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公园设计:艺业出己不由人——漫说王升峰其人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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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有赴韩国书法交流之旅,彼时景况宛在眼前。女书家金美顺与金恩希言笑晏晏、青岛女婿李正燮亲情待客、韩国书艺协会副理事长卢福焕谦和温雅且照拂周详,初会之下宾主间俨然故交。鼓乐观摩、韩服挥毫、田野烧烤、涧水漂流,异域感触,几多新奇。最不忘被扶下亚洲第一过山车之际,如脱离炼狱、登陟彼岸般获重生于瞬间。光阴易过,“截屏”累累,一如吉光片羽,尽皆收存心箧。

韩国之行与升峰共享一室,游观之余倾谈彻夜,其人其书认知益深,陡生识荆晚矣之叹。

升峰从军多年,转业前一度肩负辅导军区首长习书之责。“戎马鸣兮金鼓震”,军旅生涯信多砥砺。即磨练筋骨健硕“万人不可干”,也铸成丈夫品格“高松自孤直”;即造就壮士气概“报国取龙庭”,也涵养书生情怀“窗前老一经”。正因于此,在其协会工作中即做组织者,又是真行家,正行亡私、敬慎其事,于事于艺尽能进退裕如、左右逢源。

东坡云:“人貌有好丑,而君子小人之态不可掩也;言有辩讷,而君子小人之气不可欺也;书有工拙,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乱也。”升峰作字取象正大、立意端严,堂皇之象、士夫之气溢出楮墨,蔼蔼然、彬彬然信非有道君子不可作为。

书须存思,升峰习字墨池笔冢,即重腕底功夫,又好读诗书、巧善思辨。每临一帖必深究洞察、采幽探玄,力求发乎本心、参乎己意、继而成自家法门。因此,升峰笔下或隶或行,皆能点画精纯、线质圆厚,无苟且之笔,无含浑之画;结字精严、体态开张、取势横斜,能得隶分之古质,传钟王之妙有;行笔骄骄,风趋电疾,循环超乎,紧劲连绵,而皆牡牝相合而不失矩矱。所谓意存笔先,笔周意内,笔尽意在之旨尽由腕底推演。

升峰隶书每见枯笔,状如万岁枯藤而内孕菁苞;笔重逆起,如老梅疏影,似紫燕侧翼,上溯两汉而遥接清人;经营布局深究于形式,章法一改字疏行密之时习,横画密结,绵绵不绝,使笔笔焕彩、字字生春,有若堆金砌玉,庶几备兼众美。所谓望今制奇、参古定法者,升峰其人可为注脚。

升峰复长于文字,游艺涉事偶有所感辄诉诸笔端,皆能志纯思清、文笔练达、立意精深而发人之无,尝辑有《憨牛呓语》等可资揣摩含咀,域内专业报刊亦多有其文字刊布。

不堪如天池道人徐青藤,佯狂真疯,自撰墓铭,并以斧击、穿钉、碎肾诸手段蓄意自戕,却使齐白石辈感佩莫名,愿在门下做牛马、当走狗。道人在《跋张东海草书千文卷后》云:“夫不学而天成者,尚矣;其次则始于学,终于天成。天成者非成于天也,出乎己而不由于人也。”此句绝非道人疯话,然不学而天成之说实是诳语。古风既没,及至今日始于学而终于“出乎己而不由于人”之天成者亦成凤毛,遑论“不学而天成”?升峰固非不学,以其书能上参于古而发乎心,决弃依傍、自成家数之故,窃以为实应归为始于学、出乎己而终于天成之列。如此,则升峰书艺已近乎上乘禅矣。

                                            
                   己丑孟冬王瑞记于武夷旅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