰难的生活环境,作到以苦为乐,面对人生巨大落差他几乎没有太大心灵颤动,他把悲与喜、荣与辱融进了自然山水。

  一代文学巨匠,默默无闻地田间劳作而能自得其乐,是因为他超越了物质的追求:“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这种淡泊名利,随遇而安的态度又是如何形成的呢?在《超然台记》中他有这样一段话:“凡物皆有可观。苟有可观,皆有可乐,非必怪奇伟丽者也。哺糟啜漓,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饱,推此类也,吾安往而不乐?”苏轼知足感恩,他认识到“人之所欲无穷,而物之可以足吾欲者有尽。”所以选择安贫乐道,澹泊自持。“以见余之无所往而不乐者,盖游于物之外也。”由于苏轼超然物外,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忘怀得失,所以能做到“无往而不乐”,无论身在何方,总能随缘自适,自得其乐。苏轼晚年遭贬,一次比一次远,最后被流放到“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的天涯海角--海南,几乎没人相信他能生还,然而65岁的东坡老人居然奇迹般的等到了遇赦北归的那一天,活着渡海回来,连他自己也觉得很得意:“问翁大庚岭上住,曾见南迁几个回?”(《赠岭上老人》)这与他随缘自适的人生态度是分不开的。

  三、寄情山水,物我两忘

  虽遭贬谪,苏轼并没有把自己封闭起来,他常常登山临水,怀古凭吊,去感受大自然的雄奇美丽,抒发自己的壮志豪情,在苦闷中寻求超越和解脱。

在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苏轼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黄州,坎坷的经历,艰难的处境,让他在“幽人独往来”的日子里,感苦闷和矛盾。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鸣。
敲门都不应,倚仗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夜阑风静縠纹平。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在这首〈〈临江仙〉〉〉里表现了苏轼的苦闷和彷徨,但作者仍在苦闷中寻求超越和解脱。作者在静听江声中思索人生的真谛,感叹自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为名缰利锁所羁绊。在为夜晚江上静谧美好的景象陶醉的同时,作者不由产生了归隐江海以寄余生的想法,试图将自己有限的生命融化在无限的大自然中,以求得精神的自由。这首词充分表达了苏轼身处逆境之中坦然处知的旷达情怀,写得飘逸脱尘。在另一首词〈〈念奴娇赤壁怀古〉〉中表达了他的壮志豪情,

   念奴娇 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它写于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七月。当时,由于苏轼诗文讽喻新法,为新派官僚罗织论罪贬谪到黄州,这首词是他游赏黄冈城外的赤壁矶时写下的。

苏轼为什么如此艳羡周瑜?这是因为他觉察到北宋国力的软弱和辽夏军事政权的严重威胁,他时刻关心边庭战事,有着边疆危机的确良加深,目睹宋廷的萎靡慵懦,他是多么渴望有如三国那样称雄一时的豪杰人物,来扭转这很不景气的现状呵!这正是作者所以要缅怀赤壁之战,并塑造导演这一战争剧的中心人物周瑜的思想感情契机。然而,眼前的政治现实和词人被贬黄州的坎坷处境,却同他振兴王朝的祈望和有志报国的壮怀大相抵牾,所以,当词人一量从“神游故国”跌入现实,就不免自笑多情善感,慨叹光阴虚度,而无可如何地归结为以酒浇愁了。虽然词的结尾调子失之低沉,但这也是历史与现状,理想与实际经过尖锐的冲突之后在作者心理上的一种反映,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而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在这篇千古传诵的《前赤壁赋》中,作者运用了辩证的观点来看待政治失意和人生无常的苦闷,从而消解内心的痛苦。自不变者观:盈虚、消长、荣辱、得失,一切事物在不断变化;自不变者观:水、月、人、我,一切都无增减,没有变化。虽然在历史的长河中,自己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即使在逆境中,有为的生命仍其永恒的价值。况且,大自然对于每一个人都是那么慷慨,馈赠给你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无穷无尽,任你享用。正象李白的《把洒问月》那样: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不必强求尘世间的功名利禄,只要精神上充分理解大自然的规律,顺应自然,寻求心灵的自由,那么美好的东西就会长期属于超脱的灵魂。因此,人生的根本意义不在于世俗的荣辱毁誉、成败得失,而在于精神的超越升华,对生命的彻底把握。作者辩证地看待自己所处的逆境,采用了变通的态度排解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从困厄中解脱出来。就像他写的《题西林壁》中悟解的那样: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后两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是即景说理,谈游山的体会。为什么不能辨认庐山的真实面目呢?因为身在庐山之中,视野为庐山的峰峦所局限,看到的只是庐山的一峰一岭一丘一壑,局部而已,这必然带有片面性。游山所见如此,观察世上事物也常如此。这两句诗有着丰富的内涵,它启迪我们认识为人处事的一个哲理——由于人们所处的地位不同,看问题的出发点不同,对客观事物的认识难免有一定的片面性;要认识事物的真相与全貌,必须超越狭小的范围,摆脱主观成见。作者借助对山水的认识来阐释社会人生,对人生的认识多么彻悟。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苏轼在逆境中以超脱的态度面对人生,创作了大量的名篇,奠定了他在北宋文学史上首屈一指的地位。所以许多人认为,贬居黄州,放逐领海不是苏轼的不幸,而是时代对他的磨炼和造就。就连苏辙也感叹:“(轼)尝谓辙曰:‘吾视今世学者,独子可与我上下耳’既而谪居于黄,杜门深居,驰骋翰墨,其文之一变,如川之方至,而辙瞠然不能及也。”因为苏轼在逆境中豁达超脱的人生态度,使他无论处在何时何地,照样保持浓郁的生活情趣,登山览胜,临渊赋诗,保持着旺盛的创作活力。

千百年来,苏轼在逆境中以豁达的态度谱写的作品代代相传,受到广泛的喜爱。苏轼更以其面对逆境时那种从容坦荡、豁达超脱,旷放乐观的人生态度赢得了人们的尊敬和认同。那么,在当今社会,探讨其面对逆境的人生态度是否还有其现实意义呢?诚然,苏轼所处的时代背景与当今社会有很大的差异,价值观念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是“人生失意无南北”,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当自己的价值取向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时,是牺牲自己的人格、气节、情操换取高官厚禄、名利地位?还是坚持原则、保持坚定的人生信仰?苏轼对理想对信念的执着追求为我们上了生动一课;人生的道路不可能一帆风顺,在面对挫折和磨难时,我们也可以从中吸取积极的处世态度。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消极厌世甚至轻生,而应主动调整自己的心态,相信困难是暂时的,从而增强战胜困难的勇气和信心,自强自立。

 

参考书目:《苏东坡全集》宋·苏轼著

         《宋词赏析》沈祖芬著 北京出版社2003年1月

       〈〈苏轼传〉〉林语堂著 海南出版社2001年版

    〈〈宋词研究〉〉郑福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