铩究竟是矛还是刀:痛苦的时代,一切胖子都是可疑的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4 04:11:38
余远环


曾经和读中文系的几个学生聊天,他们都恨贪官,也骂垄断,可去年毕业时,他们不是拚命报考公务员,就是削减脑袋往那些垄断企业高薪单位钻。你说世风日下也好,你说人心不古也罢,我能理解,这叫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我不能理解的是一些精英对此的看法;更不能理解的是,常识为什么往往被忽略。


二十年前曾读《官场现行记》和《二十年之目睹现状》,那时总以为是后世的文人泄私愤,为了讥讽清朝官场的腐败故意夸大事实,心里想:那些官员们都是读着圣人书走入庙堂的,怎么会发生那样没有人格的事呢?现在时代发展了,人们的思想也进步了,但怪事发生的概率、档次可比那个年代多的多,许多怪事,我们的古人因为有敬畏之心竟然都不敢做,现在的人因为没有什么可畏的,所以古人不敢做的,今天的人也都做出来了。正如反讽的段子说的:那一年,苍井空还是处女,冠希还没有相机,李刚还没有儿子,菊花只是一种花,企鹅不是qq,2B我只知道是铅笔,买方便面还有调料,杯具只是用来刷牙,楼房是用来住的,黄瓜香蕉只是用来吃的,教授还不是叫兽,太阳还不叫日,领导不会写日记,鸭梨还没有这么大,肚子大了知道是谁的,我们还相信真情。


你再看,现在哪里有煤矿爆炸了,哪里就曝出煤管局长腐败案;哪里公路塌方了,哪里就挖出交通局长腐败案;哪里黑社会称霸滥杀无辜了,哪里就查出公安局长腐败案……这似乎成了一个“潜规律”。还有黑心肠的、没天良的血矿、血疫苗、血食品……不一而足,一次次地冲击着公众的心理底线,挑战着法律、道德的底线,而且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面对诸如此类,不去谴责,却有精英婉转地批评上面说的那些学生:“我们恨贪官,又拚命报考公务员;我们骂垄断,又削尖脑袋往高薪单位钻;我们讥讽不正之风,自己办事却忙找关系。总之,我们愤怒,不是因为觉得不公平,而是觉得自己处在不公平中的不利位置,我们不是想消灭这种不公平,而是想让自己处在不公平中的有利位置。这种骨子里的自私,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反思的。”葛剑雄教授也曾经说:“在国外,在其他国家,政治家才叫双重人格,中国几乎人人是双重人格。痛骂腐败的人,如果自己有机会腐败也会乐意接受。骂开后门的人找不到后门,找到后门他也会去。什么道理呢?就是没有道德的底线。”


反思是需要的,所有的人反思,那更需要。然而,那是理想,不现实;说是没有道德底线,也不尽然,葛剑雄教授那话,叫站着说话不腰痛。


你想想看,在这拼爹的年代,在这讲关系的时代,不削尖脑袋,那就只有“断肠处,去山木,富士康”,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能进富士康还是幸运的,更多的人,毕业就是失业,流落城市,四处流浪。面对现实的贫穷和潦倒,能坚持法律的底线已经不错,还侈谈什么道德底线?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自私不可怕,需要做的是让所有自私的个体,在平等的平台上博弈,达到妥协,达成协议。而当个体无力扭转现状时,唯有偶尔屈从,这并非骨子里的自私,而是骨子里的无奈。或许在内心,他们也曾为自己的自私与道德标准而矛盾着,挣扎着,但是,在政治权力和资本的结合下,作为青年自由选择的上升空间已荡然无存,面对现实,只有站在了偏向自私的一端,才是理性。在这里,人人皆成为潜规则的受害者。


归根结底,这是制度设计造成的问题,是规则的缺陷。为什么有些国家或地区极少出现贪官?少有潜规则,那是因为人们不敢,不是不想,比如新加波,比如香港。


在我看来,说这些话的人,是以貌似哲理实则扭曲的反思,来消解对公正的追求,把可改善的制度,偷换为最难改变的人性,是典型的偷换概念。


我们最该反思的是制度,因为,在一种社会制度形态中,人如果偶发疯狂的不道德行为,那么一般不是这种文化的罪过,但是,如果这种文化形态,能够容忍那些违反人道、泯灭人性的行为长期发生,甚至成为一种底下的规则、习惯,而且这种文化形态,不但没有发出抗议的声音与排斥的行动,反而业已将这些底下的规则、习惯融入自身,人不再以罪恶为罪恶,不再以非人为非人,不再以羞耻为羞耻,那么这种社会制度,一定在某些方面出现重大的缺陷。


社会个体是在社会制度的约束下生存的,个体顺应制度,而不是制度顺应个人。当社会机制不完善、不合理时,就会导致社会群体价值取向、行为模式的畸形、畸变。只有前者的改变,才能改变后者,而不是相反。


因此,我们需要的是更好的制度,而不是一群更好的人。常识告诉我们,任何朝代,人都是一样的,正如今日之苍穹,正是当年之星空;秦时明月汉时关,秦时的明月和共同人性何曾改变?还是那句说俗了的话,好的制度可以让坏人变好,坏的制度可以使好人变坏。说它俗了,因为它本来就是常识,却往往被忽略。


那么,是他们无意忽略吗?不!面对他们,我只能说,某些知识精英的风骨已经风化破碎,做了婊子还可能在立牌坊。在这个犬儒流行的年代,我只记得刘烨园先生说的:“在一个痛苦的时代,一切胖子都是可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