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木:长篇纪实文学连载:《往事如烟》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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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九)喻明殿

当时生产队和各个家庭秋季有一个大任务就是为冬季做饭和取暖准备薪柴,因为我们在山里,满山遍野都是原始森林,这种原始森林不像南方热带雨林那样遮天蔽日、密不透风,而是必较稀疏,所谓薪柴就是把大树锯下来,然后锯成约七十公分一截的,松树都是直丝的很好辟开,要准备够一个冬季用的,否则,冬季就要挨冻了。生产队是工作时间派人上山伐树,锯断、准备薪柴,有家庭的职工只能利用休息时间去干了,其实这件事情很合情合理,因为你享受了家庭的温暖,有妻子的温柔、幸福,额外付出一些是应该的。带家职工里有一个何进排(广西人)骨瘦如柴、身体也不好,别人伐树他不伐,问他怎么不准备薪柴?他说不急!别人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他和他爱人去捡别人不要的树枝,略加砍、锯,二天就备齐了薪柴,因为树枝小,干的快,还好烧。别人直夸还是老何聪明,老何说:我没有你们劲大、身体好,只能这样干。薪柴准备好了,家家门前好几立方的木柴垛,倒是一个独特的风景线。一个秋季的砍、伐,一面山坡就光秃秃的了,如果长期开下去,不都变成荒山秃岭了?那时候还没有环保意识呢!

所谓伐木工具就是最原始的工具——一把锯子,两把斧头,两条绳子,伐木是一项危险而又很累的工作,还有些技巧,要能控制大树倒的方向,在计划倒向的树的根部,先锯掉三分之一的缺口,再用绳子固定好,这样就比较安全了。

入冬前生产队另一个大任务就是准备足够的木炭,留作锻打钎子钢用,每天四付手钻约用二十多根钎子钢,用炭量还是比较大,我跟上李福田,每天伐树、辟柴、烧炭,烧炭很有讲究,火候不到没有烧透,锻打钎子钢时火力不够,火候过了木炭就粉了,不能用。李福田经过多次观察、试验,掌握了一套成熟的方法,成功率是比较高的,我和李福田在一起观察、学习,并动手烧制木炭、锻打钎子钢成型、淬火等一系列工艺达到了能独立操作的程度。

岁数比较大的、我印象比较深的还有一个陈尚元,他是1946年参军的子弟兵,和解放军大部队一起参加了解放湖北、湖南,广西剿匪,解放海南岛的各个战役数十次,他是一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没有疲劳、也有牢骚”的吊儿郎当兵,在广西剿匪时抓到一个小土匪头目,连长命令他和另一个战士把小土匪头目送到团部,离团部有90里山路,他们二人走在路上商量,广西十万大山,正在剿匪时期,害怕遇上土匪,自已连命也没有了,走出不久,就檀自决定把小土匪头目枪毙了,在山坡上睡了一天觉,回来给连长交差,经连长再三追问,他二人不能自圆其说,只好如实说出了实情,结果关了三天禁闭,又受了个处分。解放海南岛战役结束后,还没成家,心中非常着急,经他本人多次要求,请假回家结了婚,回部队后思念年老的双亲和新婚的妻子,想念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坑头的生活,1953年复员回老家河南当了农民。但是,当了七年兵,到了许多地方,大开了眼界,不甘心长期蜗居在闭塞的河南农村,又于1956年跑到新疆有色金属公司阿勒泰第三矿务局当了工人,几经辗转1962年分在白桦山生产队,把爱人蒋孝先及孩子也接来了,经大家帮忙很快搭建了较大一点的地窝子,就算成了一个家。我对蒋孝先印象比较深,原因是她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黑黄面皮、削瘦的身材,但是干工作雷厉风行、性格泼辣,敢说敢讲,听说在农村时当过几年生产队长。有些十七、八岁的年青人爱睡懒觉,她进到单身宿舍把被子一掀,屁股上二巴掌都给打起来,别人逗她你不怕他们没穿衣服?她说: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比我儿子大不了多少!怕什么!1964年我们调入新疆矿务局七三一矿,同时分在三工区,当电机车司机,别人一个班能跑十趟,他只跑五、六趟,我批评他,他说:解放军这个大学校都没把我改造好,你能管好我吗?我是一不图名、二不图利,对付着过日子就行,我是大错误不犯,小缺点不断,谁拿我也没办法。

矿段部以及各生产队都没有电,全靠煤油灯照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天一黑单身汉就躺在铺上侃大山,天上的、地下的、山南海北的、看到的、听到的、自己经历的,什么都说,特别是己婚的男人,三句话离不开女人。听说五十年代未期,有时碰巧一天来几个探亲的家属,(因为从阿勒泰到群库尔十天、八天才有一次拉货的便车)挖地窝子都来不及,几家挤在一间地窝子里,中间用布隔开,久别胜新婚,闹了不少笑话。我们几个小伙子没有什么话说,只有静静的听,我有时听了心中很烦,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人特象电视中的淘金工。

我为了看书,找了一个墨水瓶,用罐头盒皮子做芯子做了一个煤油灯,花生米大的灯光解决了我的看书困难,但是没有书报是最大的困难,我就到处找人借,不管是天文、地理、文学、历史、政治、哲学、经济那类书藉只要能找到的就如饥似渴的读,不懂的地方用笔记下来,碰到一些技术人员下基层,就向他们求教,有的人从外地回来,有一些包装纸是报纸,我就要来看,在他们眼中我是个小小的文化人,有事爱找我商量,有时帮他们写封家信。

临时基地的矿体留冬季开采,每年的初春,雪化的差不多了,就三、五人一组,有时七、八个人一组,外出找矿,背着行李、工具,炊具,找到矿苗放几炮有产品就接着干,找石砬碑(当地土称呼,一块巨石伸出数米,下面能睡几个人,能挡雨外面用树枝一挡就是临时宿舍)住下,找不到石砬碑就砍几棵小树搭个临时窝棚,如果没有产品,就接着满山遍野的去找。我们在野外没有固定住址,也没有食堂,轮流做饭,按当时的规定,一个炊事员做25人的饭,如果条件不允许没有食堂,自已做饭,每人每月4元炊事员补助,当时许多年轻人都不会做饭,徐秀才做饭较好,特别擅长包饺子,徐秀才每天提前回来做饭,他的工作我们替他干了。其实做饭也简单,蒸点发糕、镘头,用玉米面打点糊糊,炒点菜就行了,有时就一点咸菜,因为运不来青菜。

夏天,阿勒泰山上,茂密的森林,各种颜色鲜花满山遍野,繁花似锦,种类繁多鸟类呜叫着穿梭于树枝间,各类动物漫步林间,额尔齐思河窄处穿行在悬崖陡壁之间河水汹涌澎湃、浪涛拍岸,宽处象一个湖泊、静逸安祥,在山间千回百转流向北冰洋,空气极为清新,只可惜迫于工作、生活的压力,无睱欣赏这人间的美景,现在回忆起来,怀念!怀念!如果有可能还想故地重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