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储罐安全距离:<菁芗苑> 14.天堂门槛外的遐想

<菁芗苑> 

14.天堂门槛外的遐想

我因膀胱结石,于2011年5月23日住进西安交大笫一医院16B泌尿外科。

手术定在24日下午8时。大约在上午10时许，一线医生叫我的大儿子去办个手续。等了不大一会儿，儿子回来说"爸,医生叫你也去办个手续,签字"我随儿子来到医生的办公室,医生没说什么,他拿着儿子签过字的两份文件,指着地方让我签了字。签字后医生说：“这是每个手术病人,手术前要办的一个手续,没有什么。”他是想用“没有什么”来安慰我不要害怕，但我心里清楚。

回到病房后,我睡在病床上,想了许多许多……。

我这个签字,意味着我把自已的生死责任自己承担了,万一我在手术台上下不来,医生是没有责任的。如果我真的走了,这个签名将是我留在人世上的最后笔迹。

从上午10时签字到下午10时进手术室，一个 “万一”的阴影始终像一个幽灵在我的脑海中时现时隐。

我想到了：我早已去世18年的父亲和17年的母亲,如果我“万一”了就不能再去二老坟上挂纸巴焚纸钱了。

我想到了：我出生的核桃园的山山水水,和我小时候割柴割草,开荒种地,抓鱼捉鳘的地方，以及父母亲给我留下已经破烂不堪的三间瓦房.想到现在还生活在那里的父老乡亲。

我想到了：我上学时的天帝庙小学，两岭小学,丹凤中学和商县师范学校；想到了我的老师和同学。

我想到了：我工作过的十一个单位和五个地方，领导和同志及朋友。我做过的事和走过的人生足迹。

我想到了：我和妻子在洛南永丰李洼村和县城，白手创建的家和家里置办的毎一件家俱.我的书房和书架上那满满地图书。这些图书中有不少是我和妻子省吃俭用买下的.特别是，有我自已箸作出版的，使我付出了心血和汗水的,我视为我留给儿女们最珍贵的遗产。

我想到了：我的弟弟和妹妹,他们都是一大家子人,日子都过的很好,无须我操心。但我还是不想离开他们。

我从大女儿逐个想到小儿子，我为我与妻子生育三女二男，虽说吃尽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头，但却心慰。他们个个都在创家立业上做得很好，都在为国为民干着他们应做的事，有的从政，有的从业。他们都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吃穿不愁，住楼房穿绸缎。孙辈们都在上学，从幼儿园到大学本科都有，个个好学上进。他们无须我操心,但那是我隔代之亲，我怎能舍他们而去呢。

唯一使我放不下心的是我的妻子,她与我结婚已经48年,只差两年我们就达到金婚了。我们已经说好，到金婚时在一起好好纪念纪念，照个金婚纪念照呢。因为,我们结婚时家里很穷,我穿的新衣服还是单位一位好友给我扯的上青华达呢布，让裁缝师夫做的中山装;妻子的上衣还是别人送的花布做的.结婚的房子是单位农场的保管室,哪里有钱照结婚照呢!我要是“万一”了,就连这个愿望都成了遗憾。我要是“万一”了，丢下妻子一个人哪道咋过呀,现实生活告诉我,单亲老人是很难过的，孤独加寂寞将会使人闷死的。何况她患高血圧心脏病已十三年了,我几乎是毎晩睡醒后都要推推她,她出去上街超过两小时不回来,我就急的爬到窗台上看她。现在她有手机了,我就打电话问问,她有个毛病肯丢三忘四,如不带手机,我就在家里干着急,她回来一进门就得挨我一顿狠狠地责骂的。老年人都说,人老了唯一丢心不下的是自已的老伴,这话是真的,我在天堂门槛外的思念就是这样！

我还想到:一年来我上网结交了一百多位网友,和我图书馆中数不清的读者和馆友。如果我“万一”了,那么多网友不见我上网了,他们会怎样想呢:蜗牛斋咋啦！是病了？还是出远门了？又无法联系,他们会着急地，这个疑问号将永远划在他们的记忆中！我的读者,再也看不到我发表文章而猜疑…！特别是，我的小说<竹梅湾>还只发完上集,很多读者整天崔我赶快发表中集呢！我的诗集<心之歌>,散文集<菁芗苑>还是毛坯,原计划到我80岁时出书的,千万不能留下遗恨.

从下午一时起,我就从 “万一”的阴影中解脱出来,调整自己的心态。晚上十时许,我以平静的心态在两位医护人员和儿子的陪同下,自己健步走向手术室。

手术室大约有两间房子那么大,中间摆着一架手术台,手术台左边有一台大机器,机器上放着一台电脑。手术台右边和西边,也有几台小器械。正中顶棚上吊着能活动的一组吊灯,灯的右边空中吊着许多输液管子,管子下吊着几大包液体带子。手术室有三个头戴月白色帽子,身穿白大褂子,口戴白口罩的医护人员在忙着什么,从说话的声音我听出有两个女的一个男的。手术室的灯光灰暗,没有一点外面的自然光线射进来,整个手术室体现出酷似蓝月亮照亮下的寂静地暗室一样。这样的摆设和色调，对我很压抑,不由我有些紧张。我想:这就是我做手术的地方,我将在这里经受一场人生路上的生与死、一万与万一的考验。

我进手术室后不大一会儿,那两位女的把我扶上手术台,让我仰面朝天睡在手术台上。她们脱掉我的裤子,使我的下身裸露在灯光下。这时我很不自在,但她们却很正常的为我消毒,为我盖上医布,只让手术部位露出来。我想:这就是医生的高贵、让人尊敬之所在。她们的心灵比玉都要纯洁无瑕,比水都要清静。一位女医生从我背部为我打了庥醉针,这时我感到下身慢慢地麻木起来,等了十来分钟,我的两条腿失去了知觉。她在我上身和下身扎了扎说:“这是我给你打的麻醉针,上下一样吗？”我回答说 ：“下身感觉不到什么。”她说“好了，保证你手术过程中不会有一点点疼痛,祝你手术成功。”

这时进来一位医生，他一进来就说:“老李你好,我为你做手术来了。”我听声后说“龚大夫,你好,谢谢你为我亲自作手术。”因为,我们己经在门诊见过,他是我的主治医生。

下来，龚永光大夫为我开始做手术了。

我想：我在人世上已经活了七十四年，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就看这几十分钟的手术能否遨得过去。我要坚持，坚持，再坚持使手术达到万分之万的成功，而不要使那个“万一”出现。因为，我的妻子在家等我回去，我的大女儿还在内蒙出差，我的大儿子还在门外眼巴巴地等着接我，其他儿女们还在家里等我的消息。

手术作着作着我感到有些迷糊，似唾非睡。迷糊中天堂的神仙来到我睡的手术台前，他告诉我说:“我们这里收两种人，一是实在老的不行的高龄老年人，我们赐以恩德让他们重新投胎做人；二是专门收那些作恶多端，心狠手辣，没有善心和良心，不尽孝道的人。你一生平凡做人，勤克做事，既没有伤天，也没有害理。我们不收你，回去吧，你的阳寿还长着哩，好好活着吧。”这时，我彷佛看到我的小说主人公竹马拉着青梅，急匆匆地来到我的手术台前，他们俩拉着我的手,青梅哭着说:“老大爷,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们咋办?”是呀,我真的不能走,青梅竹马还没结婚呢.我走了青梅和竹马将永远结不了婚,那会把他们急死的.也会把山虎和桂芝,石娃和凤娥气死的.看到一对恋人的两对期求的眼神,我说:“我不会去天堂的,天神已经让我又回来了.”青梅和竹马忙来扶我下手术台.这时我猛地睁开眼一看,站在我身边的两位女医生摇了摇我说：“同志，手术完了。”

我醒过神来大声说：“我胜利了!谢谢龚大夫，谢谢你们为我取掉了石头，解除了病痛。”

这时，来了两位女护士把我推出手术室，外边的大铁门开了，大自然的光线射进我的双眼，我的心一下子豁亮了，我回来了.我一见到在门外等了我一个小时的亲人，我热泪盈眶地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我以顽强地毅力和平静的心态面对死神，我胜利了。我十分感谢龚大夫精湛地医术和现代高科技的发展和神奇,十分感谢西安交大第一医院16B泌尿外科的全体医护人员.

人在世上生存,有时很脆弱,几小时甚至几分钟结束生命;有时虽处险境到了天堂门槛外却顽强的回到人间.

我这次手术就好像是去了一次天堂,但只到门槛外,我又回到人世间,继续着我平凡的人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