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是我最后的温柔:高岗服毒自杀 周总理叮嘱“善殓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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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安公墓地处玉泉山下,东邻颐和园,北靠卧佛寺,这里远离市嚣,人迹罕至,十分幽静。早年,一些达官显贵和社会名流,都把这里当作身后安息之地。高岗之所以能安葬在这里,是因为周总理有明确指示交待:葬在万安公墓,要立碑,只写高岗之墓,不写立碑人,不写年月日。  
    在中共中央七届四中全会之后,高岗被撤消了一切党内外职务,管教居住。在此期间,他心事重重,焦躁不安,最终他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自己仅仅49岁的生命……
    19548月,高岗已被管教半年。他写给中央的《我的反省》已交上去一百多天了,一直没有回音。从7月初开始,电台陆续广播各地人大代表的名单,他仔细地收听着,注意是否有他的名字。他的心情越来越焦躁不安,终日心事重重,少言寡语,行为乖戾。810日左右,出现肠胃功能失调的症状:腹泻、消化不良等,但却拒绝治疗。
    在中央决定对高岗实行管教的同时,还决定在楼上设一值班室,与其卧室仅相距四五米,并让我(注:作者系原高岗秘书、管教组组长赵家梁)在楼上值班。我住在高岗卧室的斜对面,这样,可以随时注意到高岗的每一个微小变化,及时向中央报告,以免发生意外。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事发经过
    816日,星期天,晴朗无云,热气袭人。
    这天没有学习。高岗吃罢早饭,便在楼上四处走动,从卧室到起居室、办公室,从走廊这一头到那一头,又到值班室、卫士长卧室、秘书卧室……似随便走动,又像在察看什么。
    上午11点多,高岗的妻子李力群从外面回来,匆匆上楼,6岁的小女儿告诉妈妈:爸爸在房间里弄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还啪啪响。李力群马上去卧室,见高岗手里拿着台灯的电线,站在装有电插座的墙边。
    “你在这干什么呀?
    “噢,没什么,看看这插座有电没有。
    李力群一把夺过电线,又气又急地说:你呀,你呀,想找死呀!
    高岗很尴尬:没有的事……你去报告赵秘书吧,马上叫人来把我带走吧!
    李力群意识到高岗有自杀的企图,但她怕刺激他,对他不利,所以没有报告此事。凑巧,这天我轮休,副组长赵光华值班,李力群与他毕竟不如与我熟悉,这也是她没有及时反映这事的一个原因。她只是更加倍警惕,不让高岗脱离自己的视线。
    午睡起来不久,忽然不见了高岗。李力群到处寻找,最后发现他在起居室的小楼梯下面。那里是通往楼下大厅的过道,半年来一直封闭着,堆放了许多杂物,布满蜘蛛网和灰尘。高岗去那里,显然很反常。
    “你是干什么!
    “我没干啥,随便下来看看嘛。
    “你想找死呀!
    “那你马上去报告,叫人把我抓走吧!高岗摸透了李力群的弱点。
    李力群急得直跺脚:你呀,你呀!说着,把他拉了上来。
    这以后,高岗拉着几个人打麻将,李力群依然什么也没说。
    下午6点,我回到高家,高岗拉我一起打麻将,一直玩到半夜。后来我才明白,他是存心不让李力群单独和我接触,怕她报告白天发生的事情。
    直到17日凌晨1点,高岗勉强吃了一碗稀粥,那是16日的晚饭,不久,就上床休息。李力群早已躺下休息。高岗却毫无睡意,跟李力群谈了很久很久。

那段时间,高岗经常在深夜与李力群长谈,今夜谈得更多,情绪也很激动。他讲自己的经历,讲近几年发生的事情,讲他思想上的矛盾和疑惑等等。他说:我这辈子做了不少对革命有利的好事,也做了一些对不起党和人民,对不起你的事情。现在,我的问题牵扯到那么多人,我怎么对得起他们呀!不如死了算啦!
    在被管教的这半年里,特别是7月以来,高岗多次讲过不如死了算啦之类的话,因此,李力群还像往常一样,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反复劝慰他。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过了凌晨两点半,怀着身孕的李力群实在太困乏了,她对高岗说: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高岗重重地长叹一口气说:睡吧……”
    李力群回到自己的折叠床上,很快就入睡了。高岗却毫无睡意,躺在大床上一动不动。突然,他坐起来,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大把速可眠胶囊,迅速塞进嘴里。但要咽下这么一大把胶囊,可不太容易。他下床,拿起水瓶倒水,却发现水瓶已经空了。于是,他穿过洗漱间,来到值班室,向值班人员要了一杯温水,一口气喝了下去。这时,是凌晨320分。
    他没有觉察到,在黑暗与匆忙之中,有一粒胶囊失落在床上,正好被他压在身子下面。
    817日,星期一,又是一个大晴天。李力群一觉醒来,已是8点多钟。她一面漱洗,一面招呼小女儿:去把爸爸叫醒。孩子连叫带推,高岗毫无反应。她大喊:妈妈!爸爸不理!
    李力群一惊,急忙扑到大床边,一呼再呼,一推再推,高岗只沉睡不醒。她惊惶地奔出卧室,猛敲我的房门,大声呼叫:赵秘书,赵秘书!快来,快来!
    正在看书的我闻声大惊,慌忙出屋,因拐弯太猛,重重摔倒,爬起来又跑,冲进高岗卧室。接着,董秘书和值班室的同志也都跑了进来,围到床边。只见高岗仰卧在大床上,盖着一条毯子,呼吸沉重均匀,一动不动。
    李力群继续一边推,一边呼喊着。
    我摸一下他的脉搏,很沉很慢,掰开他的眼皮,毫无反应。于是,我们分别向有关方面打电话告急、求救。 

大约9点半,北京医院的领导和医务人员首先赶到,开始紧张而有序的抢救。
    大家聚集在高岗卧室外,焦急地企盼着抢救生效。他的呼吸越来越慢,心跳越来越微弱,终于渐渐消失。
    一位医生将高岗的躯体侧转,发现他身下压着一粒红色胶囊,这正是他平时服用的“速可眠”。医生说:“普通人吃8粒就有生命危险,常用此药的,16粒也可致死。”他又察看高岗的背部,指着一片红褐色的斑痕说:“这是死斑,是真死的症状。”于是停止抢救。此时是上午10点17分。
    11点左右,政务院秘书长习仲勋、中央组织部副部长马明方、公安部副部长徐子荣一起赶到。他们来到高岗床前,看了仰躺着的遗体,听了管教人员和家属的简单汇报,表情凝重,一言未发。临走时嘱咐我们:“弄点冰来,把遗体保护好。” 
结论
    周恩来总理和政务院副秘书长齐燕铭是中午一起赶来的。他们沉着脸,上楼看了高岗的遗体,一言未发,转身下楼,在大厅里坐下听汇报。
    我首先检讨:“我们工作没做好,没完成中央交代的任务……”
    总理挥一下手,意思是不要听检讨。我便简略报告了事发经过和抢救情况。总理对李力群说:“你讲讲高岗服毒前的情况吧!”
    李力群也先检讨了几句,随后详细汇报了16日发生的异常情况和17日凌晨上床后的情况,但是没有具体讲高岗和她谈话的内容。
    周总理听得很认真,没有追问,也没有责备。他要管教组给中央写个书面报告,并叮嘱严守纪律,不许外传。然后吩咐由政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负责安排善后事宜:不火化,土葬,要善殓厚葬;先要保护好遗体,准备解剖检验。
    接着,由总理口述,齐燕铭执笔记录,写出一个名单:王世泰、刘景范(张鹏图)、张策、王子宜、董纯才、范子文、安志文、马洪、王光伟、倪伟、乌兰夫、刘澜涛、李先念、曾山、张际春、黄克诚、安子文、高克林、张苏,共19人。
    这个名单,前面六人是原先在西北工作的,当时在中央各单位工作;第七至第十人是原先在东北工作的,当时在计委工作;第十一到第十七人,是从各大区调到中央各主要部门工作的;第十八和第十九人,是总理想了一下才提出的,高克林原是在西北工作的干部,当时在最高检察院,张苏原在华北工作,当时在最高法院。所有这些人,或是跟高岗熟悉的,一起工作过的,或曾在各大区工作过,当时是中央各有关部门的负责干部。
    周总理又叮嘱说:“就说我召开的紧急会议,务必亲自准时到会。”齐燕铭立即去安排通知,没说会议内容。
    那时,总理开会一般都在中南海西花厅,而且事先都要告诉会议内容,唯独这次例外,晚上8点半开会,这么晚,而且是在这么一个地方,接到通知的人都有点纳闷。
    8点半以前,周恩来、陈云、彭德怀、邓小平、杨尚昆等先后到来,陆续上楼看了高岗遗体。8点半时,人都到齐,周总理宣布:“今天,8月17日上午,高岗死了。现在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成立监督检验小组,由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安子文、原高岗秘书、管教组组长赵家梁三人组成,杨尚昆为组长,请大家等候检验结果。”直到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有几位穿白大褂的大夫,随同杨尚昆等一起上楼去了。接着,周总理让李力群汇报高岗自杀的经过情况。
    高岗的遗体及冰块已从卧室搬到值班室,遗体安放在房间中央的一张红木写字台的大理石桌面上,室内的灯全开着,如同白昼。解剖检验整个过程不到一个半小时,非常顺利。杨尚昆、安子文只上楼看了一下,便去楼下大厅听李力群汇报,基本不在场,检验快结束时才回到楼上。
    当晚10点多,监督小组和医生们一起下楼。参加会议的人们屏息静待着,只听周总理说:“请北京医院的医生宣布解剖检验的结果吧。”
    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站起来,一字一句地宣读检验报告:“发现尸体胃里残留大量安眠药成分的粘液;未发现其他异常情况。结论是:死者生前服用过量的安眠药,造成中枢神经麻痹,以致死亡。”
    大约11点钟,会议结束时,周总理叮嘱说:“今天的事,你们没有传达的任务,不许外传,请严守纪律。”
    人们不禁要问:高岗服用的安眠药是从哪里来的?经过分析,排除了“外人给他的”可能性,而肯定“是高岗自己留下的”。高岗在管教期间每晚服用安眠药,尽管都是在值班人员监视下吞服,但是他只要把胶囊压在舌头底下,即使张开嘴,也不易发现。在半年之内,要积攒起足以致命的数量,是完全可能的。再者,也可能是高岗自己早已在管教之前,就准备好保存下来的。1月间,他曾经把20粒速可眠亲自缝在毛裤裤裆里,准备在被捕后自杀用。这20粒安眠药以后不知哪儿去了。至于安眠药藏在什么地方?已成为永远的谜。
    就在高岗自杀身亡的当天,罗瑞卿向正在北戴河休养的毛主席作了汇报。

安葬
    当东交民巷8号大院的紧急会议结束时,已是深夜,人车纷纷离去,大院又恢复平静。几个年轻力壮的人用白布床单兜着高岗的遗体,从楼上搬到楼下,平稳地放进停放在东门门厅的棺柩里。高岗的遗体早已穿戴整齐,就像平时那样的打扮,外穿深色中山装,里穿白色衬衣衬裤,白袜子、黑布鞋,全是新的。
    棺柩是崭新的本色柏木棺材,散发出浓浓的柏木香气。那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同志们遵照周总理“善殓厚葬”的指示,从市场上买来的最好的寿材,人们称之为“六块头”,即上下、左右、前后六块寿板都是整块的,而不是由板条拼合的。
    棺柩内垫衬的东西,除了被褥之外,全是用桑皮纸和黄裱纸包成四方形小包的石灰和木炭,至少有几百包,在棺材底部平平地铺垫厚厚的一层,然后在遗体两侧和上面塞得平平实实的。这么多
    的石灰木炭小包,加上一百五六十斤的遗体,这副棺柩至少有七八百斤重,八九个小伙子把它从地上挪上卡车,费了很大的力气。
    18日凌晨1时入殓完毕,大卡车当作灵车,载着棺柩,缓缓驶出东交民巷8号大院。自从1953年1月高岗搬进这座大院,前后不到一年零八个月。
    随车送灵的,没有高岗的妻子、儿女和故旧亲朋,只有他原来的秘书、卫士长等工作人员。
    灵车一直开到北海后街的嘉兴寺,将棺柩暂时停放在该寺西院的一间小偏屋里。待安放妥当,东方已透出晨曦。
    8月21日进行安葬,主要由机关事务管理局办理,秘书、卫士长等随行,他们是在完成组织交代的最后使命。高岗的胞兄高崇义于19日从陕北赶到北京为他的弟弟送葬,而高岗的长子21日下午才从哈尔滨赶来,没赶上为他父亲安葬。李力群因过度劳累原本不想去,经劝说,还是去了。
    8月21日上午9点半,高岗的灵柩从嘉兴寺移出来,抬上一辆大卡车,盖上几片麻袋,车头没挂黑纱,没挂死者的照片,车上没有鲜花、花圈;送灵的人们也没戴黑纱或白花,有的扶车帮而站立,有的干脆依靠在棺柩上。从外表看,这不过是一辆普通的载人货车。唯有那不易被人看清的、被麻袋遮盖着的巨大而贵重的柏木棺材,才能告诉人们,它所盛放的绝非等闲之辈。卡车驶出西直门以后,便加速飞奔,扬起一片尘土。此时,正是10点多钟。车行大约一个多小时,停在万安公墓门前,人们一下车,就感到地面热气蒸腾。
    万安公墓地处玉泉山下,东邻颐和园,北靠卧佛寺,这里远离市嚣,人迹罕至,十分幽静。早年,一些达官显贵和社会名流,都把这里当作身后安息之地。高岗之所以能安葬在这里,是因为周总理有明确指示交待:葬在万安公墓,要立碑,只写“高岗之墓”,不写立碑人,不写年月日。
    整个墓区地势是东北高而西南低,低处可见雨水浸漫的痕迹。高岗的墓穴,在墓区中央地段,地势高,向阳,位置很好。几个青壮年把高岗的灵柩从卡车上移下来,扛到墓穴处,缓缓放入,掩上穴盖,安葬就算完成。没有告别仪式,没有哀乐,也没有恸哭,一切都在沉默中按部就班地进行。最后,人们不声不响、平平静静地离去。这是一个不成葬礼的葬礼,一群不像是送葬人的送葬队伍。
    当人们回到卡车上时,已是下午1点半多了。
    当天没来得及立碑,后来做了一个墓碑,没有刻写墓主的名字,没有墓主的生卒年月日,也没有碑文,是一个真正的无字碑。(摘自《百年潮》 )
 高饶事件
    高岗、饶漱石都是20年代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老党员,建国前曾长期担任重要职务。1952年11月,高岗调任国家计委主席。1953年2月,饶漱石调任中共中央组织部长。这之后,他们出于个人野心和权欲,互相勾结,进行了一系列阴谋分裂党、篡夺党和国家最高权力的活动。在党中央酝酿召开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和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提出党和国家领导人员的人事安排时,身为党的高级领导干部的高岗、饶漱石以为他们篡夺权力的机会到了。在1953年6月-8月召开的全国财经工作会议和9月-10月全国组织工作会议期间,他们散布流言蜚语,捏造所谓的“军党论”,鼓吹“党是军队创造的”;进行宗派活动,攻击刘少奇、周恩来等中央负责人。会后高岗还私下活动,要求由他担任中共中央副主席和政务院总理,公开向党要权要官。为了维护党的团结和统一,以利总路线的贯彻执行,毛泽东在1953年12月24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向高岗提出严厉的警告,并提出关于加强党的团结的建议,对高、饶的反党罪行初步进行了清算。
    1954年2月,中共中央召开七届四中全会,通过了《关于增强党的团结的决议》,揭露和批判了高、饶的反党分裂活动。中共中央书记处还分别举行高岗问题和饶漱石问题的座谈会,但高岗、饶漱石毫不悔改,高岗以自杀自绝于党和人民,饶漱石也企图蒙混过关。在党的七届四中全会上和全会后,高岗、饶漱石的反党阴谋活动受到了全党的揭露和批判,他们篡夺党和国家最高权力的企图被彻底粉碎。
    1955年3月,中国共产党召开全国代表会议,通过了《关于高岗、饶漱石反党联盟的决议》,决定开除高岗、饶漱石的党籍,撤销他们在党内外的一切职务。同年4月,中共七届五中全会批准了党的全国代表会议作出的《关于高岗、饶漱石反党联盟的决议》。(摘自《学习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