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黄鳝工具怎样做:媒体札记:“两个舆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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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07月11日 15:48 PM

媒体札记:“两个舆论场”

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专栏作家 徐达内 【作者微博】 评论[38条]   

(2011年7月11日)

报纸主编们完成了学习贯彻总书记党庆讲话的宣传任务,于是,红色的专题头条渐渐可以让位于社会新闻,例如全国各地连发电梯事故,京沪高铁首度断电停车,云南那位被概括为“赛家鑫”的杀人犯判决死缓是否过轻,以及姚明退役。

重庆宣传官员也选择在新一周的第一个工作日里,出面否认“唱红歌累计花费逾2700亿元”,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何事忠的六段访谈,刊于今日山城各家媒体上,通稿原题写明“‘唱红’是健康有益的群众性文化活动”。 

文章开篇说明发稿缘由:“有极少数人或不明真相有一些疑问,或立场不同有一些杂音”。六个被《重庆晨报》改为红色小标题的分别是:“红歌既是历史的产物,也是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唱红歌就是唱积极健康、催人奋进的歌”;“重庆‘唱红’高潮迭起、久唱不衰,源于群众的自觉和自愿”;“‘唱红’是一种群众性文化活动,有利于保障人民群众的基本文化权益,实际上是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范畴”;“‘唱红’成本低成效大,是一项费省效宏、为民利民的民生工程”;“‘唱红’主要是利用业余时间开展的,不但没有耽误工作、影响经济发展,反而提振了人们的精气神,促进了重庆经济又好又快发展”;“中国文联邀请‘唱读讲传’晋京演出,与文化部联合举办2011(重庆)中华红歌会,目的是庆祝中国共产党90华诞。”

在以首页头条转发这篇访谈的凤凰网页面上,编辑们突出显示了何部长那段对“2700亿”的反驳:“2008年到2010年,重庆三年的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累计才2277亿,说‘唱红’花费超过2700亿,这可能吗?即便是重大节日举行上千人的大型演出,每场演出的场地、舞美、音响、编导、交通等方面的开支,全市性的大活动一场不过二三十万元。”

华龙网为这篇“唱红歌健康有益”当即配发时评,《红歌好似一杯茶,但比茶更浓烈!》,以及《红歌为何是不朽的旋律?》

“2700亿”的说法源于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院长何兵,据传上月他曾发言,“反对强制且用纳税人的钱唱红”,并指“重庆累计唱红10.4万次场,参与人数8000万,场地费服装道具一人150元,共计2.1亿元,每人次误工费、交通费加起来共计2700亿”,更因质问“如果全国唱红会是几万亿,为什么不用来搞医保?!”而赢得民间人士广泛喝彩。

三年以来,即便是90年党庆前后的那些日子里,“唱红”为中国“自由派”知识分子提供了大量调侃素材,“西红柿”重庆更是在满网讥笑中高歌,市委书记薄熙来绝对是现任党和国家领导人中被民众讽刺最多者。根据《北京青年报》昨日引述,“辟谣联盟”的最新战果就是揭发所谓“薄熙来下一步准备提倡戴毛主席像章”为不实信息。

其实,重庆宣传官员出面为薄书记的理念做辩护,在上周已有一例。重庆广播电视集团总裁刘光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独家专访,详解其走上“红色之路”的历程。在去年最后一天报到的刘台长强调,对改版为“省级卫视第一红色频道”非常认可,称“重庆在弘扬主旋律方面是走在前面的。鉴于这个总的氛围,重庆卫视就跟着大的趋势走。” 

这位原先从事党政工作的干部,否认《北京日报》等媒体4月报道的“重庆卫视大规模裁员降薪”之事,更称在他的经典电影栏目定义中,甚至有《魂断蓝桥》这样的影片——“我们红色的概念不是说一定就革命或者反革命,它应该是健康的向上的、不会让人低沉是引导人们向好的向善的这一类的东西。”

文末,刘台长更是回应外界批评,称自己“不认可、不评论”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院长喻国明批评重庆卫视“走老路”之说——“收视率还是很重要。我觉得我们在坚持弘扬主旋律这个基调下,要研究怎么提高我们的节目质量来提高收视率。”

重庆官员除了要用报纸网站来宣讲“唱读讲传”的好处,还需要缓解、对冲论坛微博中的如潮恶评。恰好,人民网今日正有一说,这家中共中央机关报下属网站用首页头条推荐一篇评论,由其舆情监测室署名,标明系“善待网民和网络舆论”系列开篇——《打通“两个舆论场”》。

文中引用新华社前总编辑南振中早年所论:“在当下中国,客观存在两个舆论场。一个是党报、国家电视台、国家通讯社等‘主流媒体舆论场’,忠实地宣传党和政府的方针政策,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个是依托于口口相传特别是互联网的‘民间舆论场’,人们在微博客、BBS、QQ、博客上议论时事,针砭社会,品评政府的公共管理。互联网成为‘思想文化信息的集散地和社会舆论的放大器’,改写了‘舆论引导新格局’。”

据该监测室所言,“在诸多社会热点问题上,网络舆论‘愈战愈勇’,搅动社会人心;而官方媒体屡屡‘失明’‘失语’,容易陷入新的一轮思想僵滞。‘自为’的民间舆论场,时现乱象,网上谣言满天飞,哀伤太多,戾气太重;‘自律’的官方舆论场,则趋于自我边缘化,而政府的公信力持续流失而致贫血。”

据其分析,民间舆论场之所以常常失去对官方媒介的信任,是因为“事件发生之初,官方反应迟缓,新闻发布没几句实话,反而指责群众‘不明真相’;在事件发展演变过程之中,总是试图以封堵信息甚至抓捕网民的手段,来打压或控制民间舆论场;在事态平息后,没有痛定思痛,反躬自省,认真修复制度的漏洞。而平时,官方媒介对群众焦虑的问题关注不够,正面宣传流于‘自说自话’,甚至‘自娱自乐’。”

此文显然撷取了《人民日报》和《环球时报》此前的观点。作者重提当年中共“宣传鼓动的看家本领”,强调在一个“大众麦克风时代”,要“打通两个舆论场”,“呼唤民众的理性表达和有序参与,但政府显然负有更大的责任”,于是寄语官员:“从基本事实的认定到价值判断,乃至话语方式,与网民坦诚交流,形成交集……千万不要与主流民意对抗;不要违背经验常识,不要‘侮辱网民智慧’。”

两个“舆论场”的落差正有新例,且是发生在官方媒体相对不“自律”的广东。7月8日,《广州日报》等该省多家报纸,均以显要位置刊登《广州市综治委通报“6•11”大敦村聚众滋事事件》的消息,称增城骚乱中被问责人员六名,犯罪嫌疑人11名。不过,身居上海的《东方早报》今天就在头条评论中嘲笑“主流媒体舆论监督被弱化”,因为在这篇通稿中充满“某”字:“为什么问责官员不能写出全名,仅以‘×某’称呼?这个‘某’字暴露了什么,又回避了什么?”

这篇得到腾讯评论头条推荐的文章认可“网民智慧”:“资讯发达的今天,网友随手搜一下,微博上问一句,很容易查出被免职的官员‘刘某’、‘麦某’等到底何许人也。政府不主动说,公众也会知道,主动公布显得更积极、更有诚意;相反,掩耳盗铃用‘某’字搪塞,只会在‘增城事件’的伤口上撒盐,为流言发酵准备温床。”

作者引用了31年前《中国青年报》一篇点名道姓批评商业部部长王磊的文章,作为正面典型,然后感叹,现在“大道新闻不充分,小道消息才有市场;公开批评的渠道不流畅,民间积怨会埋得更深、变得更危险”,更表达期望:“直面群众批评,也须从公开信息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