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犁铧是谁发明的:王美怡:书不在多,读透就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3/28 20:53:05
2011-07-18 14:33   南方都市报   网友评论 0 条,点击查看    我有话说

王美怡在客厅书柜前。书柜里摆满了爱读的旧书,新书不多。

王美怡的工作台。

王美怡的女儿伊童幼时画的画。

《广东新语》是王美怡常看的一本书。

妹妹在北京潘家园淘到的一套线描植物图谱,送给王美怡,她很喜欢。

书柜里放着早年读过的书和玩偶。

  王美怡 作家,近年研究岭南文化和广州近代城市史。现供职于广州市社科院历史所。著有《广州沉香笔记》,以笔记小品形式追怀近代广州日渐消亡的传统之美。近作《岭南广记》(三卷本)回归田野,贴近乡土,重述湮没于岭南山川大地间的草木风物和陈旧人物。

  王美怡家在天河闹市区,闹中取静,一进门便觉阴凉幽静。朝南的阳台种着各种植物,搁在小巧的花架上,透露着女主人的清雅趣味。

  这套四居室的房子里,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书房。到处都放着书:客厅书柜,阳台桌子,卧室书架,转角茶几,哪里都有书,哪里都可以舒服地读书。每个角落都一丝不苟、一尘不染。王美怡总为自己的这种“洁癖”难为情。每有新朋友上门,她都要事先打好招呼“我家很整洁,但是不要拘束哟!”

  和书搁在一起的还有茶叶罐、薰香炉、毛笔架。喝茶、焚香、写字,是和王美怡的日常读书生活交融在一起的。

  王美怡说,读书让她简静。在这个年代,简静意味着某种秘而不宣的力量。

  疯狂阅读的少年时代

  王美怡现在从事的是历史研究。不过一直以来给她最大滋养的是文学。她至今怀念13岁那年的夏天,那段疯狂读书的美妙时光:“妈妈上班的医务室隔壁是一间图书室,管图书室的是一位上海老知青,非常有眼光,把当时80年代初出版的大量西方文学、艺术、哲学的书基本都配齐了,主要是三联、人民文学出版社、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几个出版社的书。”王美怡很幸运地在刚开始有强烈阅读欲的时候,就浸泡在经典的海洋里。“那时候我整个暑假,什么事情都不干,没日没夜地读那些书,俄国的托尔斯泰、普希金,法国的巴尔扎克、雨果、大小仲马,英国的奥斯汀、狄更斯等等名家的作品,我都读了。”她和比她小一岁、早慧的大妹妹比赛看书,一本一本啃下来,把眼睛看成了高度近视。“少年时代的读书经历,对我的写作语言和世界观影响非常大。”

  高中毕业前读的书如此之多,以至于王美怡刚进大学时觉得“无书可读”了。“我1987年进了湖南师大中文系。上学第一堂课,老师给大家开书单,我发现从现当代文学、古代文学再到外国文学,没有一本我没有看过的。”老师几乎把她视作天才少女。不过王美怡在大学期间还是不离读书,读得更多的是高深的西方哲学。她对书的专注令同学心生敬畏。“毕业后同学聚会,他们都说,每天看到我高高地昂着头,目不斜视地抱着一摞书从木兰路朝图书馆走去,都习惯了不和我打招呼,免得打扰我。”王美怡说起这个自己也觉得好笑。

  她说她很感激80年代。“那是一个对文学、对阅读痴狂的年代。我们系里早年成名的学长们,像韩少功、何立伟,那时常常回来和我们交流;系里几位全国知名的老先生,像马积高等,还在给学生上课。整个时代和环境都有一种很好的氛围,只有在那种氛围下,才会读进去那么多书。”

  从西方回到东方

  如果人生真有“分水岭”这回事,那么王美怡的分水岭就在2003年。那时她已经在某期刊当记者十年,却觉得无所积淀。“我决定要回来,读书。”她说的“回来”更多是一种心态上的回归。“以前我也是个安静的人,但内心是浮躁的。那时候起,我就决定‘向内’,真正安静下来,好好读书。”

  王美怡的多年好友程鹰,是一位精研中国传统之学的“山中名士”,王美怡一直称他“师傅”,受他影响尤深。他最大的功劳是把王美怡的阅读兴趣硬生生从“西方”扳到“东方”。“我一直到大学毕业,都只喜欢西方的东西,对东方的东西嗤之以鼻,觉得都是糟粕。”王美怡现在的研究、写作都围绕岭南古代文化、广州近代历史进行,文风也颇有古韵,真让人想象不到她曾对中国古典文化排斥到如此地步:“我非常抵触中国古典的东西,为此经常和‘师傅’争吵。但他说服我,试试看。”她开始尝试读东方的经典———儒、释、道三家,从诗词小品、孔孟老庄再到金刚经、圆觉经,一发不可收拾。“我现在倒了个个儿,被这些迷住了。”王美怡说从她回归书斋开始,便是一个“悟道”的过程。“我现在明白,西方注重写实、技巧,东方追求写意。东方的美有它博大精深的地方。但到了一定高度,东西方并不互相排斥,是相通的。”

  2003年夏天,她重回书斋的时候,程鹰送了她八个字:“涵泳其间,默会于心。”这些年,她一直记着这八个字,期待终有一天让儒、释、道三家在她心中“贯通成片”。

  读经典,滋养人

  王美怡预料不到自己迷上中国古典文化,也想不到有一天折服于岭南文化。“之前我虽在广州居住十年,但一直很‘隔’,看不起广东文化。直到一天我无意中看到屈大均的《广东新语》。”这位明末清初的庶民才子在文字中流露的才华、趣味和充沛生命力,让王美怡大受震动。《广东新语》成了她多年反复翻看的至爱之书,其中最早打动她的是关于“素馨花”的文字。这种曾经在岭南极繁盛、与民俗结合紧密的芬芳小白花,为什么在现在的广州销声匿迹?这激起王美怡很大的好奇。她几年前写成的《广州沉香笔记》一书,多处提及屈大均,书中就有关于素馨花的考据章节。“与其说是考据一种消失的花,不如说是对已消逝的传统文化之美的追怀。”王美怡说。

  现在王美怡过着极有规律的生活。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除了照顾家人、料理家务,剩下的都是研究写作和读书时间。上午做研究、写论文,下午和晚上则随兴读书,比如最近在读南怀瑾。每天她会写一页毛笔字,写在毛边纸上。她把写过的字都细心标上日期收好,但不愿意拿出来示人。

  “书不在多,读透就好。”王美怡反对很多读书人对书的贪求。所以她家里的书不算多,大部分都是旧书,常看的就那么些,摆在随手可及的案头。“有些人认为知识就是智慧。其实知识太多、内心不明白,反而让人不明慧,用佛家的说法就是‘所知障’。”她倡导读经典,读透。“这样的阅读才是向内的、养人的,滋养你的内心。”她说,读书的最高境界应该是“如鱼忘水”。

  采写:南都记者 黄长怡

  摄影:南都记者 余少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