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杨虎城遇害处:揭秘首家民间禁毒工厂:厂长自称4年前备好棺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3/29 06:40:29
揭秘首家民间禁毒工厂:厂长自称4年前备好棺材

  以前进强制戒毒所,铁笼关着,铁丝网拉着,我天天都想逃回家找毒品吸。在东哥这里,窗不关,门不锁,就是没人想走。接触不到毒品,没有歧视,还可以谈恋爱。

  6月5日晚,上海。李继东手捧“2005年度十大民间禁毒人士”荣誉证书,与国家禁毒办副主任杨凤瑞紧紧握手。 “在这一刻,4年来的苦和累都值得了。” 这位29岁的憨直汉子的眼睛湿润了。在国家禁毒委员会和中宣 部联合主办的“2005年度十大民间禁毒人士”评

  选活动中,云南“重生工厂”厂长李继东以159996票高居首位。

  今年“6·26”国际禁毒日前夕,本报记者来到云南思茅,探访了这家国内首家民间禁毒工厂。

  开民间禁毒防艾先河

  初夏的云南花红草绿,青山脚下,各色野花遍布厂房周围,宛然到了世外桃源。十几个身穿迷彩服的年轻人正在厂区的平地上打篮球。不知内情的人一定想不到,这里是一个容纳吸毒人员和艾滋病感染者的工厂——思茅市石膏菁的重生工厂。

  李继东是这里的“厂长”,身材壮硕,面孔黝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但额角的皱纹和满脸的倦容看起来与他的实际年龄极不相符。“他们曾经都是吸毒人群,大部分人还是艾滋病感染者,”李继东低声告诉记者,“现在,他们要自己管理自己。”

  李继东15岁就开始经商,先后开过饭店、冷饮批发中心、牛奶公司、汽修厂。生意最好的时候家里有7辆车,固定资产250多万元。把自己的全部精力用来关爱吸毒人员和艾滋病患者,与李继东的成长环境有很大关系。“我父亲是公安局的缉毒大队长,我从小就见了太多因染上毒品而引发的悲剧。”

  最终触动李继东办这个特殊工厂的原因,是一个朋友的死。“2001年,我有个朋友吸毒感染上艾滋病,因为受不了亲朋好友的歧视目光,他半个月后就死了。”

  “我想为他们创造一个人人平等、没有歧视、没有毒品干扰的环境。”一个大胆的想法随之产生了。2002年8月1日,为了给当地的戒毒人员提供一个无歧视无毒品的康复社区,他创办了思茅市重生水泥预制板厂。

  “人性化关爱,准军事化管理”,重生工厂探索出了一种“无毒品+无歧视+生产自救+劳动康复+灵魂重塑”的“帮教模式”。工厂现有戒毒人员179名,其中90%以上是艾滋病毒感染者或病人。大家亲昵地称李继东为“东哥”。

  重生工厂环境优美,有篮球场、录像室、游泳池等设施,厂里没有围墙、没有保安。来工厂3年的小张告诉记者,厂区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生活很规律,早上6时起床整理内务,集体跑步4公里,然后开始分工生产,中午12时吃午饭……晚上7时准时收看“新闻联播”,晚上11时30分休息。与其他禁绝性关系的戒毒所迥然不同的是,厂里有8间“夫妻房”,179名工人中有8名女性,她们在找到恋人后,都入住了“东哥”特意安排的夫妻房。

  在重生工厂,工人们不仅戒掉了毒瘾,有的还学会了开车、做地砖、干建筑活。这里成了云南戒毒人群口中的温馨家园,许多吸毒人员找上门来要求进厂。

  百万富翁砸锅卖铁

  “2003年8月,我们参加公开投标承包了两万米的人行道水泥地砖工程,大家兴奋了一晚上。”李继东带领厂里的学员夜以继日地工作,这个工程为工厂带来30多万元的利润。可令李继东万万没想到的是,接的第一个工程也成了工厂最后一个工程。

  “这个特殊的群体还没有被社会所认可,不少人认为吸毒和有艾滋病的,就和犯罪有了联系,还怕被传染。” 李继东沉默了很久说。

  “跟随我5年的同事在知道我这些职工的身份后,几天内全部离开了工厂。”李继东说。他原本生意火爆的牛奶公司做不下去了,“他们担心牛奶里有艾滋病毒”。汽修厂接着也倒闭了。因为人们的偏见,重生工厂已经两年都接不到工程。”

  没有工程,工人的生活就成了问题,为了自力更生,厂里养了100多头猪,有8亩鱼塘,还种了30多亩玉米和蔬菜。但这些远远不够179名工人的开销大得惊人,每月开支需5万元。

  “我们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2004年底,厂里的大铁门和机器都拆掉称斤卖,卖了502元,买回150公斤大米。第三天米吃完了,下午2时全厂人还没吃早饭,把车里上千元的备用胎当了300元钱,一天又撑过去了。有几次筹不到钱,我连儿子的储蓄罐都砸掉了。大家可能想不到,我这个曾经的百万富翁,会在半夜里哭醒。” 李继东无奈地说。

  “有时真不想做了,可是这么多随时可能复吸的戒毒者,还有这么多艾滋病高危人群,让他们再流散到社会上去,等于是无数个定时炸弹。”“4年前就备好了棺材”

  “我把吸毒者控制起来,就等于把毒贩的饭碗给砸了。我算过一笔账,每年可有效控制近40公斤毒品,按200元1克算,我至少阻止了800万元流入毒贩手中。他们哪有不恨我的!”李继东一脸豪爽,“接过很多恐吓电话,但从未感到害怕。为此,我4年前就准备好了棺材。”

  今年4月份的一天,李继东在澜沧分厂检查工作,晚上在县城吃饭,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快跑。回头一看,一群打手气势汹汹地向他冲过来,他立即边跑边打110,幸好不远处就有个派出所,进去躲过了一劫。这伙人便是澜沧县的大毒贩纠集过来的。

  整天跟艾滋病毒感染者接触,李继东坦陈自己也有过恐惧心理,“说实话,起先我都不敢坐他们坐过的椅子。但现在,我学会了给他们买药、打针,有时候去护理一些临终病人时,脓疱清疮、输液,我都做。当时不会想太多,回家还是会后怕。”

  办厂4年,李继东几乎每天早上5时起床,一直忙碌到深夜,因劳累过度,他不下20次强按住狂跳的心脏到医院就诊。今年3月,为制止一个醉酒的艾滋病患者自杀,李继东的手被抓伤了,是否被感染要3个月后进行HIV检测才知道,这对李继东又将是一场生死考验。

  他们在厂里获得“重生”

  “在家乡受到亲人和社会的歧视,只有东哥这里能给我温暖。我不想回家,想在厂里度过余生。”小吴聊天中三句话不离“东哥”。

  “连父母都没像东哥那样为我操过心”。小吴今年22岁,来自澜沧县,在重生工厂已有3年,因吸毒感染了艾滋病。2004年4月,小吴正在山坡下乘凉,突然发生山体滑坡,他整个人被埋入泥石中。大家立即组织抢救,等大家用手把他挖出来时,东哥的双手已血肉模糊。那一天,小吴这个吸过毒又贩过毒的小伙子第一次在人前哭了。

  一次,一个姓陈的艾滋病患者躺在医院,因为便秘,肚子胀得老高,亲姐姐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走了,李继东冒着被感染的危险,亲手为他抠大便。临终前,小陈说:“不见东哥,我不会闭眼睛。”

  最困难的时候,重生工厂的工人们曾饿过肚子、住过草棚,但没有人愿意离开李继东,离开重生工厂。“要不是东哥,我们要么不停地进戒毒所,要么早死了”。

  从利润上说,重生工厂或许是不成功的企业,但它却是成功的灵魂修复工厂。它挽救了吸毒者的生命,重铸了179个黑暗中的灵魂,让他们有信心与艾滋病魔抗争。

  禁毒新模式获肯定

  2006年4月,国家禁毒委副主任、公安部副部长张新枫专程到重生工厂视察,“感谢李继东为党和政府做了一件大好事,你的事迹令人敬佩,如果有更多的像李继东这样的人,就能彻底改变云南毒品蔓延的势头。”李继东说,有了张副部长这句话,4年来受的苦和累,都值了!

  思茅市强制戒毒所的杨所长对李继东有很高的评价:“传统的强制戒毒模式有很大的弊端,复吸率高。重生工厂‘集中,康复,生产’的禁毒新模式成效显著,弥补了政府在这方面的空白。希望他开创的禁毒模式能不断成熟,向全国推广,发动更多的民间力量参与到禁毒战中来。”

  原思茅市红十字会专职副会长包正国说:“李继东的模式肯定是对的!现在只是担心资金问题。要坚持生产自救,向社会公开,做到账目透明,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社会捐赠。这仅仅是一个试点,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知道这种模式是否成功。”

  5月17日,中国红十字会会长彭珮云致信云南省红十字会领导:思茅民营企业家李继东创办重生工厂,收留并组织吸毒戒断人员和艾滋病感染者开展生产自救,是一项难得的义举,应该鼓励提倡。可否由省市领导采取适当方式予以表彰,并采取措施帮助他克服困难,保障他的人身安全。

  采访结束时,李继东告诉记者,他现在有个更大的想法,建一个劳动、食宿、休闲于一体的工厂社区,戒毒者和艾滋病感染者在里面“劳动康复,自给自足”,建设他们快乐生活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