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鸟伴奏:蔡元培的教育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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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北京大学,实践大学教育思想

民国成立后,京师大学堂改称北京大学,进行过初步的民主改革,到1916年,学校面貌发生了一些变化,学生数量增加到1500人。但由于继承了“老爷”式学堂的传统,加上受袁世凯搞帝制复古这种政治气候的影响,校内民主思想受到压抑,改革成效不显著,北大的封建沉疴未去,表现为校政腐败,学校制度混乱,学生求官心切,学术空气淡薄,封建文化泛滥,不少师生品行不检,为社会所菲薄等。

在1916年12月蔡元培被任命为北大校长之前,北大已换过五任校长,并未能改变北大的局面,许多人劝他不要就任,以免因改造不好而于声名有碍。蔡元培在孙中山等人的支持下,毅然赴任,对北大进行了全面改革。

(一)抱定宗旨、改变校风

大学应该成为“研究高尚学问之地”,这是蔡元培在1912年担任教育总长时就强调过的。蔡元培认为教师不热心学问,学生把大学当作做官发财的阶梯,这是北大“著名腐败的总因”。因此,他改革北大的第一步是明确大学的宗旨,并为师生创造研究高深学问的条件和氛围。

1.改变学生的观念

1917年1月9日,蔡元培发表就任北京大学校长的演说,对学生提出三点要求:一日抱定宗旨,二日砥砺德行,三日敬爱师长,将“抱定宗旨”置于首位。蔡元培指出:“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他要求学生从此以后,一定要抱定为求学而来的宗旨,“入法科者,非为做官;入商科者,非为致富。”以后蔡元培每年在学生开学的时候都要将此重申一遍,1918年他更明确地指出:“大学为纯粹研究学问之机关,不可视为养成资格之所,亦不可视为贩卖知识之所。学者当有研究学问之兴趣,尤当养成学问家之人格。”

2.整顿教师队伍,延聘积学热心的教员

教师群体的学术水平是一所大学学术水平的标志,也是把大学建成学术研究机构的重要保证。蔡元培认为要打破北大的旧习惯,不仅在改变学生的观念,还应“从聘请积学而热心的教员着手”。他在教师聘任上采取的是“学诣”第一的原则,认为对于具有真才实学,教学热心,有研究学问的兴趣和能力的学者,则不管他的国籍、资格、年龄、思想倾向,都应加以聘任。根据这一原则对北京大学教师队伍进行充实和整顿,一方面延请学有所成、富有声誉的专家学者来北京大学任教,一方面辞掉了一些不称职的中外教师。梁漱溟投考北大落选,但曾在《东方杂志》上发表过《究元决疑论》,对佛学有独到见解,引起学术界注意,为蔡元培所赏识,被聘为北京大学的印度哲学教席,这可以作为北大聘人不拘资历的典型例子。经过整顿,北大教师明显表现出平均年龄轻,富于学术活力的特点。根据1918年统计,217个教员中,90个教授,教授平均年龄30来岁,对其中76人的统计显示,50岁以上6人,35岁以下43人,像胡适、刘半农等被聘为教授时仅二十六七岁。

3,发展研究所,广积图书,引导师生研究兴趣

蔡元培认为大学不仅是传授知识的机关,而是要创新知识,推动学术的进步。为了从机构设置上有利于学术研究,蔡元培担任北大校长后,率先在国内大学中设立了各科研究所,至1919年底,北大已先后成立文科、理科、法科和地质学研究所。1922年成立的国学研究所,不仅培养了一大批国学研究人才,其研究成果也斐然可观。蔡元培还十分注意丰富图书馆藏,为学术研究创造条件。针对北大图书馆新书偏少,他任校长后第一次公开讲话中就强调将来要“筹集款项,多购新书”,以“供学生之参考”。以后李大钊执掌北大图书馆,各类图书特别是介绍新思想、新学术的图书得到了充实。

4.砥砺德行,培养正当兴趣

在将北大导向注重学术研究的同时,蔡元培还努力在师生中提倡道德修养。他上任伊始即告诫学生要砥砺德行,敬爱师长。针对老北大缺乏高尚的娱乐和自动的组织,学生不得不于学校以外寻求不正当消遣的情况,他倡导成立了各种体育会、画法研究会、书法研究会、演剧会等,培养学生的正当兴趣。对于教师,蔡元培历来以学识为重,认为个人的品行应由自己负责,学校不宜多加干涉。但是对于那些即使富有学术声誉,但私生活糜烂,甚至诱引学生与之堕落的教师,也坚决解聘。

(二)贯彻“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原则

“思想自由,兼容并包”也体现在教师的聘任上,蔡元培以“学诣为主”,罗致各类学术人才,使北大教师队伍一时出现流派纷呈的局面。如在文科教师队伍中,既集中了许多新文化运动的著名代表人物,如陈独秀、李大钊、鲁迅、胡适、钱玄同、刘半农、沈尹默等,也有政治上保守而旧学深沉的学者,如黄侃、刘师培、黄节、辜鸿铭、崔适、陈汉章等。在政治倾向上,有的激进,有的保守,有的主张改良。在新派人物中,有马克思主义、三民主义、无政府主义、国家主义的不同代表。当时的北大,《新潮》与《国故》对垒,白话与文言相争,百家争鸣,盛极一时。

(三)教授治校,民主管理

1912年由蔡元培主持制定的《大学令》中,即已确立了教授治校、民主管理的大学校务管理原则,规定大学设立评议会,各科设立教授会,但在北大没有得到很好施行。蔡元培初到北大时,仍然“是一切校务,都由校长与学监主任庶务主任少数人办理,并学长也没有与闻的”。蔡元培任校长后,当年即组织了评议会,从全校每5名教授中选举评议员1人,校长为当然的评议长。评议会为全校最高的立法机构和权力机构,凡学校重大事务都必须经过评议会审核通过,如制定和审核学校各种章程、条令,决定学科的废立,审核教师学衔,提出学校经费的预决算等。接着组织各门教授会,由各门的教授公举教授会主任,任期两年,其职责是:分管各学门的教务,规划本学门的教学工作。

管理体制的改革,体现了蔡元培教授治校、民主管理的思想,目的是把推动

学校发展的责任交给教授,让真正懂得学术的人来管理学校。新的管理体制的建立,改变了京师大学堂遗留下来的封建衙门作风,提高了工作效率,从而促进了学校的蓬勃发展。

(四)学科与教学体制改革

1.扩充文理,改变“轻学而重术”的思想

蔡元培认为,没有基础学科的发展,应用学科的发展决不会有后劲,鉴于当时存在“重术而轻学”的现象,蔡元培认为大学要偏重于纯粹学理研究的文、理两科。在这一思想指导下,他将北京大学工科停办,商科改为商业学,并入法科,同时扩充文、理两科的专业门类,加强两科的建设。北大遂由原来的五科改为文、理、法三科大学。突出文理两科,强调基础理论的地位,也是蔡元培“大学为纯粹研究学问之机关”观点的延伸。

2.沟通文理,废科设系

蔡元培认为传统文、理分科的做法已不适应近代科学相互联系,相互渗透的发展趋势。文科里面包含着理科,理科里面包含着文科,不能截然分开。如教育学、心理学、美学原属文科范畴,现已采用实验等理科的研究方法,地理学中有人文、地质、地文,分别偏于文科和理科,很难辨其学科性质,“文科的哲学,必植根于自然科学,而理科学者最后的假定,亦往往牵涉哲学。”为了避免文理科学生相互隔绝,互不沟通,“专己守残”,“局守一门”,蔡元培采取的一个重要改革措施就是清除人为的科际障碍,废科设系。北大于1919年废除科,改原隶属于科的学门为系,设立14个系,废学长,设系主任。原来的文、理、法三科分别改称第一、二、三院,仅作为各系所在地区的标志(因原来三科分布在不同地区),不代表一级机构。

3.改年级制为选科制(学分制)

1917年10月,教育部召开北京各高等学校代表会议,讨论修改大学规程,北京大学文科提出废年级制,采用选科制的议案,会议议决通过,决定在北大试行。北大选科制规定每周一课时,学完一年为一个单位,本科应修满80个单位,一半必修,一半选修(理科酌量减少),修满即可毕业,不拘年限;预科应修满40个单位,必修占四分之三,选修占四分之一。选修科目可以跨系。1919年暑假后,选科制在北大各系陆续施行。

选科制是当时美国大学中通行的方法,蔡元培极力主张仿效,他认为同在一年级或一专业的学生,其能力和兴趣不可能没有差别,年级制“使锐者无可见长”,而选科制“比现行年级制、划一制可以发展个性”。改年级制为选科制体现了蔡元培“尚自然”、“展个性”的教育思想,同时也是落实他“沟通文理”思想的一个具体措施,为文、理科学生相互选修课程提供了方便。1922年以后,全国其他高校中也纷纷采用选科制。

在蔡元培的领导下,北京大学的改革是全方位的,除上述之外,还有不少开风气之先的改革。如1920年2月,允许王兰、奚浈、查晓园3位女生入北大文科旁听,当年秋季起即正式招收女生,开我国公立大学招收女生之先例。北大实行旁听生制度,让教学和学术活动向社会公开。北大还开办了不少平民学校和夜校等,努力服务于社会。这些都有力地促进了我国大学的开放性和平民化程度。

北京大学的改革不仅使自身改变了面貌,也是我国高等教育近代化发展中的一个里程碑。这场改革的灵魂是“思想自由、兼容并包”。“兼容并包”不仅包容不同的学术和学说流派,不同的人物和主张,也在男生之外包容女生,在正式生之外包容旁听生。“兼容并包”也并非不偏不倚,而是有所抑扬,封建专制思想文化本已根深蒂固,所包容的主要是资产阶级乃至于无产阶级的新思想、新文化、新人物,北大也因此成为新文化运动和马克思主义的传播中心、五四运动的策源地,其影响已远远超出了教育领域。

四、教育独立思想

“教育独立”作为一种思潮,萌发于“五四”之前,发展兴盛于20世纪20年代。由于军阀混战,经济凋敝,北洋政府又不重视教育,国家预算中教育经费比例极低,如1920年前后国家预算中教育经费仅占1.2%左右。仅此有限的预算内经费还常被侵占挪用,也不能如数到位,导致教育经费奇绌,教育事业陷于难以为继的程度。

蔡元培一贯视教育为救国的基本途径,推崇思想、学术自由,加之身为北京大学校长,对政府官僚掣肘、摧残教育有深切的感受,因此是教育独立的积极倡导和支持者,并从理论上加以引导。1922年3月,他在《新教育》上发表了《教育独立议》一文,阐明教育独立的基本观点和方法,成为教育独立思潮中的重要篇章。

他认为政党与教育的对立表现为:

①教育要平衡发展人的个性和群性,政党则不然,它要造成一种特殊的群性,为本党服务,抹杀受教育者的个性。

②教育是求远效的,着眼于未来,其效果不可能在短期内表现出来,所以讲“百年树人”。而政党是求近功的,往往只考虑眼前的利益。

③在政党政治背景下,政权在各党派之间更迭,由政党掌管教育,必然会影响教育方针政策的稳定,影响教育的成效。所以他认为教育要超脱各派政党之外。

为实现教育的真正独立,蔡元培设计了教育经费独立、教育行政独立、教育独立于宗教的具体措施,其中关于教育行政独立的方案是:分全国为若干个大学区,每区设立大学一所,区内的高等专门教育,中、小学教育,社会教育,文化学术事宜均由该大学校组织办理。大学的事务,由大学教授组成的教育委员会主持,校长由教育委员会选举产生。各大学区大学的校长组成高等教育会议,处理各大学区间的事务。教育部只负责处理经高等教育会议议决而与中央政府发生关系的事务,及教育统计报告等,不干涉各大学区事务,教育总长必经高等教育会议认可。这一设想成为南京国民政府初期实施“大学区制”的框架基础。

蔡元培在民国历史的几个关键时期被委以教育要职,对民国教育的大政方针和宏观布局有重大影响。他的教育思想贯串着对民主、科学、自由、个性的追求,充满了爱国主义激情;教育实践中表现出不屈从压力,锐意改革,坚守信念的品质。如果说他民初改革封建教育,建立资产阶级民主教育制度,反映的是新时代对教育的要求;20年代提倡教育独立是在教育面临深重危机下的一次无奈抗争;那么对北京大学的改革,包容博大,规模恢宏,影响深远,尤为凸现了他作为杰出教育改革家的远大理想和个性品质,塑造了他在一代学人心目中的精神表率和大学灵魂形象,至今光芒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