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消防办事大厅:《小二黑结婚》作者“文革”遭毒打致死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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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黑结婚》作者文革遭毒打致死真相

  导读:一次批斗会上,一个造反派居然把赵树理从主席台拉下来朝他胸部猛击一拳,待赵树理跌倒后,又向他胸部猛踢一脚,赵树理的两根肋骨被打断,肺叶被折骨戳通。山西各地的造反派都看上他,经常在半夜蒙住他的眼睛,从床上拖到卡车上,拉到全省各地批斗。

  赵树理“文革”中遭毒打致死真相

  文 | 赵魁元 中国赵树理研究会常务副会长

  今年9月23日是作家赵树理遇难40周年祭日,1970年9月23日凌晨,赵树理带着满身伤痕含冤逝世,终年64岁。

  赵树理,山西沁水县尉迟村人,以擅长描写农村、农民而著称的作家,代表作有《小二黑结婚》、《李有才板话》、《李家庄的变迁》等。毛泽东称誉他为“人民作家”,胡耀邦把他同鲁迅、郭沫若、巴金、曹禺、老舍并列,称为“中国近代的大文豪”,“语言艺术的大师”。

  赵树理有篇小说叫《套不住的手》(载《人民文学》1960年11月号),他自己的手却被“文革”的枷锁套住了。

  风暴乍起——赵树理与周扬绑到一块

  1966年7月1日,《红旗》杂志公开载文诬蔑周扬是“文艺黑线”的“祖师爷”、“大红伞”、“总头目”,预示着受周扬赞誉的赵树理在劫难逃。

  1943年短篇小说《小二黑结婚》和中篇小说《李有才板话》相继发表,在解放区引起极大反响,赵树理一举成名。小说不仅销售量大,还有数以百计的剧团将《小二黑结婚》搬上舞台。

  赵树理成为边区最出名的人物之一。曾到过边区访问的美国记者杰克·贝尔登甚至这样说,赵树理“可能是共产党地区中除了毛泽东、朱德之外最出名的人了。”

  与众多读者的反响相比,文艺界却有些冷淡。在当时的《新华日报》(华北版)上,还刊发了一篇批评文章。

  周扬是发现赵树理的伯乐。1946年,周扬到晋察冀解放区担任宣传部长。6月,他在张家口编印了赵树理的《李有才板话》准备带往上海,这使他有机会审阅了赵树理的全部创作。这位很有眼光,善于掌握文艺界气候的理论家,撰写了《论赵树理的创作》,高度评价赵树理。

  周扬对赵树理的评价,不仅是他个人的看法,也代表着中共文艺界领导对赵树理创作风格的肯定。之后,赵树理的创作还得到了郭沫若、茅盾等的高度赞赏。时隔15年之后,周扬在大连农村题材短篇小说创作会上给1959年曾被批判为“右倾”的赵树理以高度评价,说“中国作家中真正熟悉农民、熟悉农村的,没有一个能超过赵树理。”赞誉赵树理为描写农民的“铁笔、圣手”。

  要和造反派“拼刺刀”

  对赵树理的批判始于1966年夏,当时他在山西省晋城县挂职担任县委副书记,7月20日、21日,由山西省晋东南地委书记等署名,接连贴出了两张大字报,对赵树理进行了全面“揭发”批判。8月8日,山西省委宣传部召开座谈会进行批判,说赵树理是“周扬黑帮”树立的“标兵”。从此,开始了对赵树理的公开批斗。

  山西晋城师范学校的红卫兵首先批斗赵树理,他们采用最时髦的“喷气式”姿势,把赵树理押到全场,给他戴上高帽,挂上大牌,上面写着带红叉的“黑帮分子赵树理”,后面站着一排“黑爪牙”:宣传部长,文化局长,剧团团长,戏校的校长、书记……

  不料赵树理上台之后竟一把摘下大牌、高帽,把它们撂下台去,然后昂然挺直了腰。人们没料到他敢这样做,顿时瞠目结舌,不知所措,黑压压的会场鸦雀无声。主持批斗的造反派头头一看阵势不好,赶紧带头高喊:“打倒黑帮分子赵树理!”会场才又喧闹起来。

  造反派头头大声喝道:“赵树理!造反派说你是黑帮,你胆敢反抗,这是反革命行为!罪该万死!我问你,你是不是黑帮?你的作品是不是大毒草?”

  赵树理慢条斯理地答道:“你们说我是黑帮,我不敢当。我这个人长得黑,这是事实,可是心不黑,也没帮没派。至于我的作品,那尽是‘豆芽菜’,连‘西红柿’都够不上。要说大毒草,我真不知道怎么种呢?”

  这番俏皮话,自然激怒了造反派。“革命小将”采取比较“温和”的车轮战术;分成三班,昼夜不停地跟赵树理“拼刺刀”(比喻激烈的辩论),不容他解释,更不许他辩驳,只要他承认是“黑帮”,不获全胜,决不罢休。

  刺刀拼了整整两天两夜,倔强的赵树理就是不承认,还抗议道:“你们这种做法怎么能叫‘拼刺刀’?你拼我也拼,那才叫拼刺刀!现在只准你们刺我,却不许我申诉,辩驳,这叫捅刺刀!”然而小将们却不吃这一套,“造反有理!管它是拼还是捅,反正你得承认是黑帮。我们的刺刀不见血是决不罢休的!”

  8月18日,赵树理被押往长治,隔离在地委招待所,听候晋东南地区的造反派批斗。在隔离反省期间,赵树理先后写过三份检查材料,他真不愧为“天真的人”,竟把这场你死我活的革命与反革命大搏斗比喻为轻松愉快的打扑克,把自己在其中的命运看作是插错了牌。

  从“文斗”到“武斗”,肋骨、髋骨全断

  1967年,全国性的报刊开始批判赵树理。《解放军报》刊文说“赵树理是反革命复辟的吹鼓手”,报刊纷纷转载,对赵树理的批判扩大到全国。江青2月1日声色俱厉地批判根据《三里湾》改编的电影《花好月圆》,说它“坏透了”!于是,对赵的批斗再度升级,被“揪回”太原。

  太原的造反派争抢着批斗赵树理。他几乎每天都被拖上卡车,挂上大牌,一次又一次地被人从后面扭住胳膊,抓住头发猛拉后抑——仰头示众,再猛按前躬——低头认罪。一次批斗会上,一个造反派居然把赵树理从主席台拉下来朝他胸部猛击一拳,待赵树理跌倒后,又向他胸部猛踢一脚,赵树理的两根肋骨被打断,肺叶被折骨戳通。山西各地的造反派都看上他,经常在半夜蒙住他的眼睛,从床上拖到卡车上,拉到全省各地批斗。

  1969年赵树理再次被“揪”回晋城批斗时,造反派别出心裁地摞起三张方桌, 叫赵树理跪在上面低头认罪,接受批斗。批斗过程中,一个搞恶作剧的打手狞笑着对他说:“你不是写过《三关排宴》吗?这回就让你来个真正的‘三关排宴’!”说罢,在他背后猛地一推……桌子被推倒了,赵树理摔倒在地,昏死过去。当赵树理苏醒过来时,发觉自己的髋骨被摔断,直不起身子。从此赵树理残废了,生活不能自理。

  赵树理被折磨得浑身是病,坐不能坐,睡不能睡,通宵坐在小板凳上,背靠火炉,胸伏床沿,爬着度日熬夜。他的“文革”难友、作家西戎回忆:“他手中曾经写过许多优美作品的笔,此刻就连逼着叫他写‘检查材料’也感到十分吃力了。我们劝他上医院,医生一看病历,惊问:‘作家赵树理就是你?’他说:‘这种时候,谁还敢冒名顶替我?’医生要他立即住院治疗,赵树理说:‘我是身不由己啊!’他带着药片回来,继续接受批斗。”

  生日前一天,在痛苦中去世

  1970年6月,山西省成立了“赵树理专案组”。赵树理被押入省高级人民法院军管组,进行隔离审查。赵树理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被打断的肋骨生了炎症,烧得他浑身上下火炭一样。他本来是个怕冷的人,现在却不得不脱掉衣服,光着膀子才稍感凉快。他得不到任何医疗救治,甚至不准走出房门去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

  赵树理的女儿赵广建回忆:1970年9月6日,她几经周折获准探望父亲。当赵广建来到关押赵树理的山西省高级法院的一间小屋时。看到“父亲在伏案认真地抄写毛主席的诗词《卜算子·咏梅》。父亲用一只手按着被打断的两根肋骨的侧胸,忍着极大的疼痛,艰难地坐在桌前恭恭敬敬、一笔一划地抄写着,汗水从他布满皱纹的额头沁出来,滴在纸上。看到这个情景,我悲痛难禁,一下子哭出声来。”赵树理对女儿说:“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能看到党的领导,就帮我把它交给党,党会明白我的……”后来,赵广建把父亲写的字交给了周扬。

  9月16日这天,老伴违反禁令,为赵树理做了沁水风味的炉面(一种饭食)。吃完饭,他习惯地用筷子在碗边上敲打着上党梆子的鼓点,心情比较高兴。岂不知,一场规模空前,将置他于死地的批斗大会已准备就绪。

  9月17日,赵树理被架着来到太原湖滨会场接受批斗,因他确实站不住,造反派在台上放一张桌子,叫他把双肘撑在桌面上,胸部抵住桌沿,两手捧住脑袋,认真听批判。过了半个小时,他终于支持不住了,头上滚下黄豆大汗珠,两腿索索颤抖,一头栽倒在地……。

  1970年9月20日,赵树理开始拒绝进食。不管谁劝说,都无声地报之以闭目和摇头。9月22日下午,牢房里的赵树理突然浑身颤抖,双手乱抓,口吐白沫,嗓子里胡噜作响。经专案组批准,他被送到医院。23日凌晨2时45分,离他64岁的生日仅差一天,赵树理终于告别了他热爱的人生,逃脱了无边的苦海。(来源:文史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