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尔号哈克萨斯:2011民进党初选印象

民进党2012年总统候选人的初选已经进行好一阵了，出线者最快明天就会尘埃落定，再不写两句，议论一下，就嫌晚了。

这场选举平静而精彩，从中可以窥见下台之后的三年多里民进党人各自不同的思想与作为。

08年谢长廷输掉选举、扁家贪腐案爆发之后，曾有一些泛蓝的评论者断言民进党会一蹶不振，长久地趴在地上。以当时的情势来看，这样的立论不是打落水狗，相信在绿营中也有不少人是如此哀叹的。但在新潮流系眼中，却没有那么悲观。他们明白，民进党相比国民党最大的资产在于亲疏有别。一个是亲戚的孩子，再恭顺有礼，也难免隔膜；一个是自家的孩子，再顽劣犯错，也不忍弃绝。所以，在野的日子里，只要也只有去做两件事：一是改，二是等。要改的是民进党执政八年给台湾民众留下的一朝得势，尽忘本心的恶质形象；要等的是马英九执政不如预期，甚至出现重大疏失的时刻。后者是看天吃饭，前者是操之在己。改，最紧要的是物色一个新的党魁。党魁之于政党，犹如面目之于人体，长成了的骨骼血肉五脏六腑一时动不得，总要换一张新脸孔见人。新系寻遍了党内，硬是是给他们找到了一个蔡英文。蔡沾染政治时间不长，犹秉持着学者的清高自持，与各派系交而不党，家境又好，不至于为金钱所累，从学经历背景来看更是活脱脱一个女性版的马英九。以马英九一副温良恭俭让的君子形象能让国民党这个百年破落老店重新开张，蔡英文为什么不可以呢？记得当时有报道说，在政权轮替之后，蔡已经决定远离政治，投身生物科技产业了。还有一个细节，我到现在依然记得：更早时候，苏贞昌在卸任行政院长的散伙饭上，向身为自己副手的蔡英文敬酒，蔡坚持自己滴酒不沾的原则推辞了。这就是蔡英文，她有自己的坚持，政治并非她此生唯一的志业，顺势而为可以，逆势强求不必。而历史借新潮流之手将这最好的顺势而为的机会给了她。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做坏了，不会有人苛责她；做好了，她便是中兴党主席，总统大位也不是遥不可及。这绝好的机遇，许信良早已预见了，所以一早回到民进党，替谢长廷辅选。蔡英文确实心动点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看重的东西，对于蔡英文这样的人而言，没有什么比历史定位更能打动她的了。主席通大位，小英也有江山梦。

三年来带领民进党一路爬坡的蔡英文无疑是最应该参与这场竞争的，这是她应得的。让人有些不解的是，党内的广泛支持并没有在民意上得到充分反映。她在民调数字上始终无法稳定胜出苏贞昌，这从最不愿看到苏出线的谢系的一连串心急火燎的操作上可以印证。在与马英九的对比式民调设定中，蔡并未占得多少便宜。以2004年与2008年两次大选的结果推估，绿营与蓝营的基本选民比例分别为42%与50%，没有强烈预设立场的中间选民约占8%。挺蔡的基本选民自然没有理由不挺苏，蔡着意开拓的中间选民没有这么早作决定，而且她与马英九的同质度实在是太高了，这就是蔡尴尬的地方。

没有自己固定班底的蔡英文，这次获得了扁谢游加独派的联合支持，反倒是扶她上台的新系采取了自由开放的态度，部分去帮了苏的忙。众星拱月般的跨派系支持本是好事，问题是风格难免不谐。这次辅选最卖力的谢系延续一贯的作风，谢长廷08年败选之后还真是没变多少。可他们越是卖力，越让人觉得这不是以前大家印象中的蔡英文了。和锐意求变的苏贞昌相比，反倒让人觉得她在走回头路了。如何尽快建立自己的嫡系班底，节制附庸的各路派系，蔡英文若不想只做一颗政坛流星，是应审慎思考的。

苏贞昌是民进党的老牌子了，这回老瓶装了新酒。2008年谢苏败选、政党轮替之后，相比谢长廷，苏贞昌真是作了反思，意图改变的。这也是迫于现实，蔡英文以清新的形象崛起，他再以老面目示人，如何与之竞争呢？从去年台北市长选举到今年党内总统初选，苏贞昌予人耳目一新之感。他以柔软代替激烈，以音乐代替嘶吼，以文艺代替政治，连民进党最传统的绿色图腾，他都代之以粉红。这种巨大的风格转变发生在一个从政多年的人身上，难免令人一时消化不良。去年的五都选举，苏是最负厚望，却是选得最不成功的。他与吕游谢一样，是与陈水扁同辈、民进党八年执政台面上的人物。看到他，就不免想到那不堪回首的八年。这就是苏贞昌最大的包袱，中间选民最深疑虑的地方。苏贞昌能否转型成功，这次大概是最后证明的机会了。

以吕秀莲作镜，许信良已经赢了。同是党内前辈，同样没有胜算，一个宣布最早，退得最快，一个起步最晚，坚持最后。四场政见说明会上，三个候选人中，许是最有格局高度、最言之有物的一个，也衬托出苏蔡二位在两岸问题上含糊不清，企图蒙混过关的动念。许信良是理想主义者，而民主政治是群体意识的最大公约数，欠缺了现实主义的一课，少了谋略与隐忍，这条路他走得艰难无比。人生本是一场戏，既然要唱，就要拣个大舞台，唱出轰轰烈烈的大戏。许信良为自己搭了一个大舞台，唱了一出好戏，值得观众们为他鼓掌喝彩。三人择一的话，我会投他一票，他的政治预见是最有可能带领台湾走出一条新路的。

一场党内初选，集结了老中青三代，有矢志不渝老骥伏枥的，有锐意求新奋力突围的，有升旗坐帐初试锋芒的。不论谁胜谁败，对这个政党而言，这场选举都是一件好事，一个新的开始。