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薇事件的始末是什么:自由何以成悲剧 ?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6 07:51:14

    假如很不幸你被当成精神病被逮进了精神病院,你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是正常人呢?前不久,一名叫格雷.贝克的记者去意大利采访了三个特殊的人物,事情是这样的:一名负责运送精神病人的司机因为疏忽,中途让三名患者逃掉了。为了不至于丢掉工作,他把车开到一个巴士站,许诺可以免费搭车。最后,他把乘客中的三个人充作患者送进了医院。

  格雷.贝克关心的不是这个故事,他想了解的是,这三个人是通过什么方式证明自己,从而成功走出精神病院的。
  
  下面是他对甲的采访:
  格:当你被关进精神病院时,你想了些什么办法来解救自己呢?
  甲:我想,要想走出去,首先得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病。
  格:你是怎样证明的?
  甲:我说:“地球是圆的”,这句话是真理。我想,讲真理的人总不会被当成是精神病吧!
  格:最后你成功了吗?
  甲:没有。当我第14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护理人员就在我屁股上注射了一针。
  
  下面是对乙的采访
  格:你是怎么走出精神病院的?
  乙:我和甲是被丙救出来的。他成功走出精神病院,报了警。
  格:当时,你是否想办法逃出去呢?
  乙:是的,我告诉他们我是社会学家。我说我知道美国前总统是克林顿,英国前首相是布莱尔。当我说到南太平洋各岛国领袖的名字时,他们就给我打了一针。我就再也不敢讲下去了!
  格:那丙是怎样把你们救出去的?
  乙:他进来之后,什么话也不说。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当医护人员给他刮脸的时候,他会说声谢谢。第28天的时候,他们就让他出院了。
  
  格雷.贝克在评论里发表这样的感慨:一个正常人想证明自己的正常,是非常困难的。也许只有不试图去证明的人,才称得上是一个正常人。
  
  
  之所以要在开篇引述这段故事,是因为今日我们要谈的电影《飞越疯人院》,就是与精神病有关。如果说《禁闭岛》是以一个精神病的眼光来审视我们习以为常的社会,那么《飞越疯人院》就是一个正常人的视界来衡量这个疯颠的人间。这两种风格,互为殊异,却各有诣趣,前者是魔幻主义,把一个世界的虚谬与荒谬,以病去如抽丝般的触感呈见在你眼前;而后者却是现实主义,用极为冷静客观的语调,向你讲述连虚构小说里都难找到的暴戾与残忍。
  
  《飞越疯人院》的导演米洛福尔曼,是位具极才华的捷克籍导演,1983年曾因《莫扎特传》而问鼎奥斯卡,也因1968年布拉格之春而流亡美国。他在共产主义国家生活的经历,为他导演这部电影,提供了难能可贵的生活经验与艺术积奠。而出任男主角杰克尼尔森,简直是这部电影的不二人选,举手投足,就有叛经离道的气质,仅看那玩世不恭的气质,不屑一顾的态度,便能知道他能把这种反叛角色,演绎得入木三分,所以别的不用多说,影片仅有这两大巨子的驱动,就已先声夺人,实在值得心灵期许。
  
  在片中,杰克尼尔森饰演一个因躲避责罚,而来到精神病院的小流氓。他的降临给死气沉沉的医院,带来苏醒。因他藐视权威,不屑独裁,热爱自由,恣意性灵,遂在这一室天地间,掀起一波人文的觉醒,性灵的共鸣。无数早已被权力驯化的屁民,跟随他群起燥动,又在各种精神病造成的偏执大脑下,搞出无数喜剧色彩浓厚的荒唐之举,与医方制造出无数冲突,增添大堆麻烦,彻底激发医生的愤恨——因为他们不听训导,抗逆规矩,种种无心举动,看来皆是蓄意反叛,是精神病人处心积虑的革命,这是对院方尊严的冒犯,也是对他们权威的亵渎,毫无疑问应该立刻镇压,马上逮捕。
  
  然而须值得注意的是,杰克尼尔森的反叛,不是出于故意,也就是说,不是出于革命的热情,而是出于天性的呼唤;他的性格无拘无束,热中社交,享受生命,喜欢女人,对自由有本能地热爱,同样对束缚也有本能地痛恨;他的性格之中,有一种难得的随和,待人平等,毫不做作,那怕是在一伙精神病友之中,也视其为共患难的伙伴,而无人格上的歧视;仅这种素质,就要比某某政府里自诩英明的领导者,高尚许多;因他们大肆在国外宣传,某国人的素质很低,不配民主,试问还有谁这样明目张胆侮辱自己的民族?全世界都难找出;但是不要紧的,中国人已经被侮辱惯了,要让他对权力开呛,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因为小农民族在潜意识里有被虐待狂,他们需要奴主;他们看骑在头上的皇帝,视为理所当然,因为他们自己有一天当了皇帝,也会这样做,所以昆德拉说:当这个世界上,一切都被预先谅解了,一切也就被卑鄙的许可了。
  
  “你们和那些街上的混蛋没什么不同”——这就是杰克尼尔森对同伴的态度。因此,在这条“鲶鱼”的冲击下,习以为常的程序被破除,尊以为圣的规则被质疑,约定俗成的仪式被冲击,原来安份守纪的“疯人”,终在表面看似和谐,而内部隐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环境中,开始流露出正常人的天性,而不再以“驯民”的形象,去配合院方的“大局稳定”。杰克尼尔森在球场上把气氛活泼,在病房中教大家玩牌赌钱,甚至还略施小计,带领大家出去进行了一次钓鱼,享受着海边日光浴的乐趣;其实这种玩趣方式,才是最佳治疗方案,因为它源自心灵,十足纯真,没有一丝制度的僵化,及观念的异化扭曲;它自发于人性,更能激起生命本身的愉悦,就算提升到政治理论上来说,也更贴近于西方左派知识分子追求的大同境界:自由、博爱及平等,不过这种政治思想,却由一群疯子演出,很是讽刺十足,米洛福尔曼的象征手法,实在让人倾倒。
  
  然而更值得注意的是,却是出演护士拉契特这一个角色的路易斯.弗莱彻,因为她极为成功地把一个冷血杀人的刽子手,演泽成一个顽固的,深信自己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女人。说来很是悲凉,医院管理者的残忍,非是对于病者有天生的仇恨,而是出于维护自以为是的秩序与正义;因为他们早已被成功洗脑,却还来要求别人与他一样,他们生活在一个能自圆其说的世界,也能自欺欺人的世界。对于这种荒诞,法国作家加缪在《鼠疫》中有一针见血地分析:“世上的罪恶差不多总是由愚昧无知造成的。没有见识的善良愿望会同罪恶带来同样多的损害。人总是好的比坏的多,实际问题并不在这里。但人的无知程度却有高低的差别,这就是所谓美德和邪恶的分野,而最无可救药的邪恶是这样的一种愚昧无知:自认为什么都知道,于是乎就认为有权杀人。”
  
  这虽是小说话语,却极精僻地说出这所精神病院的执政意识基础,而这个世界上类似这种精神病院的政治体制,实在太多,正如美国作家安.德兰在《新个体主义伦理观》中谈道:“政府不再是人们权利的保护者,而是成为最危险的侵犯者;不再是自由的保护者,而是建立一种奴役的体制;不再使人们免受武力的威胁,而是首先使用武力对付人民;不再是人们之间关系的协调者和基于社会准则的服务者,而是成为用威吓和恐怖手段控制人民的工具;它不倚仗法律,对社会的支配来源于官僚机构的任意决断……我们发现了一种奇怪的颠倒:政府可以做任何它想做的事,而公民只能在得到政府同意的情况下才可以做。这是人类历史上由野蛮力量控制的最黑暗的时代。”
  
  而杰克尼尔森的悲剧,就在于堕入这样一个魔窟,以个人微薄的力量,去挑站一个横蛮无情的制度,这是以鸡蛋碰石头,后果在行为开始时,就已决定;因为这样的社会体系,容不下这样个性鲜明的人物,专制的土壤,呆滞的空气,僵化的教条,向来盛产平庸的奴才;再加以又是妒嫉心严重的国度,见他人超过自己,不会真心赞美,只会恶意中伤,一味诅咒,群起攻杀,想要出真正的豪杰,实在太难。《飞越疯子院》中的精神病院,就是这种政府的缩影,它包含了暴力、强权、恐惧、愚昧、冷漠、狡诈、狂热、反智、奴役一切行为特征;它揭断了一切病态社会的弊病:压制人性与束缚自由;因为米克福尔曼,断不浪费胶卷来拍一部三流片子,他的这部呕心沥血之作,实在尖锐讽刺中实寄予了深刻寓言,在导演技巧上又把隐喻与叙事完美结合,确是一部力道千均的震撼之作,能在世界影坛留名,并荣获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五项大奖,断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虽然随着故事发展,杰克尼尔森终被医生施以冷酷无情的前额脑叶手术,成为真正白痴,让观众感到把一切抹黑的悲凉,但导演在影片结尾处,也给予我们希望。还记得杰克尼尔森刚到精神病院时的一个情节吗?一众病友围绕着一个重型水闸,都说不可能举起。杰克尼尔森奋力一试,却无奈失败,众人纷纷耻笑,他从容回复:“但是我试了,不是吗?至少我尽力了。”这句表白,让人动容,至少他试过了,而不是像那些猥琐的屁民,向来是躲在墙角,一个个伸颈张望,都在等押宝,看哪边有实力,就追随哪一边,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而这部电影的结局,却正是那个高大的印第安人,举起这块大家都以为不可撼动的重物,奋力一掷,把封闭的栅栏砸开,逃往那空旷的荒野,投奔自由。这一击,如张良携大力士狙击秦始皇于博浪沙,如朱亥用大铁锤击杀晋鄙救赵抗秦,如陈胜吴广在大泽乡那一声震烁千古的旷世巨音: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实在值得所有热爱自由的人们,为之欢呼鼓掌,所以,不要犹豫了,倘若你还没有看过,理应找来看一看,但并非是为了证明你正常,而是想要告诉你,通往精神病院的路,也向来是由每一个人的沉默所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