锚具垫板示意图:书房名记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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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光豹

 

书房,堪称是一个物语仓库,趣味资源。

古往今来的书生和政要,家中多有一方充满着书香茶韵的洁雅天地———书房,常以某某“庐”、“楼”、“居”、“斋”、“轩”、“堂”、“阁”、“室”等命名。

书房分名实书房和泛义书房两种。前者是藏书、读书和写字的地方,后者引申为待客、休憩和借居的场所。古装戏剧中可见,当相爷、侯爷或各等官员在厅中正忙时,忽报有客造访,主人便会吩咐下去:“请在书房待茶!”还有,书生赴京赶考前或有借宿于至亲豪门的书房中读书等情节,这类书房咸属泛义书房。

现代人的居住条件比前人好得多,文化人、艺术家以及各种专家,在家中设立书房已属平常事。前些年月,因居住条件的关系,想拥有自己心仪的书房并不容易。挚友汪飞白转业到故园杭州某大学担任教授,十多年来,没有一间理想的书房能放得下他的藏书。待到退休后,应聘到云南某大学任教,才终于圆了梦想。他来信说:“有了这间书房,我可能要在这儿呆到终老了。”这说明书房对于文人何其重要。

很多书房虽清净如白泉,寂寞如山林,狭窄如蜗壳,却有取之不尽的有趣故事。远的不说,就广州军区作家群而言,趣事不少而且典雅得很。写过《红色娘子军》的梁信,请范曾题字。范问:“书房何名?”梁答:“一步庐。”范再问:“何意?”梁笑答:“大概是离那个地方只有一步之遥吧!”范绝倒:“你属虎,远着呢!”不仅为之书写“一步庐”三个字,还为之撰写一副对子:“白云山前路,红尘身后门。”梁的离休点在广州白云山脚。此联“白云”对“红尘”,“山前”对“身后”,“路”对“门”,对仗工整,意蕴无穷。

老创作组长肖玉也请范曾为其“晚晴居”题字,邵增虎刻制匾额,悬于厅堂。肖老还是书法家呢,他兴之所至,笔走龙蛇,挥就七绝一首挂于其下,诗云:“风风雨雨大半生,崎岖坎坷路泥泞,幸喜留得脚印在,回首辨认脸不红。”在电话中,我听他念这首诗时,因其胶东音太重,几处听不清,他竟火起:“你这小子连我的话都听不清了。”尔后他自己朗声大笑。

剧作家赵寰的离休所在闹市第17层楼,起名“望尘楼”,曹禺题匾。他和我在“文革”中有过一段患难交往,便要我撰联,要求“望尘”藏头,“赵寰”嵌尾。我索断枯肠,勉力成趣:“望断五千年古国,悲歌燕赵;尘封十万里云路,笑谭人寰。”他竟笑纳,并求雷铎书写,然后刻木。如今,匾和联均挂于书房门口。

西中扬有三个书房名,一是“诗境庐”,曾景充书,寓意离休前后生命挥洒着诗意;二是“悟实居”,廖宗怡刻,寄情暮年岁月宜虚实并用;三是“三者堂”,自书,诠释他的人生轨迹。他自幼痴诗迷书,曾得名师启蒙点拨,练得一手好书法。过休闲生活后,他喜爱跳舞,曾获国标舞赛冠军。“三者”何义?诗书舞也。

柯原本无书房名。一日,香港诗人傅天虹到访,问及其书房名号,柯老说:“无名。”傅说:“您很有名了,该是于无名处显有名吧?!”当即为之起名“无名居”。这事让我记起一段往事来:1993年,我颈椎病突发,积极医治未果,慕北京“双桥老太太”之名,专程前往求治。她时年九十有六,据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她常进出中南海,为首长治疗骨病而每见神效。周总理接见她时,问她尊姓大名,她答:“鄙人罗氏,无名!”周总理说:“您这样有名了,怎么可以无名?就叫罗有明吧!”并指示卫生部和北京市拨款为之建立一座小型医院,挂牌为“北京市朝阳区罗有明正骨医院”。我就在那儿接受她的治疗近两个月。两个妙段,异曲同工。

瞿琮的书房叫“楠杉居”,他释是取子女之名各一个字组成。这又让我联想到NBA球星基德在罚球之时,必做一个飞吻的手势。记者索问,他说:“这是给儿子的,进球是我的作品,儿子也是我的作品,象征美好联系。”同理,文学作品是瞿琮的作品,楠杉也是瞿琮的作品,自然也是美好的联系。

张永枚眷恋故乡,不忘生他养他的那个村落———四川省万州市石石乔溪,遂以“石石乔溪”为书房名,并自书,请人刻石,挂于壁上。

雷铎的书房临街,取名“听车轩”。他转业后乔迁新居,书房是否易名,未详。

本人的书房名“有无居”,赖少其、雷铎、廖宗怡等为我留下墨迹,轮流张挂。取“有诗愿已足,无求品自高”之意。雷铎对“无求”两字,曾持不同看法:“人生在世,岂能做到无求于人?”我与之切磋:“无求,不是指人正常范围内的需求,而是警醒自己,不要去做强求、苛求、奢求、苦求、乞求、哀求……这类有失人格尊严的事情。”听我言,雷老弟终于有了共识。

当然,也有不为书房取名者。群中存异,异中结群,作家群中如是,其他人群中也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