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和耶律齐:怀念亲人永熙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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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亲人永熙同志
张兰芬

2009-04-01

永熙!我的亲人!你离开人世已经一年多了,我与你结婚三十余年,我们相依为命,朝夕相处,心心相连,患难与共。现在你离我而去,我怎能忘记你呢?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永熙,你是一位为中国的学生运动和教育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的共产主义战士,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你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也是坎坷的一 生。曲折的经历,给你带了不幸的遭遇,是你蒙受不白之冤,冤、假、错案,强加在你头上三顶政治大帽子:自首、右派、阶级异己分子,这三顶政治大帽子,几乎 断送了你的后半生。
永熙,你原有一个幸福的革命家庭,有一位杰出的革命伴侣,由于政治原因,使你们被迫分离,弄得你妻离子散,你被迫下放劳动改造,但你在逆境中,意志坚强,从不动摇你对马列主义的信念,始终坚定地跟着共产党走。

文革前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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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我记得你是1962年5月,右派摘帽后,下放到河北南宫中学任教的。当时,正是一个学年快要结束的时候,不便接其他的课程,学校领导便安排你临时协 助体育教师搞些球类活动。你对球类活动比较爱好,就接受了这个任务。你开始做的是篮球裁判工作,大家看你文质彬彬,一个白面书生,你能行吗?你果真不错, 在运动场上满场地跑,吹哨很认真、公正,工作完成得很出色,运动员和场外观众球迷,看你对篮球规则很熟悉,感到很惊奇,有的学生还以为你是新来的体育教师 呢!以后一有篮球比赛,便请你去当裁判,你也随叫随到,受到学生们的欢迎。后来听说这还是你在西南联大上学搞地下工作时学到的本领呢!
青年教师们的课外活动,篮球、乒乓球、羽毛球,还有一些棋类活动,你也很爱好,很感兴趣,积极参加。青年教师的篮球活动,你也是做裁判工作,饭前、饭后你 和青年教师们打乒乓球、羽毛球,星期六、星期天下下象棋,很快和他们熟悉起来。他们见你平易近人,爱好广泛,以后主动找你去玩,相互交谈,心情一直很愉 快。
永熙,那时你已是40多岁的人了。每天在运动场上跑来奔去,汗流浃背,累得你直喘粗气。散场后,你回到宿舍,听说你往床上一躺,浑身酸疼,乏得不想再动弹 了,体力消耗虽大,但你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每天和这些朝气蓬勃的青年学生、青年教师在一起,你自己也觉得年轻了不少。
1962年下半年开学后你任课了,第一年你教的是初二年级的语文课。你每天兢兢业业、孜孜以求、踏踏实实地认真备课,反复研读课文和参考教材,写出详细的 教案,认真批改学生的作文,做到全批全改,每天工作到深夜,忘我地劳动。学生们对你的讲课和批改作业都非常满意,认为你的课,讲得知识面宽、生动活泼、语 言简练、清除易懂、重点突出,能引起学习兴趣。学生们很快发现袁老师的知识渊博,爱听你的课,学校领导对你的工作也非常满意。
60年代的中学外语课,本来都学俄语,但后来形势起了变化,上级发出通知,不要都学俄语了,有条件的可以开设英语课。可是县里的中学很难请到英语教师,南 宫中学虽然是省立重点中学,但也没有英语教师,只好让俄语教师改行教英语。1963年南宫中学高中一年级开设了英语课,俄语教师边学边教。由于改行,有的 词发音不够准确,同类词的运用也有一定困难,英语教学达不到要求标准。校长听说你过去学过英语,英语底子还不错,就试探着问问你,是否能教英语课?没想到 你一口应承下来,这使校长喜出望外。从1963年下半年开始,你就改教高二、高三的英语课了。1964年、1965年你已连送走了两届高中毕业班,学生在 这两届高中的英语成绩较好,在河北省邢台专区的几个县的中学当中,英语分数是最高的,升学率也是最高的,因此你受到了邢台专区领导的表扬。毕业班的学生和 南宫中学的领导也非常高兴满意。
永熙!你不仅能教好本班的学生,同时你还热心主动的帮助那些改行教英语的同科教师解决教学中的困难,纠正他们发音不准的弱点,讲解语法和同类词的运用,你 和同科教师之间搞得很团结,共同提高教学质量,你为树立良好校风进了自己的一份力量,为此你受到了本校领导的表扬。
1965年下半年,你仍接高三毕业班的英语课。但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之后,停课闹革命,全国停止了高考,从此也就结束了你在南宫中学的教学工 作。你在南宫任教只有4年,却给学校领导的师生都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大家对你的评价很高。认为你的智慧超群、知识渊博、爱好广泛、工作认真、人品好、助 人为乐、教学效果好,你对中学教育事业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永熙!你待人真诚,忠实宽厚,平易近人,群众关系好,你在南宫中学普遍受到人们的尊重。正因为如此,人们总不明白你怎么会曾经是个右派分子,学校领导和教 师们同情你的艰难处境,孤身一人,举目无亲,生活能力差,病后也无人照管,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来校三四年之后,一些热心人,开始关心你的个人生活了, 帮你张罗物色对象,找个伴侣,我们的结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促成的。
一天,学校的教导主任——王主任和我的知心好友张老师,他们二人和我谈起你的婚事,对你来南宫中学后的情况,你的为人,工作表现……都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对你过去的不幸遭遇也作了详细的介绍。我同意她们的看法,也同情你的遭遇。你来校这几年,经过我们的日常接触,耳闻目睹,对你的情况也有所了解,知道你是 个灾难深重的苦命人,你随和宽厚,不是那种作恶多端真有罪孽的人,而是一个品德高尚,受人们尊重的人。也知道是个早年参加革命、不畏惧艰难险阻、为党为人 民做出过卓越贡献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怎能会反党反社会主义呢?这样的好人竟被拒之党外,蒙受不白之冤。我考虑,既然你是一个受冤枉的好人,而不是一个真 正的坏人,如此艰难度日,使我不愿看到的,甘愿为一个真正的好人、处在逆境中的泥,做出牺牲,显出一颗爱心,与你同甘共苦,共同命运,答应做你的终身伴 侣。就这样,学校领导和教师们以高度的热情,操办我们的婚事,选择了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也就是1965年10月30日的夜晚,我们去公社登记后,再一个大 型的阅览室里,举行了隆重而又有朴素的结婚仪式,全校领导和全体教师们都参加了我们的婚礼,我们结婚了。

文革中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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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后半年多,风云突变,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席卷全国。1966年6月11日,南宫中学党委书记抛出了十名出身不好、历史上有问题的人,作为运动中的重点批斗对象,大字报贴满全院,“文化大革命”正式开始了。
永熙,你是从北京来的,又有历史问题,自然就成了全南宫县的瞩目人物了。你的罪名、帽子一大堆,什么“北京三家村的黑干将”、“刘少奇的老部下”、“刘少 奇派到南宫的定时炸弹、要夺南宫县委的权”,因为你姓袁,你就是“卖国贼袁世凯的孝子贤孙”、“阶级异己分子”、“叛徒”等,这些帽子都飞向你来。运动第 一天,我们就被抄了家,封了门,被关在门外,住在一间大教室里。红卫兵轮流看守。第二天早上,我们二人全身被贴满大字报,你被红卫兵拉到总校,关进了牛 棚。
两天后,开了一个一千多人的大会,对你进行了批斗,先让你交待那些罪行。你实话实说:“我的历史问题已作过结论,其他帽子又不是事实,我没可交待的。”于是被迫在大众面前,被捆绑双手、弯着腰、听红卫兵造反派的批斗。帽子虽多,但均无事实依据,胡批了一顿下台了。
1966年6月11日,县委派工宣队当晚进校,领导红卫兵闹革命,全校教师被关起来,分组写材料,成立专案组,让教师揭发、检举四类分子的罪行,还要写自 我检查,因我是四类分子袁永熙的家属,不让写自我检查,只能写揭发、检举材料。重点写永熙你和我好友女教师的罪行材料。红卫兵指示我交代到北京后见到过什 么人,是做什么工作的,目的是让我写出见到“三家村”的什么人,并让我写出为什么我的好友介绍我与你结婚,有些材料我能写,但罪行材料我不能胡编,这些红 卫兵不定时的收取交代材料,我只好写自我检查敷衍他们。红卫兵气愤了,把我写的自我检查撕掉,让我重写,我一气之下,干脆什么都不写了,红卫兵再收材料 时,大怒,到工宣队面前告我的状,说我对抗运动,不写材料。工宣队告诉红卫兵,不让我写了,让我和四类分子去淘厕所,去田间劳动。从此以后让我退出了教师 岗位,和所谓的四类分子牛鬼蛇神一起去劳动了。
和你平素接触较多的男教师,也逼迫他们写你的新罪行材料。一些正派真诚的男教师不肯糊编,只有一个道德败坏的男教师,糊编捏造了一些假材料,愚弄欺骗红卫 兵,红卫兵如获至宝,找到了批斗你的新罪行材料,对你大会斗、小会斗,你的性命几乎就断送在这个坏人的笔下,红卫兵成为你的致命打手。
回忆工宣队在校期间,对红卫兵还有所控制,要文斗、不要武斗。批斗时,捆绑、戴高帽、挂牌子、游街次数也不少,在这段时间,没有出现死人现象,8月份十六 条下来后,让工宣队离校,让红卫兵独立闹革命,武斗风就刮起来了。1966年8月12日,工宣队下午离校,当天晚上,红卫兵就拉出十名教师和领导,任意武 斗,一位教导主任就被红卫兵造反派活活地打死了,另九名教师也在死亡的边缘,永熙你就是其中的一员,再有几分钟你也就被打死了。县委直到死了人的消息后, 让军宣队出面营救,制止了这场大型武斗,救活了你们这几条性命。
8月风暴武斗风刮起之后,学生红卫兵冲向社会各个党政机关造反,只是不能造军队的反。武斗风刮起之后,南宫中学连续发生自杀事件,学校校长徐跻青、副校长 阎巨峰和教数学的邢之征老师,三人先后自杀。一个用刀刺破心脏,一个上吊,一个跳井,情况非常严峻,我紧张万分,生怕你也会走上这条绝路。幸亏我被处罚, 天天和你们在一起劳动,天天能在你身旁,多方劝慰你。暗暗为你祈祷,紧紧地盯着你,每次纠你去斗争,我也紧跟在后,看着你挨斗心中虽然难过,但要看不到 你,就更不放心了。
一天在田间劳动时,中间休息,我问你:“你知道那天大型武斗时是谁救了你们吗?”你说:“不知道。”我说:“我告诉你,是军宣队刘科长和于营长亲自出面营 救的。现在只有军宣队能制止武斗,其他人都无能为力了。军宣队刘科长和于营长都是我们的熟人吗?必要时我要冲破种种阻力,设法找到他们,他们二人对你的情 况都了解,对你的印象很好,我找到他们,他们不会不管,你放心!我准能找到他们,你要想开点,千万不能走绝路!”你说:“有你在身旁,我能挺得住。我无愧 于党,相信党的政策,实事求是,有错就改,问题总会有个水落石出,党的政策迟早会落实的,你会等到这一天的到来的,你放心,我绝不自杀。”你这番话,使我 放心了,没想到你是如此的心胸豁达,问题看得远,我们二人互相安慰,相互支持,再困难中看到了希望。你不仅自己这样想,你对那些心胸狭窄的人也用同样的道 理劝慰他们,让他们相信党的政策,安心等待,你对那些在运动中整自己的人也抱有宽容的心,谅解他们的无知,等待他们的觉醒,你总算挺过来了。
班里批斗之后,有的伴送你到屋后还继续抽打嘴巴,你的一口牙就是这样毁掉的,多少个日日夜夜不能入眠和咀嚼食物,回北京后才有机会换上新牙。
有一次,大会批斗之后,返校的路上红卫兵手持棍棒,追着你们跑步返校,中途你几次跌倒在地,棍棒落在你身上。返校后还要到操场跑步。你早已头昏目眩,无力 支持了,小将们命令你们去操场,又不能违抗,只好勉强去。你没跑几步就晕倒在地,幸亏我在旁边,赶紧叫校医,用冰枕、冰袋进行抢救,周围的好心学生急忙将 你移到阴凉地,经校医及时急救脱险,免去中暑之死。
又一天我们二人在分校淘厕所时,有几个初中班的红卫兵来揪你到班里去批斗,我也与你同去。在窗外观察,我发现他们仍使用那个坏青年教师编写的假材料让你交 待,你哪能胡说,不说又是拳打脚踢。我见苗头不好,急忙跑向武装部,一路没人阻拦,顺利找到了军宣队刘科长和于营长。因为我是第一次去。救你心切,见到他 们二人,不由自主地双膝跪下,他二人忙问:"为什么事?"我答"要救救袁永熙",我把情况说明之后,刘科长马上让于营长随我快步赶往学校现场。这是班里的 红卫兵还在武斗,你的眼睛、鼻子、嘴全部是血,已经不成样了,于营长见此情形,马上对班里的红卫兵进行教育,制止了这场武斗,救了你。红卫兵造反派认为教 师就是反革命,批斗教师就是革命行动,谁批斗得狠,谁就是积极分子,对革命有功,所以各班都争着批斗教师。以后学生再揪你走,,我马上去武装部找于营长, 叫得及时,来得及时,于营长多次营救你,才保住了你这条性命。
1966年10月份,红卫兵造反派到北京串联,这股武斗风暂时停止了。红卫兵陆陆续续都走了,看管牛棚的也走了,这时学校平静了,教师们也各回各屋,我也 不常去劳动了。我的10月份工资也全部照发了,还补发了几个月的工资。我给你买了过冬的棉衣、棉裤、靴袜、点心、饭菜和烟。牛棚的屋也可以随便进出了,我 给你换上新衣服、鞋袜,理了发,脏旧衣服拿走,还和你们这些人聊聊天,都很高兴。每天只劳动几个小时,也不批斗了,这是一段轻松的日子。
1967年3月份,红卫兵陆续返校,返校后说:“北京的教师也算群众,不是反革命,也可以参加战斗队。”前一段斗错了的教师,要逐个讨论解放。永熙,当时 你也是被讨论解放的对象,70%以上的红卫兵赞成解放你,极少数人不赞成。3月底你被解放了,由牛棚回到自己的家。
4月份,成立战斗队,红卫兵成立了一个孚阳风雷战斗队、一个红旗战斗队。教师成立了一个横空出世战斗队,一个浪遏飞舟战斗队,也让我们二人参加了横空出世 战斗队。最初说是共同搞革命,但实际不然,成立不久观点不一致,互相挑毛病,我们看情况不好,退出战斗队,我们二人又主动都田间去劳动了。7月中旬,我们 二人回过一次我的家,看望老父亲,住了二十天,8月初返回学校,回校后仍继续田间劳动,避开派性斗争。
8月中旬,红卫兵两派互相攻击,在十字街安上大喇叭,在两边的楼上对嚷。这时的军宣队改名叫支左部队,支持了红旗战斗队,红旗战斗队被支持后压制另一派, 说另一派赞成解放袁永熙是错误的,毫无根据地说袁永熙是孚阳风雷战斗队的后台,又开始了武斗,揪斗另一派的头头,也是在街里进行大型武斗。
9月份,又开始斗你了,一天,我们在田间劳动时,突然一伙红卫兵向我们走来,红旗战斗队的头头手里拿着一面锣,走到你跟前将锣交给你,推你跟他们走。坏头 头告诉你,让你到大街上边敲锣,边说自己的罪行,我见苗头不好,紧跟在队伍后面,快到大街时,我紧走在队伍的前面。跑了一段到了武装部,见到了刘科长一 说,刘科长急忙走向大街,拦住了队伍,对坏头头进行了教育,教育后队伍解散了,这是他支左后第一次营救你。如果没有至此营救,到大街上批斗时跟定会被红卫 兵打死的。
有过了几天,批斗县里当权派,批斗叛徒大会。中午告诉你,让你晚上参加批斗叛徒大会作陪斗,我一听批斗叛徒大会,那还得了?凶多吉少,这回不能参加。分校 后面东边小门,一般很少有人出进,我看后院没人,我二人悄悄地溜出门外,转弯溜到武装部找到刘科长,把情况一谈,刘科长也不同意你参加这次大会。我想了个 主意,到田间野外去躲藏,刘科长同意这个办法。于是我们二人就向田间走去,走到三里以外的棉地里,坐到深夜12点以后,等大街上的喇叭声止息了,我们才慢 慢溜回家。同院的教师告诉我们,晚饭后来了几个红卫兵找你们,见你们不在,就走了,以后没再来。
在这次批斗叛徒大会上,一位有名望的老县长,过去南宫中学的老校长,84岁的老革命不幸送了命。如果让你参加,很可能也会被当场打死的。
第二天红旗战斗队的头头知道刘科长不同意你参加这次大会,很恼怒,见了我对我说:“昨天你和袁永熙哪里去了?”我不理他。他说:“以后你再去找支左领导人就砸断你的腿。”我说:“除非你们不在斗袁永熙了,否则我还会去。”果真以后不在斗你,而该斗我了。
一天晚饭后,由几个红卫兵在院内围住我,坏头头也在内,问我:“前几天晚上你和袁永熙到什么地方去了?手里拿的什么东西?袁永熙有离开你的时候吗?”我如 实回答,他不满意。坏头头一连七天晚上,每天重复一边拳打脚踢,第八天晚上另加一种恐吓手段,用一根绳索挽了一个套,关在篮球筐的铁圈上,下面摞上几张凳 子,看样子想让我上吊。我毫不畏惧,立在凳子上让他们放圈套,他们见我不怕死,就让我从凳子上下来,让我爬行回屋,我不听他们的摆布,只好让我步行回屋。 我回屋后,见到你,我大声喊:“我不活了,今天晚上他们要想吊死我!”这是屋外的好心学生,一个进屋来对你说:“你要劝劝她,可不能寻短见自杀!”一会儿 又进来一个好心学生,对我说:“他们是让你说出袁永熙在外面背人的地方去给刘少奇、彭真打电话去了。”我一听又是胡猜想,第二天我又去找刘科长和于营长, 这次他们派了两位支左队员,住进学校,这二位也很负责,叫了坏头头来对他进行教育,教育后才免去了对我的再次批斗。
10月份,你的专案组人员外调后返回学校,在外地调查你的材料,几乎走遍全国,过去对你有怀疑的问题,一一落空,对校内青年教师编造的材料,证实全部是捏 造的。你的专案组人员,在教师和红卫兵中都这样说:“调查的材料和袁永熙在运动中交待的材料完全一致属实,没有一句假话,证明袁永熙是个好人,运动中少有 的好人,不要再斗了。”你的专案组人员,变成了你的知心人,运动后期变为朋友,我们回北京后,他们还几次来看望我们,对你的病深表遗憾。
以上是在南宫中学的一段回忆,也是你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你能活着回北京,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们不能忘记救命恩人,没有这些恩人们的营救,绝对活不到今天。你是“文化大革命”中的幸存者。
回忆工宣队在校期间,给我们创造了救你的条件,对我的处罚是个明智的处罚,使我能有机会见到你,尽我力所能及的力量设法救你。那些死于武斗中的好人,缺少这个有利条件。
军宣队,支左部队,实际是一回事,幸亏文革前夕有军训一段的相识,你的历史问题和在校表现,军宣队刘科长和于营长对你有个全盘了解,所以在你危机中,我有 信心去依靠他们,他们也敢于多次出来营救你。我们能活下来,正因为有这些有利条件,这些恩人我怎能忘记呢?你能活下来,是和这些营救你的人分不开的。

文革后期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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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9月,南宫中学被砸烂,学生全部回家,教师全部到南宫五七干校林场去劳动,教师们重新分配工作到乡里的学校去任教,你们这些被批斗过的人,继续劳动改造,1972年底,你们也全部被解放了,也重新分配工作,到乡里的中学去任教。
你被分配到南宫薛吴中学,再为中学教育事业作贡献,教高中语文课。你一如既往、兢兢业业,一丝不苟,踏踏实实地认真备课、讲课和批改作业,忘我地劳动,反 复研读课文和参考教材,写出详细教案,作文全批全改,可讲得生动活泼、知识面宽、语言简练、清楚易懂,能引起学习兴趣,再次受到学生欢迎。
1975年,邓小平第二次被批判,教师再次受到冲击,又分期分批下放劳动改造,这次你又是首当其冲,第一批被下放到农村劳动,直到1976年粉碎“四人帮”之后才返回学校继续任教。 1977年11月恢复高考,1978届薛吴高中高考升学率在南宫全县七所高中中名列榜首,受到县领导表扬。
永熙!你在南宫县工作近十七年之久,文革前后任教不足九年,劳改、批斗共八年。在这期间,不管分配给你什么工作,你都能毫无怨言地认认真真去完成。你襟怀坦荡、心胸豁达、淡泊名利、平易近人。

落实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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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3月,落实政策,我们回到北京。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拨乱反正,解决了你历史上的遗留问题。按照“实事求是”、“有错必纠”的政策,把多年 来压在你头上的几顶政治大帽子一一摘掉,彻底平反。历史终于归还了你公正和清白。平反之后,你回顾你曲折的遭遇时说:“这更坚定了我对党的实事求是的政治 路线的信念,可惜的是失去了为党为人民做更多工作的宝贵时间和机会。”
1982年,恢复了你的高教工作,这是你已进入老年。65岁那年,你又被任命为北京经济学院院长,当选第六届、第七届全国政协委员。人老了,但你对革命事 业的热忱未减,希望在有生之年,再为人民多做点事情。要活到老、学到老、改造到老,做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你的确是这样做的,晚年你又为高校教育事业 做出了贡献,你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合格的共产主义好战士。
1986年,你患了前列腺癌,只好在家养病。1991年,又患了脑血栓,病魔缠身达十四年之久,痛苦又在折磨你,幸福的日子没有过多久,苦难的日子却一一 都经过了,你世间的苦都受尽了,而你的灵魂是洁白的,没有留下任何污点,你过去为党为人民做出的贡献也已被世人所肯定。时间是不能挽回的了,但你问心无 愧,你把自己的毕生精力完全贡献给了你为之奋斗的共产主义事业,你平安宁静地离开人世,死也瞑目了。
永熙!我的亲人!你安息吧!你在世为人类做出的贡献,党没有忘记你,在党的八十周年诞辰时,北京市举办党史图片展,其中陈列了你的照片;你的生前好友在写 文章怀念你,并为你出版了一本纪念集,你洁白的灵魂在天国享受真正的安乐吧,原我日后与你同在天国共享永远的福乐,永远在一起,不再分离。你的英雄事迹和 革命精神,也将永久留在人间,受到人们的警钟!


你的亲人难友 兰芬
2001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