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讨的大运会冠军，你说的都是实话么？

 

        腾讯微博再一次证明了它的强大。7月14日，有网友通过微博报料：前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男子体操团体及吊环冠军张尚武已经沦为乞丐！微博还称，张尚武的跟腱断了，国家不管他了。面对如此消息，有网友认为，张尚武的遭遇比邹春兰还要惨！
        7月15日一早，我突然接到一位记者朋友的电话：你曾经写过张尚武盗窃的事情，具体是怎么回事呢？坦率地讲，面对这样问题，我是一头的雾水：我曾经写过张尚武？及至到网上一搜，才发现我还真的写过，那是2007年7月21日的事情了，只是因为当时张尚武已经被刑拘，没有采访到他本人，所以才印象模糊了。不过，对照当时的文字，我还是很快便回忆起了采访的情形：当年6月25日下午，当北京先农坛体育运动技术学校网球队与乒乓球队的队员结束当天的训练回到宿舍时，发现宿舍内一片狼迹。经清点，两队队员总共丢失笔记本电脑2台、手机6部、MP3一个，丢失财物总价值达数万元。警方在调看监控录像后，一位体操教练马上便锁写了嫌疑人：这个人叫张尚武，我曾经带过，曾经入选过国家队并获得过大运会的金牌！据此线索，张尚武在当年的7月17日于石景山区的一个网吧内上网时被抓获。被捕后，他不仅很快就承认了到先农坛体校偷窃的事实及具体的细节，而且供认自己还先后在丰台光彩体育馆、西城什刹海体校，甚至他自己曾经训练过的八一体工大队进行了类似的盗窃。
        4年前我关于张尚武盗窃的报道也就基于以上基本事实，甚至对他后来被以盗窃罪判刑4年也都不再了解。不过，当得知张尚武已经沦为乞丐时，我还是感到相当的吃惊：因为以他的年龄，只要痛改前非，并愿意踏踏实实做事、做人，那么还是远不至于沦落到在北京当乞丐的地步。我们的记者接下来对河北省体育局体操举重柔道运动管理中心体操男队主教练范红斌的采访，也很快证实的这一点。作为张尚武当年的教练，范红斌可以说是看着张尚武长大的，他在肯定了张尚武的运动成绩之后，也坦言张尚斌从国家队返回省队后出现了一些违反队里规章制度的现象，“队里从帮助他的角度做了很多工作，大家也都想保住他的成绩，也想帮他发挥最大的潜能，但因为他的个人原因，2005年正式办理了退役手，自主择业。”
        由于张尚武选择的是一次性“买断”，因此可以说自2005年之后，他与河北省体育局已经没有关系。事实上，离开河北体操队后，张尚武一度进入了八一体操队，但由于违纪，他最终被除名。而这也为他在2007年连续在天津与北京因为盗窃被捕埋下了伏笔。对此，张尚武本人昨天下午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表示：“人逼急了没办法。那个时候，我没得吃了，工资没有，领导不认可，没有人同情，我爷爷奶奶都得了脑血栓动不了了。没有办法才去偷东西了。”但是，很显然，将自己的盗窃行为形容为“没有办法”，在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张尚武并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当年行为的错误，更不用说悔恨了。 
        有关张尚武跟腱断裂的情况，应该说是确有其事，但是不是真的已经到了像张尚武所说已经让他连生活都难以自理的地步，倒还值得推敲。因为他的跟腱受伤已经是2003年的事情，手术后他还一度到八一队训练，而且根据先农坛体校方面当年的说法，他是将电脑等物品装在一个双肩包里，然后快速离开的。现在却突然变成了要躺着或者倒立进行乞讨，而张尚武本人只说当年受伤，并未说入狱后伤情加剧之类，如是所谓的跟腱断了，可能更多的只是一种乞讨的“技术手段”而已。对此，范红斌也直言：“张尚武离队时，身体上并没有影响日常生活的伤痛。”
        张尚武此次北京地铁站乞讨，最大的一个“卖点”是挣钱给已经瘫痪在床的爷爷治脑血栓病。抛开张尚武的爷爷是否真的得了脑血栓以及张尚武是否真的是为了帮爷爷治病不论，他用这种方式来“筹钱”，本身就是并不现实的事情，因为据他本人所说，他现在一天一般也就能够讨到四、五十元钱而已。张尚武当年的教练范红斌更是直言不讳地表示：“不能因为一次犯错误就这么沉沦下去，他现在四肢健全、精力充沛，只要自己想重新站起来，还会有很多人会继续给他提供帮助，包括我。”这句话不可谓没有道理，但如果张尚武本人意识不到这一点，那么外界的规劝自然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相当一部分网友将张尚武悲剧的责任归在了国家，归在了中国体育体制。但在我看来，造成张尚武悲剧的，基本还是他个人。因为在他出了一些成绩并且进入国家队之后，本来是有机会实现人生的辉煌的，但他本人经常违规违纪，不知道珍惜，甚至沦为了一个惯偷。试想，这样的人别说他只是大运会的冠军，就算是奥运会冠军，也同样不可能拥有美好的人生的。至于那种“他曾经为国家做出了贡献，国家理应给他一份保障”的想法，则更是标准的“举国体制”思维。说白了，总不能因为你曾经出了一些成绩，便要求国家无止境地把你养起来吧。更何况，张尚武退役之时已经选择了“买断”，也就是该拿的钱都已经拿走了，更加没有理由让国家在他“落魄”时再将他重新养起来的道理。正如他的教练范红斌所说：“据我所知，我身边的很多教练都给他提供过帮助，比如他到教练员家里，大家都会给他吃顿饱饭、临走时给他塞点钱，包括平时对他的教育、对他付出的感情，大家都不想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但对他的帮助，光输血不行，还要靠他自身造血，要他自身想重新站起来。”
        面对张尚武的悲剧，我们可以哀其不幸，也同样要怒其不争，不应简单地将问题归结到体制之上。张尚武在自己的人生中已经走了很大一段的弯路，如果他至今依然无法正视自己的过去与现在的话，那么没有人能够帮助他改变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