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柚子树苗出售:幸福的真意 第三章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18 19:24:35

欢喜三味

迈达斯国王点石成金,最后活活饿死的寓言,充分证明一味追求财富、地位、权力,未必能使人更快乐,惟有从每天的生活经验中创造乐趣,才能真正提升生活品质。

  改善生活品质的主要策略有两种:第一种是使外在条件符合我们的目标;第二种是改变我们体验外在条件的方式,使它与我们的目标相契合。比方说,安全感是幸福的一大要素,买一把枪、装一组坚固的锁、搬到治安较好的地区、对市政府施压要求加强警力,或鼓吹社区重视犯罪问题等,都不失为增进安全感的方法。这些不同的反应,目的都是要使环境与我们的目标更契合。另一个给自己更多安全感的方法,则是调整对安全感的定义。如果我们并不期望拥有绝对的安全感,承认危险不可避免,那幺在一个不可测的世界里,照样能活得很愉快,对幸福构成的威胁也会小得多。然而,这两种策略都不能单独采用。改变外在条件一开始可能很有效,但一个人若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过去的恐惧与欲望很快又会浮现,唤醒旧有的焦虑。即使到加勒比海买一座小岛,满布武装保镖和警犭,也不能为一个人创造内心的安全感。盲目追求幸福假象

  迈达斯国王(KingMidas)点石成金的寓言,充分证明了控制外在条件未必能使人生活得更好。迈斯斯跟大多数人一样,以为举世无双的财富就是幸福的保障。他向众神祈求,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神应允他,凡是他触及的东西都会变成黄金。迈达斯以为自己占到了大便宜,必然会成为世上最富有、最幸福的人。故事的结局大家都知道:迈达斯很快就后悔了,因为连口中的食物和酒,在吞咽前都变成了黄金,他就在一大堆金杯金碗中活活饿死了。

  古老的寓言千百年来不断重演。精神医师的候诊室里坐满了功成名就的病人,他们在四、五十岁时忽然觉醒,原来郊区的豪华住宅、名贵的轿车,甚至常春藤名校的学位,都不能带来内心的平静。然而,大家还是希望借着改变外在条件找到出路,只要能赚更多钱、使身体健康、找到更体贴的另一半,问题就都迎刃而解。纵使明知物质的成功不能带来幸福,我们还是习惯外求,不停追逐外在的目标,希望借此改善生活。

  财富、地位、权力是现代文明最重视的幸福象散。我们总以为,有钱、有名、俊俏美丽的人一定都过得很充实,尽管各方面证据可能显示,他们生活得并不惬意。但我们依然坚信,只要能拥有跟他们一样的象征特质,就会更幸福。

  如果当真得到了更多的财富与权力,至少一时之间,我们会产生人生就此改头换面的信心。但象征是会骗人的:它往往会歪曲人们以为它应该代表的现实。其实别人对我们的看法或我们拥有的一切,跟生活品质并没有直接的关系,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对自我和所遭遇的事物,作何种阐释。改善生活惟有从改善经验的品质着手。有钱一定快乐吗?

  我并不是说金钱、健康、名望与幸福无关,但这些东西只有在使我们对自我更满意时,才能发挥效果,否则充其量只是无关痛痒,甚至还构成快乐人生的障碍。针对幸福和生活满足感所作的研究显示,财富与快乐间确实稍有关联:经济富裕国家的人民自认快乐的程度,的确在贫穷国家人民之上。伊利诺大学的研究学者狄耶纳(EdDiener)发现,非常富裕的人平均七七%的时间觉得很快乐;小康的人则平均六二%的时间自认快乐。这种差异就统计上而言,似乎不算小,实际上并不重要。因为所谓“非常富裕”的人,乃是名列美国四百大富豪排行的少数人而已。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狄耶纳的研究对象中,没有一个人认为单靠金钱就能保障幸福。大多数人都同意:“钱能增加也能减少幸福程度,端看你怎幺运用。”稍早,布莱德朋(NornanBradburn)所作的另一项研究显示,收入最高的群体觉得快乐的时间,较收入最低的群体多二五%。这再一次说明,差异确实存在,但并不那幺大。十年前出版的“美国生活品质”(TheQualityofAmericanLife)全面调查报告指出,财务状况是影响人生满意度最微不足道的因素。

  由此可见,与其为如何赚到一百万或结交有权有势的朋友烦恼,倒不如把心思放在使日常生活更和谐满足上,这才是一条比追求象征物更直接的道路。享乐舆乐趣

  谈到能改善生活的经验,大多数人第一个就联想“享乐)(pleasure):山珍海味、和谐的性生活以及金钱买得到的一切享受。我们也常会梦想到异国旅游、与风趣的人为伍或购买昂贵的商品。如果我们没有能力负担五花八门的广告怂恿我们去追逐的目标,至少也会安于端一杯酒,在电视机前静静消磨一个夜晚。

  享乐是意识中的资讯告诉我们,已经达到生物程序或社会制约的要求时,所产生的一种满足感。饥饿时,食物的味道令我们愉快,是因为它缓和了生理上的不平衡。晚间一边被动的由媒体吸收资讯,一边用酒精或药物麻醉因工作而变得过于亢奋的心灵,有助于放松自己。到阿卡普柯(Aacqpulco)旅游之所以令人愉快,不但因为新鲜的刺激感,消除了一再重复例行公事造成的疲惫,也因为我们知道这是”时髦人物“的生活方式。

  享乐是高水准生活重要的一环,但享乐本身并不能带来幸福。睡眠、休息、食物与性,都属于恢复”均衡“(homeostatic)的经验,在肉体需求引起精神能趋疲以后,重整意识的秩序。它们并不能带动心灵的成长,也不能增加自我的复杂性。换言之,享乐虽有助于维持秩序,却无法在意识中创造新秩序。

  一般人想要进一步充实自己的生活时,不但会想到享乐,还会想到虽然与享乐重迭,但必须用不同字眼表达的另一种经验--”乐趣“(enjoyment)。所谓乐趣,是指一个人不仅需求和欲望得到满足,更超越既有制约,完成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乐趣具有向前发展的特性,并蕴涵新鲜感和成就感。如在网球赛中险胜,用通过考验证明自己的能力,就是一种乐趣。阅读一本书,发掘新观点;在谈话中发表过去甚至不自知的观点,都是乐趣横生的事。谈成一笔竞争激烈的生意,或做好任何一份工作,乐趣自在其中。这些事在进行的过程中,都谈不上什幺享乐,但事后回想起来,我们情不自禁要说:“直好玩!”而且盼望一切能重演。经历过有乐趣的事,我们感觉自己有了改变,自我有了成长;在某些方面,这次经验已使我们变得更复杂、更丰富。

  享乐的经验也能带来乐趣,但这两种感受截然不同。举个例子,吃喝对每个人都是一种车受,但从中得到乐趣却比较困难。惟有在吃喝时投入够多的注意力,分辨各种不同口味、佐料之间细腻差别的人,才会跟美食家一样,觉得这件事乐趣无穷。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享乐不需耗费精神能量,但乐趣必须运用高度的注意力。换言之,享乐可以不花力气,只要大脑特定中枢受到电击或药物的刺激,就可能产生享受的快感;但是打网球、看书、谈话,若不全神贯注,就会觉得索然无味,毫无乐趣可言。

  也正因为如此,享乐的片刻倏忽即逝,不能带动自我成长。复杂性却要求把精神能量投入具有挑战性的新目标。从孩子身上很容易发现这种过程,每个小孩一开始都是小小的“学习机器”,每天尝试不同的新动作、新字汇。当孩子学会一种新技能,睑上那种专注的喜悦充分说明了乐趣的真谛,而每个充满乐趣的学习经验,都使孩子不断发展中的自我,更形复杂。

  不幸的是,成长与乐趣间自然的关联会渐渐消失。或许因为入学以后,学习就变成一种外来的负担,掌握新技能的兴奋因而不见了。一般人很容易自囿于青春期发展成形的狭隘自我中;太过于自满的人往往要求附带的报酬,才肯在新目标上投注精神能量,以致于无法再从人生汲取任何乐趣,惟一的积极经验只剩下享乐了。尊重工作的古董商

  另一方面,许多人会继续努力从所做的事情中寻求乐趣。我在那不勒斯破败的郊区认得一个老人,他经营一间家传的古董店,生意清淡,只能勉强维生而已。一天早晨,一位看来很高贵的美国妇人走进店里,浏览了一会儿,便询问一对巴洛克式木制小天使的价格。这种圆胖的小天使是几百年前那不勒斯工匠最偏好的创作题材,如今也还有不少艺术创作者相当偏爱。店老板欧西尼先生(SignorOrsini)随口报出一个高得吓人的价钱,那名妇人不假思索便掏出皮夹,准备买下这对艺术品。我摒住呼吸,心中暗自替我这位朋友的好运道称庆,但我对欧西尼的了解显然不够。他的脸顿时胀成紫红,慌乱不安的把客人请出门外:“不行,不行,夫人,真对不起,我不能把这对天使卖给你。”他一遍又一遍对那目瞪口呆的妇人说:“我不能跟妳做生意,妳明白吗?”

  那个观光客走了以后,他心平气和的解释自己方才的行径:“如果我在挨饿,我一定会收下她的钱。但我没挨饿,何苦做一笔一点意思也没有的生意呢?我喜欢讨价还价时的机智往来,两个人互相想占对方便宜,各出心机,唇枪舌剑。但她连考虑都不考虑,她什幺都不懂,甚至连假设我会占她便宜的起码尊严都不给我。如果我把那对东西用那幺荒唐的价格卖掉,我就洗不掉骗子的骂名了。”无论在南义大利或世界任何地方,都很少人会持这种态度作买卖,我相信,能像欧西尼先生那幺热爱自己工作的人并不多见。

  没有乐趣,人生还堪忍受,有时甚至也还算得上愉快。但这种愉快不会持久,要靠运气和外在环境帮忙。如果要控制经验品质,就必须学习从每天的生活中创造乐趣。

  接下来,奉章将综合介绍使经验乐趣盎然的因素。我们的根据是一连串的访谈、问卷,以及十数年来陆续搜集到的其它资料。最初,我们只访问那些耗费大量时间精力从事困难活动,却无法得到诸如金钱、名望等明显收获的人:包括攀岩者、作曲家、棋手、业馀运动员等,但后来的研究也普及到过寻常生活的普通人。我们请这些人说明他们觉得生命最充实或做最有乐趣的事时,有什幺感觉。这些人中,有住在美国城市的外科医生、教授、职员、装配线上的工人、年轻的母亲、退休人员、青少年;也有来自韩国、日本、泰国、澳洲、欧洲各大城及纳瓦和保留区的印第安人。基于这些访谈结果,我们才得以描述使人乐趣无穷的因素,并且提供实例,期能帮助每一个人改善生活的品质。体验乐趣的要素

  我们在研究中发现的第一个惊奇是,无论多幺不同的活动,在进行得极其顺利时,予当事人的感觉都极为类似。一位游泳好手横渡英伦海峡,跟西洋棋高手参加比赛,或攀岩者在岩石上挣扎向上,心境几乎完全一样。而这些感受也可以由忙于创作四重奏的音乐家,或一群出身贫民窟、正在争夺篮球锦标的青少年共同分享。

  第二个惊奇是,不分文化、现代化程度、社会阶级、年龄与性别,受访者所描绘的乐趣大致上都相同。他们体验乐趣时所做的事可能有天壤之别--有个韩国老人喜欢沉思、一个日本青少年喜欢跟飞车党同好呼啸出游--但他们对乐趣的感觉却是如出一辙。甚至,活动能带来乐趣的原因,也是大同小异。总而言之,最优经验以及道致这种经验的心理状态,似乎放诸世界各地皆准。

  我们的研究也指出,乐趣的出现主要有八种元素。一般人回想最积极的经验时,都会至少提及这些元素中的任何一种,或是全部提及。首先,这种经验出现在我们面临一份可完成的工作时。其次,我们必须能够全神贯注于这份上作上。第三和第四,我们能全神贯注,主要是因为工作有明确的目标和即时的回馈。第五,我们能深入而毫不牵强的投入行动之中,日常生活的忧虑和沮丧都因此一扫而空。第六,充满乐趣的经验使人觉得能控制自己的行动。第七,自觉会暂时消失,但心流经验告一段落役,自我感觉又会变得更强烈。最彼,时间感会改变--几小时像几分钟,几分钟也可能变得像几小时那幺漫长。这些元素结合成一种深刻的愉悦感,带来无比的报偿,并扩张成极大的能量,仅是感觉它的存在已值回票价。

  我们接着要详细讨论每一项元素,以便进一步了解,为何有乐趣的活动能带来那幺大的满足感。这方面的知识将使我们能够控制意识,把即使是日常生活中最乏味的时刻,都转变成有助于自我成长的触机。

  ●具挑战性的活动

  有人说,他曾经历过一种高度的愉悦,一种没有明显原因的狂喜:一小段迷人的音乐、一幕美景,都可能触发这种感觉。但绝大部分经验都出现在一连串有目标、遵循某些规则的活动之中--这些活动需要投入精神能量,并且必须借着适当的技巧才能完成。至于为什幺需要这些条件,我们留待以后再谈。

  首先要强调,“活动一不一定是指体能方面,而所谓”技巧“,也不一定与体能有关。例如静态的阅读就是全世界公认能带来乐趣的活动。它被视为一种活动,是因为它需要集中注意力,而且阅读者必须了解文字的规则。阅读的技巧不仅包括识字,也要把文字转化为意象,对虚构的角色产生共鸣;辨识历史与文化背景,预期情节的转变,批评与衡量作者的风格等。广义而言,操纵象征性资讯的能力,诸如数学家在脑海中构思数量之间的关系,或音乐家组合音符,都可视为技巧。

  另一种普遍被认为有乐趣的活动是与他人相处。社交乍看之下,对于”享受活动需要技巧“的论调,似乎是个例外,因为跟别人闲话家常或谈笑,好象用不着什幺特殊的技巧。事实却不然,很多人都知道,自我意识强的人通常排拒非正式的接触,也避免与人群为伍。

  任何活动都包含许多采取行动的机会,或需要适当技巧才能完成的挑战。对于不具备技巧的人,这种活动不但不能算是挑战,而且根本毫无意义。爱下棋的人,看见棋盘就血脉贲张,不会玩的人却无动于衷。加州优瑟美地山谷(Yosemite)的船长崖(ElCapitan)对一般人而言,只是一大块丑陋的岩石,攀岩者却把它当作心灵与体能挑战的交响曲。敌人也是好帮手

  寻求挑战的简单方法是投入一个竞争性的环境。因此,所有需要人与人或队与队对抗的体育竞赛,都极具吸引力。在很多方面,竞争是发展复杂性的捷径。政治学家柏克(EdmundBurke)曾写道:“跟我们角力的人能培养我们的胆识,磨砺我们的技巧。敌人就是我们的好帮手。”竞争性的挑战充满刺激和乐趣,但当击败敌手成为心中惟一的挂念时,乐趣往往随之消失。换言之,竞争只有在它以使个人技巧臻于完美为目标时,才有乐趣:当它本身成为目的时,就不再有趣了。

  挑战绝不限于竞争或体能活动,即使在当事人并不期望乐趣时,挑战仍是乐趣泉涌的契机。在此引用我们研究中一位艺术家的话为例。对大多数人而言,观画的乐趣是一种透过直觉的立即过程,但这位艺术家却说:“很多画都非常直接……你从中找不到什幺值得兴奋之处,但有一些画会构成某种程度的挑战……这些画会留在你心中,也就是最有趣的作品。”即使像观画或欣赏雕刻艺术这幺被动的乐趣,也与作品所蕴涵的挑战息息相关。

  能带来乐趣的活动经常是为了挑战而设计的。数百年来发展出的游戏、运动、艺术或文学模式,都无非是为了在生活中添加乐趣。如果就此以为,只有艺术与休闲才能产生最优经验,那就错了。在健全的文化中,生产性的工作与日常生活必备的例行公事同样能令人满足。事实上,本书的一大目标就是发掘各种方法,以便把例行细节转变成具有个人意义的游戏,道向最优经验。诸如修剪草坪或在牙医诊所候诊,只要能赋予它新的目标、规则及其它乐趣元素,也可以变得乐趣盎然。化无聊为乐趣

  知名的德国实验物理学家麦尔莱布尼兹(HeinzMaier-Leibnitz),把无聊转变为堪称乐趣的手法,相当值得参考。麦尔莱布尼兹教授和所有从事学术工作者同样面临以下的困境:有永远开不完、经常很无聊的会议。为了减轻这方面的负荷,他发明了一种小游戏,既可以帮助他在乏味的演说期间消磨时间,又可以保留一部分注意力在讲台上,不至于错过精采的内容。

  他是这幺做的:演讲开始令人厌烦,他就开始用手指轻敲桌沿。先用右手大拇指,接着是右手中指,再来是食指、无名指,再重复中指,再来是小指。然后他改用左手,先敲小指,接着是中指、无名指、食指,再回到中指,最后是左手大拇指。然后回到右手,但敲手指的顺序整个颠倒过来,之后左手依方才颠倒的顺序重敲一遍。就像这样,再加入休止一拍或半拍的变化,便可以产生八百八十八种不同的组合;使拍击形成如音乐般的节奏感,也可以用乐谱来表示。

  麦尔莱布尼兹教授发明这套赤子之心的游戏后,又为它找到一种有趣的用途:用来记录思绪的长度。把八百八十八种组合重复三遍,共二千六百六十四次,所需的时间几乎是十二分钟。在敲击中途,随时把注意力转回手指上,就能立刻知道自己敲到什幺地方。假设他在一场无趣的演说中,思考一个物理实验上的问题,他立刻注意到自己正敲到第二循环的第三百拍;这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他的思路马上回到实验上。到某个阶段,他的思考告一段落,问题也已解决,他花了多少时间?再回头看看手指,他发现第二循环即将结束--也就是大约二又四分之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