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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时间:2010-09-28 作者:小文文 点击:775次 字体大小: [小] [中] [大]    

  在我们心中,父爱是儿时梦里的星光,是成年后永远的牵挂,是润物无声的涓涓细流……是的,父亲是方向,是让我们站的更高看的更远的肩膀。
  
  梅雨裹夹着一年一度的父亲节如期而来,乡愁和思念如同雨丝一般,纷纷扬扬,绵绵不断地向我袭来。
  
  轻轻地按下那组烂熟于心的号码,父亲的声音从遥远的那一端传来:好,我很好,一切都好,你们安心工作,不用惦念我!
  
  每次打电话问候父亲,父亲的第一句回答就像咨询服务台设置好的程序,总是这句话。
  
  撂下电话,心随着窗外的雨开始淅淅沥沥。屈指算来,离最近一次回老家看望父亲已过去二个多月了,临别时父亲倚门相送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那天,我和弟媳在家门口等公共汽车,因为搞错了时间,整整等了半个多小时,这期间,腿不好的父亲一直倚门站着,任我俩怎么劝说也不肯进屋去。父亲微笑的表情显得非常僵硬,凝重的眼神里写满了不舍,我的鼻子一阵阵发酸,都不敢多看他几眼。车来了,我向父亲道别,忽然看到父亲的眼眶里有雨雾般的东西正在慢慢涨溢,瞬间,我的心就开始剧痛,却再不敢看他第二眼,而父亲那一刻的眼神从此就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尖,每一次有意或无意的触碰,都禁不住让我泪盈眼眶,不能自已。
  
  自母亲病故后,80多岁的父亲就一直独居着,不论我们姐弟怎么邀请,他都不肯离家。我们要给他物色一位保姆,他却死活不愿意。好在二姐家离父亲不远,她几乎天天过去看看老父,顺便给他张罗点吃的。
  
  父亲待人真诚和善,和人交往宁吃小亏不贪便宜,心胸开阔,豁达大度。作为一名普通百姓,父亲在村里不但有很好的口碑还有极高的威信,这一点是最让我折服的。大凡村里有兄弟分家、妯娌争吵、婆媳不和等等,闹得不可开交时,都会差人来请父亲。我那时还小,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处置的,只知道只要父亲一到,用不了多久,原先剑拔弩张的双方大多都能握手言和。
  
  在家里,父亲更是一个好男人,他孝敬长辈,体恤母亲,不抽烟不酗酒,不打麻将不玩牌,没有世俗男人的那些坏习惯。我们四姐妹从小到大,父亲别说打骂,就连大声呵斥都是没有的。只有弟弟,因为小时候太过顽皮曾被父亲打过二次。弟弟的出生,听母亲说是个意外。祖父和父亲都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到我们这一代,父母在生了四个女儿后,因为负担太重,已经不打算再要孩子了。小妹八岁那年,母亲意外有了弟弟,亲戚朋友都来祝贺我父亲老来得子,按理说,弟弟应该比他的四个姐姐更得父亲的宠爱,可事实恰恰相反,父亲对弟弟的管教是最严的。弟弟被父亲打骂的情景,我记得特别真切,因为父亲发怒的时候实在太少了。现在想想,其实弟弟当初也没什么,无非是父亲吩咐弟弟做点什么,弟弟想玩一会再去,结果把该做的事忘了。这样的错,我们姐妹也常犯,只是弟弟犯得多些,这也许与他深得母亲和四个姐姐的宠爱有关,或者是男孩子更粗心一些。同样的错,父亲不打骂他的女儿,只打骂弟弟,按母亲的说法,是父亲和弟弟的生肖犯冲。现在想来,父亲教育管理子女的理念其实是相当超前的,这和我前不久从媒体上看到的“娇养女儿严教子”的观点不谋而合。
  
  父亲是个农民,这并不影响他的儒雅,我觉得他的一言一行都颇具气质,很多方面我都愿意模仿他,性格、脾性、乃至生活习惯,更可贵的还有他对家庭的那份责任。他一直是我心中的偶象,小时候是,现在仍然是。就连我当初的择偶标准,现在想想,潜意识里也是以父亲作参照的:必须有书卷气,说话要风趣幽默,个性要诚实善良。
  
  父亲从小就让我们接受正规的教育。那个年代,农村能孩子读到初中的已经很少了,特别是女孩子,能写自己名字,会简单的加减运算就很不错了。父亲却坚持已见,不管生活多么拮据,始终把几个孩子读书和学习的费用放在家庭开支的首位。学校老师对我们也特别好,一是我们成绩不错,二是我们从不拖欠学杂费。大姐是解放后我村第一个读高中的,那年,她19岁,和她同龄的人大多已经在挣工分了。接到录取通知书后,大姐攥着那张纸条犯愁:已经病得不能下地的祖母躺在床上天天要吃药,三个妹妹都在读书,弟弟在母亲腹中即将临盆。父亲知道后,没有丝毫犹豫,只让大姐好好准备读书,其他事都不用她操心的。大姐要去就读的高中离我家有50里地,母亲为大姐住校所需的生活用品愁得天天睡不着觉,正是农忙时节,起早落黑参加夏收夏种回来的父亲,用自家后院的竹,夜夜就着月光编竹篮,然后用双轮车跑30里地拉到他舅舅家,让几个表兄偷偷地帮着卖,就这样,父亲硬是用他那副柔弱的臂膀担起了这个沉重的家。母亲说,从来就没有魁梧过的父亲,那一年更瘦,1.72米身高,体重不足百斤。
  
  童年时,我们的物质生活虽不富裕,却过得既快乐又满足,这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家庭的稳定和幸福,来源于父母绵长、深沉和无私的爱。父亲的童年却充满了辛酸和苦难。父亲2岁丧母,不久祖父就续了弦,可性格耿直,脾气暴躁的祖父和再婚妻子相处得并不融洽,幼小的父亲成了他们争吵时的出气筒。那时太祖母已经去世,太祖父又常年经商在外,父亲身边没有其他亲人。父亲那善良的舅舅,在知道父亲的境况后,把父亲带回了他那已有了6个男孩的穷家。父亲在他的舅舅家一直寄养到12岁,没有再生育的祖父母才把他接回了家。直到今天,我还常常想,父亲宽容、谦让的个性会不会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
  
  父亲喜欢读书,才智聪慧,却早早地辍学了。按当时我家的家境,或者太祖父多活几年,父亲是完全可以继续读书求学的,那样的话,父亲的人生将是另外一种模样。可命运没有善待我的父亲,从他舅舅家回来的那天起,父亲就不得已离开了他心爱的课堂,但他一直没有放弃求知的欲望,繁重的劳作之余难得有点空闲时间,父亲都会安静地坐在那儿读书看报。大姐的课本、我们的满分作文都是父亲最好的读物。也许是受家庭环境影响,也许是我们遗传了父亲的这一优点,我们姐弟五人,也不打麻将不玩牌,不去酒巴不跳舞,空余时间就喜欢读书看报。我还喜欢将自己的所想所悟形成文字,任凭时光流逝,慢慢品味,发现原来是一种人生积淀。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父亲一天天在衰老。年少时,生活在父母膝下,梦却在远方。当我们羽翼惭丰,情感世界变得越来越丰满时,与父母的交流却变得越来越少,及至自己也为人母,甚至不再年轻,梦才又回到父母身边。直至某一天,突然醒悟:如果你的世界将要被洪水淹没,父母才是你最后的诺亚方舟。
  
  想写父亲的念头由来已久,迟迟没有动笔是因为父亲在我心目中太平凡又太伟大了,我无法用文字准确地描述他,也许太唯美的东西是只可意会无法言传的。父亲一辈子没有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成就和业绩,可在我们子女眼里,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他,在艰难贫苦的岁月里,给我们营造出无穷快乐;是他,在最底层最平凡的生活里,携着我们一起书写出美好人生。
  
  此刻,儿时一个个难忘的镜头又在我脑海里温馨回放:游泳时父亲手把手教我们划水;小溪里围堰和我们一起捉鱼;夏夜里拿着小瓶子给我们抓萤火虫;雪地上他跑在前面让我们跟着他的大脚印踩,看我们捽倒了又跟着一起哈哈笑……《经典文章》提醒您:文章摘自《父亲》,转载请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